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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籍中楊朱
《孟子·盡心》:“楊子取為我,拔一毛而利天下,不為也。墨子兼愛,摩頂放踵,利天下,為之。”“逃墨必歸於楊,逃楊必歸於儒,歸斯受之而已矣。今之與楊墨辯者,如追放豚,既入其苙,又從而招之。”
《莊子·應帝王》:“楊子居見老聃,曰‘有人於此,響疾強梁,物徹疏明,學道不勌。如是者,可比明王乎?’老聃曰:‘是於聖人也,胥易技系,勞形怵心者也。且也虎豹之文來田,猨狙之便來藉。如是者,可比明王乎?’楊子居竄然曰:‘敢問明王之治。’老聃曰:‘明王之治:功蓋天下而似不自己,化貸萬物而民弗恃;有莫舉名,使物自喜;立乎不測,而游於無有者也。’”
《莊子·駢拇》:“駢於辯者,纍瓦結繩,竄句棰辭,游心於堅白同異之間,而敝跬譽無用之言,非乎?而楊墨而已。故此皆多駢旁枝之道,非天下之至正也。”
《莊子·{月去}篋》:“削曾、史之行,鉗楊墨之口,攘棄仁義,而天下之德始玄同矣。……彼曾、史、楊、墨、師曠、工倕、離朱,皆外立其德而以爚亂天下者也,法之所無用也。”
《莊子·天下》:“而楊墨乃始離跂,自以為得,非吾所謂得也。夫得者困,可以為得乎?則鳩鴞之在於籠也,亦可以為得矣。”
《莊子·山木》:“楊子之宋,宿於逆旅。逆旅人有妾二人,其一人症狀,其一人美,惡者貴而美者賤。楊子問其故,逆旅小子對曰:‘其美者自美,吾不知其美也;其惡者自惡,吾不知其惡也。’楊子曰:‘弟子記之!行賢而去自賢之心,安往而不愛哉!’”
《莊子·徐無鬼》:“莊子曰:‘然則儒、墨、楊、秉,與夫子為五,果孰是邪?……’惠子曰:‘今天儒、墨、楊、秉,且方與我以辯,相拂以辭,相鎮以聲,而未始吾非也,則奚若矣?’”
《莊子·寓言》:“楊子居南之沛,老聃西遊藝機於秦,邀於郊,至於梁而遇老子。老子中道仰天而嘆曰:‘始以汝為可教,今不可也。’楊子居不答。至舍,進盥漱巾櫛,脫履戶外,膝行而前曰:‘向者弟子欲請夫子,夫子行不聞,是以不敢。今閒矣,請問其過。’老子曰:‘而睢睢盱盱,而誰與居?大白若辱,盛德若不足。’楊子居蹴然變容曰:‘敬聞命矣!’其往也,舍者迎將,其家公執席,妻執巾櫛,舍者避席,煬者避灶。其反也,舍者與之爭席矣。”
《荀子·王霸篇》:“楊朱哭衢塗曰:‘此夫過舉蹞步,而覺跌千里者夫!”
《韓非子·顯學篇》:“今有人於此,義不入危城,不處軍旅,不以天下大利易其脛一毛。世主必從而禮之,貴其智而高其行,以為輕物重生之士也。”
《韓非子·說林》:“楊子過於宋東之逆旅,有妾二人,其惡者貴,美者賤。楊子問其故,逆旅之父答曰:‘美者自美,吾不知其美也;惡者自惡,吾不知其惡也。’楊子謂弟子曰:‘行賢而去自賢之心,焉往而不美。’‘楊朱之弟楊布,衣素衣而出,天雨,解素衣,衣緇衣而反,其狗不知而吠之。楊布怒,將擊之’。楊朱曰:‘子毋擊也。子亦猶是。曩者使汝狗白而往,黑而來,豈能無怪哉!’”
《韓非子·六反》:“楊朱、墨翟天下之所察也。於世亂而卒不決,雖察而不可以為官職之令。”
《淮南子·氾論訓》:“夫弦歌鼓舞以為樂,盤旋揖讓以修禮,厚葬久喪以送死,孔子之所立也,而墨子非之。兼愛尚賢,右鬼非命,墨子之所立也,而楊子非之。全性保真,不以物累形,楊子之所立也,而孟子非也。趨舍人異,各有曉心。”
《淮南子·俶真訓》:“百家異說,各有所出,若夫墨、楊、申、商之於治道,猶蓋之無一橑,而輪之無一輻,有之可以備數,無之未有害於用也。”
《說苑·政理》:“楊朱見梁王言:‘治天下如運諸掌然。’梁王曰:‘先生有一妻一妾不能治,三畝之園不能芸,言治天下如運諸掌,何以?’楊朱曰:‘臣有之。君不見夫羊乎?百羊而群,使五尺童子荷杖而隨之,欲東而東,欲西而西。君且使堯率一羊,舜荷杖而隨之,則亂之始也。臣聞之。夫吞舟之魚不游淵,鴻鴞高飛不就污池,何也?其志極遠也。黃鐘大呂,不可從繁奏之午,何則?其音疏也。將治大者不治小,成大功者不小苛,此之謂也。’”
《說苑·權謀》:“楊子曰:‘事之可以之貧,可以之富者,其傷行者也。事之可以之生,可以之死者,其傷勇者也。’{亻業}子曰:‘楊子智而不知命,故其知多疑。’語曰:‘知命者不惑,晏嬰是也。’”
《揚子法言·五百》:“莊、楊盪而不法,墨、晏儉而廢禮,申、韓險而無化,鄒衍迂而不信”。
楊朱學術思想
關於楊朱學說,歷來或以其源出《老子》(如《老子》第十三章:“貴以身為天下,若可寄天下。愛以身為天下,若可托天下。”),雖屬於道家,但又為莊周所斥,不歸入道家;大多以“楊朱”起於老、儒、墨之後,確實是獨樹一幟,“楊朱”乃自成一家。歸納楊朱言論,其思想中必實為“貴己”,或曰“為我”。後世多斥楊朱之說“自私”、“頹廢”、“墮落”,其實楊朱之言,有其時代性質。春秋晚期和戰國早、中期,“孔子提倡”以為天下;而諸侯紛爭,相互侵略、損以利亡,君王厚生而致使臣民輕死,貴公貴仁之說,已成虛偽之談。楊朱憤世而倡導“貴己”之說,“古之人,損一毫利天下,不與也;悉天下奉一身,不取也。人人不損一毫,人人不利天下,天下治矣。”又說:“善治外者,物未必治;善治內者,物未必亂。以若之治外,其法可以暫行於一國,而未合於人心;以我之治內,可推之於天下。”人人治內貴己,互不侵、損,人人自重自愛,不就各安其所,天下治理了嗎?從“貴己”出發,楊朱造構了他的學說:
(一)、論生死、輕富貴:
左手攫之則右手廢,右手攫之則左手廢,然而攫之必有天下,君將攫之乎,亡其不與?’昭厘侯曰:‘寡人不攫也。’子華子曰:‘甚善!自是觀之,兩臂重於天下也,身又重於兩臂。韓之輕於天下遠,今之所爭者其輕於韓又遠,君固愁身傷生以憂之戚不得也。’”子華子的持論取譬,完全是“天下不若身之貴”的老命題,反對愁身傷生,也是楊朱貴生重己的本義。這無疑是楊朱派的人物,但若細味貴生篇所載的他的一段“全生”的議論,我們即可發現其未嚴守家法而傾向於莊子。這段有名的議論是:
“全生為上,虧生次之,死次之,迫生為下。……所謂全生者,六欲皆得其宜也。所謂虧生者,六欲分得其宜也。……所謂迫生者,六欲善得其宜也。皆獲其所甚惡者,服是也,辱是也,辱莫大於不義,故義不迫生也,而迫生非獨不義也,故曰迫生不若死。”“全生”之說,近莊子外、雜篇所講的道理,且這一人物,亦見於莊子外、雜篇,其學派性是不很明確的。
現在我們再來看詹何。呂氏春秋審為篇載有詹何的一段故事:“中山公子牟謂詹子曰:‘身在江海之上,心居乎魏闕之下,奈何?’詹子曰:‘重生。重生則輕利。’”又執一篇載:“楚王問為國於詹子。詹子對曰:‘何聞為身,不聞為國。’”從其“重生”“為身”看來,他顯然是楊朱派的人物;但莊子也載他的話,莊子後學並沒有排斥他。
總之,楊朱一派的後學,可以自由來往出入於莊、楊之間,這就是他們的特色。
(二)貴己:
“聖人深慮天下,莫貴於生。夫耳目鼻口,生之役也;耳雖 欲聲,目雖欲色,鼻雖欲芬香,口雖欲滋味,善於生則止;在四官者不欲,利於生者則弗為(‘弗’字衍)。”(貴生)
“天生人而使有貪有欲,欲有情,情有節。聖人修節以止欲,故不過行其情也。故耳之欲五聲,目之欲五色,口之欲五味,情也。此三者,貴、賤、愚、智、賢、不肖欲之若一,雖神農、黃帝,其與桀、紂同。聖人之所以異者,得其情也。由貴生動,則得其情矣,不由貴生動,則失其情矣,此二者,生死存亡之本也。”(情慾)
“今有聲於此,耳聽之必慊已,聽之,則使人聾,必弗聽;有色於此,目視之必慊已,視之,則使人盲,必弗視;有味於此,口食之必慊已,食之,則使人喑,必弗食。是故聖人之於聲色滋味也,利於性則取之,害於性則舍之,此全性之道也。”(本生)這樣看來,聖人是懂得聲色滋味的人,“古人得道者”就在於“聲色滋味能久樂之”(情慾)。感官生活的情慾被肯定為人生的最高意義,如果“耳不樂聲,目不樂色,口不甘味”,就“與死無擇”,喪失“生”的意義了。從這一原則出發,一切有目的的活動是否對己有利乃是評判行為的準則,在這種準則下面,個人主觀的利害關係乃是客觀價值上的唯一標尺:
“倕,至巧也,人不愛倕之指,而愛己之指,有之利故也;人不愛崑山之玉,江漢之珠,而愛己之一蒼璧小璣,有之利故也。今吾生之為我有,而利我亦大矣:論其貴賤,爵為天子,不足以比焉;論其輕重,富有天下,不足以易之;論其安危,一曙失之,終身不復得。”(重己)
因此,客觀的事物對於人生是有意義的,但其全部意義僅在於對一己之生命有利,對個人的生命有利,這種利益決定人和事物關係的意義與價值。
物是感官情慾的來源,也是一己利益的來源,它僅是利己的手段,而不包含個人以上的社會的目的,如果拿“物”或“天下”來和人身相比,“論其輕重”,則生與身為重,而物與天下為輕:
“物也者,所以養性也,非所以性養也。今世之人,惑者多以性養物,則不知輕重也。不知輕重,則重者為輕,輕者為重矣。若此,則每動無不敗。”(本生)
“身者,所為也,天下者,所以為也;審(所為)所以為,而輕重得矣。”(審為)
因此,“輕物”並不是無條件的把感官情慾加以全部否定,而是有條件的加以適當的節制,“故聖人必先適欲”(重己),在這裡,楊朱派的學說不是如孟子說的邪說,也不是一般人說的縱慾主義。
(三)全性保真,不以物累形:
所謂保真,就是保持自然所賦予我身之真性,自縱一時,勿失當年之樂;縱心而動,不違自然所好;縱心而游,不逆萬物所好;勿矜一時之毀譽,不要死後之餘榮;不羨壽、不羨名、不羨位、不羨貨,乃可以不畏鬼、不畏人、不畏威、不畏利,保持和順應自然之性,自己主宰自己的命運。
“出則以車,入則以輦,務以自佚,命之曰招蹶之機;肥肉厚酒,務以自強,命之曰爛腸之食;靡曼皓齒,鄭、衛之音,務以自樂,命之曰伐性(生)之斧。”(本生)
這二段話都把“欲”與“生”對立起來,並在絕對的意義上否定了“欲”。
“燀熱則理塞,理塞則氣不達,味眾珍則胃充,胃充則中大鞔,中大鞔而氣不達,以此長生,可得乎?”(重己)
“俗主虧情,故每動為亡敗。耳不可瞻,目不可厭,口不可滿,身盡府種,筋骨沉滯,血脈壅塞,九竅寥寥,曲失其宜,雖有彭祖,猶不能為也。”(情慾)
這裡所述的“全德”的聖人,已經不是楊朱所講的“聖人”,而完全似老、莊一派所講的“真人”,“貴生”已變成“養生”、“長生”。
道教吸取表現
道教義理,首重“生”字,反覆演說求生、好生、樂生、重生、貴生、養生、長生之道。可以說道教教義主不開這個“生”字,它是道教義理的中心。檢閱道教圍繞“生”講的義理,在貴生的範圍內與楊朱之言極為相似,幾乎讀道教談“生”的經書,每每就會聯想起楊朱之言。如道教最早的經典《太平經》、《老子想爾注》,便強調重生、貴生:
“人最善者,莫若常欲樂生,汲汲若渴,乃後可也。”(《太平經合校》卷四十)
“夫人死者乃盡滅,盡成灰土,將不復見。今人居天地之間,從天地開闢以來,人人各一生,不得再生也。自有名字為人。人者,凡中和凡物之長也,而尊且貴,與天地相似;今一死,乃終古窮天畢地,不得復見自名為人也,不復起行也。”(《太平經合校》卷九十)
“公乃生,生乃大”,“道大、天大、地大、生亦大,域中有四大,而生居其一焉”,“多知浮華,不知守道全身,壽盡輒窮;數數,非一也。不如學生”。(《老子想爾注》)
至晉代,有《元始無量度人上品妙經》行世,此經明確提出“仙道貴生,無量度人”為道教的首要教義,此經在明《正統道藏》中被尊為首經,比《道德經》的地位更為高出。南北朝以後所出經典,更多將“生”與“道”緊密聯結,“修道”與“養生”相依相守,成了二而一、一而二的事。如:
“道不可見,因生以明之。生不可常,用道以守之。若生亡則道廢,道廢則生亡,生道合一,則長生不死。”(《太上老君內觀經》)
“一切含氣,莫不貴生,生為天地之大德,德莫過於長生”。(《太平御覽·道部·養生·太清真經》
“道人謀生,不謀於名”。(《妙真經》)
“人之所貴者生也,生之所貴者道也。”(《坐忘論序》)
“性者命之原,命者生之根,勉而修之”。(《集仙錄》)
“夫所謂道者,是人所以得生之理,而所以養生致死之由。修道者是即此得生之理,保而還初,使之長其生”。(《天仙正理真論》)
道教的“貴生”教義,多所吸取楊朱思想,這是十分明顯的。
(二)、“全性保真”是道教清修派的基本守則。
道教講究養生,幻求長生,談到己身之修煉,則處處不離“全性保真”,亦即所謂修“性命”。道教認為人之“性”有天賦之性與氣質之性,“命”有形氣之命與分定之命,“全性”所指的“性”腹是指天賦於人的純真、善良、樸質之心性。《性命圭旨》說:“何謂之性?元始真如,一靈炯炯是也。”養性才能立命,性成始能命立。性之造化系乎心,性受心役,故“全性”即保全天賦純真善良的心性。修道折基本途徑就在於全先天之善性、保先天之真性。只有全性保真,才能長生。道教經典中有關這方面的論說很多,如:
“孰觀物我,何疏何親?守道全生,為善保真。世愚役役,徒自苦辛。”(《太上老君內觀經》)
“治生之道,慎其性分,因使抑引,隨宜損益以漸,則各得適矣。”“夫養性者,欲使習以成性,性自為善,……性既自善,而外百病皆悉不生,禍亂不作,此養性之大經也。”(《黃帝中經》)
“道性無生無滅,無生無滅,故即是海空。海空之空,無因無果。無因無果,故以破煩惱”。(《雲笈七籤》卷九十三《道性論》)
“所謂安樂,皆從心生,心性本空,云何修行?知諸法空,乃名安樂。”“夫一切六道四生業性,始有識神,皆悉淳善,唯一不雜,與道同體”。(《雲笈七籤》卷之九十五《仙籍語論要記》)
“長生之本,惟善為基。人生天地間各成其性。……夫明者伏其性以延命,暗者恣其欲以傷性。性者命之原,命者生之根,勉而修之。所以營生以養其性,守神以善其命。”(《集仙籙》)
道教的全真派,尤以“全性保真”為其宗旨。雖言性命雙修,而實以修性為主。“全真”之名,實際即源出“全性保真,不以物累形”。金代王重陽創全真派,其《立教十五論》中第二條便要求“參尋性命”,第十條要求“緊肅理性於寬慢之中以煉性”,第十一條要求“修煉性命”。《重陽真人授丹陽二十訣》中解釋“性”說:“性者是元神”、“根者是性”等等。並說:“修者,真身之道;行者,是性命也。名為修行也。”“真性不亂,萬緣不掛,不去不來,此是長生不死也”(見《重陽真人金關玉鎖訣》)。歸根到底,所謂修行,就是全性保真,使真性不亂而長生久視。全真派經書中言“性命”極多,如:
“論煉性:理性如調琴弦,緊則有斷,慢則不應,緊慢得中,則琴可矣。又如鑄劍,鋼多則折,錫多則卷,鋼錫得中,則劍可矣。調煉真性者,體此二法,論超三界”(《重陽祖師論打坐》)。
“性定則情忘,形虛則氣運,心死則神話,陽盛陽陰衰,此自然之理也”,“心不馳則性定,形不勞則精全,神不擾則丹結。然後滅情於虛,寧神於極,可謂不出戶而妙道得矣”(《丹陽修真語錄》)。
“夫吾道以開通為基,以見性為體,以養命為用,以謙和為德,以卑退為行,以守分為功。久久積成,天光內發,真氣沖融,形神俱妙,與道合真”(《郝大通金丹詩與論》)。
“惟人也,窮萬物之理,盡一己之性,窮理盡性以至於命,全命保生,以合於道。當與天地齊其堅固,而同得長久”(《鐘呂傳道集·論大道》)。
“其修持大略以識心見性,除情去欲,忍恥含垢,苦己利人為之宗”(《郝宗師道行碑》)。
“形依神,形不壞;神依性,神不滅;知性而盡性,盡性而至命。乃所謂虛空本體,無有盡時,天地有壞,這個不壞,而能重立性命,再造乾坤者也”(《性命圭旨·性命說》)。
全真道的教義,在理論上實際上是闡發楊朱“全性保真”的思想。全真道雖曰“利人”,實則仍是“貴己”。如果說全真教義是楊朱思想之再現,這不是沒有道理的。
楊朱思想以存我為貴,物可養生,故不可去物,而要享用之;但,雖不去物而不可有物,不可積聚物,“有”將累於“形”,外物傷生。道教亦倡說“虛其心”、“實其腹”,吃飽喝足就夠了,不要有過多聚斂財富的欲望,那是有害於生的。道教與楊朱思想實質上是相同的。這種認為外物傷生,因而主張勿為物累的思想,在道書中多有反映。如:
“士能遺物,乃可議生。生本無邪,為物所嬰,久久易志,志欲外,無能守以道為貴生”(《太平御覽》卷六六八《道部·養生·黃老經》)。
“長生者,必其外身也,不以身害物;非惟不害而已,乃濟物忘其身;忘其身而身不忘,是善攝生者也”(《太清真經》)。
“神在則人,神去則屍,蓋由嗜欲亂心,不能忘色味之適。夫修其道者,在適而無累,和而常通”(《集仙錄》)。
“八音五色不至耽溺者,所以導心也。凡此之物,本以養人,人之不能斟酌,得中反以為患,故聖賢垂戒”(同上)。
道教貴“守和”,提倡“九守”,即守和、守神、守氣、守仁、守簡、守易、守清、守盈、守弱,所講教義,主要便是不以外物而累形傷生。
“老君曰:輕天下即神無累,細萬物而心不惑,齊死生即意不懾,同變化即明不眩。……無為即無累,無累之人,以天下為量。”(《雲笈七籤》卷九十一《九守·守仁第四》)。
“老君曰:古之道者,理情性,治心術,養以和,持以適,樂道而忘賤,安德而忘貧,性有弗欲而不拘,心有弗樂而不有,無益於情者不以累德,不便於性者不以滑和,縱身肆意,度制可以為天下儀。量腹而食,度形而衣,容身而游,適情而行。餘天下而弗有,委萬物而弗利,豈為貴賤貧富失其性命哉。若然,可謂能體道矣”(《守易第六》)。
著名道書《坐忘論》亦對這一教義有所闡發,說:“夫人之生也,必營於事物,事物稱萬,不獨委於一人。巢林一枝,鳥見遺於叢葦;飲河滿腹,獸不郄於洪波。外求諸物,內明諸己,己知生之有分,不務分之所無,識事之有當,不任非當之事,事非當則傷於智力,務過分則斃於形神。身且不安,何情及道?……於生無要用者並須去之,於生雖用有餘者亦須舍之,財有害氣,積則傷人,雖少猶累,而況多乎?”
道教齋戒殊多,其思想亦多源發於“不以物累形”,認為貪求外物則有害於生。
道教認為外物傷生,人們過分追求名利聲色,違反自然之性,便會由外物牽著鼻子走,由外物支配自己的命運。如果能夠不去物、不有物,對外物需求適當,順自然之性,不逆命,不貪求,不羨名,不要勢,無求於外,對他人無所損害,自己亦無所畏懼,便能自己支配自己的命運,這叫做“制命在內”。道教煉養派自來主張“我命在我,不屬天地”,以己身煉養來取得延命長生。如:
《西升經》曰:“老子曰:我命在我,不屬天地。我不視不聽不知,神在出身,與道同久。吾與天地分一氣而治,自守根本也。非效眾人行善,非行仁義,非行忠信,非行恭敬,非行愛欲,萬物即利來,常淡泊無為,大道歸也。”
《太一帝君經》:“求道者使其心正,則天地不能違也。舍色累而不顧,避榮利而自遠,甘寒苦以存思,樂靜齋於隱垣,則學道之人,始可與言矣。”
《真誥》:“修於身,其德乃真。君子立身,道德為任,清淨為師,太和為友,為玄為默,與道窮極,治於根本,求於未兆,為善者自賞,為惡者自刑,故不爭無不勝,不言無不應。”
《秘要訣法》:“夫道與神,無為而氣自化,無慮而物自成,入於品 之中,出於生死之表。故君子黜嗜欲,隳聰明,視無色,聽無聲,恬淡純粹,體和神清,希夷亡身,乃合至真。所謂返我之宗,復與道同,與道同者造化不能移,鬼神不能知,而況於人乎?”(《雲笈七籤》卷四十五)。
《元氣論》:“仙經云:‘我命在我’。保精受氣,壽無極也。又云:‘無勞爾形,無搖爾精’。歸我精默。可以長生。生命之根本決在此道。”
《悟真篇》:“一粒金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天”。
道教吸取了楊朱思想,這是事實,但由於儒家斥楊朱,孟子罵楊朱為“禽獸”。故千載以下,使楊朱在社會上名聲極壞,實際上那只是儒家的偏激之見;但這便使得道教對楊朱素少直接宣揚,以避攻擊。而實際上楊朱思想已被道教吸融於其教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