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介紹
人物生平,結髮情深,患難夫妻,同甘共苦,晚景淒涼,未得合葬,史料記載,影視形象,
人物生平
結髮情深
錢氏為海州(今江蘇連雲港)人,出身寒微。她的曾祖父錢整,是成祖朱棣做燕王時的老部下,任燕山護衛副千戶,一直對成祖忠心耿耿。祖父錢通官至金吾右衛指揮使,父親錢貴繼承了祖傳的武職,多次隨明成祖、明宣宗北征,憑藉戰功升至都指揮僉事。直到女兒被選為皇后,錢貴才被提拔為中府都督同知。
錢氏的冊後儀式,也是明王朝有史以來皇帝的第一次初婚儀式。而在此之前的皇帝們早在即帝位之前就已經完成了終身大事,冊後只不過是登基以後過過場面而已。因此,在張太皇太后的操持下,錢氏立後的過程極為隆重。這也是張氏此生為明皇室做的最後一件大事。因為大婚典禮五個月後她就去世了。
五月十九日,英國公張輔為正使,少師兵部尚書兼華蓋殿大學士楊士奇、戶部尚書王佐為副使,率領儀仗大樂和放置著皇后冊寶的龍亭以及文武百官,再至錢府行發冊奉迎禮。在文武百官和內外命婦的叩頭如儀中,十六歲的錢氏頭戴九龍四鳳冠,身著真紅大袖禕衣紅羅長裙紅褙子紅霞帔,在一片煊天鼓樂中被迎入紫禁城,成為少年皇帝的皇后。
從此,十五歲的皇帝有了妻子,他不再是獨自一人站在世間至尊的殿宇上迎接萬眾的仰視。而中國古代宮廷一段纏綿淒涼的愛情也就此以這般金碧輝煌的方式揭開了序幕。
雖然姻緣的締結是出於祖母張太皇太后之命,但英宗仍然對自己的皇后比較滿意。英宗因為錢氏家族官爵太過低微,打算效仿宣宗朝的例子給予家族爵位。
對於丈夫的良苦用心,錢皇后深為感激,然而她並不願意家族因為自己而無功受祿,損害丈夫的“明君”聲譽,因此英宗的打算剛一提出,她就謝絕了。英宗原以為錢皇后的謙遜只是一種姿態,所以他也就再三地提出晉升丈人的建議。出乎他意料的是,錢皇后的態度完全不是客套,無論自己怎樣提議,她都是推辭。明白妻子的心意後,英宗對錢皇后更為敬重。
然而令人困惑的是,這么多的女人都生下了龍子鳳女,唯有六宮之主的錢皇后在生育方面卻一直不如人意。立後六七年間她雖然得寵,卻一直未能為丈夫孕育兒女。不過英宗和自己的父親宣宗不同,他對皇后終能生育嫡子一事抱著極大的希望,因為他害怕如果傳位給庶子,會導致錢皇后類似胡廢后的結局。英宗本人雖是個出生不滿百日就得封太子的庶長子,但同樣的事情卻沒有發生在英宗的兒子身上。庶長子朱見深已經兩歲,英宗仍然沒有將他冊封為太子,而是一直耐心地等待錢皇后懷胎的訊息。
然而中宮懷妊的喜訊還未等到,意外就發生了。
患難夫妻
在“御駕親征”的一路上,王振對英宗封鎖所有不利的訊息,自己假借皇帝的名義胡亂指揮,而且還朝令夕改剛愎自用。最後竟為了要保護裝載自己私家財寶的車輛,強行將英宗以及隨駕官員將士安排在一無城防二無水源的荒郊山崗過夜,硬是做了瓦剌軍的嘴邊肉,輕易地被對手重重包圍。由於缺水,士兵戰鬥力極低,一片混亂後,幾百名文官武將喪命荒郊,英宗也成了瓦剌軍的俘虜,釀成了舉世震驚的“土木之變”。
同年八月十八日,英宗被俘的訊息傳入京城,朝臣決定先嘗試以財帛贖回皇帝。得知這個決定,錢皇后立即將自己的所有私財都獻了出來,只希望也先能看在財寶的份上放回丈夫。
然而大批的珠寶撐大了也先的胃口,他越發覺得手裡的英宗是“奇貨”可居,原本就滿腹雄心壯志要統一蒙古諸部的也先認為,可以借英宗逼迫明王朝做出更多更大的退讓,甚至可以藉此要脅進一步攻取明王朝的疆土乃至政權。
對於也先違約、英宗不能返回的事實,錢皇后已如五雷轟頂,又得到了哥哥錢欽和弟弟錢鐘也喪生在“土木之變”中的確切訊息。她已經是無依無靠,等到明代宗登基成為事實之後,錢皇后自感對於丈夫的處境已經無能為力,陷於絕境的她只能日夜啼哭。在渺茫中,她終於想到了自己還能多少為丈夫做一件事。
從此,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冷清的宮宇中總會隱約響起一個女人哀泣求告磕頭求天的聲音。那是二十三歲的錢皇后,絕望中的她採用了民間女子最無助的辦法,祈望上天能夠垂憐自己的誠意,放丈夫一條生路。錢皇后就這樣每天每夜地祈求,再困再倦也只是就地稍臥,不肯上床休息。過度的勞累、粗陋的飲食、冰冷的地面、冬天的嚴寒長期侵襲她的身體,她的一條腿受了重傷,再也無法治好,損壞了。而晝夜不停的悲泣也很快哭瞎了她的一隻眼睛。對於自己的殘疾,錢皇后毫不介意,也拒絕治療,她心甘情願地認為這是接回丈夫,上天要她付出的代價。
終於,在明代宗的支持以及于謙、石亨等文武大臣的得當指揮下,明軍打贏了北京保衛戰,保住了大明的國祚,迫使瓦剌歸還了英宗。
好不容易才擺脫敵手的英宗沒料到,自己的王朝自己的兄弟竟以這樣的方式迎接自己,他更沒有料到在南宮中等待自己的,也不再是思念中那個風姿綽約明眸善睞的妻子,而是一個病體支離的殘疾女人。在最初的驚愕過去之後,朱祁鎮很快就知道了妻子致殘的原因。雖然史書從沒有提到過那一刻朱祁鎮都有些怎么樣的反應,但我們仍然能夠猜想得到。英宗剛剛在事業和親情兩方面都備受打擊,卻猛然間感受到了妻子將自己視若性命般的情意,兩相對照下,實在是百感交集,不但不嫌棄妻子的殘疾,反而真正明白何所謂結髮情深,將妻子視若珍寶。
從這天起,英宗和錢皇后以及一群妃嬪在南宮中相依為命,過起了心驚膽戰的“太上”生涯。
公正地說,明代宗在做監國時並沒有取代哥哥的想法,在被推舉為帝後他無論才幹還是勤政納諫,也都比英宗要強得多,在他的手上,明王朝保持了向上的發展勢頭。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代宗的心思迅速發生根本變化。為了鞏固權位,也為了將皇位傳給自己的子孫,他對哥哥再沒有骨肉之情,雖然不至於暗下殺手,提防忌憚之心卻是越來越重了。他不但想方設法要把侄兒從太子位上趕下去,而且不允許英宗走出南宮一步。
代宗如此態度,勢利眼兒的太監宮人就更變本加厲了。被幽禁的英宗不但沒有得到與“太上皇”頭銜相符的生活待遇政治地位,到後來就連日常衣食都變得難以維持了。英宗困在南宮中愁悶焦躁,度日如年。
丈夫的處境都看在錢皇后眼裡。她一面百般寬慰遷就丈夫,一面支撐著病體帶領南宮中的嬪妃宮娥趕製繡品,以此換些食用。
在互相依靠彼此慰藉中,七年的漫長歲月過去了。
同甘共苦
景泰八年(1457年)正月,明代宗患病並迅速加重。這突如其來的意外,使英宗的人生再一次發生根本大逆轉。三十歲的他重新登上了皇帝的寶座。當月十七日凌晨時分,武清侯石亨、御史徐有貞、都督張軏、太監曹吉祥等人沖入南宮,擁英宗復辟。
英宗既已重登大寶,當然也就要再次冊立皇后。錢氏作為英宗的結髮妻子,理當成為皇后。但就在這個時候,意外忽然發生。
由於錢皇后不但已是嚴重的殘疾,而且病損也完全摧毀了她的生育能力,庶長子朱見深的生母周氏在兒子復立為太子,自己也進位皇貴妃之後,想到婆婆孫太后母憑子貴正位中宮的往事,不禁心馳神往,希望藉此機會自己也能更進一步,嘗嘗當皇后娘娘的尊貴滋味。
英宗聽說此訊,頓時大怒,將蔣冕貶斥,后妃之位仍如原樣。周皇貴妃的計畫以失敗告終。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英宗實在無法拋棄對他情深意重為他致殘的髮妻。決定權不在自己手裡,無可奈何的周皇貴妃只能強忍下滿腹怨氣。
在丈夫的庇護下,錢氏重新開始了她與世無爭的皇后生涯。
錢皇后的父親早在女兒第一次做皇后不久就離開了人世,一雙兒子不幸在“土木之變”中殉難。錢皇后的大哥錢欽死時只有女兒,總算弟弟錢鐘之妻懷有身孕,遺腹生下一個兒子錢雄。對於老丈人的這根獨苗苗,英宗格外小心栽培,錢雄在姑父的呵護下迅速晉升,尚未成年就當上了都督同知,升遷到了祖父的官職地位。只是一說起追封錢氏兄弟爵位,讓錢雄成為真正的“貴戚”,錢皇后仍然再三推辭。英宗一來是拗不過妻子,二來大約也覺得自己還年輕,錢雄也大有立下功勳再封侯的機會,因此也就不再堅持。
然而英宗沒有料到,自己雖然仍年輕,上天給予自己的日子卻不多了。
天順八年(公元1464)十二月,年僅三十八歲的英宗患了病,病情很快加重,到正月初六的時候已經無法上朝理政,只能讓皇太子朱見深於文華殿代理國事。十六日,英宗明白自己的人生將要走到盡頭,他召來了內閣重臣和近侍太監,當眾口授了遺詔。
這時的英宗雖然已是油盡燈枯,心裡卻很明白。他對於自己的王朝沒有什麼不放心的:皇太子已經成人,自己也給他選定了足以承擔母儀之責的皇后,還留下了得力忠誠的輔臣班子。他唯一不放心的就是自己死後,妻子錢皇后的處境。
英宗對於當年太監建議廢后之事記憶猶新,他也非常清楚這件事的背後隱藏著什麼,只是他一直以為自己能夠永遠將妻子保護在自己的身後,怎么也沒想到自己竟死會在了前頭。他非常擔心周皇貴妃將要報當年之仇,借兒子的勢欺凌錢皇后,甚至於廢除她的皇后名位。
於是,在口授遺詔叮嚀之後,英宗還特別面囑自己的繼承人皇太子:“皇后名位素定,當盡孝以終天年。” 這樣說了之後,英宗仍然覺得不放心,怕兒子終會屈服於生母的意志。於是他又緊拉著大學士、顧命大臣李賢的手,反覆叮嚀:“錢皇后千秋萬歲後,與朕同葬。”李賢流著眼淚退出英宗的寢宮,將這句話添在了遺詔冊上。
晚景淒涼
此話一出,群臣頓時炸開了鍋。顧命大臣李賢得英宗親口囑託,又深知錢皇后的賢德,堅決反對周皇貴妃的主張:“先帝遺詔已定,怎能隨意更改!”大學士彭時也立即表態支持李賢:“列祖列宗與天地神靈在上,皇上既以孝治人,豈有尊生母不尊嫡母,”。兩個首輔開了頭,群臣也紛紛附和。夏時和他背後的周皇貴妃終於敵不過眾怒,敗下陣來,心裡很是氣氛。
周皇貴妃原本想向兒子憲宗搬救兵,但在這個關係嫡庶之分的問題上,憲宗比浸透了老陳醋的娘要清醒得多,他反倒勸說母親接受兩宮並尊的事實。
對於周皇貴妃的仗勢欺人,輔臣們都十分不滿;想到錢皇后在為丈夫去世日夜悲傷不問世事,周皇貴妃卻居然還分得出精神為自己爭權謀勢,群臣就更是一肚皮的氣。於是在給兩宮太后上尊號的時候,彭時不失時機地提出:兩宮都稱皇太后難以區別,因此該給錢皇后格外加上尊稱以便區分。對於這項意見,憲宗立即表示支持,他的親信太監覃包還特地向李賢耳語道:“其實這也是皇帝的意思,只是迫於皇貴妃娘娘,不敢主動提出罷了。
天順八年(1464年)三月,即英宗去世兩個月後,錢皇后被尊為“慈懿皇太后”,周皇貴妃被尊為“皇太后”。周皇貴妃對此也只能幹生悶氣。
經此一役,輔臣們都知道周太后不是個好相與的,預料到她終有一日會與英宗“與錢皇后合葬”的遺詔重起事端。於是,在為英宗興建陵墓的時候,李賢和彭時就預先提出,要在地宮中同時營建三間墓室。
對於這個建議的內中玄機,憲宗和朝臣們都非常清楚。周太后也非常清楚。她絕不甘心死了還要在老公面前當錢太后的陪襯,哭哭啼啼地堅決反對。憲宗和朝臣們也不敢逼急了她,這事終於不了了之。
周太后雖然在太后尊號及待遇的事情上吃了個癟,卻並不肯就此收手。儘管錢太后從不與她爭奪主宰後宮的權力,周太后也並不買帳。
成化元年(1465年)七月二十一日,遵照英宗的遺囑,憲宗與吳氏舉行了隆重的婚禮。然而這位少年皇帝並不愛自己年輕漂亮的皇后,偏偏愛一個比自己大了足足十九歲的宮女萬氏。萬氏詭計多端又潑悍無比,吳皇后根本不是她的對手,在萬氏的讒毀下,憲宗對吳氏本來就少得可憐的好感更是蕩然無存,成婚僅僅一個月就決定廢后。
對於兒子廢后的要求,錢太后覺得毫無道理,表示反對。這時候周太后的意見就變得非常重要了。而周氏在此時的表現也很值得回味——據野史記載,周太后本來也覺得吳氏沒有過錯,是個合格的皇后。然而由於錢太后表態支持吳氏,周太后便立即改變主意,堅決要和錢太后唱對台戲。
在心懷鬼胎的周太后和死心眼的憲宗母子倆一唱一和下,難撐大局的錢太后終於沒能保住丈夫為兒子選中的吳皇后。可憐的吳氏僅做了一個月零一天有名無實的皇后,才十五歲年紀就被廢居冷宮了。
由於在廢吳後一事上,錢太后沒有支持憲宗,憲宗對嫡母也遂漸心生芥蒂。成化三年(1467年),憲宗晉封生母周太后的哥哥周壽為“慶雲伯”,追贈周太后的父親周能為“慶雲侯”。對於嫡母家族的晉封,他卻連提都沒有提起(直到憲宗之子孝宗即位後,錢太后的侄孫錢承宗才被封為“安昌伯”)。錢太后的處境越來越艱難了。
成化四年(1468年)六月,思夫成疾又抑鬱寡歡的錢太后離開了人世。
未得合葬
按照英宗的遺囑,錢太后應該是唯一一個能夠與他合葬的女人。然而錢太后剛死,周太后就堅決反對合葬之說,要求兒子為錢太后另擇墓地。而這,又恰恰證明了李賢和彭時在當初營建英宗陵墓時的先見之明。
此時的憲宗,對母親已經十分傾向了,他和周太后一起想好了種種理由,才派夏時和懷恩召來一眾輔臣,宣布要商議錢太后的喪葬事宜。
對於皇帝的鬼把戲,彭時立刻就識穿了。他不等憲宗開口就先聲奪人:“錢太后與先帝合葬禮裕陵,神主祔入太廟,這是先帝的遺願,早就定了的事情,還有什麼可議的?”憲宗見不是話頭,只得匆匆中斷會議。
第二天,苦思了一夜對策的憲宗再次傳召眾臣重議此事,彭時不容皇帝分說,又把自己前一天的話複述了一遍。
憲宗被閣臣一頂接一頂免費奉送的孝義大帽子砸得七竅生煙,想了一夜的藉口也被砸完了,他只得乾脆把後宮中的老底逕自兜了出來:“你說的這些,難道朕會不知道嗎?我只是擔心錢太后一旦入葬,就會使朕的母后失去與先帝合葬的機會!
彭時見皇帝亮了底牌,反倒安心了:“皇上對兩宮太后都非常孝順,早已是聞名天下的‘聖德’之舉。而要成全孝義之名,就不能不合乎禮儀。”內閣重臣商輅也表態道:“若不讓錢太后祔葬,日後必將損害皇上的德名。”學士劉定之跟著敲釘腳:“孝順之道貴在守大義,而不是守長輩一時之命!”
憲宗被輔臣們一通轟炸,眼前金星直冒。本來就有點口吃的他吭吭了半天,才好不容易冒出一句話來:“連生身母親的命令都不聽了,還能算孝順兒子嗎?”
聽皇帝這樣說,彭時很快就想到了曾經的計畫,遂向憲宗建議:“可以將錢太后葬於先帝之左,虛右位以待周太後將來。”
然而對於這個方案,周太后堅決不肯接受。這份疏章沒有得到憲宗的首肯,而是交由廷臣會議。
面對這樣的一個結果,左右為難的憲宗實在沒有法子,只好向群臣哀求:“卿等所言極是,可是你們也該可憐可憐朕,朕多次向母親請求勸慰,也沒能得到母親的依允。現在朕違背禮儀是不孝,可是違背母親也是不孝,你們倒是給我想個法子?”
對於孝得沒了原則的皇帝,群臣深為不滿,都激起一腔義憤之情誓要為孤苦無依的錢太后討個公道。詹事柯潛、給事中魏元當天就上疏進諫;第二天陣仗更大,以禮部尚書姚夔為首,四百七十名大臣聯名的疏章擺在了憲宗的案頭。都是為錢太后請命,要求讓英宗夫婦合葬的。
在這樣的刺激下,周太后更是勃然大怒。不管廷臣們說什麼,宮中發出來的仍然是為錢太后另擇葬地的諭旨。次日,面對周太后的一意孤行,魏元偕同僚三十九人,御史康允韶偕同僚四十一人,剛下早朝就集體跪於文華門外放聲大哭,直哭得響震雲霄,整個後宮都被籠罩在嚎啕聲中。
心煩意亂的周太后要兒子下令群臣止哭退去,群臣拒不從命,聲言:“不得錢太后合葬旨意,絕不敢退下。”群臣自當天巳時(上午九點至十一點)開始,一直跪到下午申時(下午三點到五點),縱使哭昏曬暈也不肯罷休。
看見群臣如此一致的誓死決心,周太后也害怕再惹出更大的亂子,終於答應了朝臣們的要求。
七月,憲宗為嫡母錢太后正式上諡號為“孝莊獻穆弘惠顯仁恭天欽聖睿皇后”,並將神位祔入太廟,與英宗並列在一起。同時宣布錢太后將於九月與英宗合葬裕陵。
然而不甘心的周太后終於還是搗成了鬼。由於當初為英宗建陵時沒有預留皇后合葬的位置,因此必須為合葬的錢太后以及未來合葬的周太后重新營建下葬墓穴,再從地下打通通向英宗墓室的隧道。在建墓穴的時候,周太后暗中授意經辦此事的太監,將錢太后墓穴的那條隧道故意挖錯,不但與英宗墓室方向錯開足足數丈之遠,而且在中途就把隧道堵住。而留給周太后的石穴則剛好相反,有一道寬敞且直通英宗墓室的隧道。除此之外,在皇宮內供奉歷代帝後神位的奉先殿內,周太后也不允許在英宗身邊擺放錢太后的牌位畫像。
弘治十七年(1504年)三月,周太后病死,謚“孝肅貞順康懿光烈輔天承聖睿皇后”。這時的皇帝已經是她的孫子孝宗朱佑樘。
周太后雖然為了取代錢太后在英宗身邊的地位而出盡損招,但在照料孫子方面她還是非常盡心的。孝宗感激祖母的呵護,為周太皇太后舉行了隆重的葬禮,將她合葬英宗裕陵。
在檢閱裕陵地圖時,孝宗驚訝地發現了裕陵地下的隧道隱情。他將此事告知大學士劉健、謝遷、李東陽,打算為錢太后打通隧道。並決定將周太后的牌位畫像和自己母親紀太后的牌位畫像一起別祀於奉慈殿,而不是與英宗共祔太廟。然而孝宗打通錢太后墓穴隧道的想法,最終也因欽天監和陰陽師都認為會影響風水而不得不作罷。
史料記載
《明史》列傳一
憲宗立,上兩宮尊號,下廷臣議。太監夏時希貴妃意,傳諭獨尊貴妃為皇太后。大學士李賢、彭時力爭,乃兩宮並尊,而尊后為慈懿皇太后。及營裕陵,賢、時請營三壙,下廷議。夏時復言不可,事竟寢。成化四年六月,太后崩,周太後不欲後合葬。帝使夏時、懷恩召大臣議。彭時首對曰:“合葬裕陵,主祔廟,定禮也。”翼日,帝召問,時對如前。帝曰:“朕豈不知,慮他日妨母后耳。”時曰:“皇上孝事兩宮,聖德彰聞。禮之所合,孝之所歸也。”商輅亦言:“不祔葬,損聖德。”劉定之曰:“孝從義,不從命。”帝默然久之,曰:“不從命尚得為孝耶!”時力請合葬裕陵左,而虛右以待周太后。已,復與大臣疏爭,帝再下廷議。吏部尚書李秉、禮部尚書姚夔集廷臣九十九人議,皆請如時言。帝曰:“卿等言是,顧朕屢請太后未命。乖禮非孝,違親亦非孝。”明日,詹事柯潛、給事中魏元等上疏,又明日,夔等合疏上,皆執議如初。中旨猶諭別擇葬地。於是百官伏哭文華門外。帝命群臣退。眾叩頭,不得旨不敢退。自已至申,乃得允。眾呼萬歲出。事詳時、夔傳中。是年七月上尊謚曰孝莊獻穆弘惠顯仁恭天欽聖睿皇后,祔太廟。九月合葬裕陵,異隧,距英宗玄堂數丈許,中窒之,虛石壙以待周太后,其隧獨通,而奉先殿祭,亦不設後主。
弘治十七年,周太后崩。孝宗御便殿,出裕陵圖,示大學士劉健、謝遷、李東陽曰:“陵有二隧,若者窒,若者可通往來,皆先朝內臣所為,此未合禮。昨見成化間彭時、姚夔等章奏,先朝大臣為國如此,先帝亦不得已耳。欽天監言通隧上乾先帝陵堂,恐動地脈,朕已面折之。窒則天地閉塞,通則風氣流行。”健等因力贊。帝復問祔廟禮,健等言:“祔二後,自唐始也。祔三後,自宋始也,漢以前一帝一後。曩者定議合祔,孝莊太后居左,今大行太皇太后居右,且引唐、宋故事為證,臣等以不不敢復論。”帝曰:“二後已非,況復三後!”遷曰:“宋祔三後,一繼立,一生母也。”帝曰:“事須師古,太皇太后鞠育朕躬,朕豈忘?顧私情耳。祖宗來,一帝一後。今並祔,壞禮自朕始。且奉先殿祭皇祖,特座一飯一匙而已。夫孝穆皇太后,朕生母也,別祀之奉慈殿。今仁壽宮前殿稍寬,朕欲奉太皇太后於此,他日奉孝穆皇太后於後,歲時祭享,如太廟。”於是命群臣詳議。議上,將建新廟,欽天監奏年方有礙。廷議請暫祀周太后於奉慈殿,稱孝肅太皇太后。殿在奉先殿西,帝以祀孝穆,至是中奉孝肅而徙孝穆居左焉。帝始欲通隧,亦以陰陽家言,不果行。
《勝朝彤史拾遺記》
睿皇后,英宗後也。姓錢氏,直隸海州人。洪武初,有錢萬者,以軍功封昭勇將軍,世襲金吾指揮使。再傳及貴,由金吾指揮使升中軍都督,追贈安昌伯。(一作後族微外家無封誤)娶明威將軍燕山衛指揮僉事包諒女,(一作後父貴以燕山護衛升指揮僉事誤)生後。正統六年正月,奉太皇太后懿旨,敕禮部選擇直隸、南京、鳳陽、淮徐、河南、山東、陝西官民家女子年十三至十五、容貌端潔、姿性純美、中禮度者,有司聘給其父母,親送詣闕。時後年十四,中選,迎入宮。八年四月冊為後。十四年,上北狩,後盡出中宮所有貲仗變之,佐迎賀費。每夜露告天罷,即臥地,因壞一股。復以久泣故,傷目。
景棠元,遷後仁壽宮。及迎上還,後乃隨上居南城。上復辟,太監蔣冕白於皇太后,謂後無子,周貴妃有子,請立周貴妃為後。上怒,立斥之。先是,太后陰以上為子,人無敢言者。至是太后崩,後具言狀,且為胡廢后白所枉,上始悟。然終莫知母宮人者為誰也,甚恨。會後弟欽鐘,以從征殉土木難。上念之,欲封其子雄,而後辭甚至。上以是益重後。然終念後無子,恐他日蹈胡後轍,特於彌留時,遺命錢皇后:“千秋萬歲,後與朕同葬。”大學士李賢書冊,藏閣中。
憲宗立,上兩宮尊號。周貴妃倚子責,故不欲與後齒,曰:“豈有皇帝非其子而稱太后者。”倡言錢後無子,損肢體,久病,當視胡廢后故事,獨尊上生母為太后。遂傳貴妃意,使太監夏時集外廷議。大學士彭時、李賢交爭之,且曰:“胡太后以讓位故,遲於上尊。今太后名位在,未嘗讓也。”夏時曰:“即讓,何不可?”時曰:“胡皇后讓位,宣廟在也。先帝已大行,臣子誰敢為太后讓者。”
夏時厲聲曰:“公等敢二耶,二即罪矣。”彭時仰天立語曰:“兩宮同尊,皇上之孝也。臣子所不敢不尊者,正為皇上全孝德耳。錢太后已無子,又誰利耶。有太祖、太宗之遺法在,又誰二耶。”夏時入請命,良久出,令草並尊詔。時復與賢議,特加正宮二字以別之。乃上後曰:尊號慈懿皇太后。而上周后曰皇太后。
當是時,上方營裕陵,時與賢復疏營三壙以俟,而上不之許。成化四年,太后崩,復集廷臣議葬事。彭時首言:“梓宮當合葬裕陵,主?廟,故制也,有何議。”夏時曰:“所議者,謂慈懿無子,損肢體,必難以入山林耳。”彭時曰:“慈懿母儀三十年,當先皇帝在時,未嘗以損肢體無子違寢御也。夫先皇帝不異室,而為臣子者,反謂其難與同穴,吾未敢聞。況先皇帝遺命在耶,(原闕約四百餘字)前既共所尊,而身後更同其享,此後衤冀觀型所由起也。”疏入再下議。
吏部尚書李秉、禮部尚書姚夔、廷臣九十九人,皆議如時言,且曰:“萬一大行皇太后與皇太后千秋萬歲後,不合葬同?,安保後來無議改者。”上曰:“卿等言是也,但朕屢請皆未得,乖禮非孝,違親亦非孝,卿等為朕圖之。”明日詹事柯潛、給事魏元等疏上,又明日尚書姚夔等合疏上,皆執議如初。內旨猶傳別揆葬地,夔等乃率百官跪伏文華門候旨,自己至申。上諭群臣退,眾叩首曰:“不得旨不退。”於是商輅劉定之等皆入內勸,上降旨如群臣議,群臣齊聲呼萬歲退。
七月丙子,上尊謚曰孝莊獻穆弘惠顯仁恭天欽聖睿皇后。九月庚申?裕陵,然猶異隧,去英宗元堂約數丈,中窒之而虛右壙。待周太后,則隧道通焉,且又不得與於奉先殿配祭。
弘治十七年,周太后崩。孝宗問劉健、李東陽、謝遷,出裕陵圖指示曰:“此有二隧,然是隧中通,而是隧獨否。此當日中官為之,外廷未曉也。朕見成化間有彭時、姚夔等疏,嘆先朝大臣,為國如此,而猶有遺憾爾爾。”健遷等乃極言當時委曲先帝不得已之意。上曰:“當時先帝亦惑於形家言耳。司天詔上乾陵堂,恐漏風氣,故因循聽之,朕今欲為之一決。”因以指畫幣曰:“皇堂窒,天地閉。[叶音必列反]皇堂一通,風氣流行。朕意既定,可無慮此。”健等力贊之。他日御便殿問健等曰:“太后?廟禮如何?”健等言:“?二後自唐人始也,?三後自宋人始也,漢以前一帝一後而已。曩者定議合?配享,以孝莊太后居左。今大行太皇太后居右,如唐宋故事,臣等以是不敢復請。”上曰:“二後已非,況三後乎?”遷曰:“彼三後者,謂一繼立,一生母也。”上曰:“凡事須師古,太皇太后,鞠育朕躬,朕豈敢忘,顧私情耳。祖宗舊制,一帝一後。今設並?,則改壞祖制,自朕始矣,不可。且卿輩尚不知奉先殿祭也。皇祖特座,一飯一匙而已。夫孝穆皇太后生朕,朕且設奉慈別祀之。今仁壽宮前殿寬,朕意欲奉太皇太后於此,他日奉孝穆王太后於傍,歲時享祀,如太廟禮如何?”(原評曰:聖主舉動可威。)東陽對曰:“陛下言是也。”上曰:“雖然,此大事須卿等確議。”時吳寬以禮部尚書掌詹事府事,立議曰:“魯頌姜?原?宮,春秋考仲子之宮,皆別廟也,漢唐亦然。自宋始?祭,其禮已謬。然猶是諸帝繼室,生前作配,非後世子孫所追尊者。惟李宸妃沒,仁宗悲慟,乃為追?。雖至情,然實非禮不足法。”上覽議大喜。翼日,出奉先殿圖示群臣,指仁壽宮前可廟處曰:“廟成,並遷孝穆太后於此。”皆對曰:“善。”再問再對,遂命為廟名。孝肅太皇太后殿在仁壽宮前,奉先殿西,其制中奉孝肅,左奉孝穆,中外稱合禮。頃之,奏監天欽陵事歲向不利,內官監亦言英廟寢傍,難以輕動,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