基本介紹
生平經歷,劫後余脈,趙氏孤兒,趙武相禮,始佐新軍,官運亨通,突飛猛進,天星隕落,從軍伐齊,輔助范氏,榮登執政,主和諸侯,韓起尊王,扣押衛侯,秦晉再好,向戌弭兵,訪問鄭國,諸侯朝晉,築城杞國,海納百川,鞏固同盟,沉沉暮氣,天子勞之,賢臣駕鶴,人物點評,人物軼事,招待後子,平公染病,趙氏世系,趙氏宗主,趙國君主,史料記載,
生平經歷
劫後余脈
前587年,趙莊姬寡居通姦於趙嬰齊,國人恥之。前586年,原同、屏括逐樓嬰至齊,趙姬怨原、屏之橫,攜趙武居公宮。後欒書屢戰,功勳日著,趙同、趙括不得志。前583年,智莊子亡,欒氏更盛。年末,趙莊姬告於晉景公:“原、屏將作亂!”景公欲廢侈卿,故問欒書。欒武子說:“莫須有!駒伯或知之!”景公乃問郤錡,郤錡亦附欒書,景公認定趙氏將反,命欒書、郤錡備戰。
在晉景公的號召下,平日遭趙氏欺壓的貴族揭竿而起,向趙氏殺去。趙同、趙括猝不及防,慘遭殺害。諸姬憎原、屏之專,向其族舉起屠刀,將這些年為嬴姓所壓制而積累的仇恨發泄出去。一時血染宗廟,趙氏慘遭滅門。
景公將趙氏的封地剝奪,贈與祁氏,以壯公族。大夥對趙氏深惡痛絕她始料不及。就在大家都在為構陷趙氏落井下石時,一個重臣站了出來。韓獻子感激昔日趙氏養育、知遇之恩,在景公命其攻趙氏時,他毅然頂住強壓,拒不出兵。趙氏覆亡,韓厥忍無可忍,他進宮強諫景公,大膽直言:“趙氏,先賢伯益之後。自中衍以下,嬴姓顯貴。趙衰佐文公、趙盾佐襄公,皆社稷之臣,有大功於晉。奈何一朝獲罪,而絕其嗣?今有功於國者,恐無後於晉!望君侯三思……”
韓厥的話一定程度點醒了殺紅了眼的景公,景公沉默半晌,自知有些過分:趙衰、趙盾功勳卓著,今以私心滅趙宗,難堵悠悠之口。景公從其請,遂命外甥趙武續嬴姓之嗣,並命祁奚將封地還予趙氏。
趙氏孤兒
晉景公樹立國君權威,收侈卿的目的已達到,復立趙武。這時的趙武十歲左右。一個未成年的娃娃如何能夠把持這樣室破堂空的家庭?
趙武年幼,不能持家,內外倚靠趙旃打理,幸趙旃在下宮之難後變得成熟,不再像年輕時張狂跋扈,也失去了跋扈的資本。
趙武相禮
下宮之難已經過去了七八年,趙武成年,儘管今非昔比,但作為元勛之後,趙武的成長頗受關注。厲公希望借用趙武來壓壓侈卿的囂張氣焰。
前577年一日,厲公坐朝,為趙武舉行弱冠之禮。典禮完畢後,趙武相繼拜見八卿。首先拜見欒武子,欒伯感嘆道:“瀟灑!昔我侍奉令尊,他外表很美,卻有些華而不實,您可要努力啊!”
趙武拜見中行宣子,荀庚說:“漂亮!只可惜我老了,看不到你的將來……”
中行伯老驥伏櫪,還是士燮對未來的趙武影響更深遠:“賢人受寵而慎,愚者得寵而驕。明君賞諫臣,昏君懲之。古之君王,建德政而納百姓之言,命樂師誦讀箴言,百官獻詩諷諫而不受蒙蔽,納商旅之言於市井,辨吉凶於歌謠,考察百官於朝上,詢問毀譽於道旁,以糾不正,這一切用以提高警惕。明君最痛恨的就是驕傲。”
韓厥鼓舞趙武:“謹慎警戒以成人。成人之首在於親善人。親善人,善人薦善人。如此,惡人就無所適從。若親惡人,惡人再薦惡人。那么,善人便離開。人如草木,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戴上冠冕,就如宮室之有牆屋,只不過祛除污穢、保持清潔罷了,其他還有什麼可增益的呢?”
韓厥對趙武的期望是很高的,自然少不了對趙武的諄諄教誨,語氣雖嚴,卻苦口婆心。
趙武拜見智武子,荀罃說:“好好努力吧!成季、宣孟之後,只為大夫就是恥辱。趙衰知典章以佐文公,精通法令而最終執政;趙盾諫襄公、靈公,由於強諫而被靈公所怨,依然冒死進諫。你加油吧,以成子之才,宣子之忠,侍君定能成功。”
趙武拜見郤錡,郤氏宗主卻給趙武潑上冷水:“漂亮是漂亮!但青壯不如老者的地方還多得很呢!”
趙武退朝見張老,將冠禮中的情況轉告張老。張老說:“聽從欒伯,可使自己不斷進步;聽從范叔,可以恢弘自己的德行;韓子之誡,有助於你成就事業。條件都具備了,能否做到就要看你自己的志向了。至於三郤的那些讓人喪氣的話,沒有什麼價值。或許知伯說得對,正是先人的恩澤在庇護、滋潤著你啊。”
始佐新軍
“沒有永遠的敵人,亦沒有永遠的朋友”。趙武行冠禮在朝上這么一走,將諸卿對趙氏的態度一一描繪出來。晉厲公對趙武不懷惡意;韓厥對趙武光復先祖功業翹首以盼;而士燮對趙武則是對其價值觀與人生觀的啟蒙;荀庚、荀罃兄弟對趙武的入仕較為贊同;欒書作為趙朔的至交,對這位世侄心情較為複雜,一方面希望削弱厲公與三郤,另一方面害怕趙武記仇,好在欒書能識大體,表面工作做得漂亮。
趙武,根正苗紅的功勳貴胄,顯赫背景自然令三郤汗顏,郤氏坐擁著八卿三席,趙武入仕極有可能侵害郤氏的既得利益。恰恰,厲公、欒書之目的就在此,三郤對這位晚輩自然沒好臉色。確切的說,三郤崛起之路是趙氏的血淚鋪墊而成。郤至為卿因滅趙氏有功,郤犨被立是因為踢掉趙旃。洞悉朝政格局,趙武為官後基本有一套框架:侍奉厲公、尊重欒書、師從士燮、親昵韓厥、敬重二荀,不得罪三郤。
“君奢而臣侈、上驕而下貪”,對這個時候的晉國是最好的寫照,士燮就預言晉將大亂。前574年,晉厲公用胥童,滅三郤,逮捕欒書、中行偃,旋而縱之。後欒書、荀偃擒殺胥童,囚厲公,前573年初,欒書弒厲公,立悼公。入秋後,悼公廢欒書,韓厥為正卿。自此長達一年之久的混亂才得以平定。
文采卓越的魏相英年早逝,晉悼公稱趙武善文,能斷大事,命其佐新軍,輔彘恭子。自此趙武始為卿,儘管居八卿之末,但卻跨越了從大夫到卿的質變。趙武的人生際遇因此這次升遷而獲得了巨大利益。而晉悼公以其出眾的人格魅力與政治韜略,率領晉國邁向了又一個輝煌。
官運亨通
前566年,知武子將已謀劃完畢的三駕之策在內閣中公布,悼公慧眼,當即意識到這套對國力消耗巨大的戰略將會在晉楚爭衡中起決定性作用。知伯獲得悼公的高度讚賞,韓獻子為讓智罃一展雄才,請告老。韓厥致仕。晉悼公於6月在綿上舉行閱兵式,各大卿大夫家族成員盡皆到場。悼公立韓起為卿,韓無忌為首席公族大夫。
與盟於鄭
悼公霸業遂成,趙武為悼公復霸戰爭的閉幕畫上圓滿句號。從前562年至前506年,長達56年的時間裡,鄭國都是晉國的追隨者,歷代執政(子孔、伯有、子產、子大叔)、上卿(子展、子皮、子齹、子明),都堅持以擁護晉國霸權為己任,直到前506年,子然才再度反叛。
突飛猛進
經過晉悼公的長期考驗與觀察,趙武在悼公心中已呈現出治世賢臣的形象,毫不掩蓋對趙武的欣賞。
悼公要韓宣子率上軍,韓起力薦趙武:“趙武年長於我,且寬仁重德,我不能比,豈敢居於其上?”這番話或是肺腑之言,或是韓厥的囑託,或是悼公的暗示。悼公又問於欒桓子與魏莊子,欒魘說:“臣不及韓子,韓起尚且謙讓,我豈有不滿?”悼公超拔趙武,從新軍帥一口氣連升四級,躍居上軍將,由韓起充當他的副手。由於荀盈、彘裘年幼,不能參政。悼公壓世卿,取消新軍,將其部眾劃歸欒魘、魏絳統一指揮。
這次六卿的升降很超乎常規,除開新軍被欒魘、魏絳代領(後被取締),士匄貪婪而沒有得到悼公的青睞,中行偃卻因長期的兢兢業業而升任元帥。當然,官運最好的就是趙武,從新軍帥一躍為上軍將,連超數人,可謂突飛猛進,官運亨通。
趙武30齣頭,年紀輕輕,卻僅居荀偃、士匄之下。然荀偃迫近暮年,士匄亦年過半百。等待趙武的是一片光明,他與韓起(20來歲)二人承載著晉悼公(27歲)統治未來半個世紀的寄望,雄才大略的悼公已描繪出其未來維持中原霸權的統治畫面,且框架已然成型,即:悼公坐朝,趙武總理朝政、韓起輔之。悼公高瞻遠矚,已經在為10年後的朝政做準備。
趙武既將上軍,感激悼公的知遇之恩,報國之心更為磅礴。或是性格因素,趙武從事文職而不善戰。武功方面,他稍顯遜色,在晉國復興霸業的過程中,韓獻子、知武子、魏莊子居功至偉,而趙武則如同一株小荷——才露尖尖角,抑或真是先祖在護佑著他。
天星隕落
前558年秋,晉悼公向諸侯下達會盟之令,邀諸侯共商伐齊。騰出雙手的晉悼公要嚴懲齊國,教訓齊靈公。就在悼公準備伐齊之時,突然染病,久治不見好轉。諸卿皆參拜病於床榻的悼公,祈禱國君能夠安康,病情拖了幾個月,未見起色。病勢沉重,晉國的政務都基本暫停。
入冬後,悼公整日臥於榻上,公子彪侍於側。繁瑣的朝務,還有齊國的挑釁,秦國的窺視,楚國的反撲……人們還期待著悼公能夠再度站起來帶領他們去開創屬於晉國的盛世。
不久,公子彪為悼公進藥,悼公吃後不久便與世長辭。內侍對外宣布:晉侯薨逝!晉國大喪,舉國痛哭。荀偃佐公子彪主持喪禮,並發布訃告。
悼公之死,是晉公室徹底衰敗的起點,後任國君都難以駕馭強悍的六卿。這也是趙武政治生命的巨大轉折點,晉悼公懷揣著偉大的政治理想,卻英年早逝,使趙武、韓起共創大業的抱負遭到沉重打擊,對趙武的傷害不言而喻。在往後的日子,趙武修身、養性、治國、平天下多不順心時,才明白擁有悼公這樣的主上乃是賢臣可遇而不可求的幸福。
從軍伐齊
前557年,荀偃安葬悼公,爭盟諸侯於溫邑(今河南溫縣),諸侯派代表前往。與會中,高厚抗禮逃盟,荀偃怒其失禮,齊、晉關係進一步惡化。
趙武、韓起皆文弱,不善將兵。盧為高氏五鄉之首府,城郭堅固、人口眾多且富可敵國。昔齊侯圍高氏,亦不能攻下,這恐怕並非趙武、韓起之過。好在趙武、韓起的督軍不力並未影響到大的戰局。中行偃率軍繞過盧邑,直撲臨淄。齊軍不敢出戰。
靈公畏懼,在太子光的力勸之下才鼓起勇氣坐鎮臨淄,擺出一副國君以死保社稷的架勢,才使晉國未能速滅齊國。
輔助范氏
中軍將 | 范匄 | 中軍佐 | 趙武 |
上軍將 | 韓起 | 上軍佐 | 中行吳 |
下軍將 | 魏絳 | 下軍佐 | 欒盈 |
范匄執政八年很是勤政,最大的“政績”就是驅逐欒氏,他的事必躬親不是忠君謀國,卻更似獨裁專權,內政、外交、軍事,他都要管。相比於權欲薰心的范匄,趙武則處處相讓,范宣子為政,趙武負責給他提供便利,堅決支持當權派。例如,范匄驅逐欒氏,禁錮欒懷子。趙文子則慷慨的將主盟諸侯的權利讓給士匄,使士匄堂而皇之的利用國家機器為其族服務,趙武毫無反對。畢竟當年陷害趙氏,欒盈的祖父就是主謀之一。
趙武注重德行,努力與諸侯共存共榮,保持中原的平靜與肅清。但收效並不理想,范宣子求重聘於諸侯,無不體現出其意志與貪婪,職權又在趙武之上,且習慣性插手外交,這樣越俎代庖讓趙武乾起事來很憋手。
榮登執政
自擔任“外交部部長”以來,趙武辛勤耕耘,盡力維持中原聯盟的穩固與對荊楚勢力的壓制態勢。
中軍將 | 趙武 | 中軍佐 | 韓起 |
上軍將 | 中行吳 | 上軍佐 | 魏舒 |
下軍將 | 范鞅 | 下軍佐 | 知盈 |
趙武,繼趙旃為卿,至此為正卿,修成正果。遭遇滅族之難,趙氏急需恢復元氣與威信,趙文子的執政無疑加重了其家族的分量、鞏固了趙氏作為世卿的地位。此時趙盾去世已達半個世紀,下宮之難也已過35個春秋。在這漫長的35年來,尤其是在趙武幼年的歲月里,趙氏飽受欺凌,即便在悼公即位後其地位有所改觀,但與當年的盛世相去甚遠。趙武一直小心侍奉國君,對國政的參與也兢兢業業。
主和諸侯
在趙武任執政的當年5月,齊執政卿崔武子弒莊公,立景公。正當齊國朝政震盪之時,趙武力勸平公伐齊,以報其助欒氏禍晉之仇。
重丘之盟的簽訂宣布晉、齊兩國的又一輪休戰,標誌著以晉國為首的中原聯盟的再度穩固。參照於之後的國際發展,此次盟誓意義極其重大。
韓起尊王
趙武欲重塑霸主的光輝形象,僅靠諸侯的支持還不夠,還必須博得周天子的好感。韓宣子奉趙武之囑託,千里迢迢來到王都,覲見周天子。
靈王召見韓起,問其來意,韓起彬彬有禮:“晉陪臣韓起前來向宰旅奉獻貢品,沒有別的事情。”
深感世態炎涼的周天子,非常讚賞韓起。儘管只是晉國對天王的一次聘問,因為韓起出使的態度與沉穩,靈王忍不住對韓起大加稱讚:“韓氏家族必然在晉國興起,韓起尊周禮,保持著以往的辭令。這樣的人物領導這樣的家族,還能不興盛嗎?”
韓起出使之任務成功完成,趙、韓集團也給了周王室留下了良好的印象。
扣押衛侯
前547年,孫林父返戚,寧悼子聯絡獻公,並號召國人,攻殺衛殤公。寧喜迎回獻公。孫林父見大勢已去,攜族及封邑降晉。
獻公復辟,報復孫氏,攻打戚邑。孫林父求救於晉。趙武派軍為孫文子守城。
獻公報私仇,向戚邑發起進攻,並殺死晉軍守將。趙武大怒,6月,趙武盟諸侯於澶淵(1551年後,趙武的後人宋真宗與遼聖宗再度會盟於此),要懲處衛國。聯軍擊潰衛軍,並攻占懿氏60邑贈與孫文子。衛獻公嚇破膽了,命寧悼子、北宮成子向晉軍求和,晉國坐寧氏弒君罪,將寧喜、北宮遺收監。獻公親到晉國哀求高抬貴手,晉國乾脆把獻公也逮了,由士莊子拘留。
晉國態度強硬,只因衛獻公做法太出格,公然挑釁霸主。所謂“寧子弒君”不過是個藉口,難道孫文子收族而裂土叛國就是天經地義?
衛侯被囚於晉一時傳遍國際,齊景公、鄭簡公相繼來到晉國,為之求情。趙武等領班大臣也認為:“為臣而囚君,不禮!”無論趙武怎樣勸說,晉平公就是不放人。直到12月,衛人將衛姬送來,獻給平公,才出現轉機。晉平公一看此女長得漂亮,不顧“同姓不婚”,立刻收編。
這回,衛國人算是弄明白晉平公的愛好,再請放人。平公很爽快就答應了……原來,禮儀、諸侯、天下在晉侯看來還不值於一個女人,真是“愛江山更愛美人”。不過這只是世人首次領略晉平公的荒唐。
秦晉再好
早在士匄執政末期,秦、晉已初顯和平的曙光。一方面是楚國的乏力,另一方面則是趙武天下共和的外交主張。趙武倡導的和平稱霸之國策下,已經纏鬥了約80年的秦、晉之爭反而變得如同雞肋。
此次議和獲得了實效,自此秦、晉之間的鬥爭基本結束,兩國的下一輪廝殺則要等到一百年後由魏文子斯領導的三晉伐秦戰爭。
向戌弭兵
- 向戌自薦
經過趙武持之以恆的努力,晉國獲得了世人的好感。當宋、魯、衛力挺晉國,鄭、齊、秦也相繼歸附,趙武信心滿滿,大膽實施下一步計畫。
趙武支持向戌,同意他充當中間人,並命其先前往楚國探探口風。
- 眾望所歸
弭兵,關乎國運的大事,趙武要拿到朝會上來與諸卿們一同商討。第二天,趙武召開國會,提出自己的主張。諸卿都在習慣性沉默,一言不發。
這時,韓宣子首先站出來,力挺趙武:“戰爭:戕害百姓之兇手,消耗國力之蛀蟲,諸侯之災難。既然現在有人提出要停止戰爭,儘管難度不小,我們一定要答應。我們不答應,楚國人就會答應,他們將會爭得更多人的支持。若楚子以保衛和平為名,號召眾多諸侯。晉國霸權難保!”
內閣會議順利通過!
向戌抵達楚國,面見楚康王與令尹子木,提出趙文子之意,楚康王聽從子木,答應晉國的要求。
晉國使臣入秦,秦景公很乾脆就贊同了,並希望鞏固秦晉之好。
- 會聚宋國
晉平公命知悼子前往宋國,協助趙武。正卿不辭勞苦率先親到抵宋,彰顯誠信;二卿一上大夫赴約,足顯重視。不久,鄭執政良霄,魯司徒叔孫豹、齊次卿慶封及大夫田須無,衛上卿石悼子都如約而至,邾悼公、滕成公兩位小國諸侯也來到宋都捧場。
原晉國盟友盡皆匯集宋國。楚國方面,令尹子木已抵達陳國,慎重起見,命子皙先到宋國確定同盟條款。而後,向戌入陳見子木。經過一番磋商,雙方基本達成一致。晉、楚領導人在宋國都城會晤,一個新的時代即將來臨!
雙方都在宋都西門外駐紮,為防晉、楚再生不快,樂喜要求雙方不挖戰壕,互表誠意。趙武、屈建點頭稱是,只命手下士卒搭起籬牆紮營。
這一夜,大家都徹夜難寐,畢竟睡在隔壁的是血戰了近百年的世仇。荀盈半夜在營門口觀望了會:楚營似乎有異動。知伯大驚,回報趙武:“楚營殺氣騰騰,只怕是要見刀兵!”趙武鎮定的回道:“不怕,楚人要是圖謀不軌,我們就轉向宋城,這裡是宋國,他們能把我們怎么樣?”
當晚雙方都只是相互提防。第二晚,子木命楚軍將士外穿軟衣,內著甲冑,積極備戰。伯州犁聽說後立刻阻止子木:“會盟以誠信,您這是乾什麼?”子木故意調侃:“如果殺死趙孟、知伯、羊舌大夫,晉必傷元氣,也不失為快事!”伯州犁強烈反對:“我們會盟諸侯,諸侯盼望我們能守約,我們卻失信於人。如果這樣,我們還如何讓諸侯歸附?”子木說:“晉、楚爭霸,不講信義是常事。唯利是圖而已,信義能有什麼用?”
楚軍的行動傳到了趙武的耳朵里(伯州犁,伯宗之子),趙武問計於叔向。叔向很冷靜:“按時會盟,沒什麼可怕的!其一:失信者,不足為懼;其二:子木英明,擅動干戈的可能性不大;其三:即便您犧牲了,韓子必為政。寧死不失信,楚必失諸侯。如此晉國霸業就更穩固!為國而死,又有何不可?”
趙武從其言,昂首闊步,與智盈、叔向一併前往西門結盟。
- 晉楚爭盟
各國代表全部按時聚集於宋國,由樂喜、向戌兩位東道主主持。晉楚雙方首先設“方明”,象徵四方安定。其二,鑿坑。司盟指揮挖一方坑,用以埋藏犧牲、盟書;坑的北壁再掏一龕,用來擱置玉幣。其三,執牛耳。殺牛宰馬,並將牲牛的左耳割下,宋、魯、衛、陳、鄭、蔡等與盟者拿著牛耳。趙武、屈建共執牛耳。隨後取牛血在玉敦里。
當一切程式有條不紊的進行過後,終於到了最重要的環節——歃血結盟。
雙方在過去兩年堅持不懈的接觸,也始終沒有就此事達成一致,向戌、趙武、子木都不做了主,大家有意在迴避這個敏感的話題。
弭兵之盟盟書明文規定:晉、楚並為霸主,雙方都要先於其餘諸侯歃血,但是兩強誰先誰後,則讓人犯難了!關乎國家榮譽,雙方不可避免的起爭執。
趙武強調:“晉為傳統霸主,凡會盟諸侯,晉國向來是第一個歃血!”子木針鋒相對:“既然晉、楚相匹敵,如果一直都由晉國先,那豈不是說楚不如晉?晉楚輪流做霸主已為定式,憑什麼說晉國是傳統霸主?”
晉、楚各執己見,互不相讓。就這樣僵持不下。看著趙武不願做出讓步,楚軍蠢蠢欲動,擺出要向趙武等人拚命的態勢。
向戌站出來打圓場。為了不讓和平希望破滅,趙武做出了讓步:楚國先歃血。就這樣,楚國得到了歃血的批准,大會得以繼續進行。
子木先一步走上前台歃血,次之為晉,然後是眾多與會諸侯。子木的小人得志、趙武的君子風度,形成鮮明對比。春秋士人認為子木與當年出爾反爾的楚成王如出一轍。例如魯國的太史就記載:“晉趙武先盟,楚子木次之……子木背信之故!”伯州犁也指責子木:“人以誠信立於天地,今令尹背誠棄信。不出三年必亡!”
- 盟成偃武
晉、楚兩國終攜手,將盟書載於竹簡。向戌作為東道主,宣讀弭兵盟約:
1、晉楚為友邦,兩國及麾下諸侯不得發動戰爭;
2、晉、楚並為霸主,地位相當。其餘諸侯侍奉晉、楚要以相同的禮儀與標準,不分南北;
3、晉、楚皆有義務保護中、小諸侯的利益、財產、領土、人民;
4、除齊、秦,晉之從國必須朝聘於楚、楚之從國也必須朝聘於晉。
宣讀完畢,將盟書人手一份發給與會諸侯代表。一份盟書放置在犧牲之上,填埋土坑。至此,弭兵之盟才算圓滿完成。
在趙武、屈盪的主持,在向戌、叔孫豹的協助下,第二次弭兵之盟順利達成。大家如釋重負。
訪問鄭國
趙武抵達鄭國,鄭國君臣紛紛表示歡迎。鄭簡公設宴款待趙武於垂隴,七穆(子展、伯有、子西、子產、子大叔、二子石)紛紛前來助興。
宴會結束後,趙武向大夫叔討教:鄭亂不遠矣!良霄驕奢無禮,恐難善終。穆氏除良氏外,其餘六族都可幾代為卿。未來的六卿必將由罕、駟、國、游、豐、印六家壟斷。子產賢能,必能執政。子展位尊而謙,罕氏之祚將最長。
諸侯朝晉
依照弭兵之盟的條款,晉之從國有向楚國朝見的義務,反之,南方諸侯亦然。晉國取消了其從國朝聘之義務,但楚之盟友必要履行這個義務,畢竟這是一種象徵。
前545年,齊慶封獨自掌握朝政。二惠力量的增強使慶封如坐針氈,為壓倒反對派,慶封聽從田文子,鼓動齊景公去朝拜晉國,以獲得晉國的好感與支持。
這年夏天,齊景公、陳哀公、蔡景公以及北燕、杞、胡、沈、白狄等國君前往晉國,朝聘晉平公。看著這些諸侯皆朝於晉,趙武則居於側。此時的趙武應該為自己身為大國上卿而驕傲。
築城杞國
前573年,杞桓公朝魯,季文子介紹晉悼公給杞桓公,桓公心動,硬將自己的愛女悼姒(姑且這么稱呼。杞為姒姓,為悼公正妻,先秦女子用姓,居正室,取其夫謚,稱悼姒)嫁給悼公,悼姒得寵於晉,悼公任她為正妻。後悼姒又給悼公添嗣,悼公尊周禮,立嗣以嫡,此子即為晉平公。故平公立,悼姒為國母。
“前人種樹,後人乘涼”,杞桓公薨,杞孝公立。杞不競於魯,孝公便跑到晉國哭訴。在悼姒強烈要求下,晉平公於前544年為舅家修城。
平公的意氣用事,趙武勸也沒用,只能希望多多犒勞諸侯,使大家的不滿降到最低,便派出使臣到各國,犒賞大家。在諸侯們的一致努力下,杞國工程順利竣工。
海納百川
趙武執政時期,是春秋最風平浪靜的時代,大家都喜愛趙武的良性統治。趙武認為國家之治在於人才,要讓國家實現強盛,就必須提拔、重用人才。
趙武任才不避親疏,如果德行不足,他就以身作則,予以教化。
對於前往晉國投奔的人,趙武也一一妥善安置。作為霸主,用人不分國界,發揚春秋時的“楚才晉用”之傳統為“天下之才為晉所用”。於是,不少貴族在內部鬥爭失敗後,都把晉國看作是第一落腳地。在趙武、韓起執政時代,衛孫林父、石惡、秦公子針、齊烏余、高豎、高強、鄭羽頡、公孫僑、豐卷、罕朔、楚國公子比、公子棄疾、許公子止等都把晉國視作第二家園。
趙武海納百川的偉大胸襟,招賢納士,無疑充實了晉國人才庫。自此晉國將“客大夫”制度被定為國策。
“客大夫”制度使得晉國發展水平遠遠領先其他諸侯。我們的先人評價在春秋後期六卿之一都足以匹敵齊、秦,實與諸侯無異。事實證明所言非虛:三晉都位居戰國七雄之列;魏國(包括魏氏)百年稱霸;趙國也足以與強化後的秦國扳腕,乃至一爭天下。《戰國策》總結:“三晉合則秦弱;三晉離則秦強”。尉繚評價趙政統治下的秦國實力尚不及昔日的知襄子。
晉國乃至三晉的強盛應該感激於趙武的功德,只不過“歪打正著”,趙武本著加強君權、抑制六卿之心,卻無意間加速了晉國的分裂與滅亡,令人感慨世間之事真是瞬息萬變!
鞏固同盟
- 子產訪晉
前543年,鄭良霄被殺,公孫僑執政,罕虎當國。罕虎擁護子產,驅逐豐卷,壓制子上、子皙。鄭亂始定。
為了回報趙武對鄭國的關懷,鄭簡公於前542年在執政子產的陪同下,來到晉國。晉平公和趙武正在處理魯襄公的喪事,沒空招待簡公一行,只讓他們居住在賓館裡待命。過了許久,依然不見召喚,子產毅然命軍士將晉國驛館的牆壁拆除。
晉平公派士文伯責備子產,質問其為何要拆毀館驛的牆壁。子產回答:“鄭,小國,夾於大國之間,大國索聘於鄭,不敢怠慢,集珍寶以朝晉國。你們忙碌,我們沒法朝見,又未能得令,不知道朝見的日期。不能進獻財物,又不能置於露天。要是進獻上,那就成了貴國君王府庫中的財物,不經過進獻的定式,不敢進獻。如果把禮物放在露天裡,又怕日曬雨淋而腐爛生蟲,加重敝國的罪過。當年晉文公稱霸,宮室低小,樸實無華,卻把接待賓客的館舍修得巍峨高大,賓館像國君的寢宮一樣。倉庫和馬棚也修得很好,司空按時平整道路,泥水工匠按時粉刷館舍房間;諸侯的賓客來到,甸人點起庭院中的火把,僕人巡視客舍,存放車馬有地方,賓客的隨從有代勞的人員,管理車輛的官員給車軸加油,打掃房間的,伺養牲口的,各自照看自己分內的事;各部門的屬官要檢查招待賓客的物品;文公從不讓賓客們多等,從不延誤;與賓客同憂共樂,出事巡查,不懂就問,請則必就。如此賓至如歸,何來災禍;賓客居於官舍,安全舒適。今晉侯之宮方圓數里,卻讓賓客居於皂隸之舍,屋小門窄,盜賊橫行。我們禮品太多,若不拆毀圍牆,聘禮無處放置,我們罪大惡極。請問,您對我們有何指示?魯國國喪,也是鄭國的憂傷啊。如果我們早獻上禮物,會把圍牆修好了再走,這是晉侯之恩惠,我們哪敢害怕辛勞?”士文伯回去報告了。趙文子說:“慚愧…慚愧!晉不重德,以皂隸之舍待賓客,是我們的失禮了。”
這段頗有趣味的軼事被世人廣為傳頌,成為弱國外交的典型。歷史上,弱國之外交往往委曲求全,子產的大義凜然、慷慨陳詞固然讓人稱道,這番極具政治素養的辭令也是說給明白人聽的。明白人自然是趙武,文人有文人的鬥爭方式,君子有君子的溝通語言。遇到粗人、小人,恐怕還會遭到壓迫。例如,夫差征百勞於魯,無論子服回如何辯解,就是無效。
- 季札訪晉
吳國無意於弭兵絕不是路途遙遠。楚國參加弭兵之盟,便是要集中力量跟吳國較量;對晉國而言,如果沒有吳國的攪局,恐怕楚國也不會幹脆的同意契約。但是吳國人不會甘心自己被別人忽略,於前544年派遣公子季札北上周遊列國,先後後到魯、齊、鄭、衛等國聘問,結交叔孫豹、晏嬰、公孫僑等賢臣,又受邀到晉聘問。
季札入晉,先居於戚,面見孫林父,後朝見晉平公,並分門拜訪晉國六卿,並參觀他們的封地以及城郭。經過一番考察後,延陵季子忍不住讚賞趙武、韓起、魏舒三卿。季札語出驚人,做出一個大膽的推測:“晉國政權大概要歸於趙氏、韓氏、魏氏三家!”但是公子季札最喜歡的還是羊舌肸,離別時,延陵季子還不忘囑咐羊舌肸說:“您努力吧!晉侯奢侈,公族腐敗,卿大夫優秀且富有,政權恐將要歸於私家。您好直言,望您多考慮使自己免於禍難。”
- 尋盟鄭虢
自弭兵之會,中原諸侯各自相安無事。國際新秩序確立,但是這箇中原共榮圈又凸顯新的問題亟待解決。楚新晉令尹公子圍也想在國際上露露頭角,宣傳知名度,便向趙武提出晉楚攜手再盟諸侯。趙武欣然同意。
- 蓄意奪盟
讓晉人至今耿耿於懷。會盟前,祁午就此事向趙武獻計:“弭兵會盟,我們吃了虧。昔楚成王、屈建尚且玩陰,楚莊王都不講理,更不用說這位糙哥。若再吃虧,這可是國家之恥……您已經德昭天下,這次可要作準備啊,楚國人不講信義是有傳統的。”
趙武自然聽懂了祁午言下之意: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趙武很不屑:“多謝您的敬告!宋之盟,子木有害人之心,我系愛人之意,故楚凌駕於晉。我以信義為本,守信義,方立於不敗之地。楚失信於諸侯,無所懼也!”真君子,令人敬仰!
楚國方面,令尹圍與幕僚們商議:“上次子木得逞,這回晉人定會有防備。此地比鄰晉國,我們不能硬拼。如果讓晉國先歃血,我們就划不來了!”
眾人正發愁,小人有小人招數,最終令尹圍想出一招釜底抽薪……
第二天,鄭當國罕虎宴請各國領導,晉正卿趙武、楚令尹公子圍、宋左師向戌、齊上卿國弱、魯司馬叔孫豹、衛執政齊惡、蔡上卿公孫歸生、陳公子招以及曹、許代表如約參加。卿大夫們向天禱告,誓死維護中原共榮。最後又到了諸侯歃血的過程,令尹圍搶先跳出來:“算了…算了!我們今天又不是來締結盟約,只是重溫舊日盟好。歃血這個東西容易引發爭鬥,有傷和氣。我看還是免了吧!”
爭盟本就是祁午、樂桓子下面一干人等布置的,趙武對這虛名沒有多少雅興,便欣然接受了。
- 力保穆叔
就在各國領導人在虢邑舉杯同慶之時,卻有人使壞,打破了這片祥和的氣氛,他就是季武子。
趙武的助手樂王鮒找到叔孫豹,向叔孫豹索要賄賂,卻被一生正氣的叔孫豹斷然拒絕。叔孫氏家臣勸說宗主給樂王鮒一些好處來消弭災難。
趙武聽說此事,深為叔孫豹的大義所感動,決定要給叔孫豹平反。樂桓子卻跳出來告黑狀:“魯國背盟,若不處死叔孫,難儆效尤”。趙武斥責樂王鮒:“臨危不忘國家為忠;知難而不棄職守為信;為國而捨生忘死為貞。以忠、信、貞謀事為義。人以忠、信、貞、義,豈可處死?甘於犧牲而謀國家,能不去愛惜嗎?臣子愛國家,大國不失權威,小國不被欺凌。若叔孫豹能得善終,足以引導為人臣者之為臣。如此,國家豈會衰敗?不救助好人、不處置歹人就是何以正法紀?”見到上司如此明理,樂桓子只得點頭稱是,不再多言。
趙武在會盟中,向令尹圍求情:“魯雖有罪,然叔孫不逃避懲罰,也可謂畏大國之威,敬大國之命!赦免他,足以勉勵各國臣子。如果楚臣在內不避責任,出外不避危難,您還會有什麼憂患呢?憂患就是由於不承擔責任,拈輕怕重造成的。能如此,則無患也。不安撫如此賢人,又如何向他學習?叔孫豹,可謂賢臣,赦免他,以慰賢人。盟諸侯而赦免有罪、勉勵賢人,誰不敬仰楚國?何況國之疆界變化不常,前代的三王、五伯都曾發布政令,劃定各國邊境,並在那裡設定官員守衛,建立標誌,並清清楚楚記載在章程法令之上,誰越過邊境,就將受到懲罰,即便如此,仍然難以使各國的邊界永久固定。
虞之三苗,夏之觀、扈,商之姺、邳,周之徐、奄。沒有賢能的天子,諸侯競逐,推舉盟主,邊境豈會不變?邊境上的城邑,歸屬不定,有什麼常規?莒、魯兩國爭奪鄆地,曠日時久。如果對他們國家沒有大的妨礙,可以不去管。這樣,既避免了麻煩諸侯出兵討伐,又可以通過赦免了善人,引導別人呀努力向善。希望您慎重考慮一下!”
因趙武的堅決請求下,楚國答應赦免叔孫豹。
沉沉暮氣
罕虎設宴
4月,虢之會結束。鄭簡公邀請趙武、叔孫豹到鄭國都城參加國宴。宴會之上,罕虎以五獻之禮迎接趙武。趙武賦詩《瓠葉》,罕虎一知半解,便去請教叔孫穆叔,叔孫穆叔說:“趙孟尊禮,您還是用一獻之禮招待他吧!”
罕虎發自內心的對這位賢臣的崇敬,在享禮時,還是命禮儀部門準備五獻禮器厚待趙武。趙武堅持不逾制,對子產私論:“我已經向趙氏家宰請示過了,只用一獻。”為避免場面尷尬,子產勸侄兒不要太為難客人,子皮同意,撤去多餘的四獻。
禮畢,趙武、叔孫豹與鄭國君臣們開懷暢飲。一群貴族在酒宴中以吟詩為樂,不亦樂乎!趁著酒勁,趙武賦《常棣》,對罕虎、叔孫豹稱兄道弟:“咱們兄弟幾個親密無間,不用去在乎世俗之人如何看待!”一生謹慎的趙武很難得說出這樣的話,叔孫豹、罕虎、公孫僑及曹國的使臣都舉杯下拜:“我們這些小國就是仰仗著您這樣的君子才得以免除戰禍!”
酒宴之中,大家都喝得興起,趙武藉故逃席而出,又似乎換了個人,諾諾私語:“我永遠也享受不到這樣的快樂了!”
天子勞之
聽說會盟圓滿結束並在鄭國罕氏那裡住下,周天子便派劉定公去慰勞趙武,並邀請趙武在洛水邊小住。
劉子夏讚美趙武:“大禹之功績千古傳頌,如果不是他,我們的先人恐怕都葬身魚腹了你我穿戴禮帽、禮服,治理百姓,協調諸侯,這也都是大禹的功勞!你為何不遠承大禹之功而護佑百姓呢?”趙武恭敬的回道:“只恐犯下罪孽,豈敢有他圖?我們這些人苟安於世,朝不慮夕,哪有什麼長遠計畫啊?”劉定公默然……
劉定公回到周都,面見周景王,說起趙武:“人越老就越會精明,趙武卻不一樣,他倒是在犯糊塗!作為
正卿,代表晉侯主持會盟,卻把自己看作是一個忙碌於行伍之人。這是主動拋棄神明與百姓。神明不保佑,百姓不擁戴,怎么能夠長期生存下去?我看,趙孟活不過今年!”
賢臣駕鶴
趙武還是如日常辦理公務,主持朝政,儘管有韓起、魏舒的全力輔佐,卻難以改變現狀。平公的荒誕、公室的腐朽、卿大夫世家的強橫都令趙武厭倦。此時的趙武逐漸懷舊,思念起英年早亡的晉悼公,懷念起士燮的諄諄教誨,回憶起韓厥的句句囑託。曾經的趙武,立志要做一個振興國家的賢臣,然而現實讓他失望,原來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大廈將傾獨木難支”。此時的他無比希望再逢悼公,面對眾多棘手的社會矛盾,體會到曾經的範文子何以“先天下之憂而憂”,乃至憂憤而亡。
前541年冬天,當一切農務已經結束,晉平公領諸卿大夫舉行祭祀(烝祭,祭祀后稷)。後平公領諸姬大臣祭祀唐叔虞、曲沃桓叔等先賢。而趙武離開喧囂的晉宗廟,帶著寥寥的幾個嬴姓族人往南陽(今河南獲嘉縣境),祭拜伯益、造父。
男丁的稀缺更使趙武回憶起曾經那個家盛族大的趙氏,勾起幼年那慘不忍睹的往事,回憶起樓嬰被驅逐;母親趙姬的構陷;原同、屏括的被殺;族人幾被殘殺殆盡,封地被剝奪……這些年嘔心瀝血的趙文子為晉國的穩定與強盛付出了太多,然而平公的少不更事;晉國的潛在危機;鄭、衛、宋等的繁雜事務,一系列的政務幾乎熬幹了他的精力。趙武辭世。訃告傳來,舉國哀悼,晉平公親為這位一心為國的正卿發喪,鄭簡公聽說趙文子去世,也親往晉國參加喪禮。趙武之子趙成在韓起的協助下,繼承父親之卿位,統帥趙氏。至此,悼公朝的精英只剩韓起,韓起升為正卿,緬懷趙武,任命趙成佐中軍,以圖鞏固諸卿和睦,趙氏與韓氏完成了權利的交接。晉國的霸權再度削弱,墮落的韓起最終與其餘諸卿沆瀣一氣,對晉國一切資源進行瓜分。潛移默化中,晉國的分裂在趙武死後大大加速了。
人物點評
趙武為政期間的作為為其贏得了良好的聲望、讚譽和威信,趙氏也藉以提高了其影響力,這對趙氏的發展和壯大來說可謂遇到了良機。可以看出趙武的為政之路與其祖趙盾不同,他一反其祖之專制、狠辣、凌厲,表現出來的是溫和、忠信、禮義、謹慎,除了其性格原因,不得不說這與趙氏曾經的中衰有關,趙武作為趙氏唯一的倖存者,他經歷了很多的苦難,也承擔了太多的責任,因此表現出來的就是這樣一面。趙氏之後世族人將趙武的一生總結為:“昔先主文子少釁於難,從姬氏於公宮,有孝德以出在公族,有恭德以升在位,有武德以羞為正卿,有溫德以成其名譽,失趙氏之典刑,而去其師保,基於其身,以克復其所。天津師範大學白國紅教授也認為:“趙武時期是趙氏家族韜光養晦的時期。”正是如此。而趙武的韜光養晦也使得趙氏最終又傲然屹立於晉國,並再次成為與其餘五大卿族平起平坐、甚至有超越。
人物軼事
招待後子
渡過洛水、黃河,趙武一行踏上了晉國的國土,這次會盟可謂功勳卓越。趙武回國繼續主持朝政。
5月,秦公子針率車千乘前來投奔。自秦桓公死後,集諸多尊崇於一身的次子針遭到了兄長嫉恨,眼看秦景公將要對胞弟下手,後子懼怕而逃奔晉國。
晉平公有感於秦晉之好,接納這位流亡公子,並封於裴鄉。晉待後子為上賓,後子決定去拜訪一下自己的遠方本家。趙武熱情招待這位同宗族叔,並向他打聽秦國的國情。
趙武:“您何時能回秦?”
公子針:“我被迫出奔,只能等到新君登基,我才能回去!”
趙武:“秦伯如何?”
公子針:“無道之君!”
趙武:“秦可能因此滅亡嗎?”
公子針:“怎么可能滅亡?一代國主無道,嬴姓尚不至於絕嗣!沒有幾代人的揮霍,不足以滅亡。”
趙武:“天命在秦嗎?”
公子針:“有可能……”
趙武:“上天能眷顧他們多久?”
公子針:“我聽說:‘國無道而糧食豐收,就是上天的眷顧。’應該不少於五年!”
趙武(看看日影):“早上等不到晚上,誰還能等上五年啊?”
後子告辭,出來後便對別人說:“趙孟快死了!為民做主,玩忽歲月又急不可待,他還能活得了多久?”
這段對白令人費解:趙武問秦政,盼秦衰落,當聽說秦國要至少等五年才會衰敗,居然一臉沮喪,難道趙武想伐秦?令人一頭霧水。
平公染病
自年幼登基以來,受荀偃、范匄、趙武三代能臣輔佐,加之悼公留下的雄厚國力,平公垂拱而治可保太平。然而平公的碌碌無為是晉國衰敗的因素之一,正是他的窮奢極欲上行下效,使得公室腐敗不堪。趙武為賢臣,不可能行廢立來整肅朝綱。
平公謚平,平庸之故,好女色卻不別姓氏。不理政事,沉溺酒色,縱慾過度,以致腎虧,時常出現精氣不足。前541年,平公又病了,霸主生病牽動著諸侯的心。鄭簡公聞訊,派公孫僑前往晉國慰問。叔向將病情轉告子產,子產很含蓄:“古之賢君早上聽取政事;白天諮詢調查;晚上建立政令;夜裡修身養性。勞逸結合,才能身體健康!”話里露出對平公縱慾的不贊同,只是沒有明言,而是教平公要如何做一個賢君。
平公又向秦國求醫,秦景公讓醫和去晉國看病。毫無政治經驗的醫和自然沒有子產的圓滑,他直言不諱:“這個病治不了,親近女色所致,與鬼神、飲食都沒關係。可惜貴國的賢臣將會代你而死,皇天不佑啊!”平公問:“不能再近女色嗎?”醫和答曰:“要節制。”於是乎,醫和講了一大串為人之主的道理。
醫生從寢宮出來。趙武急忙向醫和詢問病情。醫和很無奈的說:“晉侯之疾實縱慾所致,生命無虞,只恐要一位良臣代其一死啊!”趙武問:“良臣是誰?”醫和感嘆:“良臣自然是您啦!您執政八年,國家太平,諸侯和睦,這便是良臣。晉侯貪戀女色以致疾病纏身,恐怕上天將會移禍於您。”
趙武贈與醫和以禮物並送他歸秦。晉平公聽從了醫生的囑咐,堅持了一段時間,病情果然好轉。
趙氏世系
趙氏宗主
稱號 | 領袖姓名 | 在位年數 | 在位年份 |
---|---|---|---|
趙衰 | 15 | (前636年──前622年) | |
趙盾 | 21 | (前621年──前601年) | |
趙朔 | 4 | (前600年──前597年) | |
趙武 | 43 | (前583年──前541年) | |
趙成 | 23 | (前540年──前518年) | |
趙鞅 | 42 | (前517年──前476年) | |
趙無恤 | 51 | (前475年──前425年) | |
趙嘉 | 1 | (前424年──前424年) | |
趙浣 | 15 | (前423年──前409年) |
趙國君主
稱號 | 國君姓名 | 在位年數 | 在位年份 |
---|---|---|---|
趙籍 | 9 | (前408年──前400年) | |
- | 13 | (前399年──前387年) | |
趙章 | 12 | (前386年──前375年) | |
趙種 | 25 | (前374年──前350年) | |
趙語 | 24 | (前349年──前326年) | |
趙雍 | 27 | (前325年──前299年) | |
趙何 | 33 | (前298年──前266年) | |
趙丹 | 21 | (前265年──前245年) | |
趙偃 | 9 | (前244年──前236年) | |
趙遷 | 8 | (前235年──前228年) | |
趙嘉 | 6 | (前227年──前222年) |
史料記載
《左傳》上並無屠岸賈其人,造就趙孤的元兇是趙武的母親、趙朔的遺孀莊姬。莊姬與趙朔的叔叔趙嬰齊私通,趙嬰齊被趙同、趙括驅逐到了齊國。前583年,下宮之難,趙莊姬、欒氏(欒書)、郤氏(郤錡)誣陷趙同、趙括謀反,一起被害。韓厥為了報答趙衰之恩,向晉景公推薦趙莊姬與趙朔的兒子趙武承襲趙氏家族。
《左傳》與《史記·趙世家》的不同點:
趙朔、趙嬰齊沒有被殺。
趙莊姬不是受害者,而是加害者。
《史記·趙世家》是根據戰國時期趙國的史料寫成,古今很多學者認為這些史料不真實,是趙國君王避諱祖先的污點,《左傳》的記載才能反映事情的真相。一個旁證是趙同、趙括在前597年—前583年之間都有活動的記載,所以他們應該死於前583年,即《史記·趙世家》記載的趙武復仇之年。趙武,又稱趙文子(前598年-前541年)、趙氏孤兒。春秋時期晉國大夫。大夫趙盾之孫、趙朔之子,母為晉成公之女,晉景公的姐姐,史稱趙莊姬(《史記·趙世家》記載為晉成公之姐,並非事實,屬司馬遷之誤)。
世人尊稱趙孟,春秋時代晉國的執政大夫。趙氏為晉國世族,其曾祖趙衰為晉文公時大夫,曾輔佐文公成就霸業。其祖父趙盾,作為晉國的執政大臣,歷事襄公、靈公、成公三朝。其父趙朔在晉景公時,繼任大夫之職。其子趙成,字景叔,謚趙景子,其孫趙鞅。
15歲時,在年高望重的晉大夫韓厥等人的努力下,晉悼公為趙氏昭雪,平反了冤獄,發兵攻滅屠岸賈,並盡滅其族,立趙武為大夫,恢復了趙氏的土地封邑。晉平公十二年(前546),趙武擔任正卿,主持晉國國政,代表晉國到宋國的國都商丘出席了弭兵大會。這次弭兵的建議是由宋國大夫向戌提出,而實際上體現了趙武偃武修文的政策。他一貫主張減輕各諸侯國對霸主的貢納,加強禮儀方面的要求,各國都循禮行事,即可維持一個和平的局面。早在晉平公十年(前548),他耖。說過:“自今以往,兵其少弭矣。……若敬行其禮,道之以文辭,以靖諸侯,兵可以弭。”所以,向戌提出弭兵建議,晉國首先回響。在會盟中,趙武處處表現出息事寧人的態度,重信義,崇禮讓,使弭兵活動取得了實際成效。弭兵大會由晉、楚兩國聯合發起,共有晉、楚、魯、宋、蔡、衛、陳、鄭、曹十國代表出席。大會約定晉、楚兩國息兵停戰,共作霸主。
主持晉楚弭兵大會,是趙武平生所參加的一次重大政治外交活動。這次活動不僅擴大了趙武在諸侯國之間的影響,也增強了趙氏在國內的政治地位。晉平公十三年(前545),吳國的延陵季子出使晉國。經過一番對當時晉國政治形勢的考察和研究,延陵季子得出了一個結論,他說,“晉國之政卒歸於趙武子、韓宣子、魏獻子之後矣!”後來事實證明,延陵季子的論斷完全切合實際。
趙武執政期間,在內政外交上都奉行穩妥平和的政治路線,雖然沒有十分突出的建樹,但保存了晉國的實力,維持住晉國的霸主地位,在與楚國抗衡中並未明顯處於下風,還是有值得稱道之處。故晉大夫祁午曾對趙武說:“師徒不頓,國家不罷(疲),民無謗言,諸侯無怨,天無大災,子之力也。”
為了維護弭兵的成果,趙武曾“再合諸侯,三合大夫”,多次會盟。就在他去世那年(晉平公十七年),還與楚、齊、宋、衛、陳、蔡、鄭,許、曹等國在虢(東虢,在今河南鄭州市北古滎鎮)地會盟,重溫宋國會盟時達成的協定,維護各諸侯國之間的休戰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