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鑑記載
高宗受命中興全功至德聖神武文昭仁憲孝皇帝紹興十八年(金皇統八年)
春,正月,甲子,以永佑陵近在
會稽,準先朝故事,春秋二仲以太常少卿薦獻,季秋剛
御史按視。
丁丑,左承議郎張闡添差通判泉州。
自秦檜專國,朝士為所忌者,終身以添倅或帥幕處之,未嘗有為郡者。
壬子,右承事郎、監
登聞鼓院徐璉面對,言:“自昔帝王必有佐命之臣,功銘鼎彝,侑食清廟,以勸萬世。國家遠稽三代,肇造原廟,凡在佐命輔弼,皆繪像廟廷,以示報功之意。陛下紹開中興,復崇原廟,如祖宗之制,而累朝配饗輔弼不過十餘人,今其家之子孫,必有繪像存焉,望詔有司訪求,摹於景靈宮廷之兩壁。”詔禮部討論。
乙卯,金主如天開殿。
三月,壬申,名行宮之南門曰麗正,北門曰和寧。
時殿前招軍,多誘致鄉民及負販者。丁丑,命川中大將
吳璘、
楊政招流民之失所者,遣發以補其額。
秦檜問敕令所刪定官胡寧曰:“兒子近除,外議如何?”寧曰:“外議以為相公不必襲蔡京之跡。”寧,安國子也。
乙酉,詔:“私擅渡淮及招納叛亡之人,並行軍法。”後詔:“津載及巡防人故縱,與同罪;失察者,減一官。”
夏,四月,戊子朔,日有食之。
庚寅,策試正奏名進士於射殿,
王佐以下三百三十人賜及第、出身。
庚子,左中大夫、知樞密院事
秦熺罷,為
觀文殿學士、左通奉大夫、提舉
萬壽觀兼侍讀、提舉秘書省。熺言:“父子共政,理當避嫌。”故有是命。仍詔熺應乾請給,並依見任宰臣例,立班左右僕射之次。
乙巳,特奏名進士俞舜凱等四百五十七人,武舉進士柯燕等七人,特奏名一人,賜第、授官有差。
庚戌,金主至自天開殿。
先是金命修《遼史》,甲寅,告成。
五月,辛酉,權
禮部侍郎兼直學士院沈該言:“國家秉火德之運以王天下,望用故事,即道宮別立一殿,專奉火德,配以閼伯而祀以夏至。”從之。後建殿於太一宮,名明離。
丙子,金主使
龍虎衛上將軍、會寧尹蕭秉溫、
昭武大將軍、充東上合門使申奉顏,來賀天申節。始燕射於玉津園,自是遂為故事。
癸未,保信軍
節度使、龍神衛四廂都指揮使、添差兩浙東路馬步軍副都總管
李顯忠,落軍職,降授平海軍承宣使、提舉
台州崇道觀,本州居住。
先是金使嘗言顯忠私遣過界,詔令分析。會顯忠上恢復之策於朝,奏檜怒,乃奏顯忠不遵稟聞,止用申狀,故有是命。
六月,癸巳,帝謂大臣曰:“每歲決獄,聞憲臣第遣屬官代行,徒為文具。可令親往所部,具所決名申尚書省。”
詔:“自今嘗於偽楚明受偽命之人,不得輒至國門。”
時左從事郎廉布入都調官,右正言巫亻及言:“布乃
張邦昌之婿,覆載所不容,而無忌憚若此,望賜處分。”故有是旨。
吏部員外郎
魏良臣、合門
宣贊舍人王繪,辭往金國軍前通問。帝曰:“卿等此行,不須與人計較言語,卑詞厚禮,
歲幣、歲貢之類不須較。見尼瑪哈,可為言
宇文虛中久在金國,其父母老,日望其歸,令早放還。又言襄陽諸郡皆故地,因
李成侵犯不已,遂命
岳飛收復。”良臣等出,遇神武右軍
都統制張俊來白事,俊為二人言:“有探報,金人大舉,今過南京。”良臣等乞再對,不報。
初,
劉豫既納其臣羅誘南征議,乃遣知
樞密院事盧偉卿見金主,具言:“宋人自大梁五遷,皆失其土。若假兵五萬下兩淮,南逐五百里,則吳、越又將棄而失之,貨財子女,不求自得。然後擇金國賢王或有德者立為淮王,王盱眙,使山東唇齒之勢成,晏然無南顧之患,則兩河自定矣。青、冀之地,古稱上土,耕桑以時,富庶可待,則宋之微賂,又何足較其得失!”金主命諸將議之。旋以宗輔權左副元帥,右監軍昌權右副元帥,調兵五萬人以應豫。又以右都監宗弼嘗過江,知地險易,使將前軍。宗輔下令:“燕、雲諸路漢軍,並令親行,毋得募人充役。”
豫遂命其子偽諸路大總管、尚書左丞相
梁國公麟領東西道行台尚書令,合兵南侵。始議自順昌趨合淝,攻歷陽,由採石以濟。鑒軍都制置使
李成謂:“鑒民兵盡,除山東餉道遼遠,又慮
岳飛之軍自襄陽出攻其背,不如沿汴直犯泗州,渡淮,以大軍扼盱眙,據其津要,分兵下滁、和、揚州,大治舟楫,西自採石以攻金陵,南自
瓜洲以攻京口,仍分兵東下,掠海、楚之糧,庶為大利。”於是騎兵自泗攻滁,步兵自楚攻承。
諜報至,舉朝震恐。或勸帝它幸,議散百司,趙鼎獨曰:“戰而不捷,去未晚也。”帝用鼎計。
侍御史
魏矼嘗言:“陛下宵衣旰食,將大有為,而所任一相,未聞有所施設,惟知今日
勘當,明日看詳,今日進呈一二細事,明日啟擬一二故人,政務山積於上,賢能陸沈於下,方且月一求去,徒為紛擾,宜亟從所請以慰公議。”先是右僕射
朱勝非,因久雨乞行策免故事以消天變,又以餘服為請;章十二上,帝許以俟總章禮畢如所請,且有保全舊臣之諭。至是祀明堂已畢,勝非復求去,且論當罷者十一事,矼亦疏勝非五罪,由是得請。
鼎之為參預也,嘗與諸將論防秋大計,獨
張俊曰:“避將何之?惟向前一步庶可脫。當聚天下兵守平江,俟賊退徐為之計。”鼎曰:“公言避非策,是也;以天下之兵守一州之地,非也。公但堅向前之議足矣。”鼎蓋陰有所處,故每日留身陳用兵大計,帝意悟,又密使俊為之助。至是決意親征,留鼎不遣入蜀,鼎奏用十月七日西行,許之。然帝方向鼎,已有命相之意矣。
戊辰,龍圖閣學士、知靜江府
折彥質充川、陝、荊、襄都督府
參謀官,不許辭避,用趙鼎奏也。
左宣教郎、主管江州太平觀
朱震守尚書祠部員外郎兼川、陝、荊、襄都督府詳議官。
癸酉,左中大夫、知樞密院事、都督川、陝、荊、襄諸軍事趙鼎為左通議大夫、守尚書左僕射、
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知樞密院事。
初,鼎奏稟朝辭,帝曰:“卿豈可遠去!當相卿,付以今日大計。”制下,朝士動色相慶。
冬,十月,丙子朔,淮東宣撫使韓世忠奏金及劉豫之兵攻承州、
楚州。帝謂輔臣曰:“朕為二聖在遠,生靈久罹塗炭,屈己請和,而金復用兵,朕當親總六軍,臨江決戰。”趙鼎曰:“累年退避,敵情益驕。今親征出於聖斷,武將奮勇,決可成功。臣等願效區區,亦以圖報。”遂詔神武右軍
都統制張俊以所部往授世忠,又令淮西宣撫使
劉光世移軍
建康,車駕定日起發。
丁丑,參知政事孟庾為
行宮留守,從權措置百司事務,仍鑄印以賜。庾請即尚書省置司,行移如本省體式,合行事從權便宜施行,置降賜激賞公使庫如都督府例。又請秘書省、史館書籍,三省、樞密院諸部案牘,各差本司官一員,於深僻處收寄;
大理寺、官告、審院、左藏、東西
交引、度牒庫、南北庫、都茶、草料場官吏並留;
太常、司農、
太府寺、將作、
軍器監、進奏、文思院、雜買務並量行存留;宗正寺、
國子監、敕令所、
大宗正司、
雜賣場、並令從便。庾又請留台官一員以警違慢,皆許之。庾乞輟留精兵三千人,分擘使喚,乃命留神武中軍五百人及統制官
王進一軍,又令殿前馬步軍司及忠銳第五將、
臨安府將兵皆聽庾節制。
戊寅,
洪州觀察使、權知濮安懿王國令士從乞徙神主、神貌往穩便州軍安奉,從之。於是親賢宅宗子,
紹興府大宗正司,皆從便避兵矣。
淮東宣撫使韓世忠以所部至自鎮江,復如揚州。初,帝聞金兵渡淮,再以札賜世忠,略曰:“今敵氣正銳,又皆小舟輕捷,可以橫江徑渡浙西,趨行朝無數舍之遠,朕甚憂之。
建康諸渡,舊為敵沖,萬一透漏,存亡所系。朕雖不德,無以君國之子;而祖宗德澤猶在人心,所宜深念累世涵養之恩,永垂千載忠誼之烈。”世忠讀詔感泣,遂進屯揚州。
初,金兵渡淮,探者未得其實,以為來兵甚少。趙鼎曰:“金人前入我境,乃以我為敵國也,故縱兵四掠,其鋒可畏。今行劉豫之境,猶即其國中也,故按隊徐行,不作虛聲,然亦不足深畏。”
庚辰,左朝請郎、主管江州太平觀范振添差江南東路轉運判官,右朝散大夫逄汝霖添差江南西路轉運判官,應辦移屯大軍事務。
癸未,左通奉大夫、福州居住
張浚為資政殿學士、提舉
萬壽觀兼侍讀,不許辭免,日下起發。趙鼎言:“浚可當大事,顧今執政無如浚者,陛下若不終棄,必於此時用之。”故有是命。
詔:“常程事並權住,俟過防秋取旨。”
殿中侍御史張致遠言:“車駕總師臨江,乞速降黃榜,預行約束,每事務在
簡省,稍有配率,許人陳告;仍委侍從、台諫官覺察彈劾。”從之。
丁亥,降授
右武大夫、和州
防禦使馬擴復
拱衛大夫、明州觀察使、充
樞密院都承旨。擴入對,遂有是命。翊日,趙鼎奏:“陛下用人如此,何患不得其死力!”帝曰:“擴知兵法,有謀略,不止於
斗將而已。”孟庾因奏以擴兼留守司參議官。
戊子,胡松年辭行。
時淮西宣撫使
劉光世密遣屬宮告趙鼎曰:“相公本入蜀,有警乃留,何故與它人負許大事?”鼎恐帝意移,復乘間言:“今日之勢,若敵兵渡江,恐其別有措置,不如向時尚有復振之理。戰固危道,有敗亦有成,不猶愈於退而必亡者乎?且金、齊俱來,以吾事力對之,誠為不侔,然漢敗
王尋,晉破
苻堅,特在人心而已。自詔親征,士皆賈勇,陛下養兵十年,正在一日。”由是浮言不能入矣。
太常寺請車駕所過十里內神祠及名山大川,並遣官致祭,從之。
嚴州桐廬縣進士
方行之獻家財七千緡助軍,戶部乞
許行獻納,依例補官,從之。
初,奉使
魏良臣、
王繪在鎮江,被旨趨行,乃以是月丙戌渡江,丁亥,至揚子橋,遇世忠,遣使臣督令出界。時朝廷已知承、楚路絕,乃連偽界引伴官牒付良臣等,令於阻截處照驗,又令淮東帥司召募使臣,說諭承、
楚州令放過奉使。良臣等至楊州東門外,遇先鋒軍自城中還,問之,雲相公令往
江頭把隘。入城,見世忠坐譙門上,頃之,流星庚牌沓至,世忠出示良臣等,乃得旨令移屯守江。世忠留食,良臣等辭以欲見參議官
陳桷、提舉官董日攵,遂過桷等共飯。世忠遣人傳刺謝良臣、繪,且速桷等還。桷、日攵送二人出北門,繪與桷有舊,駐馬久之,以老幼為托。晚,宿大儀鎮。
翼日,行數里,遇金騎百十控弦而來,良臣命其徒下馬,大呼曰:“勿射,此來講和。”敵乃引騎還
天長,問:“皇帝何在?”良臣對曰:“在杭州。”又問:“韓家何在?士馬幾何?”繪曰:“在揚州,來時已還鎮江矣。”又曰:“得無用計,復還掩我否?”繪曰:“此兵家事,使人安得知!”去城六七里,遇金將聶?寽貝勒,同入城,同講和事。且言:“自泗水來,所在州縣,多見恤刑手詔及戒石銘,皇帝恤民如此。”又問:“秦中丞何在?”繪答以“今帶職奉祠,居溫州。”又言:“嘗作相,今罷去,得非恐為軍前所取故耶?”繪曰:“頃實居相位逾年,堅欲求去,無它也。”又問:“韓家何在?”良臣曰:“來時親見人馬出東門,望
瓜洲去矣。”繪曰:“侍郎未可為此言。用兵,講和,自是二事。雖得旨抽回,將在軍,君命有所不受。還與不還,使人不可得而知也。”
初,世忠度良臣已遠,乃上馬,令軍中曰:“視吾鞭所向。”於時引軍次
大儀鎮,勒兵為五陳,設伏二十餘處,戒之曰:“聞鼓聲,則起而擊敵。”聶?寽貝勒聞世忠退軍,喜甚,引騎數百趨江口,距
大儀鎮五里,其將托卜嘉擁鐵騎過五陳之東,世忠與戰,不利,統制呼延通救之,得免。世忠傳小麾鳴鼓,伏者四起,五軍旗與金旗雜出,金軍亂,弓刀無所施,是南師迭進,
背嵬軍各持長斧,上揕人胸,下捎馬足,敵全裝陷泥淖中,人馬俱斃,遂擒托卜嘉。世忠又遣董日攵兵往天長縣,遇金人於鴉口橋,擒四十餘人。
金人圍濠州。
初,金人至近郊,元知之,逆料金人翊日食時必至城下,乃伏百人於路要之,又伏百人於城之東北嶽廟下,自引四百人伏於要路之一隅。令曰:“金人以
高郵無兵,不知我在高郵,必輕易而進。俟金人過,我當先出掩之,伏要路者見我麾旗,則立幟以待。金人進退無路,必取岳廟走矣,果然,則伏者出。”又密使人伏樊良,俟金人過,則決河岸以隔其歸路。時金人果徑趨城下,元密數之,有一百五十騎,乃以伏兵出,麾旗以招伏要路者,伏兵皆立幟以待。金人大驚,遂向岳廟走,元率兵追之,擒一百四十八人,戰馬器械皆為元所得。
初,聶?寽貝勒既敗歸,召奉使
魏良臣等至
天長南門外。良臣等下馬,金騎擁之而前。聶?寽憤甚,脫所服貂帽,按劍瞋目謂曰:“汝等來講和,且謂韓家人馬已還,乃陰來害我!”諸將舉刃示之,良臣等曰:“使人講和,止為國家。
韓世忠既以
兩使人為餌,安得知其計?”往返良久,乃曰:“汝往見元帥。”遂由
寶應縣用黃河渡船以濟。
右副元帥昌遣接伴官團練使蕭揭祿、少監李聿興來迓。聿興見良臣,問:“所議何事?”良臣曰:“此來為江南欲守見存之地,每歲貢銀絹二十五萬匹兩。”繪云:“見存之地,謂
章誼回日所存之地。”聿興又云:“兵事先論
曲直,師直為壯。淮南州縣,已是大國曾經略交定與大齊,後來江南擅自占據;及大兵到來,又令
韓世忠掩其不備。”良臣等云:“經略州縣事,前此書中初未嘗言及,止言淮南不得屯兵,本朝一如大國所教。”聿興云:“襄陽州縣,皆大齊已有之地,何為乃令
岳飛侵奪?”良臣云:“襄陽之地,
王倫回日系屬江南,後李成為劉齊所用,遂來侵擾。又結
楊么,欲裂地而王之。江南恐其包藏禍心,難以立國,遂遣
岳飛收復,即非生事。”聿興云:“元帥欲見國書。”遂以議事、迎請二聖二書授之。揭祿又問:“秦中丞安否?此人原在此軍中,煞是好人。”良臣等對如初。聿興再云:“奈何更求復故地?”繪云:“以中間丞相惠書有云:‘既欲不絕祭祀,豈肯過為吝愛,使不成國。’是以江南敢再三懇告。若或不從,卻是使不成國。”聿興云:“大齊雖號皇帝,然只是本朝一附庸,指揮使令,無不如意。”又云:“此去杭州,幾日可以往回?”繪云:“星夜兼程,往回不過半月。”聿興曰:“昨日書,元帥已令譯字,一二日可得見矣。”
壬辰,定國軍
承宣使、
秦鳳路馬步軍副都總管、知秦州兼節制階、
文州統制軍馬
吳璘為熙河蘭廓路
經略安撫使、知熙州、統制關外軍馬,明州
觀察使、環慶路馬步軍副都總管兼知
慶陽府楊政為環慶路經略安撫使、知慶陽府、同統制官關外軍馬兼節製成、鳳、
興州,用宣撫使奏也。關師古之叛也,其所部階、成二州猶在,故命璘分領之。自富平敗後,五路之地悉屬
偽齊,經略使虛名而已。
是時行都月費錢百餘萬緡,且撥發軍馬,財無所出,故令民輸紬全折,輸帛者半折見錢,每匹五千二百省,折帛錢自此益重。汝嘉等又請江、浙絲並折見錢,綿半折錢,諸路各委漕臣一員,計綱起發赴行在。
遣侍御史
魏矼往
劉光世、監察御史田如鰲往張俊軍前計事。
是時光世軍馬家渡,俊軍采石磯,帝命趨二人往援
韓世忠,而光世等軍權相敵,且持私隙,莫肯協心。矼至光世軍中,諭之曰:“彼眾我寡,合力猶懼不支,況軍自為心,將何以戰!為諸公計,當減怨隙,不獨可以報國,身亦有利。”光世意許,矼因勸之移書二帥以示無它,使為掎角。已而二帥皆復書交致其情,光世遂以書奏於帝。於是光世移軍太平州。
丙申,金人破濠州,守臣合門
宣贊舍人寇宏棄城走,右宣教郎、通判州事國奉卿為所殺。
先是宏率軍民城守,城中兵少,大率以三人當一女頭,軍民與僧道相參,每十人為一甲,不得內顧。每一慢道,以二長刀監守,無故上下者殺之。宏晝夜巡行城上,北軍以衝車、雲梯攻城,作鐵錘,上施狼牙釘,有沿雲梯而上者,槌擊之,頭鍪與腦俱碎,屍積於城下,而北軍來者不止,凡八晝夜不休。宏知不可為,乃開北門,棄妻子,攜老母與寡嫂棄城而去,士卒從之者七十餘人。宏之出也,聲言發舟,欲以計破敵。奉卿信之,既而乃知欲為遁計,已登舟,不可入城矣。奉卿尤宏曰:“何不明言於我,攜一妾兩子,而棄之死地耶?”宏以奉卿為怨己,遂殺之。後以死事聞,贈官與廕。宏既去,權兵馬鈐轄丁成自南門投拜,
兵馬都監魏進自東門投拜。金人問:“宏家屬何在?”成曰:“偕去矣。”已而聞為成所匿,遂斬成於市,取宏、奉卿家屬置於軍中,以其將
趙榮知州事。
初,敵圍城急,將官
楊照躍上角樓,以槍刺敵人執黑旗者,洞腹抽腸而死,照俄中流矢死。統領官丁元與金人遇於十八里洲,金人圍之,元大呼,告其徒以毋得負國,於是一舟二百人皆被害,無得免者。事聞,並贈
承信郎,錄其子云。
丁酉,執政進呈車駕進發頓宿次序。帝曰:“朕奉己至薄,況此行本以安民,豈可過為煩擾!又恐州縣以調夫修治道路為名,並緣為弊。”趙鼎曰:“朝廷累行約束,丁寧備至。”
沈與求曰:“諸將之兵分屯江岸,而敵騎逡巡淮甸之間,恐久或生變,當遣
岳飛自上流取間道乘虛擊之,敵騎必有反顧之患。”帝曰:“當如此措置,兵貴拙速,不宜巧遲,機事一失,恐成後悔,宜速諭之。”
戊戌,帝登舟,發
臨安府,奉天章閣祖宗神御以行,主管
殿前司公事
劉錫、神武中軍統制
楊沂中皆以其軍從。帝不以玩好自隨,御舟三十餘艘,所載書籍而已。帝既發,乃命六宮自溫州泛海往泉州。晚,泊
臨平鎮。
劉光世乞與韓世忠均支錢糧。帝曰:“諸將之兵,用命則一,其所支錢糧,豈容有異!此皆
呂頤浩不公之弊。”趙鼎曰:“朝廷舉措既當,諸將自服。今不公如此,必致紛紛。乞下光世會合得錢米之數然後行。”
沈與求曰:“豈唯錢糧,至於賞罰亦然。惟至公可以服天下,故賞則知勸,罰則知畏。”帝曰:“大臣不公,何以服眾!”鼎曰:“苟為不公,則賞雖厚,人不以為恩,罰雖嚴,人不以為威。”帝曰:“朕親總六師,正當公示賞罰。”
歷史大事
紹興十八年(1148)三月,宋以
秦熺為知
樞密院事。四月庚子,因外議而罷為
觀文殿學士、提舉萬壽觀兼侍讀、提舉秘書省,然其待遇俱依現任宰執之例。熺(?一1161)本秦檜妻兄之子,檜以為嗣。他於紹興十二年(1142)中進士。十五年(1145),為資政殿學士、提舉萬壽觀兼侍讀。升遷之速,實屬罕見。二十五年(1155),秦檜病重,他謀取相位未成,不久致仕。三十一年(1161)卒。贈太傅。
宋廷禁人北渡
紹興十八年(1148)三月,為討好金人,免金人借端生事,宋廷下詔,禁止官吏士民私自渡淮及招納叛亡,違者以軍法論處。不久又下詔,規定各渡口碼頭及邊防人員,如故意放縱人們到金,與私渡者同罪,官員失察者減一官。
完顏宗弼卒
皇統八年(1148)十月,金
太師、領三省事、都元帥、越國王
完顏宗弼死。
宗弼本名斡啜,又作兀朮,亦作斡出、晃斡出。
金太祖阿骨打第四子。早年從
都統杲追襲遼天祚帝,又從宗望攻北宋,英勇善戰。宗望死,隨宗輔進軍淄州(今山東淄博市東)、
青州(今山東益都)地區,所至克捷。金太宗詔伐逃在揚州的
宋高宗,宗弼與撻懶等分道而南,沿途擊破歸德、江寧各州縣,取湖,杭、越三州。
宋高宗入海逃往溫州。
宗弼派兵追而不及,遂率兵北還。在長江
黃天盪與
韓世忠大戰失利,被圍二十餘天后,乘夜開渠逃至江寧,擊退宋追兵,渡江北還。又從宗輔進兵陝西,與張浚戰於富平,攻
吳玠於
和尚原,先敗
後勝。
天會十五年(1137),為右副元帥,封沈王。
天眷二年(1139),進
拜都元帥。奏請誅撻懶,收回與宋的河南、陝西之地。受詔為太保,領行台
尚書省,都元帥如故,總軍事、民政大權於一身。
天眷三年(1140),再議南攻,自率兵往汴京,與出兵陝西的撤離喝相互策應,平定了河南。
皇統元年(1141),又請伐江南,率軍渡淮後,宋乞和,乃結”紹興之盟”。次年還朝,兼監修國史。後又進拜太傅,賜與金券。率兵攻蒙古。七年(1147),為
太師、領三省事、都元帥,領行台尚書省事如故,掌握了金朝的軍政大權。死後,被封為梁王,並謚忠烈,配享金太宗廟廷。
紹興十八年(1148)閏八月,宋親衛大夫、忠州刺史、
鄂州駐紮御前選鋒官同副統制
梁興卒。北宋末年,
梁興為
太行山忠義社首領,與
趙雲,李進等組織忠義民兵抗金,英勇善戰。紹興五年(1135)冬,率部投奔
岳飛。十年,
岳飛北伐,他受命率游擊軍過黃河擾金後方,屢屢得勝。
岳飛受命班師後,他仍在北方堅持鬥爭。十一年,回南宋。
梁興是南宋著名的抗金將領。
紹興十八年(1148)十一月,被貶往新州(今廣東新興)編管的
胡銓因“怨望朝廷,鼓唱前說,殊無忌憚”,被再貶至
吉陽軍(今廣東崖縣)編管。
出生
逝世
睿子內親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