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年
年表
南唐
保大八年(950)二月,吳越的福州有人到南唐的建州(今福建建甌),告訴南唐永安留後
查文徽,說吳越戍守福州的士卒作亂,巳棄城而去。
查文徽深信不疑,派劍州刺史陳誨率水軍,自己統領步騎同襲福州。
陳誨於福州城下大敗福州軍,俘獲吳城將馬先進、葉仁安、鄭彥華等人。查文徽到福州,吳越
威武軍節度使吳程詐使人出迎,設伏於兩門以待,
查文徽不聽
陳誨勸告,入城,吳程領兵擊之,南唐軍大敗,死萬人,查文徽被俘。
陳誨率水軍返回,吳程送
查文徽回吳越。七月,南唐釋吳越俘將以易查文徽,十月,吳越為查文徽於南唐。
後漢將相交惡
後漢立國後,文臣武將相互蔑視,漸成水火之勢。乾佑三年(950)四月,後漢議以
郭威鎮鄴都(今河北大名東北)以捍禦遼,大將
史弘肇請求郭威帶
樞密使領鎮,宰相
蘇逢吉以無先例不從,
後漢隱帝最終從史弘肇議。餞行之時,
史弘肇稱:“安定國家,在長槍大劍,安用毛錐(指毛筆)!”
三司使王章回答:“無毛錐,則財賦何可出?”不久王章設宴,
蘇逢吉與史弘肇因戲言而起爭端,史弘肇拔劍欲追殺蘇逢吉,被人勸阻,雖隱帝命人調解,但將相勢如水火則依然如故。
南漢宦官女寵當道
南漢
乾和八年(950),後漢乾佑三年,
南漢中宗劉弘熙以宮人盧瓊仙、黃瓊芝為
女侍中,著朝服出面參決政事。
宦官林延遇等用事。
林延遇、
盧瓊仙等暗地命巨艦指揮使暨彥贇以兵入海,掠奪商人金帛。而諸臣皆被猜疑,宗室勛舊誅戮殆盡。
後漢乾佑三年(950)十一月。遼軍南侵,後漢太后以自鄴入汴的郭威統軍對敵。
郭威行至
澶州(今河南濮陽),將士數千鼓譟,裂黃旗加威身,擁立為帝,呼萬歲之聲動地。全軍返回東京(今河南開封),後漢百官出迎,勸進。廢劉密為湘陰公,
郭威以漢太后誥為
監國。次年正月,後漢太后下誥,授
郭威符寶,郭威即皇帝位,國號周,改元
廣順。是為
後周太祖。
郭威(904——954),字
文仲,
邢州堯山(今河北隆堯)人。一說本姓常,隨母改嫁郭氏,遂易姓。十八歲從軍。
後晉末,
郭威助
後漢高祖劉知遠建國,任樞密副使。漢隱帝時為
樞密使,主征伐,平定河中(今山西永濟西)、
永興(今陝西西安)、
鳳翔三鎮反叛。乾佑三年(950)四月以
樞密使為鄴都(今河北大名東北)留守。
顯德元年(954)正月病卒。廟號高祖。
大事
(2)密州刺史
王萬敢請益兵以攻唐;詔以前沂州刺史
郭瓊為東路行營
都部署,帥禁軍及齊州兵赴之。
(4)丙寅,遣使詣河中、
鳳翔收瘞戰死及餓殍遺骸,時有僧已聚二十萬矣。
(4)丙寅(二十八日),
後漢隱帝派遣使者到河中、
鳳翔一帶收集掩埋陣亡將士以及餓死百姓的遺骸,當時已有僧人聚集遺骸二十萬具了。
(5)唐主聞漢兵盡平三叛,始罷
李金全北面行營招討使。
(6)唐清淮
節度使劉彥貞多斂民財以賂權貴,權貴爭譽之;在
壽州積年,恐被代,欲以警急自固,妄奏稱漢兵將大舉南伐。二月,唐主以東都留守燕王弘冀為潤、宣二州大都督,鎮潤州;寧國
節度使周宗為東都留守。
(6)南唐清淮
節度使劉彥貞大肆收括民財來賄賂當朝權貴,權貴爭相稱譽他;劉彥貞在
壽州坐鎮多年,恐怕被人取代,想用邊境軍情緊急來穩住自己的地位,謊報軍情說後漢軍隊將要大舉南下進犯。二月,南唐主任命東都留守燕王
李弘冀為潤、宣二州大都督,坐鎮潤州;任命
寧國節度使周宗為東都留守。
(7)朝廷欲移易藩鎮,因其請赴嘉慶節上壽,許之。
(7)後漢朝廷想調換各鎮
節度使,適逢各鎮請求進京趕赴嘉慶節祝賀皇上生日,就答應了他們。
(9)福州人或詣建州告唐永安留後
查文徽,雲吳越兵已棄城去,請文徽為帥。文徽信之,遣劍州刺史
陳誨將水軍下閩江,文徽自以步騎繼之。會大雨,水漲,誨一夕行七百里,至城下,敗福州兵,執其將馬先進等。庚寅,文徽至福州,吳越至
威武軍吳程詐遣數百人出迎。誨曰:“閩人多詐,未可信也,宜立寨徐圖。”文徽曰:“疑則變生,不若乘機據其城。”因引兵徑進。誨整眾鳴鼓,止於江湄,文徽不為備,程勒兵出擊之,
唐兵大敗,文徽墜馬,為福人所執,士卒死者萬人。誨全軍歸劍州。程送文徽於錢唐,吳越王弘獻於五廟而釋之。
(9)福州人有的到建州報告南唐永安留後
查文徽,說吳越軍隊已經棄城離去,請求查文徽當統帥。
查文徽相信了他,派遣劍州刺史
陳誨帶領水軍沿閩江而下,自己率領步兵、騎兵為後繼。碰上天下大雨,河水猛漲,
陳誨一夜行船七百里,到了城下,擊敗福州軍隊,抓獲將領馬先進等人。庚寅(二十二日),
查文徽到福州,吳越國知
威武軍吳程派遣數百人出城假裝迎接。
陳誨說:“閩人善於欺詐,不可輕信,應當安營紮寨從長計議。”
查文徽說:“猶豫就會產生變故,不如乘機占據福州城。”便帶領軍隊一直前進。
陳誨整頓好部隊才擊鼓前進,在
閩江邊上停下來。
查文徽不作防備,吳程領兵出擊,南唐軍隊大敗,查文徽從馬上摔下來,被福州人抓獲,士卒死亡萬人。
陳誨卻完整地將軍隊帶回劍州。吳程解送
查文徽到錢唐,
吳越王錢弘將查文徽作為戰利品在祖宗五廟舉行獻俘禮,然後釋放了他。
(10)丁亥,
汝州奏
防禦使劉審交卒。吏民詣闕上書,以審交有仁政,乞留葬
汝州,得奉事其丘壟,詔許之。州人相與聚哭而葬之,為立祠,歲時享之。太師
馮道曰:“吾嘗為劉君僚佐,觀其為政,無以逾人,非能減其租賦,除其徭役也,但推公廉慈愛之心以行之耳。此亦眾人所能為,但他人不為而
劉君獨為之,故汝人愛之如此。使天下二千石皆效其所為,何患得民不如劉君哉!”
(10)丁亥(十九日),
汝州奏報
防禦使劉審交去世。當地官吏百姓到朝廷上書,以劉審交生前有仁政的理由,懇求將其屍體留葬在
汝州,以便能夠侍奉他的墳墓,
後漢隱帝下詔準許。
汝州百姓相互聚集在一起痛哭,安葬了劉審交,為他建立祠堂,按時舉行祭祀。太師
馮道說:“我曾經做過
劉君的同僚,看他的為政,沒有超過別人的地方,不能削減租賦,免除徭役,只是能推廣公正廉潔慈善仁愛的心並且實行罷了。這也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只是別人不做而只有
劉君一人去做了,所以
汝州百姓如此愛戴他。倘若天下各地方長官都能仿效
劉君的作為,何患不像劉君那樣獲得民心呢!”
(11)甲午(二十六日),吳越丞相、昭化
節度使、同平章事
杜建徽去世。
(12)乙未,以前
永興節度使趙匡贊為左驍衛上將軍。
(12)乙未(二十七日),
後漢隱帝任命前
永興節度使趙匡贊為左驍衛上將軍。
(14)甲寅,詔營寢廟於高祖長陵、
世祖原陵,以時致祭。有司以費多,寢其事,以至國亡,二陵竟不沾一奠。
(14)甲寅(十七日),
後漢隱帝下詔在高祖西漢劉邦的長陵、
世祖東漢
劉秀的原陵營建寢廟,按時舉行祭祀。有關承辦部門因為費用大,擱置了這件事,直到後漢滅亡,這兩處陵墓始終沒有享受過一次祭奠。
(17)夏,四月,戊辰朔,徙
薛懷讓為
匡國節度使,庚午,徙
折從阮為武勝節度使,壬申,徙楊信為
保大節度使,徙鎮國節度使
劉詞為安國節度使,永清節度使
王令溫為安遠節度使。
李守貞之亂,王饒潛與之通,守貞平,眾謂饒必居散地;及入朝,厚結
史弘肇,遷護國
節度使,聞者駭之。
(17)夏季,四月,戊辰朔(初一),調任
薛懷讓為
匡國節度使,庚午(初三),調任
折從阮為武勝節度使,壬申(初五),調任楊信為
保大節度使,調任鎮國節度使
劉詞為安國節度使,永清節度使
王令溫為安遠節度使。河中
李守貞叛亂,王饒暗中與他勾結,
李守貞叛亂被平息,眾人以為王饒必定要被貶為冗散閒官;但待到進京入朝,他用重金結交
史弘肇,竟升任為護國
節度使,聽說此事的人都大為驚駭。
(18)楊求解樞密使,帝遣中使諭止之。
宣徽北院使
吳虔裕在旁曰:“樞密重地,難以久居,當使後來者迭為之,相公辭之是也。”帝聞之,不悅,辛巳,以虔裕為鄭州
防禦使。
(18)楊請求解除自己
樞密使的職務,
後漢隱帝派遣宮中使者告諭阻止他。
宣徽北院使
吳虔裕在楊身旁說:“樞密院為政務重地,難以長久停留,應當讓後來的人輪流擔任,相公辭去
樞密使的要求是對的。”隱帝聽說此話,很不高興,辛巳(十四日),任命
吳虔裕為鄭州
防禦使。
(19)朝廷以
契丹近入寇,橫行河北,諸
藩鎮各自守,無捍禦之者,議以
郭威鎮鄴都,使督諸將以備契丹。
史弘肇欲威仍領
樞密使,
蘇逢吉以為故事無之,弘肇曰:“領樞密使則可以便宜從事,諸軍畏服,號令行矣。”帝卒從弘肇議。弘肇怨逢吉異議,逢吉曰:“以內制外,順也;今反以外製內,其可乎!”壬午,制以威為鄴都留守、天雄節度使,
樞密使如故。仍詔河北,兵甲
錢穀,但見
郭威文書立皆稟應。明日,朝貴會飲於
竇貞固之第,弘肇舉大觴屬威,厲聲曰:“昨日廷議,一何同異!今日為弟飲之。”逢吉、楊亦舉觴曰:“是國家之事,何足介意!”弘肇又厲聲曰:“安定國家,在長槍大劍,安用毛錐!”
王章曰:“無毛錐,則財賦何從可出?”自是將相始有隙。
(19)後漢朝廷因為
契丹軍隊近來入侵,橫行黃河以北地區,諸位藩鎮長官各保自身,沒有出來抵抗的,便商議任命
郭威出鎮鄴都,讓他督率諸將來防備契丹軍隊。
史弘肇想要郭威仍舊兼任樞密使之職,
蘇逢吉認為無此先例,
史弘肇說:“郭威兼領樞密使就可以在外根據情況機斷行事,各路軍隊因此畏懼服從,號令便暢行無阻了。”隱帝最終聽從了
史弘肇的建議。
史弘肇怨恨
蘇逢吉的異議,
蘇逢吉便說:“用內朝官節制外朝官,是名正言順的;如今反過來用外朝官來制約內朝官,難道可以嗎?”壬午(十五日),隱帝下制書任命
郭威為鄴都留守、天雄節度使、樞密使之職照舊。同時頒布詔書到黃河以北地區,所有軍隊、武器、錢財、糧草,只要見到
郭威簽署的文書立即都應接受命令負責提供。第二天,朝廷權貴在
竇貞固的宅第聚會宴飲,
史弘肇舉起大杯向
郭威勸酒,厲聲說:“昨日朝廷的議論,竟是何等的不同!今日我與賢弟痛飲此杯。”
蘇逢吉、楊也舉杯說:“這都是為國家之事,何必介意!”
史弘肇又厲聲說:“安定國家,靠的是長槍大劍,哪裡用得著毛筆啊!”
王章說:“沒有毛筆,那錢財軍賦又從何而來呢?”從此文臣武將之間開始有了矛盾。
(21)壬辰,以左監門衛將軍
郭榮為貴州刺史、天雄牙內都指揮使。榮本姓柴,父守禮,郭威之妻兄也,威未有子時養以為子。
(21)壬辰(二十五日),
後漢隱帝任命左監門衛將軍
郭榮為貴州刺史、天雄牙內都指揮使。
郭榮本姓柴,其父
柴守禮,是郭威妻子的哥哥,郭威沒有兒子時收養郭榮為子。
(22)五月,已亥,以府州蕃漢馬步都指揮使折德為本州圍練使。德,從阮之子也。
(22)五月,已亥(初二),
後漢隱帝任命府州蕃漢馬步都指揮使折德為府州團練使。折德是
折從阮的兒子。
(23)庚子,
郭威辭行,言於帝曰:“太后從先帝久,多歷天下事,陛下富於春秋,有事宜稟其教而行之。親近忠直,放遠讒邪,善惡之間,所宜明審。
蘇逢吉、楊、
史弘肇皆先帝舊臣,盡忠徇國,願陛下推心任之,必無敗失,至於疆埸之事,臣願竭其愚駑,庶不負驅策。”帝斂容謝之。威至鄴都,以河北困弊,戒邊將謹守疆埸,嚴守備,無得出侵掠,契丹入寇,則堅壁清野以待之。
(23)庚子(初三),
郭威辭別出行,向隱帝進言說:“太后隨從先帝很久,經歷許多天下之事,陛下年紀尚輕,有大事應當接受太后教導再行動。親近忠誠正直的君子,遠離諂諛邪惡的小人,善惡的界線,應當仔細分清楚。
蘇逢吉、楊、
史弘肇都是先帝的元老舊臣,盡忠報國,希望陛下放心任用他們,必定不會壞事失誤。至於邊疆征戰之事,臣下願竭盡綿薄之力,或許可以不辜負陛下的委託。”隱帝臉色嚴肅地告謝。
郭威到達鄴都,鑒於黃河以北地區的困難凋弊,告誡邊境上的將軍謹慎守衛疆界,嚴密防備,不得外出侵擾搶掠,契丹軍隊進來侵犯,就採用堅壁清野的辦法對付它。
(24)辛丑,敕:“防禦、團練使,自非軍期,無得專奏事,皆先申
觀察使斟酌以聞。”
(24)辛丑(初四),
後漢隱帝下敕書命令:“各
防禦使、團練使,如果不是軍務機要,不得擅自直接向朝廷進奏言事,都須先申報各地觀察使斟酌後再來奏聞。”
(25)丙午(初九),隱帝任命皇弟
山南西道節度使劉承勛為開封尹,加官兼任
中書令,實際上劉承勛因年紀尚幼並未出就封職。
(26)
平盧節度使劉銖,貪虐恣橫;朝廷欲征之,恐其拒命,因沂、密用兵於唐,遣沂州刺史
郭瓊將兵屯青州。銖不自安,置酒召瓊,伏兵幕下,欲害之;瓊知其謀,悉屏左右,從容如會,了無懼色,銖不敢發。瓊因諭以禍福,銖感服,詔至即行。
庚戌,銖入朝。辛亥,以瓊為潁州團練使。
(26)平盧
節度使劉銖,貪婪暴虐,恣意橫行,後漢朝廷準備徵召他回京,恐怕他抗拒命令,便乘在
沂州、密州對南唐用兵的機會,派遺沂州刺史
郭瓊帶領軍隊駐紮在
青州。劉銖自感不安,就擺酒設宴召請
郭瓊,在
府署埋伏軍士,準備殺害他;
郭瓊知悉劉銖的陰謀,毅然屏退全部隨從,從容赴會,毫無懼色,劉銖於是不敢下手。
郭瓊乘機說明利害禍福,劉銖被感化折服,等詔書一到,立即上路。
庚戌(十三日),劉銖進京入朝。辛亥(十四日),
後漢隱帝任命郭瓊為潁州團練使。
(27)癸丑,
王章置酒會諸朝貴,酒酣,為手勢令,
史弘肇不閒其事,客省使
閻晉卿坐次弘肇,屢教之。
蘇逢吉戲之曰:“旁有姓閻人,何憂罰爵!”弘肇妻閻氏,本酒家倡也,意逢吉譏之,大怒,以醜語詬逢吉,逢吉不應。弘肇欲毆之,逢吉起去。弘肇索劍欲追之,楊泣止之曰:“蘇公宰相,公若殺之,置天子何地,願孰思之!”弘肇即上馬去,與之聯鑣,送至其第而還。於是將相如水火矣。帝使
宣徽使
王峻置酒和解之,不能得。逢吉欲求出鎮以避之,既而中止,曰:“吾去朝廷,止煩史公一處分,吾粉矣!”
王章亦忽忽不樂,欲求外官,楊、史固止之。
(27)癸丑(十六日),
王章設宴聚會各位朝廷顯貴,飲酒盡興,用手勢行酒令,
史弘肇不熟悉酒令,客省使
閻晉卿座位緊挨
史弘肇,多次教他。
蘇逢吉嘲弄史弘肇說:“身旁有姓閻的人,何必擔心罰酒!”史弘肇的妻子閻氏,原本是酒家娼妓,史弘肇以為蘇逢吉在譏笑閻氏,勃然大怒,用髒話辱罵蘇逢吉,蘇逢吉不回嘴。
史弘肇要揍他,
蘇逢吉起身離去。
史弘肇尋找刀劍要追殺他,楊流著淚勸阻說:“蘇公是當朝宰相,您若殺他,將把天子置於何地,望三思啊!”史弘肇即刻上馬離去,楊也上馬同他並駕齊驅,送到他的宅第而返回。從此文武將相之間的關係就像水火那樣不相容了。
後漢隱帝派
宣徽使
王峻擺設酒宴調解將相關係,沒能成功。
蘇逢吉打算請求出任藩鎮來避開
史弘肇,不久便放棄,說:“我若離開朝廷,只
勞史公做個手腳,我便粉身碎骨了。”
王章也悶悶不樂,打算求任外官,楊、
史弘肇再三勸阻他。
(28)閏月,宮中數有怪。癸巳,大風,髮屋拔木,吹鄭門扉起,十餘步而落,震死者六七人,水深平地尺余。帝召司天監
趙延,問以禳祈之術,對曰:“臣之業在天文時日,禳祈非所習也。然王者欲弭災異,莫如修德。”延歸,帝遣中使問:“如何為修德?”延對:“請讀貞觀政要而法之。”
(28)閏月,後漢宮中多次出現怪事,癸巳(二十七日),大風狂作,掀屋拔樹,吹得京城西南的鄭門門扇飛起,揚出十多步才落地,被震死的有六七人,平地水深一尺多。
後漢隱帝於是召來司天監
趙延,詢問祈求消災免禍的辦法,趙延回答說:“臣下的業務在天文歷算方面,祭祀祈禱不是我所熟習的。然而統治天下的人想要消弭災異,最好的辦法不如修行德政。”
趙延回家,
後漢隱帝又派宮中使者去問:“怎樣才算是修行德政?”趙延回答:“請讀《貞觀政要》而效法它。”
(29)六月,河決鄭州。
(29)六月,黃河在鄭州決口。
(30)
馬希萼既敗歸,及以書誘辰、漵州及
梅山蠻,欲與共擊湖南。蠻素聞長沙帑藏之富,大喜,爭出兵赴之,遂攻益陽。楚王希廣遣指揮使陳拒之,戰於淹溪,敗死。
(30)
馬希萼既已兵敗逃歸,於是寫書信引誘
辰州、漵州以及
梅山蠻族,打算和他們共同進攻湖南。蠻人平素聽說長沙國庫很富有,非常高興,爭著出兵趕赴前往,隨即攻打益陽。楚王
馬希廣派遣指揮使陳抵抗,在淹溪交戰,
陳兵敗而死。
(31)秋,七月,唐歸馬先進等於吳越以易查文徽。
(31)秋季,七月,南唐歸還馬先進等戰俘給吳越來交換
查文徽。
(32)
馬希萼又遣群蠻攻迪田,八月,戊戌,破之,殺其鎮將張延嗣。楚王希廣遣指揮使黃處超救之,處超敗死;潭人震恐,復遣牙內指揮使崔洪璉將兵七千屯玉潭。
(32)
馬希萼又調遺各蠻族部落進攻迪田,八月,戊戌(初三),攻破迪田,殺死守將張延嗣。楚王
馬希廣派遣指揮使黃處超援救迪田,黃處超兵敗身死。
潭州人震驚恐慌,又派遣牙內指揮使崔洪璉領兵七千駐紮在玉潭。
(33)庚子,蜀主立其弟仁毅為夔王,仁贄為雅王,仁裕為
彭王,仁操為嘉王。已酉,立子玄哲為
秦王,玄珏為褒王。
(33)庚子(初五),後蜀主封立他的弟弟孟仁毅為夔王,孟仁贄為雅王,孟仁裕為
彭王,孟仁操為嘉王。已酉(十四日),封立他的兒子孟玄為
秦王,孟玄珏為褒王。
(34)晉
李太后在
建州,臥病,無醫藥,惟與晉主仰天號泣,戟手罵
杜重威、
李守貞曰:“吾死不置汝!”戊午,卒。周顯德中,有自
契丹來者云:“晉主及馮後尚無恙,其從者亡歸及物故則過半矣。”
(34)後晉
李太后在
建州,生病臥床,沒有醫生藥物,只能和後晉出帝
石重貴仰天呼喊哭泣,揮手比劃大罵
杜重威、
李守貞道:“我死都不放過你們!”戊午(二十三日),李太后去世。
後周顯德年間,有從
契丹來的人說:“晉出帝和馮後還活著,但他的侍從逃亡回家和過世的卻超過一半了。”
(35)
馬希萼表請別置進奏務於京師。九月,辛巳,詔以湖南已有進奏務,不許。亦賜楚王希廣詔,勸以敦睦。
(35)
馬希萼上表後漢朝廷請求在京城另外設定進奏務。九月,辛巳(十七日),
後漢隱帝下詔書,因湖南在京城已設有進奏務,沒有準許。同時也賜楚王
馬希廣詔書,規勸馬氏兄弟親密和睦。
(36)
馬希萼以朝廷意佑楚王希廣,怒,遣使稱藩於唐,乞師攻楚。唐加希萼同平章事,以
鄂州今年租稅賜之,命
楚州刺史
何敬洙將兵助希萼。冬,十月,丙午,希廣遣使上表告急,言:“
荊南、嶺南、江南連謀,欲分湖南之地,乞發兵屯澧州,以扼江南、荊南援
朗州之路。”
(36)
馬希萼以為後漢朝廷有意袒護楚王
馬希廣,發怒,派遣使者向南唐稱臣,請求出兵攻打楚王
馬希廣。南唐加封
馬希萼為同平章事,將鄂州當年租稅賞賜給他,命令
楚州刺史
何敬洙領兵援助馬希萼。冬季,十月,丙午(十二日),
馬希廣派遣使者向後漢朝廷上表告急,說:
荊南高氏、嶺南劉氏、江南李氏連兵謀劃,準備瓜分湖南之地,乞求發兵屯駐澧州,用來把守江南、荊南支援
朗州的道路。”
(37)丁未,以吳越王弘為諸道兵馬元帥。
(38)楚王希廣以
朗州與山蠻入寇,諸將屢敗,憂形於色。劉彥言於希廣曰:“
朗州兵不滿萬,馬不滿千,都府精兵十萬,何憂不勝!願假臣兵萬餘人,戰艦百五十艘,逕入朗州縛取希萼,以解大王之憂。”王悅,以彥為戰棹都指揮使、
朗州行營都統。彥入
朗州境,父老爭以牛酒犒軍,曰:“百姓不願從亂,望都府之兵久矣!”彥厚賞之;戰艦過,則運竹木以斷其後。是日,馬然萼遣朗兵及蠻兵六千、戰艦百艘逆戰於湄州,彥乘風縱火以焚其艦,頃之,風回,反自焚。彥還走,江路已斷,士卒戰及溺死者數千人。希廣聞之,涕泣不知所為。希廣平日罕頒賜,至是,大出金帛以取悅於士卒。
(38)楚王馬希廣因為
朗州人與山蠻入侵,眾將屢吃敗仗,面有憂色。
劉彥對馬希廣說:“
朗州軍隊不到一萬,馬匹不到一千,您有精兵十萬,為什麼擔憂不能取勝!望給我軍隊一萬餘人,戰艦一百五十艘,直接攻入朗州城捉拿
馬希萼,以解大王心頭憂愁。”楚王聽了很高興,任命
劉彥為戰棹都指揮使
、
朗州行營都統。劉彥進入
朗州地界,父老鄉親爭著用牛、酒來犒勞軍隊,說:“我們百姓不願意跟從亂黨,盼望楚王的軍隊已很久了。”
劉彥重賞大家;戰艦駛過以後,就運來毛竹木頭來截斷後路。這一天,馬希萼調遣
朗州軍隊和蠻族軍隊六千、戰艦百艘在湄州迎戰,
劉彥乘著風勢放火來焚燒朗州的戰艦,一會兒,風向迴轉,反過來燒了自己的戰艦。
劉彥調頭逃跑,但水路已經截斷,士兵戰死的以及淹死的有數千人。
馬希廣聞訊,哭得不知做什麼是好。
馬希廣平時很少頒發賞賜,到這時,也拿出大量金錢絹帛來博取士兵的歡心。
或告天策左司馬希崇流言惑眾,反狀已明,請殺之。希廣曰:“吾自害其弟,何以見先王於地下!”
有人告發天策左司馬馬希崇散布流言,擾亂人心,謀反的症狀已經很明顯,請求殺死他。
馬希廣說:“我親手來殺害自己的兄弟,還有什麼臉面去見九泉之下的先王!”
馬軍指揮使張暉將兵自他道擊朗州,至龍陽,聞彥敗,退屯益陽。希萼又遣指揮使朱進忠等將兵三千急攻益陽,張暉紿其眾曰:“我以麾下出賊後,汝輩留城中待我,相與合勢擊之。”既出,遂自竹頭市遁歸長沙。朗兵知城中無主,急擊之,士卒九千餘人皆死。
馬軍指揮使張暉領兵從別的路進攻
朗州,到達龍陽,聽說
劉彥兵敗,便後退屯駐益陽。
馬希萼又調遣指揮使朱進忠等領兵三千急攻益陽,張暉欺騙部眾說:“我帶帳下的親兵出城趕到賊軍後面,你們留守城中等待我,然後一起合力攻擊敵人。”張暉已出益陽,就從竹頭市跑回長沙。
朗州軍隊得知城中沒有主帥,加緊攻擊,守城九千多士兵全部戰死。
(40)十一月,甲子朔,日有食之。
(40)十一月,甲子朔(初一),出現日食。
(41)蜀太師、中書令宋忠武王趙廷隱卒。
(41)後蜀太師、中書令宋忠武王趙廷隱去世。
(42)楚王希廣遣其僚屬孟駢馬希萼曰:“公忘父兄之仇,北面事唐,何異
袁譚求救於
曹公邪!”希萼將斬之,駢曰:“古者兵交,使在其間,駢若愛死,安肯此來!駢之言非私於潭人,實為公謀也。”乃釋之,使還報曰:“大義絕矣,非地下不相見也!”
(42)楚王
馬希廣派遣他的幕僚孟駢勸說
馬希萼道:“您忘記父兄的仇敵,臣服南唐,與東漢末年的
袁譚向曹操求救有什麼不同呢!”馬希萼將要斬他的頭,孟駢說:“古代兩軍交戰,使者可以來往其間。我孟駢倘若吝惜一死,豈肯到這裡來!我的話並非出於
潭州人的私利,實在是為您考慮啊。”
馬希萼這才放了孟駢,讓他返歸回答說:“兄弟的情義已經斷了,不到九泉之下不再相見!”
朱進忠請希萼自將兵取
潭州,辛未,希萼留其子光贊守
朗州,悉發境內之兵趣長沙,自稱順天王。
朱進忠請求
馬希萼親自領兵攻取
潭州。辛未(初八),
馬希萼留下他的兒子馬光贊鎮守
朗州,調發境內全部軍隊直奔長沙,自稱順天王。
(43)詔侍衛步軍都指揮使、寧江節度使
王殷將兵屯澶州以備契丹。殷,瀛州人也。
(43)
後漢隱帝下詔書命侍衛步軍都指揮使、寧江節度使
王殷領兵駐紮在澶州來防備契丹入侵。
王殷是
瀛州人。
(44)朝廷議發兵,以安遠節度使
王令溫為都部署,以救
潭州,會內難作,不果。
(45)帝自即位以來,
樞密使、右僕射、同平章事楊總機政,樞密使兼侍中
郭威主征伐,歸德節度使、
侍衛親軍都指揮使兼中書令史弘肇典宿衛,
三司使、同平章事
王章掌財賦。頗公忠,退朝,門無私謁,雖不卻四方饋遺,有餘輒獻之,弘肇督察京城,道不拾遺。是時承契丹盪覆之餘,公私困竭,章捃摭遺利,吝於出納,以實府庫。屬三叛連衡,宿兵累年而供饋不乏;及事平,賜予之外,尚有餘積,以是國家粗安。
(45)
後漢隱帝從即位以來,
樞密使、右僕射、同平章事楊總理機要政務,樞密使兼侍中
郭威主持征戰,歸德
節度使、
侍衛親軍都指揮使兼中書令
史弘肇典領京城警衛,
三司使、同平章事
王章掌管財政賦稅。楊十分秉公忠心,退朝回家,門下沒有私人拜會,雖然不拒絕四方的饋贈,但有多餘的就進獻皇上。
史弘肇負責京城治安,路上丟了東西沒有人撿。這時正好緊承
契丹大亂中原之後,官府、百姓的財力困難拮据。
王章蒐集點滴餘利,節約開支,以此充實國庫,雖然跟著就有李守貞、
王景崇、
趙思綰的三鎮叛亂互相勾結,卻用兵多年而供應沒有短缺;到了事態平息,除賞賜之外,還有積余,因此國家基本安定。
章聚斂刻急。舊制,田稅每斛更輸二升,謂之“雀鼠耗”,章始令更輸二斗,謂之“省耗”;舊錢出入皆以八十為陌,章始令人者八十,出者七十七,謂之“省陌”;有犯鹽、礬、酒麴之禁者,錙銖涓滴,罪皆死;由是百姓愁怨。章尤不喜
文臣,嘗曰:“此輩授之握算,不知縱橫,何益於用!”俸祿皆以不堪資軍者給之,吏已高其估,章更增之。
王章徵集賦稅苛刻嚴厲。以前規定,田稅每斛之外再交二升,叫做“雀鼠耗”,
王章開始下令再交二斗,稱做“省耗”;以前錢幣的付出、收入都以八十文為“陌”,
王章開始下令收入的以八十文為“陌”,付出的以七十七文為“陌”,稱做“省陌”“有違反鹽、礬、酒麴禁令的,即使只有一兩一錢、一點一滴,也都定為死罪;百姓因此憂愁怨恨。
王章特別不喜歡文官,曾經說:“這幫人交給他一把籌碼,也不知道如何擺弄,有什麼用處!”文官的俸祿都以不能用於軍事的供給,有關官吏已對文官俸祿超值估算,王章又再增加。
帝左右嬖倖浸用事,太后親戚亦干預朝政,等屢裁抑之。太后有故人子求補軍職,弘肇怒而斬之。武德使
李業,太后之弟也,高祖使掌內帑,帝即位,尤蒙寵任。會
宣徽使闕,業意欲之,帝及太后亦諷執政;、弘肇以為內使遷補有次,不可以外戚超居,乃止。內客省使
閻晉卿次當為
宣徽使,久而不補;樞密承旨
聶文進、飛龍使後匡贊、翰林茶酒使
郭允明皆有寵於帝,久不遷官,共怨執政。文進,并州人也。劉銖罷青州歸,久
奉朝請,未除官,常戟手於執政。
後漢隱帝的左右寵臣逐漸被任用,太后的親戚也干預朝政,楊等屢次加以裁減抑制。太后有箇舊友的兒子要求補個軍職,
史弘肇發怒斬了他。武德使
李業,是太后的弟弟,
後漢高祖讓他掌管宮內財物,到了
後漢隱帝即位,他特別受到寵幸信任。適逢
宣徽使空缺,
李業心想補缺,
後漢隱帝和太后也給執政官打了招呼;楊、
史弘肇認為內朝使職的升遷遞補有規定次序,不能因為外戚而越級擔任,於是作罷。內朝客省使
閻晉卿按次序應當擔任
宣徽使,但遲遲沒有遞補;樞密承旨
聶文進、飛龍使後匡贊、翰林茶酒使郭允明都得到
後漢隱帝的寵愛,卻長時間沒有升官,因此共同怨恨執政官。
聶文進是并州人。劉銖免職從
青州歸來,長期閒散無事,沒有委派職務,故此經常用手對執政官指指戳戳怨恨他。
帝初除三年喪,聽樂,賜伶人錦袍、玉帶。伶人詣弘肇謝,弘肇怒曰:“士卒守邊苦戰,猶未有以賜之,汝曹何功而得此!”皆奪以還官。帝欲立所幸耿夫人為後,以為太速;夫人卒,帝欲以後禮葬之,復以為不可。帝年益壯,厭為大臣所制。、弘肇嘗議事於帝前,帝曰:“審圖之,勿令人有言!”曰:“陛下但禁聲,有臣等在。”帝積不能平,左右因乘間譖之於帝云:“等專恣,終當為亂。”帝信之。嘗夜聞作坊鍛聲,疑有急兵,達旦不寐。
司空、同平章事
蘇逢吉既與弘肇有隙,知
李業等怨弘肇,屢以言激之。帝遂與業、文進、匡贊、允明謀誅等,議既定,入白太后,太后曰:“茲事何可輕發!更宜與宰相議之。”業時在旁,曰:“先帝嘗言,朝廷大事不可謀及書生,懦怯誤人。”太后復以為言,帝忿曰:“國家之事,非閨門所知!”拂衣而出。乙亥,業等以其謀告
閻晉卿,晉卿恐事不成,詣弘肇第欲告之,弘肇以他故辭不見。
隱帝剛解除高祖的三年之喪,就聽音樂,賞賜優伶錦袍、玉帶。優伶到
史弘肇處告謝,史弘肇大怒道:“將士守衛邊疆殊死苦戰尚且沒有賞賜這些,你們這等人有什麼功勞得到錦袍、玉帶!”隨即全部沒收還歸官府。
後漢隱帝想立所寵愛的耿夫人為皇后,楊認為太快;耿夫人去世,隱帝想用皇后之禮安葬,楊又認為不可。
後漢隱帝年齡漸漸增大,討厭被大臣所制約。楊、
史弘肇曾在隱帝面前議論政事,隱帝說:“仔細考慮,不要讓人有閒話!”楊說:“陛下只管閉口不出聲,有我們在。”隱帝的積怨久不能平,左右寵臣就乘機向隱帝進讒言說:“楊等人專橫跋扈肆無忌憚,最終定當犯上作亂。”隱帝聽信了這話。隱帝曾經夜裡聽到手工作坊打鐵聲響,懷疑有人在緊急趕製兵器,到天亮都沒入睡。
司空、同平章事蘇逢吉已與
史弘肇有了隔閡,知道
李業等人怨恨史弘肇,就多次用言語激他們。隱帝於是和
李業、
聶文進、後匡贊、
郭允明謀劃誅殺楊等人,商議已定,入內稟告太后。太后說:“這事怎么可輕舉妄動!應該再同宰相商議。”
李業當時在旁邊,說:“先帝曾經說過,朝廷大事不可同書生謀劃,書生膽小怕事會誤事害人。”太后又重複她剛才所說的話,隱帝於是生氣地說:“國家大事,不是閨門女人所能知曉的!”拂袖而出。乙亥(十二日),
李業等將他們的密謀告訴
閻晉卿,閻晉卿恐怕事情不成,到
史弘肇宅第想報告他,史弘肇因為別的事推辭不見。
丙子旦,等入朝,有甲士數十自
廣政殿出,殺、弘肇、章於東廡下。文進亟召宰相、朝臣班於崇元殿,宣云:“等謀反,已伏誅,與卿等
同慶。”又召諸軍將校至萬歲殿庭,帝親諭之,且曰:“等以稚子視朕,朕今始得為汝主,汝輩免橫憂矣!”皆拜謝而退。又召前節度使、刺史等升殿諭之,分遣使者帥騎收捕等親戚、黨與、從,盡殺之。
丙子(十三日)早晨,楊等上朝,有幾十名全副武裝的武士從
廣政殿出來,在東面廊屋下殺死楊、
史弘肇、王章,
聶文進立刻召集宰相、朝臣在崇元殿按朝班排列,宣旨說:“楊等人謀劃造反,已經伏罪處決,與諸位共
同慶賀。”又召集各軍將校到萬歲殿庭中,隱帝親自向他們宣布了這事,並且說:“楊等人把朕當作小孩子來看待,朕今日開始得為你們的君主,你們從此免除權臣專橫的憂患了。”眾人全都拜謝退下。隱帝又召集在京前節度使、刺史等上殿宣布此事,分頭派遺使者率領騎兵逮捕楊等人的親屬、黨羽、隨從,全部殺死。
弘肇待侍衛步軍都指揮使王殷尤厚,等死,帝遣供奉官孟業齎密詔詣澶州及鄴都,令鎮寧節度使
李洪義殺殷,又令鄴都行營
馬軍都指揮使郭崇威、步軍都指揮使真定曹威殺
郭威及監軍、
宣徽使
王峻。洪義,太后之弟也。又急詔征天平節度使
高行周、平廬節度使
符彥卿、永興節度使
郭從義、
泰寧節度使
慕容彥超、
匡國節度使
薛懷讓、鄭州
防禦使吳虔裕、陳州刺史李入朝。以
蘇逢吉權知樞密院事,前平盧節度使劉銖權知開封府,侍衛
馬軍都指揮使李洪建權判侍衛司事,內侍省使閻晉卿權侍衛馬軍都指揮使。洪建,業之兄也。
時中外人情憂駭,
蘇逢吉雖惡弘肇,而不預
李業等謀,聞變驚愕,私謂人曰:“事太匆匆,主上儻以一言見問,不至於此!”業等命劉銖誅
郭威、王峻之家,銖極其慘毒,嬰孺無免者。命李洪建誅王殷之家,洪建但使人守視,仍飲食之。
當時朝廷內外人心惶惶,
蘇逢吉雖然厭惡
史弘肇,但沒有參預
李業等人密謀,聞悉事變陡然一驚,私下裡對人說:“事情幹得太草率,皇上倘若有一語問我,絕不會到這個地步!”李業等命令劉銖誅殺郭威、
王峻的家屬,劉銖極其殘忍,連嬰兒小孩都沒有幸免於難的。命令李洪建誅殺
王殷的家屬,李洪建只派人守衛監視,仍舊供應飲食。
丁丑,使者至澶州,
李洪義畏懦,慮
王殷已知其事,不敢發,乃引
孟業見殷;殷囚業,遣副使陳光穗以密詔示
郭威。威召樞密吏
魏仁浦,示以詔書曰:“奈何?”仁浦曰:“公,國之大臣,功名素著,加之握強兵,據重鎮,一旦為群小所構,禍出非意,此非辭說之所能解。時事如此,不可坐而待之。”威乃召郭崇威、曹威及諸將,告以楊等冤死及有
密詔之狀,且曰:“吾與諸公,披荊棘,從先帝取天下,受託孤之任,竭力以衛國家,今諸公已死,吾何心獨生!君輩當奉行詔書,取吾首以報天子,庶不相累。”郭崇威等皆泣曰:“天子幼沖,此必左右群小所為,若使此輩得志,國家其得安乎!崇威願從公入朝自訴,蕩滌鼠輩以清朝廷,不可為單使所殺,受千載惡名。”翰林天文趙修己謂
郭威曰:“公徒死何益!不若順眾心,擁兵而南,此天啟也。”郭威乃留其養子榮鎮鄴都,命郭崇威將騎兵前驅,戊寅,自將大軍繼之。
丁丑(十四日),使者到達澶州,
李洪義畏縮膽怯,顧慮
王殷已經知道此事,不敢動手,於是帶著
孟業去見王殷;王殷囚禁孟業,派遺副使陳光穗把絕密詔書拿給
郭威看。
郭威召見樞密吏
魏仁浦,把詔書拿給他看,說:“怎么辦?”魏仁浦說:“您是國家的大臣,功勳名聲素來卓著,加上掌握強兵,據守重鎮,一旦被小人們所誣陷,災禍出於不測,這不是用言詞所能排解的。事態已經如此,不可坐著等待。”
郭威於是召集郭崇威、曹威以及眾將,告知楊等人蒙冤屈死以及有絕密詔書的情況,並且說:“我與楊等人,披荊斬棘,跟隨先帝奪取天下,接受託孤的重任,盡心竭力保衛國家,如今他們已死,我還有什麼心思獨自活著!各位應當執行詔書指令,斬取我的腦袋來稟報天子,大概能不受牽累。”郭崇威等都流著淚說:“天子年少,這必定是天子身邊小人們所乾的,倘若讓這幫小人得志,國家豈能得到安寧!我郭崇威情願跟從您進京入朝親自申訴,掃除無能鼠輩來肅清朝廷污濁,切不可被一個使者所殺,蒙受千古惡名。”翰林天文趙修己對
郭威說:“您白白送死有什麼好處!不如順應眾人之心,領兵南行,這是天賜良機啊。”
郭威於是留下他的養子
郭榮鎮守鄴都,命令郭崇威率騎兵前面開路,戊寅(十五日),自己帶領大部隊接著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