繫辭

繫辭

《繫辭》是易學類著作,一般是指《易傳·繫辭傳》或《周易·繫辭》。它是今本《易傳》的第4種,它總論《易經》大義,相傳孔子作了7篇闡發和總結《周易》的論述,即通常所說的《易傳》。

《繫辭》是這7種論述中思想水平最高的作品,《繫辭》中引用了不少孔子的論述,應當經過了孔子以後儒家的整理,可以說《繫辭》是先秦儒家認識論方法論集大成

基本介紹

  • 中文名:繫辭
  • 意義:《易傳·繫辭傳》或《周易·繫辭》
  • 分為:上、下兩部分
  • 拼音:xì cí
  • 作者孔子
  • 朝代:春秋戰國
作品簡介,創作年代,出處篇章,作品原文,上部,下部,種類,

作品簡介

繫辭,一般上是指《易傳·繫辭傳》或《周易·繫辭》。亦稱《繫辭傳》,分為上、下兩部分。歐陽修懷疑《繫辭》、《文言》和《說卦》以下非孔子作,依然認為《彖傳》和《象傳》出於孔子之手,他顯然將《易傳》中最為重要的思想歸諸孔子。
《繫辭》中“一陰一陽之謂道”已經成為《易傳》宇宙觀的表達。《繫辭》解釋了卦爻辭的意義及卦象爻位,所用的方法有取義說、取象說、爻位說;又論述了揲著求卦的過程,用數學方法解釋了《周易筮法和卦畫的產生和形成。《繫辭》認為,《周易》是一部講聖人之道的典籍,它有4種聖人之道:一是察言,二是觀變,三是制器,四才是卜占。《周易》是憂患之書,是道德教訓之書,讀《易》要於憂患中提高道德境界,以此作為化凶為吉的手段。
《繫辭》是《十翼》中的兩篇。《易傳》思想的主要代表作,“系”為系屬之義。孔穎達疏:“系屬其辭於爻卦之下。”為《周易》經文之外全書原理的通論。以“一陰一陽之謂道”立論,說明任何事物都具有兩重性,肯定自然界存在陰陽、動靜、剛柔等相反屬性的事物;提出“剛柔相推而生變化”,“生生之謂易”的觀點。認為相反事物的“相幸”、“相盪”、“相推”、“相感”的相互作用是事物變化的普遍規律,是萬物化生的源泉。
提出“是故易有太極,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吉凶生大業”的宇宙衍生觀。認為“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即事物必須經過變革才有前途。同時又承認“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陳,貴賤位矣”的永恆性。還闡釋八卦來源、占筮方法、聖人四道、乾坤德性和功用、九卦的含義等等。對中國古代哲學產生了巨大作用,傳中提出的太極、兩儀、道、器、神、幾、意、象等,作為哲學範疇被後世廣泛運用。文中以蓍求卦法成為象數學的重要依據。

創作年代

其形成年代主要有下面三種說法:
(1)戰國前中說。認為文中開頭”天尊地卑“,曾見於孔門弟子公孫尼子的《樂記》,可證為戰國前中期。
(2)戰國後期說,認為此傳陸續寫成,其中對占卜法的解釋以《》、《》為藍本,故出於《彖》、《象》之後。
(3)另有秦代時作、漢代時作等說法。

出處篇章

易傳》共7種10篇,它們是《彖傳》上下篇、《象傳》上下篇、《文言傳》、《繫辭傳》上下篇、《說卦傳》、《序卦傳》和《雜卦傳》,自漢代起,它們又被稱為“十翼”。

作品原文

上部

第一章
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陳,貴賤位矣。動靜有常,剛柔斷矣。方以類聚,物以群分,吉凶生矣。在天成象,在地成形,變化見矣。
是故剛柔相摩,八卦相盪,鼓之以雷霆,潤之以風雨;日月運行,一寒一暑。
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乾知大始,坤作成物。
乾以易知,坤以簡能;易則易知,簡則易從;易知則有親,易從則有功;有親則可久,有功則可大;可久則賢人之德,可大則賢人之業。易簡而天下之理得矣。天下之理得,而成位乎其中矣。
【譯文】天尊貴在上,地謙卑在下,《易經》中乾為天為高為陽,坤為地為低為陰的象徵就定了。天地間萬事萬物莫不由卑下以至高大,雜然並陳,《易經》中六爻貴賤的位置,亦依序而排定了。天地間萬事萬物動極必靜,靜極必動,動靜有一定的常態,《易經》中陽剛陰柔,陽極生陰,陰極生陽的道理也就由是斷定,斷然可知了。天下人各以其道而以類相聚,物各以其群而以類相分,同於君子同於善的事物則吉,同於小人同於惡的事類,則凶就產生了。在天成就日月星辰晝夜晦冥的現象,在地成就山川河嶽動植高下諸般的形態,而人世間萬事萬物錯綜複雜的變化,由是可以明顯的看到了。
所以宇宙間,陰陽二性不停地切摩變化,八卦所代表的八種天地間的八個基本物象,不停地相與鼓動變化,由是產生了宇宙萬有。比如說,以雷霆之氣,鼓動萬物的生機,以風雨疏散潤澤萬物的氣機,日月的運行就構成了人間的晝夜寒暑。
乾為天為父為陽,是構成男性的象徵,坤為地為母為陰,是構成女性的象徵。乾為天,代表時間,故知天地之大始;坤為地代表空間,故能作成萬物。
乾為天昭然運行於上而晝夜攸分,是容易讓人了解的,坤為地渾然化為萬物,是以簡易為其功能的。容易則易於知解,簡易則容易遵從。容易使人了解則有人親附,容易遵從,則行之有功。有人親附則可以長久,有能成功則可以創造偉大的事業。可以長久的,是賢人的德澤;可以成為偉大的,是賢人的事業。《易經》的道理即是如此簡易,而能包含天下的道理,能了知天下的道理,則能與天地同參,而成就不朽的名位了。
第二章
聖人設卦觀象,繫辭焉而明吉凶,剛柔相推而生變化。是故吉凶者,失得之象也;悔吝者,憂虞之象也;變化者,進退之象也;剛柔者,晝夜之象也;六爻之動,三極之道也。
是故君子所居而安者,《易》之序也;所樂而玩者,爻之辭也。是故君子居則觀其象而玩其辭,動則觀其變而玩其占,是以「自天佑之,吉無不利。」
【譯文】 聖人觀察宇宙間萬事萬物的現象而設定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以規範之,復於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下各系以吉凶悔吝及有關卦爻象之文辭,而使人明白吉凶的趨向,《易經》中陽剛陰柔相與切摩推盪,而產生變化。所以《易經》中有“吉凶”,是成功或失敗的現象。“悔吝”,是表示有憂慮顧慮的現象。“變化”,是前進或後退的現象。“剛柔”,即是晝夜,夜盡晝來,晝盡夜來的現象。六爻的動態,就是天地人三才的道理。
因此君子平居之時,能心安理得,這是因為能夠洞悉《易經》的次序規律呀。能夠在探索玩味中得到樂趣的,是六十四卦的三百八十四條爻辭。所以君子平居之時就觀察易象而探索玩味它的文辭;一有行動,則觀察《易經》的變化,而玩味占筮的吉凶。所以能如大有卦上九爻辭所說:“得到上天對他的祐助,十分吉祥而沒有任何的不利。”
第三章
彖者,言乎象者也;爻者,言乎變者也;吉凶者,言乎其失得也;悔吝者,言乎其小疵也;無咎者,善補過也。
是故列貴賤者存乎位,齊小大者存乎卦,辨吉凶者存乎辭,憂悔吝者存乎介,震無咎者存乎悔。
是故卦有小大,辭有險易。辭也者,各指其所之。
【譯文】“彖辭”是解釋全卦道理和現象的文字。“爻辭”是說明每一爻變化的文字。“吉凶”是說明其成功或失敗的。“悔吝”是說明其小有弊病與過錯的。“無咎”是要人善於補救其過失的意思。
所以分出六爻貴賤的,就在於它所居的位置而定。齊一各卦所包含事理的大小,則在於各卦的卦象而知。辨別吉凶的,就在各卦各爻的文辭而知,憂慮於悔吝之來臨者,則在於吉凶禍福義利善惡幾微之間,謹慎小心。能從“無咎”之中變動而吉者,則在於能悔改。
所以卦有小有大,卦爻之辭有極危險的、也有極平易的。各卦爻之辭,皆各指各卦各爻之意旨趨向。
第四章
《易》與天地準,故能彌綸天地之道
仰以觀於天文,俯以察於地理,是故知幽明之故;原始反終,故知死生之說;精氣為物,遊魂為變,是故知鬼神之情狀。
與天地相似,故不違;知周乎萬物,而道濟天下,故不過;旁行而不流,樂天知命,故不憂;安土敦乎仁,故能愛。範圍天地之化而不過,曲成萬物而不遺,通乎晝夜之道而知,故神無方而《易》無體。
【譯文】易理準則於天地,所以能包括統貫天地間一切的道理。
上則觀察天上日月星辰的文采,下則觀察大地山河動植的理則,所以知道晝夜光明幽晦的道理。追原萬事萬物的始終,故知死生終始循環的道理。精神氣質合則構成萬物,靈魂是生命的泉源,它是隨著生老病死而變化的,由是我們可以探知鬼神的情態。
《易》與天地之道相似,故不違背自然規律之奧秘。能周知萬物的情態,而其道義足以匡濟天下,故能致用而不過度。能遍行天下而未有流弊,通易道者能樂行天道之所當然,知天命之造化,故無憂。安於所處之境,而敦行仁道,故能泛愛天下。能範圍包括天地一切的變化,而不會有過失;能委曲成全萬物,而不會有遺漏;能通明於晝夜、陰陽的道理,而盡知其道。所以神的奧妙難測,是無方所可推求的;易理的周知宇宙,也不可以一曲之體討論的。
第五章
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仁者見之謂之仁,知者見之謂之知,百姓日用而不知,故君子之道鮮矣
顯諸仁,藏諸用,鼓萬物而不與聖人同憂,盛德大業至矣哉!
富有之謂大業,日新之謂盛德。生生之謂易,成象之謂乾,效法之謂坤,極數知來之謂占,通變之謂事,陰陽不測之謂神。
【譯文】一陰一陽的相反相生,運轉不息,為宇宙萬事萬物盛衰存亡的根本,這就是道。
繼續陰陽之道而產生宇宙萬事萬物的就是善,成就萬事萬物的是天命之性,亦即道德之義。有仁德的人見此性此道,即認為是仁,聰明的人體察此性此道,就認為是智。百姓日常受用,遵循此道此性而各遂其生,而不知曉,所以君子之道能含蓋萬有,為萬物之根,而知之者卻很少呀!
君子之道(即易道)顯現之仁道,是可以見之於實行的。蘊藏之以致用,是可以舍之則藏的。能鼓動萬物的生機,而不與得天子之位的聖人同其憂思,可以樹立盛明的德行,偉大的事業是多么的完美呀!
學問德行乃至天下萬事萬物的具足富有,就是偉大的事業了,日新又新,就具足了盛明的德行了。生生不息,變化前進不已,就是“易”,成就現象就是“乾”,效法而行就是“坤”,極盡數術的推演,知道將來的變化就是“占”,通達變化之道,就是“事”,能運用陰陽之道,至神奇奧妙,變化莫測的,就是“神”。
第六章
夫《易》廣矣大矣,以言乎遠則不御,以言乎邇則靜而正,以言乎天地之間則備矣。
夫乾,其靜也專,其動也直,是以大生焉。
夫坤,其靜也翕(xī),其動也辟,是以廣生焉。
廣大配天地,變通配四時,陰陽之義配日月,易簡之善配至德。
【譯文】易道真是廣大呀,以論說其遠,則無所止息;說到其近處,則很文靜而又端端正正地放置在我們面前;以談論於天地之間,就具足了一切萬事萬物的道理了。
乾六畫皆陽,純陽剛健,當它靜而不變之時,則專一而無他;當它動而變化之時,則直遂而不撓,所以廣大的宇宙持此產生。
坤卦六畫都是陰,柔順敦厚,當它靜而不變之時,則收斂深藏;當它動而變化的時候,則廣開展布,所以廣大的萬物皆由是產生。
易理的廣大,配合天地;變化通達,配合四時;陰陽之理,配合日月,易簡的至善,配最高的德性。
第七章
子曰:「《易》其至矣乎!夫《易》,聖人所以崇德而廣業也。知崇禮卑,崇效天,卑法地。天地設位,而《易》行乎其中矣。成性存存,道義之門。」
【譯文】孔子說:《易經》的道理,是最偉大的呀。《易經》正是聖人用以崇高道德、廣大事業的呀。知慧要求到崇高而後止,禮節則自謙卑入手,崇高效法天道,謙卑效法地道。天地既設位,《易經》之道也就行於天地之間了。成就此崇高廣大的善性,當不停地蘊存之,存養之,這就是道義所由產生的門戶了。
第八章
聖人有以見天下之賾(zé),而擬諸其形容,象其物宜,是故謂之象。
聖人有以見天下之動,而觀其會通,以行其典禮,繫辭焉以斷其吉凶,是故謂之爻。
言天下之至賾而不可惡也,言天下之至動而不可亂也。擬之而後言,議之而後動,擬議以成其變化。
「鳴鶴在陰,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與爾靡之。」子曰:「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則千里之外應之,況其邇者乎?居其室,出其言不善,則千里之外違之,況其邇者乎?言出乎身,加乎民;行發乎邇,見乎遠。言行,君子之樞機。樞機之發,榮辱之主也。言行,君子之所以動天地也,可不慎乎!」
「同人,先號啕而後笑。」子曰:「君子之道,或出或處,或默或語。二人同心,其利斷金。同心之言,其臭如蘭。」
「初六,藉用白茅,無咎。」子曰:「苟錯諸地而可矣,藉之用茅,何咎之有?慎之至也。夫茅之為物薄,而用可重也。慎斯術也以往,其無所失矣。」
「勞謙,君子有終,吉。」子曰:「勞而不伐,有功而不德,厚之至也。語以其功下人者也。德言盛,禮言恭。謙也者,致恭以存其位者也。」
「亢龍有悔。」子曰:「貴而無位,高而無民,賢人在下位而無輔,是以動而有悔也。」
「不出戶庭,無咎。」子曰:「亂之所生也,則言語以為階。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幾事不密則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
子曰:「作《易》者,其知盜乎?《易》曰:『負且乘,致寇至。』負也者,小人之事也。乘也者,君子之器也。小人而乘君子之器,盜思奪之矣。上慢下暴,盜思伐之矣。慢藏誨盜,冶容誨淫。《易》曰:『負且乘,致寇至。』盜之招也。」
【譯文】聖人見天下萬事萬物的繁雜,因而擬測萬事萬物的形態,而歸納為八個基本卦,以象徵萬事萬物所適宜的物象,所以叫做“象”。
聖人見天下一切動作營為的千變萬化,而觀察其可以會而通之之道,製成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以顯現一切動作營為的常體,複合系之以辭,而斷定它的吉凶,因此就成為“爻”。
有了八卦所代表萬事萬物的象徵,故天下最繁雜的萬事萬物,也不致嫌其厭惡了。有了三百八十四爻以擬像天下一切的動作營為,故天下最動盪不安的事情,觀察易爻,也不致繁亂了。八卦之象,三百八十四爻之辭既是從擬議而得,吾人於人世間處事應物亦當擬測揆度之後,才可發為言論,議論探討周詳後,方可有所動作,言行能如此擬測揆度、議論探討,斯能成就變化如神的事業。
中孚九二的爻辭說:“鶴鳴於陰暗之處,其子即能和聲回響,我有好的爵位,我將與你共同治理。”孔子申論之云:“君子住在家裡,發出善美的言論,則千里之外的人也會聞風回響興起,何況是接近他的人呢?如發出不善的言論,則千里之外的人也會違背他,而不以為是,何況是接近他的人呢?言語是從本身發出,而能影響於百姓,行為是從近處著手,而顯現於遠處。言行是君子的關鍵要樞,關鍵的發起,是光榮或受辱的主宰。言行正是君子感動天地之由,可以不謹慎嗎?”
“同人九五,在居尊得位,在天下和同之先,本有艱難,故號啕大哭,以至誠感人,終至天下和同,故後快樂而笑。”孔子申論之,言:“君子之道,或出而服務天下,或隱處而獨善其身,或沉默,或言語,如二人同心協力,其鋒利足斷堅硬的金屬。志同道合之人所說出來的話就像蘭草的香味那樣芬芳、高雅,娓娓動聽,絲毫沒有任何污穢。
“大過初六謂:藉用白茅承墊祭祀品,這是無咎的。”孔子申論之言:“祭祀品如放置於地上即可以了,而又承墊之以白茅,又何有災咎呢?是謹慎到極點了呀。茅草之為物本來很纖薄不貴重的呀,而可用於承墊祭祀品,則其用處很重大的了。人如能以此謹慎之道以行,必能無所錯失了。”
謙卦九三說:“勞苦功高而又謙虛的君子,最終是吉利的。”孔子說:“有功勞而不誇耀,有功績而不自以為德,是敦厚到極點了。是說以其功勞猶謙下於人呀。德是稱其有盛明的德行,禮是說其恭敬,謙虛就是表現恭敬以保存他的職位的了。”
乾卦中“亢龍有悔”一爻的爻位到了上九,以六爻的爻位而言,已位至極點,再無更高的位置可占。孔子說:“尊貴到了無位可乘,孤高到了難見臣民,賢能的人才身處下位而無法輔佐,就猶如一條乘雲升高的龍,困上難下,四顧茫然,這是由於浮躁妄動而招致憂鬱悔恨啊。”
節卦初九謂:“不出門庭,是沒有災咎的。”孔子說:“擾亂的生起,是言語以為階梯,國君不保密,則失去臣子。臣子不保密,則失去身命,機密的事情不保密,則造成災害。所以君子是謹慎守密而不泄漏機密呀。”
孔子說:“作《易經》的人,大概知道盜之所起吧?《易經》解卦六三說:‘背負著東西,又且乘在車上,勢必招致盜寇的來臨呀。’負著東西,本是小人之事,乘的車子,本是君子治國平天下乘坐的器具,今小人而竊乘君子的器具,必無能匡濟,大盜必思強奪它了。君上傲慢,臣下暴斂,大盜必思侵犯其國了。財物收藏得不嚴實,容易誘發人的盜心;容貌打扮得妖艷,容易誘發人的淫心。《易經》說:‘負且乘,致寇至。’這是說自己招致寇盜之意呀。”
第九章
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天數五,地數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天數二十有五,地數三十,凡天地之數五十有五,此所以成變化而行鬼神也。
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分而為二以象兩,掛一以象三,揲(shé)之以四以象四時,歸奇於扐(lè)以象閏;五歲再閏,故再扐而後掛。
《乾》之策二百一十有六,《坤》之策百四十有四,凡三百有六十,當期之日。二篇之策,萬有一千五百二十,當萬物之數也。是故四營而成《易》,十有八變而成卦,八卦而小成。引而伸之,觸類而長之,天下之能事畢矣。
顯道神德行,是故可與酬酢(zuò),可與佑神矣。子曰:「知變化之道者,其知神之所為乎?」
【譯文】用以推演天地萬事萬物用的數,是用五十根蓍草,(無則用竹代之,一加至十減五行為五十。)其用唯四十九根而已。(留一不用,放會袋中以象太極。)任意分為二堆以象兩儀,從右手堆中取一根掛於左手小指無名指間以象三才,以四根四根分之,以象四時的運行,先以右手取左手的蓍草,以四根四根數之,將其餘數或一或二或三或四,掛於無名指與中指間,以象農曆的三年一閏,再以左手取右手堆的蓍草用四四分之,將其餘數或一或二或三或四,掛於中指與食指間,以象農曆的五年兩閏。如是將掛於左手的蓍草取出,非五即九,即成一變,是謂再扐而後掛。
天即陽,地即陰,陽數奇,即一三五七九,陰數為偶,即二四六八十。陰陽之數各有五個,五個奇數五個偶數各相參合,陽數共有廿五,陰數共有三十。陰陽之數合之共有五十有五,如是陰陽十位之數,推而大之。可至百京兆億,推而小之,可至絲毫釐撮,這就是易道所以成就變化,而推算的神妙莫測如鬼神了。
乾為陽,策即推算蓍草的根數,陽數九,以四時乘之為卅六,再以六爻乘之為二百一十六。坤為陰,陰數六,以四時乘之為廿四,再以六爻乘之為一百四十四。二策相加凡三百六十,相當於一年的日數。《易經》上下二篇六十四卦,共有三百八十四爻,陰陽各一百九十二,以陽數卅六,陰數廿四,各乘以一百九十二而加之,總計得一萬一千五百二十,相當於萬物的數字。所以“揲之以四”去營求,而構成《易》筮數的變化,三變而成一爻,卦有六爻,十八變即筮成一卦,聖人作《易》畫八卦以括萬事萬物之象,僅為小成而已。引而伸之,順其類而推求之,增長之,即構成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方作成一部《易經》,天下的能事皆盡在此《易經》之中了。
故《易經》可使道術顯明於天下,使德行神妙莫測,所以可以應酬於人間之世,而如獲得神明的祐助了。孔子說::“了解《易經》的變化道理的人,豈不就能知道神的所作所為了嗎!”
第十章
《易》有聖人之道四焉:以言者尚其辭,以動者尚其變,以制器者尚其象,以卜筮者尚其占。
是以君子將有為也,將有行也,問焉而以言,其受命也如響。無有遠近幽深,遂知來物。非天下之至精,其孰能與於此?
參伍以變,錯綜其數。通其變,遂成天下之文;極其數,遂定天下之象。非天下之至變,其孰能與於此?
《易》,無思也,無為也,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天下之故。非天下之至神,其孰能與於此?
夫《易》,聖人之所以極深而研幾也。唯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唯幾也,故能成天下之務;唯神也,故不疾而速,不行而至。子曰「《易》有聖人之道四焉」者,此之謂也。
【譯文】《易經》中有四個聖人之道,即辭變象占。以《易經》來談論的人則崇尚《易》辭,以動作營為的人則崇尚《易》之變化,以製造器具的人則崇尚《易》象,以筮卦的人則崇尚《易》占。
所以君子將有作為,將行動的時候,探問於《易》以筮卦,而《易》即以其六十四卦當中的吉辭應答,即筮得吉凶之辭,則受易道之指引,如響之應聲。無論遠近幽深,吾人藉《易》之占筮,終於知解將來事物的變化,非天下最精深者,誰能如此呢?
三才五行或陰陽之數參合五位的變化,錯綜其數字的推演,通達它的變化,終於成就陰陽之數的神妙,而《易》中陰陽卦爻的文辭也由此可以推知了。極盡數字的變化,遂能肇定天下的物象,非天下最神奇變化的,誰能如此呢?
易經》本身是沒有思慮的,是沒有作為的,是很安詳寂靜不動的,人若能感發興起而運用之,終能通達天下一切的事故,如非天下最神奇美妙的,誰能如此呢?
易經》是聖人極盡幽深,研究神機莫測的一門大學問,正唯它的幽深,故能通達天下人的心志,正唯它的神機莫測,故能成就天下的一切事務,正唯它的神妙,所以似不見其急速,而自然快速,似不見其行,而能到達。
孔子說的”《易經》有四個聖人之道”,說的就是這種情況了吧。
第十一章
子曰:「夫《易》何為者也?夫《易》,開物成務,冒天下之道,如斯而已者也。」
是故聖人以通天下之志,以定天下之業,以斷天下之疑。
是故蓍之德圓而神,卦之德方以知,六爻之義易以貢。聖人以此洗心,退藏於密,吉凶與民同患。神以知來,知以藏往,其孰能與於此哉!古之聰明睿知,神武而不殺者夫。
是以明於天之道,而察於民之故,是興神物以前民用。聖人以此齋戒,以神明其德夫。
是故闔戶謂之坤,辟戶謂之乾,一闔一辟謂之變,往來不窮謂之通,見乃謂之象,形乃謂之器,制而用之謂之法,利用出入,民鹹用之謂之神。
是故《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吉凶生大業。
是故法象莫大乎天地;變通莫大乎四時;懸象著明莫大乎日月;崇高莫大乎富貴;備物致用,立成器以為天下利,莫大乎聖人;探賾索隱,鉤深致遠,以定天下之吉凶,成天下之亹亹(weǐ)者,莫大乎蓍龜。
是故天生神物,聖人則之;天地變化,聖人效之;天垂象,見吉凶,聖人象之;河出圖,洛出書,聖人則之。
《易》有四象,所以示也;繫辭焉,所以告也;定之以吉凶,所以斷也。
【譯文】孔子說:“易經是作什麼的呀?《易經》即是開創萬物成就事務,包括天下一切道理,如此而已的一門學問呀。”
所以聖人以《易》通達天下一切人的心志,以《易》肇定天下的事業,並以之決斷天下一切的嫌疑。
所以蓍草占筮用四十九根,其德性是圓通而神妙,六十四卦的德性是方正而有睿智,每卦皆有六爻,其意是很簡易而貢獻在我們面前的。聖人以此洗滌萬物之心(或先知天下之心),退藏於深秘之處,吉凶與百姓同其憂患。《易經》之神妙足以知道將來變化之理,其智慧足以儲藏既往的知識經驗。誰能達到這種地步呢?恐怕唯有古之聰明深智,英明神武而不嗜殺人者吧?
所以明白天的道理,而復能觀察百姓的事故,是以天地興起蓍草的神妙之物,以為民前用,使趨吉避凶於未做事之前。聖人以此洗心防患,以神明他德業的幽深吧!
《易》之陰陽變通象器法神八者之理,隨處可見,以門戶比喻,如果關起門戶的話,室內就會沉悶而昏暗,這就叫做“坤”;而打開門則疏暢而光明。此即謂之“乾”;一關一開,相續不窮,就叫做“變”;一開一關使人們可以自由自在的出入往來,未有窮盡,就叫做“通”;顯現於外面,有物象可觀,就叫做“象”;表現於器用,有尺度的大小,合於規矩方圓的形狀,就叫做“器”;制定屋宇之時,即用門戶以出入,有法度可尋,就叫做“法”;利用它來出出入入,往來不窮,百姓常常利用它而不知,就叫做“神”。
所以《易經》之原始有太極,太極即陰陽未生渾茫廣大之氣,太極變而產生天地,是謂兩儀;兩儀變而產生老陽、老陰、少陽、少陰,是謂四象;四象變而生乾坤坎離巽震艮兌八卦;八卦相重而產生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系之以辭用斷吉凶;遵循《易經》之道即能趨吉避凶,而造成偉大的事業。
所以可以使人取法的現象,沒有比天地更大的了;窮則變,變則通的,沒有比四時更大的了。懸掛物象,顯著光明,照耀天下的,沒有比日月更大的了;崇高的事業,沒有比富而且貴更大的了。
具備器物,以適人類的適用,設立完成許多器具以利益天下的,沒有比聖人更偉大的了;探求繁雜深奧的物象,索求幽隱的事理,鉤求深遠的道術,使人獲致遠大的前途,以決定天下的吉凶,勤勉不懈地成就天下大業的,沒有比卜筮所用的“蓍草”和“龜甲”更偉大的了。
所以上天創造蓍草和龜這樣的的神物,聖人就取用它以作卜筮為人所取法。天地的變化,聖人就效法它。天垂示物象,現出吉凶的徵兆,聖人就取法它。黃河有龍馬負圖,洛水有神龜負書的祥瑞徵兆,聖人於是效法它,運用它。
《易》有以上“神物、變化。天象、河圖洛書”的四象,所以啟示智慧的泉源而作成《易經》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又系之以文辭,所以告訴我們智慧的哲理。復定之以吉凶的徵兆,所以斷定人事的吉凶禍福,而教人趨吉避凶,赴善就福,而遠離災殃呀。
第十二章
《易》曰:「自天佑之,吉無不利。」子曰:「佑者,助也。天之所助者,順也;人之所助者,信也。履信思乎順,又以尚賢也。是以『自天佑之,吉無不利』也。」
子曰:「書不盡言,言不盡意。」然則聖人之意,其不可見乎?子曰:「聖人立象以盡意,設卦以盡情偽,繫辭焉以盡其言,變而通之以盡利,鼓之舞之以盡神。」
乾坤,其《易》之蘊邪?乾坤成列,而《易》立乎其中矣。乾坤毀,則無以見《易》。《易》不可見,則乾坤或幾乎息矣。
是故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化而裁之謂之變,推而行之謂之通,舉而錯之天下之民謂之事業。
是故夫象,聖人有以見天下之賾,而擬諸其形容,象其物宜,是故謂之象。聖人有以見天下之動,而觀其會通,以行其典禮,繫辭焉以斷其吉凶,是故謂之爻。
極天下之賾者存乎卦;鼓天下之動者存乎辭;化而裁之存乎變;推而行之存乎通;神而明之存乎其人;默而成之,不言而信,存乎德行。
【譯文】《易經》大有上九爻辭言:“從上天獲得祐助,完全吉而無不利。”孔子說:“祐是扶助的意思,上天所扶助的是能順大道的規範的人。人們所扶助的是篤守誠信的人,履守誠信,而思處處合順於大道的規範,又能崇尚賢能的人,所以猶如從上天祐助他,如是完全吉利而沒有不吉利的了。
”孔子說:“書是不能完全表達作者是要講的話的,言語是不能表達我們的心意的,那么聖人的心意,難道就不能被了解了嗎?”孔子說:“聖人樹立象數的規範,以竭盡未能完全表達的心意,使人因象以悟其心意,設定六十四卦以竭盡宇宙萬事萬物的情態,復系之以文辭,以盡其所未能表達的言語,又變而通之,以盡其利,鼓勵之,激揚之,以盡神奇奧妙的能事。”
乾坤也就是天地,它是《易經》的精蘊呀,乾坤既成列於上下,《易經》的道理也就肇定於其中了。如果乾坤毀滅的話,則沒有辦法見到《易經》的道理了,《易經》的道理不可被知解的話,則天地乾坤之道也幾乎要息滅了。
所以在形器之上,無形體度量,抽象不可形而為萬物,所共由者,就叫做“道”;在形體之下,有形體可尋,是具體之物,就叫做“器”;將形上之道、形下之器,變化而裁製之以致用,就叫做“變”;推而發揮之,擴充之以實行於天下,謂之“通”;舉而設施安置於天下的百姓,就叫做“事業”。
所以《易經》所謂象,乃因聖人見天下萬事萬物的繁雜,而擬測其形態的種類,象徵其物象的適宜,因此謂之“象”。聖人見天下一切動作營為的眾多,而觀察它可以會而通之之道,以制定其經常的規範,訂成三百八十四種動態的指規,又系以文辭,以斷定它的吉凶,所以謂之“爻”。
極盡天下繁雜的物象的,在於“六十四卦”;鼓動天下的動作營為的,在乎“爻辭”;變化而裁製之,在乎“變”;發揮而推行之,在於“通”;明其神奇奧妙之道,在乎其人的運用;默默的而成就其事業,不形之以言,而天下皆能相信,則在於德行的深厚。

下部

第一章
八卦成列,象在其中矣;因而重之,爻在其中矣;剛柔相推,變在其中焉;繫辭焉而命之,動在其中矣。吉凶悔吝者,生乎動者也;剛柔者,立本者也;變通者,趨時者也;吉凶者,貞勝者也;天地之道,貞觀者也;日月之道,貞明者也;天下之動,貞夫一者也。
夫《乾》,確然示人易矣;夫《坤》,隤(tuí)然示人簡矣。
爻也者,效此者也。象也者,像此者也;爻象動乎內,吉凶見乎外,功業見乎變,聖人之情見乎辭。
天地之大德曰生,聖人之大寶曰位。何以守位?曰仁。何以聚人?曰財。理財正辭、禁民為非曰義。
【譯文】 八卦之中,乾坤相對,震與巽相對,離與坎相對,兌與艮相對,八卦對待成列,宇宙之間萬事萬物的形象都被囊括其中了;天地間兩兩相重,成為六位的卦,以應事實的需要,因而八八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都在其中了。陰陽兩爻,遞相推移,宇宙間的千變萬化,都在其中了。各卦各爻,聖人都系以文辭,分別指出吉凶的徵兆,於是人間所有的動作營為,和趨吉避凶的道理,都在其中了。人事之間,所以有吉凶悔吝的產生,是由於動作營為的結果。陰陽兩爻,是設立卦象以推演宇宙間萬事萬物的根本。推移變通,正是所以趨向於真理或時機的變化的。時機雖有吉有凶,但我們處在吉利或兇險時,必須安常守正,才可穩操勝算,立於不敗之地。人事如此,宇宙自然亦復如此,皆以“守正”為前題,所以天地的道理,以正而觀照萬物。日月的道理,以正而光明,普照萬物,都公正無私,使萬物各遂其生,各得其所。天下千變萬化的變動,冥冥之中都是堅守道的規律的。
乾道造化自然,很剛健的昭示眾人,易道是非常的平易而容易知道呀。坤道是順應乾道而開務成物,很柔順地昭示眾人,天地萬物都是非常簡易的呀。
聖人製作卦爻,便是效法乾坤簡易的理則而作的。卦象的設立,亦是仿乾坤簡易的形跡而設立的。卦爻卦象先有變化於內,遂依象釋理,吉凶之真象就表現於外了。進而裁製機宜,導致功業的成就,就表現於聰智的變化。聖人崇德廣業、仁民愛物的言行,在卦辭爻辭中記載得很清楚。
天地之大德,在於使萬物生生不息,聖人之大寶,在於有崇高地位。如何守著職位呢?那就要靠仁愛的道德了。如何招致人群呢?那就要有財物。調理財務,端正言行,禁止老百姓為非作歹,就是道義所應做的。
第二章
古者包犧氏之王天下也,仰則觀象於天,俯則觀法於地,觀鳥獸之文與地之宜,近取諸身,遠取諸物,於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類萬物之情。
結繩而為網罟(gǔ),以佃(tián,通畋)以漁,蓋取諸《離》。
包犧氏沒,神農氏作,斫(zhuó)木為耜(sì),揉木為耒(lěi),耒耨(nòu)之利,以教天下,蓋取諸《益》。日中為市,致天下之民,聚天下之貨,交易而退,各得其所,蓋取諸《噬嗑》。神農氏沒,黃帝、堯、舜氏作,通其變,使民不倦,神而化之,使民宜之。《易》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是以「自天佑之,吉無不利」。黃帝、堯、舜垂衣裳而天下治,蓋取諸《乾》、《坤》。
刳(kū)木為舟,剡(yǎn)木為楫,舟楫之利,以濟不通,致遠以利天下,蓋取諸《渙》。
服牛乘馬,引重致遠,以利天下,蓋取諸《隨》。
重門擊柝(tuò),以待暴客,蓋取諸《豫》。斷木為杵,掘地為臼,臼杵(chǔ)之利,萬民以濟,蓋取諸《小過》。
弦木為弧,剡木為矢,弧矢之利,以威天下,蓋取諸《睽》。
上古穴居而野處,後世聖人易之以宮室,上棟下宇,以待風雨,蓋取諸《大壯》。
古之葬者,厚衣之以薪,葬之中野,不封不樹,喪期無數,後世聖人易之以棺槨,蓋取諸《大過》。
上古結繩而治,後世聖人易之以書契,百官以治,萬民以察,蓋取諸《夬》。
【譯文】古時包犧氏的治理天下,上則觀察天上日月星辰的現象,下則觀察大地高下卑顯種種的法則,又觀察鳥獸羽毛的文采,和山川水土的地利,近的就取象於人的一身,遠的就取象於宇宙萬物,於是創作出八卦,以融會貫通神明的德性,參贊天地的化育,以比類萬物的情狀。
繩結網,做為捕捉魚、鳥的工具,以獵獸捕魚,是取象於離卦的。離中虛,像孔眼,又離為目,有網罟的象徵。
包犧氏死後(數百年),神農氏興起,砍削樹木做成犁頭,曲轉木材為犁柄,以便耕種和除草,創作許多耕作器具,教導人民,使天下增加糧食,是取象於益卦。規定中午為買賣時間,招致天下的人們,聚集天下的貨物,互相交換所需要的貨物,滿足各人的需要,其取象於噬嗑卦的。神農氏死後(數百年),黃帝、堯、舜氏興起,由於社會的演進,日趨繁榮,時代不斷改變,舊日的典章文物制度,已不敷使用,所以黃帝、堯、舜諸古聖人先王,為了使人民過安定生活,通達其變化,使百姓生活不致於死板,而產生厭倦的心思。他們就像靈活多變的神明一樣用各種方法教化百姓,讓他們適應並且感到滿意。易學的道理是窮極則變化,變化則通達,能通達,則能恆久。能循此變通的原則,何事不成?所以有如天助一般,當然吉無不利了。黃帝、堯、舜氏設立文物制度,百官分職,各盡其力,在上者垂拱而治,無為而成,終致天下太平,治而不亂,這是取象於乾坤兩卦的特點。
將木材鑿成舟船,削銳木頭做為船楫,利用船與楫的好處,使兩岸的人能夠渡過原先壅塞不通的山川河流而互相來來往往,且可航行至更遠的地方,便利天下人,是取象於渙卦的。
征服了牛,乘著馬,用牛來拖載重物,用馬來賓士遠地,以溝通有無,便利世人,是取象於隨卦
設定重門,擊柝巡夜,以防禦盜賊的侵入,是取象於豫卦的現象。砍斷木材製成木杵,挖掘地面創造出臼,發明杵臼,以利民食,是取象於小過卦
將柔韌的小木條做成繩索弓,把木材削成箭,用弓箭的利益,來威服天下,是取象於睽卦
上古時候,冬天則藏身洞穴,夏天則在野外居住,後世聖人,為了防止洪水猛獸的侵襲,遂教民建築宮室,上有棟樑,下有檐宇,以防禦風雨,是取象於大壯卦
古時候的喪葬,用木材厚厚地堆在屍體上面,埋在荒野中,不設立墳墓,也不植樹,居喪沒有一定的期限。後世聖人,制定喪禮,換用棺槨以殯葬,是取象於大過卦
上古無文字,結繩以記事,以後不敷使用了,聖人便發明文書契據,百官也利於治理,萬民也賴於此書契,而有所稽察,不致於誤事,是取象於夬卦
第三章
是故《易》者,象也;象也者,像也。
彖者,材也;爻也者,效天下之動者也。
是故吉凶生而悔吝著也。
【譯文】所以《易經》的內容,就是描述萬事萬物的形象。《易經》的卦象,就是用以擬效宇宙間萬事萬物的形象的。
彖辭是解釋全卦的意義和結構,所以說,彖辭是代表一個卦的才德。每卦六個爻位的演變,都是仿效天下萬事萬物錯綜複雜的動態而產生的。
具備了象彖爻,描述萬事萬物,因此事物的變動得失,吉凶就發生了,而細小疵病的悔恨,憂慮困擾的災吝,就由是而顯現出來了
第四章
陽卦多陰,陰卦多陽,其故何也?陽卦奇,陰卦偶。
其德行何也?陽一君而二民,君子之道也。陰二君而一民,小人之道也。
【譯文】本來陽卦適宜陽爻居多,陰卦適宜多陰爻,現 在反而相反,陽卦多陰,陰卦多陽呢?就以奇偶來說,陽卦以奇為主,例如震坎艮三卦為陽卦,都是一陽二陰,所以說,陰爻多於陽爻。陰卦以偶數為主,如巽離兌三卦為陰卦,都是二陽一陰,所以說,陽爻多於陰爻。震、坎、艮雖多陰爻,一奇為主,即為陽卦。巽、離、兌雖多陽爻,一耦為主,即為陰卦。
陰陽兩卦,它們的德性,有什麼不同呢?就國家而論,一國不能有二君,這是天經地義的道理。陽卦象徵著眾多的臣民,擁護一位人君,團結一致,這是正人君子的大道。反之,陰卦象徵著君多民少,這就要互相傾軋,以致天下大亂了,這是小人之道。
第五章
《易》曰:「憧憧(chōng)往來,朋從爾思。」子曰:「天下何思何慮?天下同歸而殊途,一致而百慮。天下何思何慮?日往則月來,月往則日來,日月相推而明生焉。寒往則暑來,暑往則寒來,寒暑相推而歲成焉。往者屈也,來者信也,屈信相感而利生焉。尺蠖(huò)之屈,以求信(shēn)也;龍蛇之蟄,以存身也。精義入神,以致用也;利用安身,以崇德也。過此以往,未之或知也;窮神知化,德之盛也。」
《易》曰:「困於石,據於蒺藜(jí lí),入於其宮,不見其妻,凶。」子曰:「非所困而困焉,名必辱。非所據而據焉,身必危。既辱且危,死期將至,妻其可得見耶!」
《易》曰:「公用射隼於高墉之上,獲之,無不利。」子曰:「隼者,禽也;弓矢者,器也;射之者,人也。君子藏器於身,待時而動,何不利之有?動而不括,是以出而有獲,語成器而動者也。」
子曰:「小人不恥不仁,不畏不義,不見利不勸,不威不懲。小懲而大誡,此小人之福也。《易》曰:『履校滅趾,無咎。』此之謂也。」
「善不積不足以成名,惡不積不足以滅身。小人以小善為無益而弗為也,以小惡為無傷而弗去也,故惡積而不可掩,罪大而不可解。《易》曰:『何校滅耳,凶。』」
子曰:「危者,安其位者也;亡者,保其存者也;亂者,有其治者也。是故君子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治而不忘亂,是以身安而國家可保也。《易》曰:『其亡其亡,繫於苞桑。』」
子曰:「德薄而位尊,知小而謀大,力少而任重,鮮不及矣。《易》曰:『鼎折足,覆公餗(sù),其形渥,凶。』言不勝其任也。」
子曰:「知幾其神乎!君子上交不諂,下交不瀆,其知幾乎?幾者,動之微,吉之先見者也。君子見幾而作,不俟終日。《易》曰:『介於石,不終日,貞吉。』介如石焉,寧用終日?斷可識矣。君子知微知彰,知柔知剛,萬夫之望。」
子曰:「顏氏之子,其殆庶幾乎?有不善未嘗不知,知之未嘗復行也。《易》曰:『不遠復,無祗悔,元吉。』」
「天地氤氳(yīn yūn),萬物化醇。男女構精,萬物化生。《易》曰:『三人行則損一人,一人行則得其友。』言致一也。」
子曰:「君子安其身而後動,易其心而後語,定其交而後求。君子修此三者,故全也。危以動,則民不與也;懼以語,則民不應也;無交而求,則民不與也;莫之與,則傷之者至矣。《易》曰:『莫益之,或擊之,立心勿恆,凶。』」
【譯文】鹹卦九四爻辭說:“頻繁的交際和溝通,朋友就會順從你的想法。”孔子說:“天下的事物,有何足以困擾憂慮的呢?天下同歸於一個目標,所走的途徑有不同。同歸於一個好的理想,有百種不同的思慮。天下的事物,有何足以困擾憂慮的呢?”宇宙自然的運行,循環不息,日月往來交替,因而有光明的出現。寒暑往來的交替,遂有春夏秋冬四時遞相推移的歲序。已往的事情,已經屈縮,將來的事情,即將伸展,屈縮伸張,互相交感而用,而利益的產生,也就在其中了。屈行蟲把身子屈縮起來,正是養精蓄銳,等待時機的來臨,以求伸展行進的準備。龍蛇之類,嚴冬酷寒的時候在土洞里冬眠,以保全它們的軀體。專精地研究精粹微妙的義理,到達神而化之的境界,則從心所欲,而不逾矩,也就可以學以致用了。利用易學所顯示的道理,而安洽其身,則可以隨遇而安,怡然自得,心廣體胖,以崇高吾人的德業。如超過以上易理所顯示的事情,則雖聖人,也不會知道的。至於專研宇宙無窮的奧妙,了解萬事萬物變化的原理,而默然和而化之,這是聖人道德功夫的極崇高了。
困卦六三爻辭說:“前進則受困於堅硬的巨石,後退則又依據於多刺的蒺藜上面,異常痛苦。如此的進退失據,沒有歸宿,即使返家,也見不到自己的妻子,是多么不利。”孔子說:“不是自己所應經歷的困境,卻為了欲望而受困,必遭致聲名俱裂的惡果。不是自己所應後退的據點,卻後退以安身,必遭致身家危殆的惡果。名辱身危,已步入死亡之境地,妻子那裡能見到呢?”
易經》解卦上六的爻辭說:“王公出獵,登在高牆上瞄射鷹隼,一箭命中,象徵著無往不利。”孔子說:“隼是鷹鳥,弓矢是打獵的利器,能執弓而射中禽獸的是人。君子蘊藏著弘大的才器在身上,等待時機的來臨,而有所動,還有什麼不利的呢?君子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同理,有所行動時,決無閉結與障礙,精準無比,出外必有收穫。這就是平常已經蘊蓄結成了弘大的才器,然後再有所行動,是以出而有獲,無事不成。”
孔子說:“世上令人感到可恥可畏的是不仁不義,但小人卻不以不仁為恥,不怕背信棄義,甘心去做傷天害理的事情,純粹以利為義,無利益可得,就不知道勤勉向上,不用刑罰來恫嚇,就不知道害怕。能在犯小過之初,受了懲罰而知道處事要謹慎,就不至於釀成滔天大禍,實在是小人的幸運了。《易經》噬嗑卦初九爻辭上說:‘最初犯有輕微刑法的人,被加上腳鐐的刑具,將他的腳趾納入刑具里,把足趾都滅沒了,雖受刑,但過失尚小,能從此改過自新,也就無咎了。’說的就是這樣。
善行不積累,就不足以成名於天下,罪惡不累積,也不足以自滅其身,小人做事,完全以利害關係為出發點,以為做出小小善事,不會得到什麼好處,便索性不去做了,以為做些小的差錯,無傷大體,便不改過,因此日積月累,罪惡便盈滿天下,以致無法掩蓋和不可解救的地步。《易經》噬嗑卦上九爻辭上說:‘罪惡深重,刑具已負荷在頭部,兩耳都滅沒了,這是凶害達到了極點。’”
孔子說:“凡是獲得危險的人,都是因為他先前安逸於他的職位上。滅亡的家國,是因為先前自以為國家可以長存的了。擾亂的國家,是因為先前自以為已經治好,而忽略荒殆,因此國家擾亂以致滅亡。所以君子必須居安思危,在安定的時候,不要忘記危險,國家昌盛也要時時警惕亡國的苦痛,天下大治的時候不忘禍亂的慘烈,以如此的謹慎之心,本身安定,國家可以常保。《易經》否卦九五爻辭上說:‘它將危亡吧,將危亡吧?天下國家的治安,就好像維繫在叢生的苞桑一樣,是要常常戒慎警惕的呀。’”
孔子說:“德性淺薄而身居尊位,才知狹小而圖謀大事,力量很小,卻擔當天下的重任,很少有不及於災禍的。《易經鼎卦九四爻辭上說:‘鼎足折斷,傾覆了公爵的美食,沾濕了鼎器,象徵著傾覆家園,身遭刑辱,是非常凶害的。’這是說才力不足以勝任的危險啊!”
孔子說:“能預先曉得幾微的事理,則將達到神妙的境界了吧?可說是神妙的人物了吧?君子對上決不諂媚阿諛,對下絕不傲慢,堅定立場,不致於受到危害的牽連,可說是位知道神機妙算的人了吧?幾是事情微妙的動機,能夠預先顯現出吉利的徵兆,君子能見機未然,所以能夠把握時機的來臨而興起,而有所行動,不必終日等待,無所作為。
易經》豫卦六二爻辭上說:‘被堅硬的石頭所阻隔,不必等到整天才離開,要想到當下脫離此境,這時貞固而吉利的。’像被硬石所阻隔,應當機立斷而離開,何待終日?君子曉得事理的微妙,也知道事理的彰顯,知道柔弱的一面,也曉得剛強的一面,能通達而應變自如,就是萬眾所景仰的人物了。”孔子讚賞他的學生顏回說:“顏家的這位子弟,要算位知幾通達的君子了吧!有了過失,沒有自己不知道的,一經反省發覺以後,立即改正,從此不再犯了。《易經》復掛初九爻辭上說:‘迷途了,走到未遠的地方,即時回頭猛省,便不至於有太大的悔吝,經此警覺,則有大吉。’
天地二氣纏綿交密,互相會和,使萬物感應,精純完固。萬物之中,雌雄男女,形體交接,陰陽相感,遂得以生生不息。《易經損卦六三上說:‘三人同行,各有主張,行動難以統一,勢必減損一人的成見,一人獨行,反而容易得到志同道合的友伴,同心協力,共患難,共甘苦。’是說理無二致力,天下的事理都歸於一致的呀。”
孔子說:“君子必先安定其身,然後才可以有所作為,心平氣和,然後說話,先以誠信待人,建立信譽,然後才可以對人有所要求,君子有了此三項基本修養,與人必能和睦相處,無所偏失。用舉動去恐嚇,人們不會擁護你的。用言語去威懼人民,人民不會去回響的。誠信和恩惠尚未施於人民,竟要對人民有所徵發和要求,則人民不會理會贊助的。若無人贊助理會,則隨時有人會傷害你的。所以《易經》益卦上九爻辭上說:‘沒有得人助益,有時也會遭人攻擊,立心不堅定恆久的人,有凶。’”
第六章
子曰:「乾坤,其《易》之門耶?」
乾,陽物也;坤,陰物也。陰陽合德,而剛柔有體。以體天地之撰,以通神明之德。其稱名也,雜而不越。於稽其類,其衰世之意邪?
夫《易》,彰往而察來,而微顯闡幽,開而當名辨物,正言斷辭,則備矣。
其稱名也小,其取類也大。其旨遠,其辭文,其言曲而中,其事肆而隱。因貳以濟民行,以明失得之報。
【譯文】孔子說:“易理的變化,是從乾坤兩卦開始,像人們啟示門而出,乾坤相對,該是易理所從而出的兩扇門吧?”
乾為陽,坤為陰,陰陽的德性,相與配合,陽剛陰柔,剛柔有一定的體制,以體察天地間一切的撰作營為,以通達造化神明自然的德性。《易經》的稱述萬事萬物的名義,雖繁雜,但不超越事理。我們考察它創作的事類,大概是衰亂的時代所創的意象吧。
易經》是彰明以往的事跡,以體察未來事態的演變,而使細微的理則顯著,以闡發宇宙的奧秘。我們一打開《易經》來看,就可以看到每個卦爻有適當的名稱,明辨天下事物的形態,不至於混淆不清,如乾馬、坤牛,正確地指陳吉凶變化的道理,推斷文辭是吉,則明確地指出是吉象,反之,凶,則指出凶象,毫無偏差,可說所完備無缺的了。
易經》文辭中所指物名,多似細小,但探取其中的旨意,卻很廣大,它的旨意非常深遠,它的文辭又非常文雅,它的言辭委屈婉轉,旁推側引,無不中理,它所敘述的事物,卻所非常地直截了當,放肆而毫無隱藏,但它的道理卻又深藏於其中,就因天地間相反相生,或行善而吉,或作惡而凶的道理,使以教導並濟助人民的行事,以明辨善惡是非吉凶得失的報應。”
第七章
《易》之興也,其於中古乎?作《易》者,其有憂患乎?
是故履,德之基也;謙,德之柄也;復,德之本也;恆,德之固也;損,德之修也;益,德之裕也;困,德之辨也;井,德之地也;巽,德之制也。
履,和而至;謙,尊而光;復,小而辨於物;恆,雜而不厭;損,先難而後易;益,長裕而不設;困,窮而通;井,居其所而遷;巽,稱而隱。
履以和行,謙以制禮,復以自知,恆以一德,損以遠害,益以興利,困以寡怨,井以辨義,巽以行權。
【譯文】《易經》的興起,大概所在中古時代吧?《易經》的作者,大概有憂患、艱難吧。
所以履卦所教人行禮,它所建立德業之初基,為其根本。謙卦教人卑己尊人,虛心忍受,所道德的把柄。復卦教人除去物慾,教人從善,是德性的根本。恆卦是教人始終如一,恆久不已,它是道德穩固之所由。損掛是教人懲忿窒欲的道理,為修德的工夫。益卦教人遷善改過,使德性日益寬大。困卦教人窮困不亂,守著正道,是道德的分辨。井卦教人德澤似井,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以達到道德的地步。巽卦是教人因勢利導,是道德的制宜。
履與禮相通,能和順人情,處世和睦,是吾人立身行事所應達到的準則。謙虛待人,則益得他人敬仰,德業自然更加尊貴而光明。復卦微小的一陽位於群陰暗味之下,但不為五陰所掩沒,能於迷途未遠旋即回復,而辨別萬事萬物的是非善惡,恆卦展現事物與環境過於複雜,必使人引起厭倦,惟有恆心,才能克服一切,不為外物的複雜而厭倦,方有成功之日。損卦懲忿窒欲和克己復禮的功夫是修身的起步,是很艱難的,所以說“先難”。以後日久習慣成自然,便容易了。益卦進德修業,長久的增裕自身的德行而無須設防,故弄玄虛,以矇騙他人。在困境中,雖困窮失意卻足以磨練身心,不屈其道,“困於心,衡於慮,然後作”,故能通。井雖是固定,但泉涌流通不息,日月遷徙而彌長新。巽卦巽順人理,稱揚命令,因勢利導,隱而不露。
履卦是教人以禮的實踐為基礎,而和順地去行事。謙卦是教人以禮自製,使性行巽順。復卦是教人反求諸己,回復自然本性。恆卦是教人始終不二,堅定德行。損卦是教人摒除私慾,以修德遠害。益卦是教人損上益下,增興福利。困卦是教人艱苦奮鬥到底,不怨天,不尤人而少忿怒。井卦是教人辨識義理的來源。巽卦是教人順合時宜,能行使權便,當即立斷。
第八章
《易》之為書也,不可遠;為道也,屢遷;變動不居,周流六虛,上下無常,剛柔相易,不可為典要,唯變所適。
其出入以度外內,使知懼。又明於憂患與故。無有師保,如臨父母。初率其辭而揆(kuí)其方,既有典常。苟非其人,道不虛行。
【譯文】《易經》這部書,是一部經世致用的學問,人生不可須臾疏遠的,《易經》是以陰陽運行,互相推移變化的,故其道常常變遷,變動不拘於一爻一卦,如乾卦初九是潛龍,九二是見龍。還有陰陽六爻,外三爻為上,內三爻為下,更互變動,周流於六個爻位之間,從上位降至下位,由下位升向上位,上下沒有經常不變的爻位,陽剛陰柔,互相變易,在另一卦爻時,解釋又不同,不可固執於一種典常,唯有觀其變化的所往,才能周明其道。
易經》至理,啟示我們出入進退,內外往來都要合於法度,或在外以安邊定國,匡齊天下,或在內以正心誠意修身養性,皆使我們知道戒懼謹慎,以免除災禍。同時,明瞭憂患的原因,雖無師保在旁,卻似父母在自己面前,不致有過越顛損。最初遵循辭義以揆度爻象和道理所在,就有經常的法則,可讓我們恪遵不二了。易學是一門經世致用的學問,不是毫無根據的空談,若非篤信易道的人,則道也不能憑虛而行的。
第九章
《易》之為書也,原始要終,以為質也。六爻相雜,唯其時物也。其初難知,其上易知,本末也。初辭擬之,卒成之終。
若夫雜物撰德,辯是與非,則非其中爻不備。噫!亦要存亡吉凶,則居可知矣。知者觀其彖辭,則思過半矣。
二與四同功而異位,其善不同;二多譽,四多懼,近也。柔之為道,不利遠者;其要無咎。其用柔中也。
三與五同功而異位;三多凶,五多功,貴賤之等也。其柔危,其剛勝耶?
【譯文】《易經》這部書,是追原萬事萬物的始終,以成其根本的一本書。一卦分為六爻,雖六爻剛柔相雜不一,但只要觀察爻位,處在適當的時位,和象徵的事物,便可以確定吉凶了。初爻為根本,卦的形體,尚未形成,因此是很難了解它的涵義的。而上爻為卦末,全卦形體已經具備了,涵義自然畢露,容易領會了。聖人在擬測而系初爻的文辭時較為困難。等到初爻的文辭已定,則順爻位的次序立以上之爻的文辭,全卦六爻就逐漸形成,到了上爻,不過是卦義的終結而已。
至於陰陽雜陳,揆述陰陽的德性,辨別是非,不是初爻和上爻二者所能概括的,必須加上中間四爻,互相審度觀察,它的涵義才能完備而無遺。啊!探存亡吉凶的大要,只要從六爻中推求,雖平居在家,也可得知道了。聰明賢達的人看看彖辭,則卦義多半可知了。
六爻中的第二爻與第四爻,同屬於陰柔的性質,它們的功用相同,而位置不同,因此他們時位的好壞也有不同。二居下卦中遠應九五之尊,不為君王所疑,做事易奏效,故得到讚賞較多。四居上卦之下,接近君位,言行必須謹慎,動輒得咎,故常處在危機之中。
柔順的人,自立不易,需親附於他人,所以不利於遠者,只要能夠求沒有咎害便可以了。用柔之道,要使柔順居中,不失中庸之道,方能有利。
六爻中的第三爻與第五爻,同屬陽剛的部位,它們的功用是相同的,而位置是不同的。三居下卦之極,故多凶害。五居上卦之中,位君上之位,象徵高明中正,眾星拱照,故多功。這是爻位等次有尊卑貴賤之差異的關係。豈是屬於柔爻的,必定是危殆,屬於陽剛的,一定優勝嗎?
第十章
《易》之為書也,廣大悉備。有天道焉,有人道焉,有地道焉。兼三才而兩之,故六。六者非它也,三才之道也。
道有變動,故曰爻;爻有等,故曰物;物相雜,故曰文;文不當,故吉凶生焉。
【譯文】《易經》這部書,凡天道、人道、地道,無所不包,可謂廣大完備。易學以三劃,象徵天、人、地的三才,易理相生相對,天有晝夜,地有水陸,人有男女,所以卦爻兩兩成列,合成一個六爻的卦,兼兩爻為一位,五為陽,上為陰,陰陽成象,故五與上為天位,三與四為人位,初與二為地位。六爻而成一卦沒有其他原因,只是為了顯現三才之道。
《易經》之道,變動不居,而周流於六位之間的奇耦兩畫,稱之為爻。爻有剛柔貴賤的等次,好像物類的不齊,所以稱作物。陰陽兩物交相錯雜,似青黃兩色的相兼,所以稱為文。各卦各爻,陰陽參雜,時有當與不當,於是吉凶之象就產生了。
第十一章
《易》之興也,其當殷之末世,周之盛德耶?當文王與紂之事耶?
是故其辭危。危者使平,易者使傾。其道甚大,百物不廢。懼以終始,其要無咎,此之謂《易》之道也。
【譯文】易學的興盛,大概在商代的末期,周文王德業方盛的時期吧?應當講述的是周文王和商紂王時代的事情吧?
所以他所系的文辭皆含有警戒畏懼之意。常常居安思危,戒慎恐懼,必能化險為夷。反之,得意忘形,安逸懈怠,雖安定局勢,也必遭致傾覆。易學道理是如此廣大,所有事物都不能違背此原則,時時戒懼,始終不懈,其主旨在無咎,這就是易學的道理。
第十二章
夫《乾》,天下之至健也,德行恆易以知險。夫《坤》,天下之至順也,德行恆簡以知阻。能說諸心,能研諸侯之慮,定天下之吉凶,成天下之亹亹者。
是故變化云為,吉事有祥。象事知器,占事知來。天地設位,聖人成能。人謀鬼謀,百姓與能。
八卦以象告,爻彖以情言,剛柔雜居,而吉凶可見矣。
變動以利言,吉凶以情遷。是故愛惡相攻而吉凶生,遠近相取而悔吝生,情偽相感而利害生。
凡《易》之情,近而不相得則凶,或害之,悔且吝。
將叛者其辭慚,中心疑者其辭枝,吉人之辭寡,躁人之辭多,誣善之人其辭游,失其守者其辭屈。
【譯文】乾象是天下最剛健的,他的德行恆久不變而平易無私,故可以明照出天下危險的事情。坤象最為柔順,其德性恆久不易而簡靜平凡,故可以明察天下煩壅阻隔的原因。易學的道理,能使身心和悅,能專精地研製所有的思慮,能斷定天下吉凶悔吝的事理,能成就天下勤勉不息的事業。
所以無論天地陰陽變化,人類言行舉止,吉利的事情,必有吉祥的徵兆;觀察萬事萬物的現象,就可以知道制器之方,尚未顯現的事機,也可以占卜而知吉凶。天尊地卑,天地間萬事萬物,皆有它一定的法則和位置,聖人仿效之,演成《易經》的理象,使萬物各遂其生,各得其所,以成就參贊造化的功能。聖人在做事之前,先謀於賢士,同時又卜筮於鬼神,以謀求吉凶的道理,眾人也願意參與這幽明的能事。
八卦是以爻象告訴於人的,爻辭和彖辭,是就陰陽變化的道理和事物消長的情態而言的。剛柔兩爻,互相錯雜周流於六位之間,他的時位也因而有當與不當,因此吉凶徵兆也能見到了。
剛柔兩爻的變動,是為使事物趨於有利的;吉凶的轉變,是隨著情理而推遷的。所以貪愛和憎惡兩種不同的情感,互相交攻,必有得失,於是有吉凶的產生。爻位之間,有遠有近,互相感應,不得其道,而任意遠近相取的話,就會產生悔恨困吝的事情。事有真假實偽,今以實情和虛偽相感應,格格不入,利害衝突便產生了。
易理的情況是兩相接近事物,能互相交感,則生利,若近而不相交感,互不協調,必有乖違的災害而產生兇險的事情,甚至有自外來的傷害,而蒙受了後悔和困吝。
將要陰謀叛變的人,說話時神色定有慚愧的顏色;心中有疑惑的人,因心神不定,故說話毫無邏輯,像樹枝一樣雜亂不清;吉利的人富有修養,很少說話;浮躁的人,較為輕浮,愛多說話;陷害善良的人,因心中不安,故言不由衷,說辭便浮游不定;虧待職守的人,他的言辭多屈折而不伸。

種類

對《易經》的基本原理,《繫辭》進行了創造性的闡述和發揮,他認為“一陰一陽之謂道”,奇偶二數、陰陽二爻、乾坤兩卦、八經卦六十四卦,都由一陰一陽構成,沒有陰陽對立,就沒有《周易》;它把中國古代早已有之的陰陽觀念,發展成為一個系統的世界觀,用陰陽、乾坤、剛柔的對立統一來解釋宇宙萬物和人類社會的一切變化。
它特彆強調了宇宙變化生生不已的性質,說“天地之大德曰生”,“生生之謂易”;又提出“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發揮了“物極必反”的思想,強調提出了“居安思危”的憂患意識。它認為“湯武革命,順乎天而應乎人”,肯定了變革的重要意義,主張自強不息,通過變革以完成功業。同時,它又以“保合太和”為最高的理想目標,繼承了中國傳統的重視和諧的思想。
《繫辭》肯定了“《易》與天地準”,以為《周易》及其筮法出於對自然現象的模寫,其根源在於自然界;同時也含有誇大《周易》筮法功能的成分,認為易卦包羅萬象,囊括了一切變化法則。它說“《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吉凶生大業”將以箸求卦的過程理論化,實際涵含著宇宙生成論,對後來的思想家產生了很大的影響。
讀《易傳》,較好的古注本是孔穎達的《周易正義》,收在《十三經註疏》中,今人徐志銳《周易大傳新注》齊魯書社,1986年版,黃壽祺張善文周易譯註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年版,都是較好的參考書。重點讀《繫辭》上下篇。  ——廖名春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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