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信息
全書共6卷。宋
郭彖撰。彖字伯象,和州人。由進士歷官知興國軍。是書皆紀鬼怪
神異之事,為當時耳目所見聞者。其名《睽車志》,蓋取易
睽卦,上六,載鬼一車之語也。
張端義《貴耳集》曰:憲聖在南內,愛神怪幻誕等書,郭彖《睽車志》始出,洪景盧《
夷堅志》繼之。似此書嘗經進御矣。《
宋史。藝文志》小說家類載有是書一卷,
陳振孫《書錄解題》作五卷,而明商維濬刻人《
碑海》者又作六卷,參錯不一。考《夷堅志》載趙三翁得道事,有張儔朋父為作傳,郭彖伯象得其文,載於《睽車志》末云云。今勘檢此本,惟張儔作
張壽,傳寫異文,其在卷末,則與洪說相應,知猶舊本。特後人屢有分析,故卷目多寡互異耳。書中所載,多建炎、
紹興、乾道、淳熙間事,而《汴京舊聞》亦間為錄入。各條之末,悉分注某人所說,蓋用《
杜陽雜編》之例。其大旨亦主於闡明因果,以資勸戒。特摭拾既廣,亦往往
緣飾附會,有乖事實。如
米芾本北宋名流,而疑為蟒精。
程迥亦南渡
宿儒,多所著述,而以為其家奉
玉真娘子,由此致富。
張觷能斥奸平亂,志操甚正,身後尚廟食
邵武,而以為挾嫌殺人,白晝見鬼而卒。皆灼然可知其妄。其他亦多涉荒誕。然小說家言,自古如是,不能盡繩以史傳,取其勉人為善之大旨可矣。
原文(部分)
劉先生者,河朔人,年六十餘,居衡岳紫蓋峰下。間出
衡山縣市,從人乞得錢,則市鹽酪(1)徑歸,盡則更出。日攜一竹籃,中貯大小筆、棕帚、麻拂(2)數事,遍游諸寺廟,拂拭神佛塑像。縣市一富人,嘗贈一衲袍(3),劉欣謝而去。越數日見之,則故褐如初。問之,云:“吾幾為子所累。吾常日出庵,有門不掩,既歸就寢,門亦不扃(4)。自得袍之後,不衣而出,則心繫念,因市一鎖,出則鎖之。或衣以出,夜歸則牢關以備盜。數日營營(5),不能自決。今日偶衣至市,忽自悟以一袍故,使方寸(6)如此,是大可笑。適遇一人過前,即解袍與之,吾心方坦然,無復繫念。嘻,吾幾為子所累矣!”
宣政間,長安人有牧牛於野者,數亡其牛,尋之,牛臥一處,
薦草肥軟,方丈之內異於常草。自後每於其處尋,輒得之。一日大雪,視牛
臥處獨不積,異而掘之,深二丈許,得石匣,刻曰:“開元祭地黃琮。”啟之,得琮形如今制,但白色美玉,而其中方寸許作新粟也。(
大資鄭公億年說三事) 長安近城
官道之側,有大古冢,以當行人常所往來,故獨久存不毀。
建炎初寇亂,有人發之,得古銅鐘鼎之屬甚多,驗款識,皆三代物。冢為隧道
窟室,土堅如石,
周匝皆刻成人物侍衛之狀,其
冠服丈夫則
幞頭,婦人則段紒衣,皆寬袖,頗類今制,而小異。乃知數千載冠服已嘗如此。
宣和間,
林靈素希世寵幸,數召入禁中,賜坐便殿。一日,靈索倏起趨階下曰:“九華安妃且至,
玉清上真也。”有頃,果中宮至,靈素再拜殿下。繼又曰:“神霄某夫人來。”已而,果有貴嬪繼至者。靈素曰:“在
仙班中與臣等列,禮不當拜。”長揖而坐、
俄忽齶視唶曰:”是間何乃有妖魅氣耶?”時露台妓
李師師者出入宮禁,言訖而師師至,靈素怒目攘袂亟起,取御爐火箸逐而擊之,內侍救護得免。靈素曰:“若殺此人,其屍無孤尾者,臣甘罔上之誅。”上笑而不從。
林靈索未遭遇時,落魄不檢。嘗從旗亭貰酒,久不歸直。其人督之。
靈素計窘,即舉手自捫其面,則左頰巳成枯骨髑髏,而余半面如故,謂其人曰:“汝迫我不巳,我且更捫右頰矣。”其人驚怖,競為
折券。(韓亞卿知丞說)
左賁字彥文,有
道術。游京師依段氏,甚禮重之。段氏母病,賁為拜章祈福,乙夜羽衣伏壇上,五鼓
姑蘇,愴然不懌久之。段氏甚懼,詰之,賁曰:“太夫人無苦,三日當愈,祿筭尚永。”段問:“先生何為不懌?”賁曰:“適出金闕,忽遇先師,力見邀,已不可辭,後五日當去。賁本意且欲
住世廣行利益,今志不遂,故不樂耳。”既而段母如期而疾良已。越二日,賁竟卒。段氏悲悼,具棺衾斂之。賁兄居洛,段命凶肆數人舁棺送之,既舉棺,辭不肯往,云:“棺必無屍。某等業此久矣,凡人之肥瘠大小,若死之久近,舉棺即知之。今此其輕,是必假致它物,至彼或遭訊詰。”段與之約曰:“苟為累,吾自當之。”既至,兄果疑,發視,衣衾而已。段言其故,乃悟其
屍解。(紫微王舍人稽中說二事)
孟
通判者,密州人。丞郡
青社,秩滿還里,素慕神仙長生之說。一日有道者謁之,故絮
藍縷,
疥癩狼藉,謂孟曰:“以公好道,故來謁公。頃在
青州印施<度人經>,我嘗受一軸,公頗憶否?”視文書御軸取觀,真曩所施也。又曰:“我能燒汞為白金,願以
相授。”孟曰:“某不願也。”乃曰:“必不欲,姑試一觀。”自於腰間取鏹數百,顧孟
從者,令市汞至,則以實鼎熾炭環之,解帶間劑投其中,有頃,取傾出,真白金也。它日,又至,曰:“我來與公別。適得佳茗,願共嘗之。”探懷出建茶一塊,裹以壞布,蟣虱
仆緣。孟有難色,辭以無茶具。道者取紙裹槌碎,顧爐中銀鐺取水煮之,分注兩盞,揖孟舉啜。孟辭以太熱。久之,又言已冷,當留候再溫飲之。道者慍曰:“果相惡耶?”取茗覆之,不揖而起,孟猶送之門,還見所覆茗地皆黃金,其盞及鐺茗所漬處表里皆金,始知其異人,亟追訪之,已失所在。
儀真報恩長
老子照言:
紹興間,嘗與同輩三人行腳至湖南,經山谷間,迷惑失道。暮抵一古廢
蘭若,相與投宿。牆屋
頹圮,寂無人聲,一室掩戶,若有人居中,惟土榻地爐,以灰掩微火,傍置一瓦缶,觀之則煮芋也。諸僧正飢,食之甚美。已而視糊窗乃
淳化中故綾紙
度牒,室中有數大瓮,所貯或芋或栗或
山蕷,了無鹽醯之屬。俄有一人荷插負芋栗自外歸,被發,體皆黃毛,衣
故敗僧衲,直入坐土榻,見客不交一談,與語亦不應答。夜既深,皆倚牆壁坐睡。暨天曉,已失其人所在,惟爐火旁置四瓦缶,其一已空,蓋其人食之而出,餘三缶皆芋粟,煮已麋熱,若以
餉客者,三人食之而出,又行岩谷荊莽中二十餘里,乃得路還。
紹興二十八年,外舅楊紫微與
陳申公俊卿同為小著,省中共處一位,在國史局堂之西閣,其東閣則大著位也。時方虛其處。一日晨入省,則有老兵雉經於西閣,掛梁間,趣命解之,已死。二公不欲遽入,乃暫徙東位。外舅謂同省諸公曰:“
僭居此位,殊厚顏也。”俄報二公同除大著。事雖倉卒,而應兆如此。
趙汝言宇允之,死已數年,有
遺女住子。浮熙乙未之冬,住子暴疾,其兄謙之憐其孤幼,念之甚至。一夕夢至一所,
高闕長廊,
金碧輝煥,汝言在其間,方與一金紫老人對之而語。問老人為誰,旁侍者曰:“凌待制也。”汝言援筆題詩於壁曰:“彈指紅塵二十年,歸來瀛海浩無邊。夢魂相遇因隨念,珍重前生兄弟緣。”老人繼題其後曰:“處世休論大小年,瀛關從此斷塵緣。芝階雲路逍遙處,羽蓋飛鯢不用鞭。”汝言復顧語曰:“住子已無恙,以兄念至,
緣因念結,故得與兄暫相遇耳。”謙之方悟其已死,慟哭而覺。謙之自傳其事甚詳。
淳熙庚子八月十五日.
平江常熟縣大火,屋居焚爇大半,灼爛死者十餘人。先一夕,許浦戍卒自府請冬衣還,頓止距縣一全。戍將夢被追至一所,有冠服坐殿上,呼戍將至庭下,謂之曰:“明日常熟有變,毋得縱部下為亂。”且令責軍令狀。既寤驚疑。及曉令戍卒皆止未得進,獨從數卒先止
郭外塔院,遲疑未敢入,俄而火作。方烈焰猛熾,若戍卒入邑,必因救火剽掠為亂矣。神告何其昭昭也。
平江里俗舊傳讖記云:“潮過唯亭出狀元。”又云:“
西山石移,狀元南歸。”
淳熙庚子三月二十二日,
吳縣穹隆山大石自麓移
立山半,石所經草木皆壓藉,宛然行跡可驗。其秋八月十八日夜,海潮大至,過唯亭,環城而西。穹隆在城西,唯亭距城東北四十五里。明年省試,
平江歲者昔盡下。唯黃由以國學解中選,未
廷試,皆傳黃由魁天下。已而唱名,果然。由字子由,平江人,而用國學
發薦,南歸之驗也。
承節郎
孫俊民家於
震澤,歲除夜,夢長大人,其高出屋,行通衢,一手持牛角,一手持鐵釘槌,睥睨其家,以牛角擬
門上,欲釘之。夢中與之辨解,
長人乃去,以其角釘對門姚氏家。其春,姚氏舉家病疫,死者數人。
湖妓
楊韻手寫法華經,每執筆,必先齋素,
盥沐更衣。後病死。死之夜,其母夢韻來別云:“以經之力,今即往生
烏程縣廳吏蔡家作女。”時蔡妻方娠,是夜夢有肩輿及門者,迎之,則韻也,
雲來寄宿,寤而生女。其母他日來視,女為之
啞然一笑,人鹹異之。
龍
舒人劉觀任
平江許浦監酒。其子堯舉,字唐卿,因就
嘉禾流寓試,
僦舟以行。舟人有女,堯舉調之。舟人防閒甚嚴,無由得間。既引試,舟人以其重扃棘闈,無它慮也,日出市貿易。而試題適唐卿私課,既得意,出院甚早,比兩場皆然,遂與舟女得諧私約。觀夫婦-夕夢黃衣二人弛至,報榜云:“郎君首薦。”觀前欲視其榜,旁一人忽掣去云:“
劉堯舉近作欺心事,天符殿一舉矣。”覺言其夢而協,頗驚異。俄而拆卷,堯舉以
雜犯見黜,主文皆嘆惜其文。既歸,觀以夢語之,且詰其近作何事,匿不敢言。次舉果首養於舒,然至今未第也。(國傳姚行可說)
衢州江山毛知錄,嘗夢入冥,吏引至一處,若官府,兩廡皆大屋,貯錢滿中,各以官為標識。問之,曰:“此俸祿也。”毛視其俸,吏指一處積鏹五百餘千,曰:“此爾俸也。位至丞郡。”又見旁別積十二千,題曰
饒州德興某人俸。毛後為
徽州錄參,值方寇作,州倅逃去,毛攝倅兩月而賊至遇害。德興某人者,後登第,授一尉,到官一月而卒。(
劉運使
文伯說)
信州小兒醫蔡助教者,其鄰嘗
遺火,隨即撲滅,事不聞官。它日,蔡與郡官偶語及,郡官曰:“是不可不懲。”即白郡將,逮其鄰人,系之數日,乃撻而遣之。鄰人在系染疫,歸即傳其家,不一月,盡室皆死。後數歲,蔡如廁,忽見鄰人逐而毆之,即得疾死。其鄉人有乾之
臨安者,見蔡於通衢,露首,二黃衣人驅之北去。鄉人前問勞,蔡曰:“吾以公事被逮,將往棘寺。”匆匆而別。鄉人歸,始知蔡已殂,其見之日乃其死之日也。(周濟美左司說)
大參王公子明未貴時,待一倅闕。夫人嘗夢有人見呼運使
恭人,喜以語公,公亦自喜將為監司。後果為浙漕,而夫人死。其後公登政府,始知前
夢神告其止於為運使妻爾。(黃倅掞說)
文學
楊良能邦禮,其妻
華亭鄭氏歸寧,適其家改葬祖姑,啟棺,儼然不朽,視其面貌長短與鄭氏無小異。計其死之年,乃鄭氏生之年也。眾皆驚異。鄭氏甚惡之,因感疾,未幾而卒。(楊良能說)
宗室士圬,宣和間以未有子,每歲生朝為千
道齋以祈
嗣續。一日齋坐已定,忽有丐者喧門求人。士圬納之,坐者莫肯與齒,竟就下位。食已,眾皆散去,丐者獨留彷徨。士圬揖與語,乃問:“公所求何事耶?”告之故,則曰:“此亦易事。”士圬方
督視徹器,不暇詳款,丐者告去,期明日來,且探懷出藥七粒曰:“食藥也。”
令士圬吞之。邑君自屏間望見,遙呼止之。丐者笑而去。士圬握藥以入,邑君令舒視之,但一
朱書呂字,數日不消。(王彥正舍人說二事)
蔡純誠通判與一僧相善,尊宿也。忽得書招蔡,既至而僧已
趺坐而逝。先封小合囑其徒云:“蔡至貧,此合中吾衣缽金二兩,來則與之。”蔡至,哭之慟,僧復開目與語良久,且云:“當有道人來燒香,
非常人也,可隨之,當有所遇。”言訖瞑目長往。俄果有一道者至,蔡前揖之,道者爇香徑去。蔡隨其所往,行甚遠,道者問:“隨我何求?”蔡言素苦寒疾,百方不愈。道者乃握其兩手,頃之其熱如灼。
蔡雲:“今偏體皆暖,惟腦尚冷。”則又以手熨其腦,應手即溫。乃謂蔡曰:“勿庸隨找。”用所衣布袍贈蔡曰:“某年月日
岳陽樓前用錢三百七十買此。”言已,長揖別去。蔡收其袍藏之。它年,蔡有故至山東一郡茶肆中,復遇道者,相見甚喜,袖間
出綸竿緝
布縷為釣,笑擲地,徐引之,得大鯉。相攜
酒壚膾食之而去。
吳興楊禮承務,其母縣主素與尼法
安善。安嘗夜夢有青
蓮花,其女曰蓮師,自嬰孩則口常作蓮花香,然生四歲而夭,火之,其骨自顱至足皆相鉤聯,舉之不絕。(楊禮承務說三事)
湖州妙喜村民相二十,素狡獪,為一鄉之害。年五十,忽悟所為,痛自刻勵,日誦佛號,數年不暫輟。忽一日,遍詣素所往來者,自言所積惡業至重,須焚身以懺。各丐薪數束,不旬日,得薪數百束,積高二丈許。結紙庵其顛,刻日xx。觀者環繞,然村人猶畏之,無敢與之下火。相乃口銜炬,合掌端坐庵中,以炬四然,須臾煙焰
周合,乃至指節燼落,凝然不動。
臨安下竺式道者,苦行修懺累年,置火鏊於像前.晝夜持誦環繞,遇睏倦即以指觸鏊而醒之。晚年兩手惟存四指。建懺堂甚雄,每架一椽,甃一甃,輒誦大悲神咒七遍。建炎間,虜至,積薪其下焚之,薪為之盡而屋不然,乃不復焚。
岳侯死後,
臨安西溪寨軍將子弟因
請紫姑神,而岳侯降之,大書其名。眾皆驚愕,謂其
花押則宛然平日真跡也。復書一
絕雲:“經略
中原二十秋,功多過少未全酬。丹心似石今誰訴,空有遊魂遍
九州。”丞相秦公聞而惡之,擒治其徒,流竄者數人,有死者。(
左司周濟美說)
皇甫坦自雲數百歲人,言人休咎時驗。嘗館於道院,有人訪之,值其它出。其人素與相善,留待之。啟其門封,惟一榻蕭然,索席下得一半臂,
鮮血淋漓。驚懼而出。俄而坦至,相接甚歡。頑謂童子:“風冷,可於
席下取吾著睡衣來。”童子即取半臂,坦對
客衣之。衣甚新潔,初無血也。喜為人書字,亦多驗者。汪國正遠猷登第已逾壯室,以未有子為憂,求字於坦,書一涌字,已而汪授
吳江簿,到官而生男,乃悟涌字江下男也。有士人赴省試,坦書落字與之,士人不樂。及揭榜,乃第二十三名,因視其字,草頭即二十,其傍從水不為點而作三畫,各字右筆止作一點,乃名字耳。(汪彥遠國正說)
李知已任
永嘉教官,公廨有一樓,怪不可居,或
飛擲瓦礫,或聞嘆息
嘔吟之聲。家人畏懼,莫敢正視,惟知已在家則寂然。一日,郡庠季試,教官例當宿直舍。知已預憂其擾,乃置几案筆硯於樓上,連紙數幅題其前,問怪所從來,令書其後以對。已乃篩灰其下,扃鐍謹識而出。間二日歸,詢其家,則怪不復作。啟鑰視灰,凝然無跡,而案上紙書皆盈幅。自言姓石氏,頃隨兄赴永嘉幕官,未至郡溺死,逮今二十年,營魂盪無所歸,偶見此樓空閒,故暫寄此,非敢為厲。近媒者為議城南洪秀才姻,方且歸彼,不復此留矣。
字型纖弱,真女子筆跡。書辭數百言,
纚纚有條理。知已亦
敬異之。它日偶至城南忠義廟,其間神像果有洪秀才,蓋義兵拒寇死事者也。(永嘉陳韶美說)
孫機仲郎中紹遠父元善價居
平江,嘗有乾過市,見鬻籠餅者,乃其亡仆。孫自疑白晝見鬼,唾之,仆遽前拜祈曰:“主翁無然,將使某賈不售。”孫問:“爾已死,何乃在此?”仆請孫至居人稀僻處,曰:“壽數未盡,藥誤融殂,而陰府不見收錄,
營魂泛然無所之適,故為此以度日。今闤闠中如
某者且千數,只如宅中廣官人乳媼亦是也。有如不信,第今夕勿令復與兒同寢,彼將怏怏不自得。俟其熟寐,取楊枝炭火醋淬之,以灼其體,必有異。”孫甚驚,歸如其說火之,所灼忽有青煙出衣被間,俄而煙絕,乳媼已失所在,衣被如蟬蛻焉。廣官人者,機仲弟紹祖,字文仲者也。(張判院良臣漢卿說四事)
支提長老
善秀,言其鄉里有人以
田獵畢弋為業者,其妻晝寢,忽見床前地裂,深不可測,俯視見城郭屋宇。恍惚間,身墮其間,至殿庭,仰望有王者坐其上,左右皆
牛頭阿旁。主者命以
大刀斷其手足,剖割心肺縣掛之,自踵至頂細銼血肉如泥.乃揉和成團塊,業風吹之,俄復為人。方其身被
慘毒,而其識神在旁,見其
屠剝痛苦
不可名狀。既醒,則身故在榻上,移時始能言,
百體余痛,經日乃定。自後或經歲,或半載,所見輒如此,不勝其苦。一日又然,則聞殿上人謂之曰:“當往求善秀長老說懺悔可以滅罪。”乃如其言謁秀,道其故。秀教之誦破地獄真言,具為演說
懺滌,自後乃不復睹前事,竟亦善終。
成忠郎傅霖,淳熙庚子任臨安監。嘗建請於
北關創立新倉,
攘取民居八十餘家,毀撒屋宇,老稚流離,怨嗟喧沸。初霖夜坐書閣,草定建請利便,忽見其姊婿
林路分家二亡婢自前行過,徑趨宅堂。方驚愕間,其妻及女皆寐焉。急呼醒,問之,云:“適見其婢自外來,雲與小娘子
作伐。”詢其女而夢協,甚惡之。其女逐病。倉成而地卑濕,或言曩數有淹沒之患,霖愈益憂恐,乃高為地版,離地二尺,所費不貲。又欲
大營備水車骨之具,官無餘鏹,其家素富,乃從妻丐五百緡,妻拒不與。霖窘迫,以刀自裁,收之不死,醫者以桑皮縫合其創傅藥,雖愈而頷頸攣不復伸,俯首不能仰視,神識沮喪,遂成心疾,請柌祿以歸。
武翼大夫焦仲居
四明,性嗜殺,日以彈射
臂鷹走狗為樂,所殺
不可勝紀。營一宅新成,遷居之,
房闥間巨蛇縱橫,至相糾結如辮,殺之復然。家有三男二女,長曰嗣昌,業進士,忽得心疾,朝夕慟哭,雲憶其亡父母。其妻謂之曰:“堂上坐者汝父母也,何狂易至此!”嗣昌憤然曰:“此人乃害吾父母者,恨未能殺之以復仇,然不可與之同居。”日挽其妻以出,不可禁止,乃聽其外居。嗣昌競以病惑死。次子、
季子不數年相繼殂,晚年仲復喪妻,生計益落,
孑然一身,獨享高壽,而健啖康強,嗜殺如故。豈佛經所謂魔力所持者耶?
楊
虞仲,眉州人,丁丑王榜甲科擢第,官亦早達。典
蜀郡。先是
普州樂至縣有臨水精舍,主僧夜夢一貴人跨馬而入,曰:“我山神也,今暫還,不久當復往歸。”寤而有
金堂縣尉令狐習
輿病適至,信宿而卒。習父撝家居,初未聞習病,一夕夢
習緣檄歸,喜甚,亟迎門,及下馬,揖而言曰:“習不孝,不得終事父母,今當為
眉山楊氏子,名虞仲,後二十三年仍以直言中甲科,官職顯於今世矣。”辭訣而去。父驚愕而寤。其日訃至,撝痛悼甚。它日物色訪眉山楊氏,實以是歲生子,及長,名
虞仲,登第之年正習死後二十三年也。提刑何愨作習墓表,述其事甚詳。虞仲倅
遂寧日,令狐氏有訟事,自它郡送遂寧,慮不得直,乃以墓表墨本因虞仲賓達之。虞仲亦隱其事,然蜀人多知之者。表弟沈作肅錄其墓表見遺。
忠愍李公若水,
宣和壬寅尉大名之元城。有村民持書至云:“關大王有書。”公甚駭愕,視其緘云:“書上元城
縣尉李尚書,漢前將軍
關雲長押。”詰民何自得之,云:“
夜夢金甲將軍告某曰:‘汝來日詣縣,由某地逢著鐵冠道士,索取關大王書,下與李縣尉。’既覺驚異,勉如其言,果遇道士得書,不敢不持達。”公發書,其間皆預言靖康禍變,以事涉怪,即火其書,遣其人不復問,作詩紀之云:“金甲將軍傳好夢,鐵冠道士寄新書。我與
雲長隔異代,翻疑此事大荒虛。”公後果貴顯,卒蹈圍城之禍。
兆朕之萌,神告之矣。公始名若水,後改賜今名。其子浚淳記其事刻之石。
紹興府治依山,
林樾深茂,往往有怪。
淳熙辛丑,有數卒
直宿蓬萊閣,夏熱,各散寢。中夜,一卒曰張富者,見紅裳女子冉冉逼近,直前坐其腹上,奮起悴之,忽不見,但兩手狐毛滿把。
汀、漳間有古驛多怪。嘗有士人獨宿西廂,乙夜見群鼠自粱栱間緣壁下地,莫知其數,固已異之。俄又見數鼠共挈一物,若小箱篋然,置地,發之,皆袍幘之屬,競取服之,儼如
唐裝,冠屨皆備。既而遞為進趨
揖遜之狀。士人素有膽氣,拊床叱之曰:“鼠輩敢爾擾人!”殊不驚避。遽起取席下
白梃亂擊之,倉猝間誤觸燈滅,益盡力撾擊,俄而寂然。明旦視床前死鼠滿地。(
揚州教官陳德明光宗說)
道州孚惠廟,靈響甚著。淳熙己亥,郴寇大作,侵軼州境。郡守趙公郎中汝誼以郡無城池,聽民
避寇自便,而自誓死守。指使樊謹請入賊說以禍福,不從則死之,即日見害。賊進至
江華,距城不一舍。公益憂憤,倦而假寐。見二大夫儒衣冠,貌甚偉岸,來渴,且言毋恐。公意其孚惠之神也,即具冠帶往謁。
俄有燕數千自祠所隨公朱轓
蜚集黃堂上,翔而為三起而復集,喙皆外向如一。
漏盡數刻,繇所從方陳而去。是夕寇遁。民有被俘逃還者,聞賊言道州號令明信,能使人不可犯,乃舍而去。郡教官
章穎記其事刻石。
提轄左帑張
朝奉遜,四明人。始改秩知
常州晉陵縣,任滿挈家東還,夜泊
宜興驛前。時正暑,張有子年二十許,獨與之寢於舡之頭倉。是夜
月明如晝,四鼓後,婢輩忽若驚魘,
嘩言暗中若有人手叢雜
捫索之狀,又聞舡背亦如拿攫之聲,張驚起,
呼叱,久乃定。即開舡門出立舷邊,號召舟子輩,蓋疑其盜也。已乃還寢,則不見其子,呼之不應。明燭索之,無所得。詰舡外人,初未嘗見其出。舉舟惶駭,擾擾以至天曉,對岸有泊舟者遙謂舟人曰:“
我曹夜寢舡背,約四鼓時,忽見彼舡背長大人十數,若有所求索,俄有長臂大手十數出水中,共捽一人入水矣。”乃使人沒水求之,得其屍焉。(同年
陳子榮宗丞說)
泉司乾官陳子永泳,每夜用釋氏法誦咒施食,仍爇尊勝咒幡數紙。嘗宿
鉛山驛舍中,夜有婦人立床前,叱之,云:“無恐,我來從官人覓經幡耳。”許之,忽不見。明日祝而燒之,夜復來拜謝而去。(陳宏甫
承務說)
平江黃埭張
虞部家豪於財,
第宅甚宏壯,張為人質直,素不信巫怪之說,每有興築,不擇時日。嘗作一亭,掘地得肉塊混然,初無割剝之跡,俗謂太歲神。張不為異,命取瓦盆合而送之水中,竟就基創,且遂名為太歲亭。又嘗有客至,呼取衣冠,未有應者,俄而所畜犬首頂其帽束帶其背而出。左右駭愕,張
徐渭犬曰:“養汝幾年,今日始解人意。”就取服之,乃出揖客,客退而犬自斃
於庭矣。(王日章承務說)
秀州海鹽縣漁戶楊刺旗,嘗寢漁舟,夜夢被人擒去,刺其面為旗,驚寤而而頰猶痛。俄而天曉,亟起就舡舷照之,初無跡,第見魚蝦擁出水面,團結成塊。擲網盡得之,中有一物如鼎狀,持歸刮洗
泥垢,則純金也,因是致富。秀人至今呼為楊刺旗家。(承信郎楊伯詳說)
華亭陳之方為泉司屬官,未赴任間,故人有任維揚倅者,陳往渴之,留館廳事之側。一夕就寢,似夢非夢,見一婦人來言曰:“我
城隍夫人也。今
城隍當代去,次及公,故來相報。”陳還家而卒。(潘周翰承務說七事)
閩中一士人居華亭,有趙
通判者居烏程,約士人為館客,久未得往,士人偶閒步至獄祠,見一婦人緩行,一仆持一
小青蓋且挈香合背子從其後,遍詣殿廡拜而焚香,
畢事而出。士人隨之行數十步,婦人回顧問士人
何姓,士人告之,因復問婦人姓氏,則不答,笑以所
持扇示之,上有“書念七”三字,士人疑其
娼家姓第,但怪無
書姓者,未及
詳語,婦人遽取仆所持銅絲香合以授士人,即前行去。復隨之一里許,入一寺中,人跡稠雜,忽失婦人所在。後數日,趙倅遣
仆馬持書來迎,正二十七
日書也。士人異之。既至書館,每以所得香合愛玩,常置幾間。一婢常來書館視童椎輩,每諦視香合,酷似趙亡妻棺中舊物,人言之。倅取驗視信然,因問士人所從得。初猶諱之,扣之
再四,乃備言
曩日所遇。倅問婦人服飾狀貌,乃其亡妻
叢塗寺中也,悲惋久之,即議舉葬。
啟殯硯棺側有小竅,僅容指雲。
淳熙庚子夏四月,湖州烏
程岳祠啟
黃籙醮會。西殿鴟吻有蛇蟠繞其上,法師葉以十四日夜拜
章言於眾,曰一二日必有風雷之變。時連日晴明,天宇
澄廓,纖雲不飛,眾以其言不驗。至十六日暮夜,濃雲
郁興,須臾蔽空,
迅雷風烈,雨雹交下,雹大如彈,屋瓦為碎。眾皆凜然,移時乃定。
靈壇供具
幡旗之屬,儼然如舊,略無
漂濡。乙夜雲斂月明,視鴟吻並與蛇皆失所在。翌日訪郊外,初無風雹之驚,蓋是時
飄擊之勢,止數百步間也。
平江士人
王大卞家貧。既卒,其友周逸卿為率平日交遊裒金作設冥佛事以
薦悼之。翌日,逸卿有故出城,囑其家謹
扃鑰。初夜外門轟然自開,若有人直入,連呼“逸卿,大卞專來奉謝”,家人驚遽出視,但門已辟,闃無他睹。
平江潘擇可,崇寧五年以舍法貢入京。未至,夜
夢衣褐輓車三十輛,其弟端夫衣綠隨其後。至
政和三年,擇可以上舍釋褐。後三十年,端夫始就恩科。乃悟輓車三十者,三十載也。
平江人王亨正嗜
牛炙,忽病瘧半年,百藥無效。沉頓中,夢黃衣人告云:“汝勿食牛則生,更食則死。”既寤,誓不復食,病亦隨愈。
京師有道人姓鄭,持一銅鈴,終日搖鳴闤闠間,丐錢為食用,余則
分惠貧者,號為鄭搖鈴。宣和末忽迤邐南來維揚,搖鈴丐錢如故,夜則寄宿逆旅。久之,謂主人曰:“吾將死,願以隨身衣物悉置倌中而焚之。”已而果死,主人如其言,舁棺出城,舉者覺漸輕,復聞鈴聲如在數十步外。俄而鈴聲漸遠,則棺愈輕,若無屍。至焚所,啟蓋視之,惟一竹杖而已。
吳江檀丘村人陳布袋,業匠氏,其婦家在
震澤。淳熙辛丑有故來謁其外姑,將至路,逢相識金大郎者,相揖而過。陳先聞已死月余矣,私怪之,欲至妻家謁其信否。入門拜其外姑,又拜其妻祖,而伏不能起,挾掖已不省人。舁臥榻上,手足拘孿若被
執縛狀,閱兩
時頃乃醒。始言路逢金事,方拜欲起時,金忽自外入,直控其頸,則覺
昏憒,若有人捽之東去海岸山顛,
執問曾見金某日為某事否,對以與金初無干涉,皆不知之。旁有人持文書展視云:“誤矣。”即執陳投別一山上,乃自尋路歸。自臨安由
德清,所過街衢人物不異常時,至潯溪距震澤十八里,見岳祠甚雄,面正向北,門外路平闊七八丈,入者紛紛,絕無出者,凡其所識近
亡歿者,往往見之。潯溪素無
岳廟,心獨怪之。既入門,欄楯皆純鐵,有人叱之出曰:“汝未當留。”即由路東還,過市橋後,遇金,露首,有人驅之甚速。陳問何
匆猝如此,金且
行且應曰:“被急取案追攝對公事耳。”陳徐至家,若過高阜甚峻,有人向後推仆,遂醒。(沈梭省乾說二事)
吳江蠡澤村人
朱三,有子年十三四,傭於
應天寺僧子孚房為行童。淳熙戊戌九月間,孚往近市張灣橋黃家作佛事,朱童立門外,見群兒拾螺蚌水中,往從之。忽見
白衣人呼之,與
偕行,至
塘岸,與坐地上取泥作團,強令吞之,復以泥窒其鼻耳,則昏不知人。俄覺有人毆其背,泥盡脫出,開目見金甲人,令跨一犬乘之,若南去甚駛,即至其家,犬躍去而朱童僕臥籬落間。家聞呻吟,出視甚驚,莫知所從來,詰之
不能語,舁歸久之始醒,乃言其事。其家素事
真武甚謹,疑其陰護也。
沈蒙老博士初為太學率履齋生,晨起
盥頮已,盆水尚溫,忽變牡丹花狀,枝葉扶疏,蕊萼相承,宛然如畫。次年同舍登科者十餘人。(蒙老孫樗說四事)
開德府有士人家貯水瓷瓮忽有菌生其腹,隱然而出,植根甚堅,觸之不落,數日大如人手,光潤
燁然,真芝草也。陶器堅滑,非可生物,理莫可詰。
隴州汧源縣公宇,一夕堂門已扃鎖,忽有妓女數人執樂器游於庭下。令之妻適見之,妓女俱前禱曰:“妾等久為
土地祠樂妓,丐為誦法華經回向則可藉以往生。”妻以
語令,翌日乃請僧誦經於廟,其夜復見前妓來謝而去。數日,又有如前來禱者,亦為誦經,如是者三。後
令君夜獨燕坐,忽有鬼物狀甚獰怪,前曰:“土地神
謝君,妓女無幾,即皆令往生,吾且乏使,當移禍君家。”令叱之,遂不見。自後妓女亦無再來禱者,令家亦無恙。
滄州有婦人不食,惟日飲水數杯,年四十五六,而面貌悅懌。人問不食之因,自言幼年母病臥床,家無父兄,日賣果於市,得贏錢數十以養母。值歲歉谷貴艱食,乃仰天禱曰:“今日所獲不足以活二人,願天憫之,使我飲水不飢,庶所得可盡以供母。”遂臨井飲一杯,果不飢。自是亦不息食。又數歲而母卒,時不食已三十年矣。
執政府候兵任章,嘗因小疾,忽
昏憒不知人。越一日乃醒。自言初見二人著公皂,持檄來逮去。如行山野間數十里,入
大城門,至一官府,引立庭下。有王者坐殿上問姓名鄉里,叱吏云:“誤矣!”令引觀地獄數處,指示受罪者云:“此皆不忠不孝、昧心害物者。”已而復引出城,若非向來所經。或過市里通衢,見人鬼淆混,有相識者,與語如不聞也。俄出一
崖穴,送至其家。入門見身臥榻上,追者先留一人
守視其旁,迎語送者曰:“復還耶?吾守之久,餒甚,已食其心半矣,奈何?”恍惚間推仆榻上乃蘇。自此疾雖愈,而常怔忡恐悸,或
遺亡顛錯,若失心狀。久之因出行,中途遇一道人瞪目視之曰:“汝心乃失其半也。吾為汝療之。”令市一牛心,至則道人割取其半,咒祝已,令食之。章頓覺心地安泰,不復
驚怯。問道人姓氏,怒曰:“吾牛心道人也,何問為?”不受謝而去。章追逐至稠人間,遂失所在。(右史趙舍人說)
鎮江士人(亡其姓名)妻悍妒,買妾不能容,每加凌虐。妾不能堪,屢欲
投繯,士人憂之。有乾之
金陵,
丁寧懇諭其妻而行。去家才兩日,忽中夜聞枕前切切之聲,不見其形,自言即其妾,引決死矣,懇求為誦經追修。士人大憂恐,亟遣仆歸為其區處。暨仆還,得家信,則妾故無恙。鬼復夜至,士人詰其妄,欲奏章治之。鬼哀祈:“實非妾,因公憂慮之切故假此以覬薦拔,自此不敢復出,幸勿見治。但今業已至此,不能獨回,須且相隨以俟公歸。”許之。自此悄然。士人乾畢將還,約親故十人同
游鐘山。士人先至,憩
僧房以俟。忽復聞鬼語,士人方怒叱之,乃云:“非敢為厲,有少事奉報,其九客皆已至山下,其間第幾人乘騾,第幾人騎白馬,此二人它日貴人也。”問何以知之,曰:“二人所遇鬼物皆避道,余則不然。”二人者,葉審言樞密其一也,時方為小官雲。
紹興甲寅七月十四日,
吳縣光福雅
宜山一
村夫,以事私恨其母,遂萌
梟獍之心,懷刃挈榼,與母同之近村看親。中路,請母藉草飲,意欲乘醉
行逆。時天晴霽,俄有黑雲驟起,大震一聲,擊其子殞道旁。母初不知,而怪其衣中懷刃,有知其謀者,始以告焉。又
長洲縣北原村農夫謝三二不敬其母,動有悖言。乾道庚寅夏五月,雨霽,欲放
田水,詈母而出,才至田所,大
雷震死。(范公懋德老承務說九事)
紹興五年六月大雷電,
無錫蘇村一
民家所用斗秤盡掛於門外大樹之抄,行人皆見之。蓋其家每輕重其手也。
紹興三年癸丑八月五日,
平江長洲縣地震,自西北方來,樹林皆搖動。父老云:
元祐九年九月二十一日已嘗如此。又
紹興十三年癸亥三月十五日清明,大雪盈尺。
熙寧間有人授
泗州旴眙令,自
陳乞改名雍觀。時
王荊公當國,怪其名無義理,因問改名之故,對云:“夢中神告如此,固亦自不曉其義。”後其人之官,一日自城還邑,從
吏卒行,過浮橋,忽大風驟起,鼓其衣裾盡沒準水。已而
從者拯救皆免,獨不得令。事聞朝廷,荊公曰:“向見此人無故改名,且疑雍觀二字或有出處。因閱山海經,方知其為水官之名,固慮其有水厄,今果然。”其後縣僚或夢雍觀騶從甚盛,往來淮岸,疑其死為水官也。
常熟縣東北百餘里,地名
塗松,有姓陸人業屠。隆興初縶一牛,始下刃,牛極力
索絕,負刃而逃。陸追之數里相及,牛反顧,以
角觸陸腹,穿腸潰而死。
錢仲耕郎中佃任江西漕按部,晚宿村落,夢青衣數百哀鳴乞命。明日適見鬻田雞者,感夢買放,傾籠出之,其數與夢無差。
常熟縣湖南村富人
王翊烹一鵝,已去毛入釜,鵝
忽鳴。家人走報詡,不之異,熟而食之。後數日疽發於背,病甚,顧家人云:“前有二吏追我,且與茶,令先去。”越二日,又云:“官逮我急,勢須一往。”問追者限在何日,復自應曰:“明日。”翌旦果殂。
淳熙庚子辛丑歲,
平江比年大旱。
常熟縣虞山北葛市村有農夫姓過,種田六十畝,歲常豐熟。過覬例免秋賦,亦偽以旱傷聞,官果得
免輸,自以得計。明年壬寅夏,飛蝗驟至,首集過田,禾穟皆盡,而鄰比接壤之田,蝗過不食。又有二農家,不得其姓,畝畝東西相接。東家淳樸守分,西則狡檜暴狠,淳樸之家常苦之。是年蝗至,盡集西家之田,而
不入東界。西農怪之,夜以
布囊貯蝗移置
東田,有報東家農,弗之較,但
祝雲:‘果有神明,蝗當自去。’明日蝗復飛集西家,東田無傷焉。
常州一村媼老而盲,家惟一子一婦。婦一日方炊未熟,而其子呼之田所。婦囑姑為畢其炊,媼盲無所睹,飯成捫器貯之,誤得
溺器。婦歸不敢言,先取其當中潔者食姑,次以饋夫,其親器具惡者乃以自食。良久天忽
晝瞑,
覿面不相睹,其婦暗中若為人攝去。俄頃開明,身乃在近舍林中,懷掖間得小布囊,貯米三四升,適足給
朝晡。明旦視囊,米復如故,寶之至今。予始聞此事,竊謂晝瞑得米,或
孝感所致,如
郭巨得金之類。至謂囊米旦旦常盈,則頗近迂誕。然
范德老為人誠愨,必不妄傳,而村婦一節如此,亦可尚也,故錄以為勸雲。
常倅
陳森按視北使,宿頓至屬縣無錫,暴得疾。其
子充棄兄弟自城拿舟迎候,
解維已昏暮,時夜暗,舟中明燭,充憂懣不能寐。舟有偕行者炙肉飲酒,
三鼓後忽有物狀如獼猴,自水中躍登,船艫偏重且沒。舟人惶遽叱之,其物索肉,亟擲與之,乃沒。(魏掞上告說三事)
宜興陳宰冕,有乾過宿
富陽客邸中。夜燈暗且滅,見壁間有人影,舉動若傀儡狀。陳驚懼,擲枕抵壁。邸主問知其故,推門為明其燈乃已。明日詢之,乃一弄傀儡人客死其室方數日也。
鹽官馬大夫中行,妻悍妒,一婢免乳,即沉其子,雜糠谷為粥,乘熱以食,婢竟以血癖而殂,乃取死子同坎瘞之。後數年妻為厲所憑,自言坐血池中,受無量苦,抗訴於天,今當偕詣陰府。其家禱之,且許以誦經飯僧,皆不從,且云:“主母今亦數盡,故我得相近。”又雲馬在世僅有三年之壽。妻竟死。傳此事時馬尚存。
盛大監勛,
紹興初知
襄陽,單騎之官。府治有一樓,為公退燕息之所。勛常獨居樓上,屏左右,命一老兵守其下。臥榻之前置大浴斛,取漢江水滿注其中,日易新水。老兵久而疑之,乘勛晝寢,登梯
隙壁竊視,乃見一大鯉魚,金鱗頳鬣游泳斛中,如覺有窺者,注目壁隙,凝然久之。老兵驚懼趨下。自是徹去斛,不復取水。(
岳州張佐才
承務說。)
米元章知無為軍,喜神怪,每雨暘致禱,則設宴席於城隍祠,東向坐神像之側,舉酒若相
獻酬,往往獲應。每得時新茶果之屬,輒分以饋神,令
典客聲喏傳言以致之。間有得緡錢於香案之側,若神以勞送者。嘗晨興呼
譙門鼓吏,問夜來三更不聞鼓聲,吏惶恐,言中夜有巨白蛇纏繞其鼓,故不敢近。米頷之,叱吏去,不復問。故郡人皆疑其蟒精,至今父老猶傳道之。
劉知常,襄陽人。其兄為
襄陽縣之
胥魁。知常始生,皓首赭面,
里俗謂之社公兒。年十四五,隨閭里出遊
萬山。俄獨行迷路,望遠峰之顛有光景,趨即之,見一道士,坐
磐石上,訴以迷路之狀,且告之飢。道士袖出一物餌之,頓覺果然。道士指以歸路,且約明日復會此。知常既歸,一宿而皓首變黑,面皙如玉。如期而往,道士已在,遂授金丹之訣,且告之曰:‘吾
桐柏真人。若歸,他日苟欲見我,一念及我即至。’遂辭歸。自是脫然有
遺去塵世之志,以母老,不能違
侍側,乃於所居之
旁辟草廬以居。時人謂之草庵居士,而真人常降其室。崇觀間,徽宗聞其名,詔蕊珠殿侍宸往襄陽尋訪,知常與偕至京師。見於內殿,驗其方術,知常取
鹽數斛在地上,疏為畦畛,每畦相去數寸為一竅,取藥置竅中,有頃悉
成金蓮子。又取
故敗鐵器
錢鎛之類以藥點化,皆成黃金。上神其術,賜以金冠象簡、緋袍皂襈,號丹華處士,眎
朝散大夫,以其所作黃金為金寶輪,頒藏天下神霄宮。知常又自作金合數百貯所
煉丹,分遺公卿。太師蔡元長京學贈之詩,有“萬鎰黃金手化鐵,五色彩雲神授丹”之句,蓋記其實也。(無為胡知縣說)
和州兵火前,嘗新建兵
官廨舍,既成,兵官者挈妻孥入居之。翌日日晏而門不啟,兵級輩怪之,呼門不應,乃毀壁以入,而室之
戶扃,復毀而入,乃見布席於地,杯盤
餚核狼藉其上,而兵官與其妻孥數人,皆踣其旁死矣。眾甚駭懼,即以聞府,乃掘其處,深數尺,得二長石,發其下,各有二骸。疑其滯魄之為怪也。
無為軍城內有秀溪者,初名
錦繡溪。始未有城,溪水與外通,中有珠蚌,入水者足或履之,其大如席,旋即失之,蓋亦靈異。或夜傍水際,啟殼吐其光,明皎如月,照地數丈。秀之名,蓋取川媚之義也。其後築城,絕不通外,珠遂不知所在。
泉州政
陳洪進所據也。州之便廳,至今郡守不敢登。廳階常有劍影,極分明,障之不能掩,削之不能去,郡人神而畏之。屋今敝甚,而不敢葺。近城法石寺,洪進墓在焉。旁有小冢,則其女之殯也。女年
及笄,未嫁而死,時或形見,遇者輒死。有
連江尉龔遂良游寺中,夜見之翌日與人言:“吾體中大覺不佳,且囑後事。”肩輿亟送至家而殂。又士人王宗衡因至寺中,偶便旋於墓側,即得心疾,狂易不知人,逾年乃愈。(李顧言朝奉說二事)
治平丁未歲,
漳州地震,裂長數十丈,闊丈余,有狗自中走出,視其底皆林木,枝葉蔚然。
泉州
永春縣毗湖村民蘇二十一郎為行商,死於外,同輩以
燼骨還其家。蘇之神隨至,語言如嬰兒,或見其形,亦能預言人休咎。有親舊往視者,蘇輒令其妻具飲饌待之,酒肴皆不索自至。其神每來,率以黎明時,先遠聞空中擊鉦聲漸近,既至,如風雨然,自
檐楹間而入。村人敬而畏之,相與立廟祀焉,至今猶存。(
黃童朝散說)
翟公遜大參汝文鎮會稽,歲嘗大旱,於
便坐供張,
命典謁者迎釋迦佛及龍王像,與府丞同席,而自坐西向,盛具,乞雨於二像。明日,大雨霶霈。臨街有樓,怪不可居,民因作神像於樓上,事之甚謹,莫敢正視。公遜過之,有瓦礫自樓飛擲,正中帽檐。公遜大怒,駐車召戎官撤去神像,毀其樓為酒肆。一日出遊,聞路旁民舍聚哭,問之,曰:“家有婦為鬼所憑,召僧道作法治之,莫能已。”公遜曰:“審如是,胡不投牒訟於府?”民勉從之,明日狀其事訴焉。公遜大書曰:“送
城隍廟依法施行。”令民齎詣廟,以
楮鏹焚之,且囑曰:“三日鬼不去可來告。”至次日中夜,
民家覺大旋風繞舍,屋瓦皆飛,病婦忽自床起,顛倒踉蹌投門而出。家人追及門外,共
執持之,移時乃蘇,云:“初見有人持牒來,雲城隍追汝,遂隨之出。皆不省其他也。”自此遂愈。公遜罷鎮歸,渡
錢塘。潮未當應。公遜禱而請之,須臾潮至。其異事皆此類。而性資詼詭,居於常州,建大第,市瓦數十萬。公遜取視之,嫌有布紋,曰:“吾方奉親居此,豈可置布紋於頭上耶?”以巨梃一時擊碎。
陶者請曰:“即不用布,無以藉坯。”公遜命取羅數十匹給之。(鄭鹹平老奉議說)
光州定城主簿富某,秩滿摯家還鄉,道經合肥,與其帥有舊,留連數日,館於佛寺。一夕既寢,聞
箱篋中切切有聲,疑其鼠也,明旦發視,中有金釵數隻,皆寸截之,別篋貯羅縠甚多,皆細剪如簟紋。富大驚異,出對寺僧說之。僧曰:“是何愚鬼,此寺素未有怪也。”言訖,僧所取
三衣皆已剪如綾縠矣。明日謁帥,作於
客次,復舉其事,且云:“所將匹帛悉壞,惟衣服幸全爾。”低視其衣,已剪如前。富大懼,亟辭而去。後亦無它。(無為進士
李記言說)
明州育王塔靈感甚多。魏丞相南夫母秦國太夫人
祥除,飯僧寺中。丞相夫人慶國姜氏然香於臂,有
高麗僧適在其間,咨嗟贊異。俄丞相之猶子鯉門指塔級間有佛現,丞相隨所指視之,良信。眾皆爭睹,悉見佛像而各不同,或見金像、鐵像,或肉色相,或見半身,或惟見頭髻,或惟見面,觀者駭異。丞相乃於諸像中詢眾目所同見多者,命工圖之。
程迥者,
伊川之後。
紹興八年來居
臨安之後洋街。門臨通衢,垂簾為蔽。一日,有物
如燕,瞥然自外飛入,徑著於堂壁。家人就視,乃一美婦,僅長五六寸,而形體皆具,容服甚麗,見人殊不驚,小聲歷歷可辨。自言:“我
玉真娘子也。偶至此,非為禍祟,苟能事我,亦甚善。”其家乃就壁為小龕,香火奉之,頗能預言,休咎皆驗。好事者爭往求觀,入輸百錢乃為啟龕,至者絡繹,小阜程氏矣。如是期年,忽復飛去,不知所在。
士人
李璋妻徐氏,美艷而性靜默,
居常外戶不窺,惟
暮夜獨行後圃。璋初不以為異,但每自後歸,則口吻間若咀嚼物。他日密隨覘之,則徐氏入一竹叢間,俯而捫地若有所索,歸仍咀嚼。夜於枕邊摸得一
白石子,但視皆有齒痕若齧殘然。已而視其箱中齒痕之石甚多,始怪而詰之,終隱不言。始徐氏甚妒,自齒石之後,遂不復妒,更為寬容,璋寢婢子別榻,皆縱不問。如是累年,乃病卒。
四明人鄭邦傑以泛海貿遷為業,往來高麗、日本。一夕舟行聞鐃鼓聲自遠而至,既而漸近,則見一舟甚長,旌旗閃爍,兩舷坐數十百人,
嘯呼鼓棹,疾進漸近,若畏人,舟徑沒水半里所復出,鼓棹如前。舟師雲此謂鬼劃舡,蓋前後溺死者所為,見之者不利。邦傑乃還。
張觷初為福州
安南縣丞郡,有指使
張悅,以州檄到縣,頗傲慢不遜,觷心銜之。後知福州,而悅為本路巡轄馬遞,至州上謁,觷踞坐廳事,引悅
廷參。悅甚不堪,誦語紛壇,觷命廷卒加捶。時韓
王世忠駐建州,觷即
械送之,申
牒訴言悅常
私悅田路分之女,強逼與亂。韓王大怒,斬悅
于軍門。觷後知
袁州,日坐書室,忽如中惡,仆地不醒人。左右
扶掖進湯藥以少蘇,乃亟命取朝服來。家人問之,答曰:“適見
張巡轄來,便相
捽拽,今須與同往
辨理。”言訖而卒。(
從義郎呂仲權說二事)
紹興初,福建寇亂,賊魁曰
張義、
張萬全、葉百三,凶焰頗盛。提刑李稷臣諭降之。二張譖葉於稷臣,且言初無降意,將復為變。稷臣信之,乃植大柱於通衢,取葉以鐵索鎖縛於柱,熾炭圍繞,醯和五辛飲之,備極楚毒,稷臣躬臨視之,葉大呼曰:“我已就降,何罪至此?”體皆焦爛乃死。自是稷臣每獨坐,時見葉在側,大惡之。後三年,稷臣遍體生瘡痕,狀如火灼,痛不可忍,竟卒。
王聖圖,元城先生之外舅也。未第前,嘗夢被命除給事。以有箋榜來
議姻者,視其家世,惟題四字曰靈澤夫人。明年登上第,晚年得知潞州,吏白典祠當
謁者,而靈澤夫人在其數。聖圖恍然,甚驚異之。期年,以給事召。聖圖私念前夢,忽忽不樂,不復理裝為行計。一日,過靈澤廟
闕門,狀甚惶遽,人問其故,曰;“此夜連夢。”遂卒。
元城先生幼子景道。元城在
貶所,嘗晝寢,夢一道士來謁,頃之
得家書,報其內子生男,而誕辰即夢道士日也。先生異之。俄還自貶所,視所生男,狀貌宛然夢中所見也,故名之曰景道,鐘愛之異於它子。暨元城再貶嶺外,景道生九年矣,忽得疾,卒於家。元城聞之,悲悼不能自勝,
南海道士有
異術,元城命醮以致其魂,景道果見形於位,謂元城曰:“我昔為道士,公為淄青節度,因射誤中吾臂,出血四合而死。今以撫育之恩,猶當償其半。”元城於是為刺臂血書般若心經以薦之。
汴河岸有賣粥嫗,日以所得錢置缿筒中,暮則數而緡之。間得
楮鏹二,驚疑其鬼也,自是每日如之。乃密自物色買粥者,有一婦人青衫素襹襠,日以二錢市粥,風雨不渝。乃別貯其錢,乃暮視之,宛然楮鏹也。密隨所往,則北去一里所,闃無人境,婦人輒四顧,入叢薄間而滅。如是者一年。忽婦人來謂嫗曰:“我久寄寓比鄰,今良人見迎,將別嫗去矣。”嫗問其故,曰:“吾固欲言,有以屬嫗。我李大夫妾也,舟行赴官,至此死於蓐間,蒿葬而去。我既掩壙,而子隨生,我死無乳,故日市粥以活之,今已期歲。李今來發叢,若聞兒啼,必驚怪恐,遂不舉此子。乞嫗為道其故,俾取兒善視之。”以
金釵為贈而別。俄有大舟抵岸,問之,則李大夫也。逕往發叢,嫗因隨之,舉柩而兒果啼。李大夫駭懼,因為言且取釵示之。李諦視,信亡妾之物,乃發棺取兒養之。(李知縣
明仲說)
王陔字希武,參政綯之子,有第宅在
平江之
崑山。陔居家艱,獨處於廳事之側,其家婢妾頗眾,夜則扃鎖堂門而寢。一夕,有老乳婢夢中若驚魔,其聲初甚微,叫呼不醒者久之。婢輩驚起,就榻視之,則無見矣。舉家驚駭,明燭四索,無所得,乃開扃遍索於外,得之西圃
池亭之側,坐以
胡床,而耳目鼻口悉為泥塞,急
扶掖洗剔去之,則已昏然不知人類。舁歸
灌沃湯藥,移時竟死。其宅牆垣四周而中門
扃鎖,則不通內外,不知何從而出也。時傳其地基故
漏澤園也。
宣政間河決,湍流
橫潰,不復可塞。有河清卒牢吉,往來壞堰之旁,相視塞河之策。忽聞有呼其姓名者,至於三四,親比近闃無人,尋呼聲出
葭葦間,迫視乃一大蝦蟆,蹲高如人。異而拜之,蟆問:“爾數往來何為者?”對以河決不可塞之狀。蟆即吐一物,舉蹯承之,狀如生離支。以與吉曰:“吞此可沒水七日,即能窮堰決之源。或有所睹,切勿驚也。”且授以沉置茭楗之法,云:“堰成須廟以鎮之。”吉拜謝,忽失蟆所在。自此遂
善沒水,深行河底,見決處下有
龍方熟寐。出如蟆所教,河決迄,塞而建廟焉。(李知縣昭明仲說)
許式字叔矜,赴調京師,歸行由汴,岸舟有呼許侍郎者,直詣式舟。式曰:“誤矣,某小官也。”其人笑曰:“君即是矣。某與君有先契,
聞君將歸,故欲一見。”因探懷出物一襲曰:“以此贈行,異日得十四歲女子乳,即可餌也。”
許大訝且奇之,
徐發襲,得白石數塊,
堅瑩可愛,因緘藏之。是後凡歷數任,得倅博州。一日行縣還,太守謂曰:“近一事異甚,
民家一小女不夫而孕,父母弗能堪,今在禁矣,而情未得也。”許曰:“其年幾何?”曰:“十四歲矣。”許急記曩事,特詰問之。女子涕泣曰:“實無它,但一日嘗浣衣溪旁,南岸忽有人呼某小字者,誤應之,乃一道者,熟視
都無一語,徑去。方應聲間,忽若有感,
自爾成孕,初不知其所自也。”許因訪道者
容狀衣服,即汴岸所見者也。大神其事,令人謹養視女子,及產子取乳,以磨所藏之石,應手如膏,因即餌之,經月餌盡,乳即止而子死。召其父母,告以實而釋之。其後果登禁從,享年八十,容色童潤,如少壯時雲。(鄉人蔡津退若說)
翻譯
劉先生是河朔人,年紀有六十多歲,住在
衡山紫蓋峰下面。有時走到
衡山縣集市上,向人家討到錢,就買鹽、酪後就直接回去,用完了再出來(討)。每天帶一個竹籃,其中放著大筆小筆、棕帚、麻拂等物件,各個寺廟都走遍,拂拭神佛的塑像。縣城裡的一個富人曾經贈送給他一件袍子,劉先生高興的道謝後走了。過了幾天見到他,還是像以前一樣穿著舊衣服,問他,他說:“我差點被你拖累。我常常每天出去,庵有門不關,等回來了就睡,門也不上閂。自從得到袍子後,不穿它出去,就心裡記掛著,於是就買了一把鎖,出門就鎖上。有時穿袍子出門,晚上回來就緊緊收好防止被盜。幾天以來內心不安,不能作出決定。今天偶然穿它上街,忽然自己悟到因為一件袍子的緣故,使自己的心中竟然這樣,這實在是非常可笑。恰巧碰到一個人從面前經過,就脫了袍子給他,我的心裡才坦然,不再掛念著它。唉,我差點讓你給拖累了。
說明的道理
1.不要為了一件小事弄的自己心神不寧
2.只有不被外物所累,人才會變得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