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謂,字謂之,後更字公言,蘇州長洲人。少與孫何友善,同袖文謁王禹偁,禹偁大驚重之,以為自唐韓愈、柳宗元後,二百年始有此作。世謂之“孫丁”。淳化三年,登進士甲科,為大理評事、
通判饒州。逾年,直史館,以太子中允為
福建路採訪。還,上茶鹽利害,遂為轉運使,除三司戶部判官。峽路蠻擾邊,命往體量。還奏稱旨,領峽路轉運使,累遷尚書工部員外郎,會分川峽為四路,改
夔州路。初,王均叛,朝廷調施、黔、高、溪州蠻子弟以捍賊,既而反為寇。謂至,召其種酋開諭之,且言有詔赦不殺。酋感泣,願世奉貢。乃作誓刻石柱,立境上。蠻地饒粟而常乏鹽,謂聽以粟易鹽,蠻人大悅。先時,屯兵
施州而饋以夔、
萬州粟。至是,民無轉餉之勞,施之諸砦,積聚皆可給。特遷刑部員外郎,賜白金三百兩。時溪蠻別種有入寇者,謂遣高、溪酋帥其徒討擊,出兵援之,
擒生蠻六百六十,得所掠漢口四百餘人。復上言:黔南蠻族多善馬,請致館,犒給緡帛,歲收市之。其後徙置夔州城砦,皆謂所經畫也。居五年,不得代,乃詔舉自代者,於是入權三司鹽鐵副使。未幾,擢
知制誥,判吏部
流內銓。景德四年,契丹犯河北,真宗幸
澶淵,以謂知鄆州兼齊、濮等州安撫使,提舉轉運兵馬巡檢事。契丹深入,民驚擾,爭趣楊劉渡,而舟人邀利,不時濟。謂取死罪紿為舟人,斬河上,舟人懼,民得悉渡。遂立部分,使並河執旗幟,擊刁斗,呼聲聞百餘里,契丹遂引去。
三司使。上《會計錄》,以景德四年民賦戶口之籍,較
鹹平六年之數,具上史館,請自今以鹹平籍為額,歲較其數以聞,詔獎之。尋加樞密直學士。大中祥符初,議封禪,未決,帝問以經費,謂對“大計有餘”,議乃決。因詔謂為計度泰山路糧草使。初,議即宮城乾地營玉清昭應宮,左右有諫者。帝召問,謂對曰:“陛下有天下之富,建一宮奉上帝,且所以祈
皇嗣也。群臣有沮陛下者,願以此論之。”王旦密疏諫,帝如謂所對告之,旦不復敢言。乃以謂為修玉清昭應宮使,復為天書扶侍使,遷給事中,真拜三司使。祀汾陰,為行在三司使。建會靈觀,謂復總領之。遷尚書禮部侍郎,進戶部,參知政事。建安軍鑄玉皇像,為迎奉使。朝謁太清宮,為奉祀經度制置使、判亳州。帝賜宴賦詩以寵其行,命權管勾駕前兵馬事。謂獻白鹿並靈芝九萬五千本。還,判禮儀院,又為修景靈宮使,摹寫天書刻玉笈,玉清昭應宮副使。大內火,為修葺使。歷工、刑、兵三部尚書,再為天書儀衛副使,拜平江軍節度使、知昇州。天禧初,徙保信軍
節度使。三年,以吏部尚書復參知政事。是歲,祀南郊,輔臣俱進官。故事,嘗為宰相而除
樞密使,始得遷僕射,乃以謂檢校太尉兼本官為樞密使。時寇準為相,尤惡謂,謂媒櫱其過,遂罷準相。既而拜謂同
中書門下平章事、昭文館大學士、監修國史、玉清昭應宮使。周懷政事敗,議再貶準,帝意欲謫準江、淮間,謂退,除
道州司馬。同列不敢言,獨
王曾以帝語質之,謂顧曰:“居停主人勿復言。”蓋指曾以第舍假準也。其後詔皇太子聽政,皇后裁製於內,以二府兼東宮官,遂加謂
門下侍郎兼
太子少傅,而
李迪先兼少傅,乃加
中書侍郎兼
尚書左丞。故事,左、右丞非兩省侍郎所兼,而謂意特以抑迪也。謂所善
林特,自賓客改詹事,謂欲引為樞密副使兼賓客,迪執不可,因大詬之。既入對,斥謂奸邪不法事,願與俱付御史雜治,語在《迪傳》。帝因格前制不下,乃罷謂為戶部尚書,迪為戶部侍郎;尋以謂知
河南府,迪知鄆州。明日,入謝,帝詰所爭狀,謂對曰:“非臣敢爭,乃迪忿詈臣爾,願復留。”遂賜坐。左右欲設墩,謂顧曰:“有旨復
平章事。”乃更以杌進,即入中書視事如故。仍進尚書左僕射、門下侍郎、平章事兼太子少師。
天章閣成,拜司空。乾興元年,封晉國公。仁宗即位,進司徒兼侍中,為山陵使。寇準、李迪再貶,謂取制草改曰:“當醜徒乾紀之際,屬先王違豫之初,罹此震驚,遂至沈劇。”凡與準善者,盡逐之。是時二府定議,太后與帝五日一御便殿聽政。既得旨,而謂潛結內侍
雷允恭,令密請太后降手書,軍國事進入印畫。學士草制辭,允恭先持示謂,閱訖乃進。蓋謂欲獨任允恭傳達
中旨,而不欲同列與聞機政也。允恭倚謂勢,益橫無所憚。允恭方為山陵都監,與判司天監邢中和擅易皇堂地。夏守恩領工徒數萬穿地,土石相半,眾議日喧,懼不能成功,中作而罷,奏請待命。謂庇允恭,依違不決。內侍毛昌達自陵下還,以其事奏,詔問謂,謂始請遣使按視。既而鹹謂復用舊地,乃詔
馮拯、
曹利用等就謂第議,遣王曾覆視,遂誅允恭。後數日,太后與帝坐承明殿,召拯、利用等諭曰:“丁謂為宰輔,乃與宦官交通。”因出謂嘗托允恭令後苑匠所造金酒器示之,又出允恭嘗乾謂求管勾
皇城司及三司衙司狀,因曰:“謂前附允恭奏事,皆言已與卿等議定,故皆可其奏;且營奉先帝陵寢,而擅有遷易,幾誤大事。”拯等奏曰:“自先帝登遐,政事皆謂與允恭同議,稱得旨禁中。臣等莫辨虛實,賴聖神察其奸,此宗社之福也。”乃降謂
太子少保、分司西京。故事,黜宰相皆降制,時欲亟行,止令拯等即殿廬召舍人草詞,仍榜朝堂,布諭天下。追其子珙、珝、玘、珷一官,落珙
館職。先是,女道士劉德妙者,嘗以巫師出入謂家。謂敗,逮系德妙,內侍鞫之。德妙通款,謂嘗教言:“若所為不過巫事,不若託言老君言禍福,足以動人。”於是即謂家設神像,夜醮於園中,允恭數至請禱。及帝崩,引入禁中。又因穿地得龜蛇,令德妙持入內,紿言出其家山洞中。仍復教云:“上即問若,所事何知為老君,第雲‘相公非凡人,當知之’。”謂又作頌,題曰“混元皇帝賜德妙”,語涉妖誕。遂貶崖州
司戶參軍。諸子並勒停。玘又坐與德妙奸,除名,配隸復州。籍其家,得四方賂遺,不可勝紀。其弟誦、說、諫悉降黜。坐謂罷者,自參知政事
任中正而下十數人。在
崖州逾三年,徙雷州,又五年,徙
道州。明道中,授秘書監致仕,居光州,卒。詔賜錢十萬、絹百匹。謂機敏有智謀,憸狡過人,文字累數千百言,一覽輒誦。在
三司,案牘繁委,吏久難解者,一言判之,眾皆釋然。善談笑,尤喜為詩,至於圖畫、博奕、音律,無不洞曉。每休沐會賓客,盡陳之,聽人人自便,而謂從容應接於其間,莫能出其意者。真宗朝營造宮觀,奏祥異之事,多謂與王欽若發之。初,議營昭應宮,料功須二十五年,謂令以夜繼晝,每繪一壁給二燭,七年乃成。真宗崩,議草遺制,軍國事兼取
皇太后處分,謂乃增以“權”字。及太后稱制,又議月進錢充宮掖之用,由是太后深惡之,因
雷允恭遂並錄謂前後欺罔事竄之。在貶所,專事浮屠因果之說,其所著詩並文亦數萬言。家寓洛陽,嘗為書自克責,敘國厚恩,戒家人毋輒怨望,遣人致於洛守
劉燁,祈付其家。戒使者伺燁會眾僚時達之,燁得書不敢私,即以聞。帝見感惻,遂徙雷州,亦出於揣摩也。謂初通判饒州,遇異人曰:“君貌類李
贊皇。”既而曰:“贊皇不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