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介紹
生平經歷,早期經歷,太子生涯,處事嚴謹,東宮侍讀,健康狀況,短命皇帝,為政舉措,歷史評價,總評,人物評價,家族成員,家世,后妃,子女,史書記載,死因爭議,陵寢遺址,
生平經歷
早期經歷
太子生涯
唐順宗在父親唐德宗李适即位的當年,即大曆十四年(779)十二月詔立為皇太子,到了第二年即建中元年(780)正月備禮冊立。到貞元二十一年(805)正月二十三日唐德宗遺詔傳位,二十四日宣遺詔,他於正月二十六日正式即位。這樣算來,唐順宗做皇太子整整25年,按照當時習慣,就是26年。
唐順宗被立為太子以前的生活狀況,史書僅記載他被冊封為宣王,歷史上對他的其他記載就不很多了。順宗被選立為皇太子時,已經19歲。此時的他已經初為人父,在上一年即大曆十三年(778)二月,他的長子李淳降生。
在做太子的26年中,他親身經歷了藩鎮叛亂的混亂和烽火,也耳聞目睹了朝廷大臣的傾軋與攻訐,在政治上逐漸走上了成熟。史書上對他的評價是:“慈孝寬大,仁而善斷。”他對各種技藝學術很是上心,對於佛教經典也有涉獵,寫得一手好字,尤其擅長隸書。每逢德宗做詩賜予大臣和方鎮節度使時,一定是命太子書寫。尤為令人稱道的是,在建中四年(783)的“涇師之變”隨皇帝出逃避亂時,順宗執劍殿後,在40多天的奉天保衛戰中,面對朱泚叛軍的進逼,他常身先禁旅,乘城拒敵。將士們在他的督促激勵下,無不奮勇殺敵,取得了奉天保衛戰的勝利,確保了出逃的德宗的安全。
順宗的太子生涯雖然不像唐朝前期的皇太子那樣波折不斷,動輒被廢,但貞元三年(787)八月的郜國大長公主之獄,也險些把他推向滅頂的深淵。事情是這樣的:郜國公主是肅宗之女,她與駙馬蕭升所生一女是順宗為皇太子時的妃子。郜國公主仗恃自己地位特殊,自由出入東宮。她在蕭升死後,個人生活放蕩,不僅與彭州司馬李萬私通,還和太子詹事李昪、蜀州別駕蕭鼎等一些官員暗中往來。如果僅僅是私生活有失檢點,這在唐朝的皇室也不是大不了的事。但是,有人在告發郜國公主“淫亂”的同時,還揭發她行厭勝巫蠱之術,這樣就冒犯了皇帝。德宗聞之大怒,因為事情牽涉到皇太子,德宗就立即將他找來,狠狠地批了一通。順宗被父皇切責,惶恐不知所措,就仿效肅宗在天寶年間做太子時的故伎,請求與蕭妃離婚。此事發生以後,德宗萌動了廢皇太子改立舒王李誼的念頭,並且把時為宰相的前朝老臣李泌召入宮中商議。
處事嚴謹
從順宗位居儲君26年間的所作所為看,他的政治態度是謹慎的。他在父皇面前,只在一件事上發表過意見,那就是在貞元末年阻止德宗任用裴延齡、韋渠牟等為宰相。大家知道,德宗晚年因為在位時間長了,對大臣的猜忌和防範心加重,不再假權宰相,使其身邊的奸佞小人得到信任和重用,如裴延齡、李齊運、韋渠牟等依靠德宗的寵幸,因間用事,刻下取功,排擠誣陷陸贄等人。普天之下,對裴延齡等人借盤剝黎民、聚斂財富而得進用切齒痛恨,朝廷之上,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身為太子的順宗總是找機會,在父皇心情好的時候,從容論爭,指出這些人不能重用。所以,德宗最終沒有任用裴延齡、韋渠牟入相。韓愈評價他“居儲位二十年(這裡是指其大概,並非實指),天下陰受其賜”,所言不免有些溢美,大概就是指這件事而言的。但順宗對於其他的事情,總是三緘其口,更不敢輕舉妄動。每逢在父皇跟前談事論奏,他總是嚴肅有餘,即使對皇帝身邊親信的宦官,也未嘗假以顏色,他把個人的喜怒哀樂深藏心底。對朝廷上下的人物,他基本上也是不即不離、若即若離的。然而,這些都是表面現象。順宗位居儲君期間,也絕對不是對天下大事和朝廷政治漠不關心的,他身邊的王伾和王叔文等人就經常和他談論天下大事和民間疾苦。
東宮侍讀
王伾,杭州人。因善於書法為太子侍書,成為順宗做太子時的書法老師,很受信任。王叔文,越州山陰(今浙江紹興)人,以善於圍棋得以入侍東宮。王伾和王叔文均為翰林待詔,各以琴棋書畫見長,二人的使命自然是奉德宗之命陪皇太子娛樂。順宗對自己的師傅很是尊敬,每次見面唐代圍棋子,都先施禮。王伾和王叔文見他並不是以玩樂為滿足,就在對弈和研墨的間隙和他講談有關治國安邦的道理。有一次,王伾、王叔文和其他一些侍讀暢談天下政事時,涉及到當時一些比較敏感的弊政,順宗對他身邊的人說:“我準備把這些弊政向父皇直言,以便能夠改正。”劉禹錫像眾人都對此舉表示稱讚,惟獨王叔文一言不發。等眾人都退下時,順宗單獨留下王叔文,問他:“剛剛為何就你不說話?是不是有什麼深意?”王叔文道:“我王叔文得太子殿下的信任,有一些意見和見解,哪能不向殿下奉聞呢!我以為,太子的職責乃在於侍膳問安,向皇上盡忠盡孝,不適宜對其他的事品頭論足。皇上在位時間長了,如果懷疑太子是在收買人心,那殿下將如何為自己辯解?”順宗聞言,恍然大悟,既緊張又感激地對王叔文說:“如果沒有先生的這番點撥,我怎么能夠明白這其中的奧妙啊!”從此,他對王叔文格外喜歡,東宮事無大小,都委託他和王伾來謀劃。
順宗做太子期間,不僅暗中非常關注朝政,而且在他身邊還形成了一股政治勢力,組成了一個以“二王”為中心的東宮政治小集團。王伾和王叔文成為集團的核心,在其周圍,還有一批年富力強的擁有共同政治理想和政治目標的成員。這些成員當時都是知名人士,其中最著名的是劉禹錫和柳宗元。
那是在一次德宗的生日華誕上,略通一些佛教知識的皇太子敬獻佛像作為賀禮,德宗命韋執誼為畫像寫了贊語。德宗對太子的這一禮物很滿意,就讓他賜給韋執誼縑帛作為酬勞。韋執誼得到太子的酬謝,按照禮節到東宮表示謝意。就在韋執誼這次來東宮拜謝皇太子的時候,身為太子的順宗鄭重地向時為翰林學士的韋執誼推薦了王叔文:“學士熟悉王叔文這個人嗎?他是位偉才啊!”從此,韋執誼與王叔文相交,且關係越來越密切。成為“二王”集團中地位特殊的核心人物之一。
健康狀況
多年儲君生活的壓抑,使順宗的心理極端憂鬱,身體狀況也很不樂觀。貞元二十年(804)九月,順宗突然中風,失去了言語功能。此時的德宗也已入暮年,對兒子的病情十分掛念,憂形於色,數次親臨探視。還曾派人遍訪名醫為順宗診治,但是效果很不理想。皇太子病重的事,很快傳遍四方。這年底,德宗的身體健康狀況不佳,皇帝和皇太子同時病重,使宮中的政治空氣頓時凝滯起來。由於順宗臥病,貞元二十一年(805)的新春朝會沒有能夠參加,德宗悲傷嘆息,進一步導致了病情的惡化。德宗病重之際,諸王大臣和親戚都到其病榻前奉侍湯藥,惟獨順宗因為臥病在床難以前來陪侍,對皇太子思念不已的德宗,一直涕咽不止,久久不能平靜。直到唐德宗彌留之際,他們父子也沒有能夠見上一面。
短命皇帝
唐憲宗元和元年(806年)正月十九日,唐順宗去世。這是一個短命的皇帝,在位僅八個月,為宦官俱文珍所迫退位,傳位給太子李純,自稱太上皇,死時僅46歲。死的前一天,憲宗對外宣布順宗病重,一天后就駕崩了,這使人覺得順宗的死像演戲一樣。有人提出透過一些筆記和詩文看本質,順宗是被憲宗和宦官們害死的。也有人不同意,認為順宗是正常病死的,順宗和憲宗關係融洽,根本沒有被憲宗殺害的可能。
為政舉措
貞元二十一年(805年)正月,唐順宗即位,立刻重用王叔文、王伾等人進行改革。他們和彭城人劉禹錫、河東人柳宗元等人一起,形成了以"二王劉柳"為核心的革新派勢力集團。他們維護統一,主張加強中央集權,反對藩鎮割據,反對宦官專權,並積極推行革新,採取了一系列的改革措施,史稱“永貞革新”。
三月,宦官俱文珍等人一手操辦將順宗長子廣陵王李淳立為太子,更名為李純。七月,俱文珍等以順宗的名義下詔,由皇太子主持軍國政事。八月,宦官擁立李純即皇帝位,即唐憲宗,順宗退位稱太上皇,史稱“永貞內禪”。永貞革新宣告失敗。
歷史評價
總評
在唐朝皇帝中,唐順宗李誦是特徵頗為鮮明的一位。
1.位居儲君時間最長。順宗是以長子被立為皇太子,由於父親德宗在位時間長,他做太子的時間長達26年。
2.無論當皇帝還是太上皇的時間都非常短。順宗只做了186天皇帝,都沒有以皇帝身份過個新年。順宗在如此短暫的帝王生涯中,還做了太上皇。這不僅是唐朝皇帝中,恐怕也是歷代帝王里由皇帝進入太上皇速度最快的了。退位後順宗做了五個月太上皇就去世了,甚至沒有機會享受些清福。
4.唐朝皇帝里只有他留下了完整的《順宗實錄》。該書共5卷,作者是一代文豪、號稱文起八代之衰的大文學家韓愈。有人認為作者韓愈和宦官俱文珍等關係密切,因而這一實錄中涉及宦官的文字語多回護,但畢竟是留下了有關順宗及其有關時期情況的第一手記錄,彌足珍貴。
5.初次所加諡號字數最多:至德大聖大安孝皇帝。太宗初次加的諡號為“文皇帝”,是一字謚,高祖初次加諡號為“大武皇帝”,是二字謚。後來的唐朝皇帝初次加諡號時,經常是四字謚,再後又多五字謚,唐朝末年還有懿宗的諡號“睿文昭聖恭惠孝皇帝”,是七字。初次加謚就有七字,順宗是第一位。“號者,功之表也”,用來表功明德,可是,這長長的諡號對於在位時間極短的順宗來說,並沒有什麼意義。
6.寵辱不驚:順宗在生活的每一環節中,無論是接受了祖父代宗皇帝的才人成為自己的妃子,還是把自己的親生兒子送給父親作兒子;無論是身為皇太子時的深藏不露,還是登基後的革除時弊;無論是面對父皇對舒王李誼的偏心,還是兒子對自己的進逼;無論是宦官強求他選立儲君,還是逼他退位;無論是位居九五,還是成為太上皇,他都是隨遇而安,幾乎看不出他曾有過怎樣的爭強好勝。這才是順宗一生中最明顯也是最擅長的一面。
人物評價
劉昫:順宗之為太子也,留心藝術,善隸書。德宗工為詩,每賜大臣方鎮詩制,必命書之。性寬仁有斷,禮重師傅,必先致拜。從幸奉天,賊泚逼迫,常身先禁旅,乘城拒戰,督勵將士,無不奮激。德宗在位歲久,稍不假權宰相。左右幸臣如裴延齡、李齊運、韋渠牟等,因間用事,刻下取功,而排陷陸贄、張滂輩,人不敢言,太子從容論爭,故卒不任延齡、渠牟為相。嘗侍宴魚藻宮。張水嬉,彩艦雕靡,宮人引舟為棹歌,絲竹間發,德宗歡甚,太子引詩人"好樂無荒"為對。每於敷奏,未嘗以顏色假借宦官。居儲位二十年,天下陰受其賜。惜乎寢疾踐祚,近習弄權;而能傳政元良,克昌運祚,賢哉!
王夫之:乃唐順宗之瘖而無知,宋光宗之制於悍妻而不知有父,其愈於惠帝無幾,而唐、宋不亡,有人焉耳。
家族成員
家世
后妃
董良媛,後為太上皇德妃。
王昭儀,生李總、李約、李緄,後為太妃。
崔昭儀,生潯陽公主,後為太妃。
牛昭容,寵妃,曾經在"永貞革新"中協助中風不能言的順宗料理朝政。
張昭訓,生李經,後為太妃,《舊唐書 列傳第一百 德宗順宗諸子》記為:“王昭儀生郯王經”。
閻昭訓,生李絢,後為太妃,《舊唐書 列傳第一百 德宗順宗諸子》記為:“王昭訓生衡王絢”。
崔昭訓,臨汝公主母,與潯陽公主母是否為一人,待考。
另有:王昭媛、王昭容、牛修儀、崔充儀、楊充儀、張美人。
子女
唐順宗兒子數量多,有27個兒子(《舊唐書·順宗諸子傳》說他有23子,此據《新唐書》),他除了比有30個兒子的玄宗稍遜一籌外,其他有20個兒子的皇帝如代宗、憲宗等,難與比肩。最奇特的是,順宗自己還有一個兒子李謜因為得到父親德宗喜歡而被過繼成為德宗第六子,順宗因此就和自己血緣上的兒子成為“兄弟”。貞元十五年(799)18歲的李謜死後,德宗追贈為文敬太子。
- 兒子
- 邕王(文敬太子)李謜(被祖父德宗過繼為子),貞元十五年十月薨。
- 郯王李經,本名渙。母 張昭訓
- 漵王李縱,初名洵。王臨淮,後進王。王三十二年,開成元年薨。
- 莒王李紓,初名浼。為秘書監。王弘農,後進王。王二十九年,大和八年薨。
- 邵王李約,初名漵。母王昭儀。為國子祭酒。王高平,進王。王二年,元和元年薨。
- 冀王李絿,初名湑。為太常卿。王德陽,進王。王三十年,大和九年薨。
- 衡王李絢,母。閻昭訓。王二十二年,寶曆二年薨。
- 會王李纁,王六年,元和五年薨。
- 岳王李緄,母王昭儀。王二十三年,太和二年薨。
- 袁王李紳,王五十六年,鹹通元年薨。
- 桂王李綸,王十年,元和九年薨。
- 翼王李綽,王五十八年,鹹通三年薨。
- 蘄王李緝,王六年,鹹通八年薨。
- 欽王李績,亡薨年。
- 女兒
史書記載
《舊唐書·卷十四·本紀第十四》
《新唐書·卷七·本紀第七》
死因爭議
卞孝萱先生在其《劉禹錫年譜》一書中首先提出了順宗被殺的觀點。他認為順宗死得太突然,是一個歷史上的疑案。此後他在《劉禹錫年譜》、《劉禹錫評傳》等書中重申了他的觀點。卞先生認為唐順宗李誦是唐德宗的長子,在被立為太子後,德宗還曾想要廢掉他,其原因是德宗身邊的宦官們想立舒王李誼。貞元元年(785年),德宗病,想與李誦見一面而不可能。這時的德宗還沒有病重到臥床不起的程度,卻受到了宦官和在身旁侍醫藥的舒王的阻撓。德宗升天后,宦官們認為“東宮疾恙方甚”,“內中商量,所立未定”。大臣衛次公馬上發表自己看法:“皇太子雖有病,但他是嫡長子,內外繫心。如果實在不得已,就立皇太孫廣陵王。”其他大臣跟著呼應,宦官們的陰謀就只能作罷。順宗即位後,曾經採取了一系列抑制宦官勢力的措施,使宦官們對他恨之入骨,他們遂決定廢順宗、另立皇帝。由於前兩次廢立未成,舒王李誼不是德宗的親生兒子,名分不正,遭到反對,這次宦官們選定了李淳。他們在貞元二十一年(805年)三月立李淳為太子,改名純,七月讓他主理軍國政事,八月四日李純即位為皇帝,順宗為太上皇,改元元和。表面上看,立李純是順宗的旨意,實際上是宦官逼迫順宗這樣做的。當時起了最大作用的幾個宦官是劉光奇、俱文珍、薛盈珍、西門大夫等。
順宗讓位不久,就發生了一件駭人聽聞的怪事。《舊唐書·劉澭傳》記載:永貞元年(805年)十月有個叫羅令則的山人秘密奔赴秦州,“妄構異說,凡數百言,皆廢立之事”,自稱得了太上皇順宗的密旨,要求隴西經略使劉澭在德宗下葬日起兵廢黜非正常即位的唐憲宗。劉澭把事情捅給長安,羅令則被有關官員鞫得奸狀後,憲宗將羅令則一夥全部杖死。羅令則等人想擁立的皇帝從史書記載來看,是舒王李誼。憲宗上台後,李誼實際上成了憲宗和宦官們政治上的贅疣。現今有人拿李誼作號召,興風作浪,正好被憲宗藉機拔掉。這時的太上皇也同樣是政治上的贅疣,舒王不明不白死後,太上皇就不能平安無事了。元和元年(806年)春正月癸未,“詔以太上皇舊恙愆和,親侍藥膳”。但至甲申,太上皇就崩於興慶宮,“遷殯於太極殿,發喪”。憲宗向全國公布太上皇的病情,這在唐朝歷史上罕見的。癸未才公布太上皇病情,甲申就宣告太上皇死了,簡直是在演戲一般。有人據此推測太上皇不是死於甲申,而是可能死於癸未。憲宗與宦官們秘喪一日,故意先公布太上皇病情,以此來掩蓋太上皇被害的真相。而且太上皇順宗死於興慶宮,此宮在長安城東門春明門內側,但發喪儀式卻是在太極宮太極殿舉行的。一般情況下是不會易地發喪的。太上皇順宗被易地發喪,有可能暴露了一個問題:即他不是正月十九死的,而是在前一年十月羅令則事件發生後就已被殺。安排易地發喪,只是為了不叫人們看到其屍體。搶先公布太上皇病情的做法是欲蓋彌彰,恰恰暴露出憲宗和宦官們做賊心虛,證明太上皇之死十分可疑。
唐代有部小說集叫《續玄怪錄》(後因避宋太祖趙匡胤先祖玄朗諱改名《續幽怪錄》),作者託名李復言,內中有一篇為《辛公平上仙》,宋代大型類書《太平廣記》中博收《續玄怪錄》中諸篇,而唯獨將此篇排斥在外——怕皇帝懷疑諸臣收此篇入《太平廣記》是映射宋太祖之崩也。卞孝萱先生考證其作者實為李諒(王汝濤先生反對),此人是王叔文政治革新集團成員,順宗時為度支巡官、左拾遺,憲宗時被貶為澄城縣令,後為彭城令。史學大師陳寅恪先生曾撰《順宗實錄與續玄怪錄》一文,認為篇中所說的“上仙”即被殺的皇帝乃是唐憲宗;然而黃永年先生卻認為在這部小說中,李復言用“傳奇”表達的是順宗被殺的隱事,以抒其悲憤(見其所撰《<辛公平上仙>是講憲宗抑順宗》一文)。他得知了順宗被宦官殺害的真相,作為永貞革新的參與者,他義不容辭地記載了順宗被害的隱事。《辛公平上仙》的全文如下:
洪州高安縣尉辛公平、吉州廬陵縣尉成士廉,同居泗州下邳縣,於元和末偕赴調集,乘雨入洛西榆林店。掌店人甚貧,待賓之具莫不塵穢,獨一床似潔,而有一步客先憩於上矣。主人率皆重車馬而輕徒步,辛、成之來也,乃遂步客於他床。客倦起於床而回顧,公平謂主人曰:“客之賢不肖,不在車徒,安知步客非長者,以吾有一仆一馬而煩動乎?”因謂步客曰:“請公不起,仆就此憩矣。”客曰:“不敢!”遂復就寢。深夜,二人飲酒食肉,私曰:“我欽之之言,彼固德我,今或召之,未惡也。”公平高聲曰:“有少酒肉,能否相從?”一召而來,乃綠衣吏也。問其姓名,曰王臻,言辭亮達,辯不可及。兩人益狎之。酒闌,公平曰:“人皆曰天生萬物,唯我最靈。儒書亦謂人為生靈。來日所食,便不能知,此安得為靈乎?”臻曰:“步走能知之,夫人生一言一憩之會,無非前定,來日必食於礠澗王氏,致飯蔬而多品;宿於新安趙氏,得肝美耳。臻以徒步,不可晝隨,而夜可會耳。君或不棄,敢附末光。”未明,步客前去。
二人及礠澗逆旅,問其姓,曰:“王。”中堂方饌僧,得僧之餘悉奉客,故蔬而多品。到新安,店叟召之者十數,意皆不往,試入一家,問其姓,曰:“趙。”將食,果有肝美。二人相顧方笑,而臻適入,執其手曰:“聖人矣!”禮欽甚篤,宵會晨分,期將來之事,莫不中的。行次閿鄉,臻曰:“二君固明智之者,識臻何為者?”曰:“博文多藝,隱遁之客也。”曰:“非也,固不識我,乃陰吏之迎駕者。”曰:“天子上仙,可單使迎乎?”曰:“是何言歟?甲馬五百,將軍一人,臻乃軍之籍吏耳!”曰:“其徒安在?”曰:“左右前後。今臻何所以奉白者,來日金天置宴,謀少酒肉奉遣,請華陰相待。”黃昏,臻果乘馬引仆,攜羊豕各半、酒數斗來,曰:“此人間之物,幸無疑也。”言訖而去。其酒肉,肥濃之極。過於華陰,聚散如初。宿灞上,臻曰:“此行乃人世不測者也,辛君能一觀?”成公曰:“何獨棄我?”曰:“神祇尚悔人之衰也,君命稍薄,故不可耳,非敢不均其分也。入城當舍於開化坊西門北壁上第二板門王家,可直造焉。辛君初五更立灞西古槐下。”
及期,辛步往灞西,見旋風卷塵,邐迤而去。到古槐,立未定,忽有風撲林,轉所間,一旗甲馬立於其前。王臻者乘且牽,呼辛速登。既乘,觀焉,前後戈甲塞路。臻引辛謁大將軍,將軍者,丈余,貌甚偉,揖公平曰:“聞君有廣欽之心,誠推此心於天下,鬼神者且不敢侮,況人乎?”謂臻曰:“君既召來,宜盡主人之分。”遂行,入通化門,及諸街鋪,各有吏士迎拜。次天門街,有紫吏若供頓者曰:“人多,並下不得,請逐近配分。”將軍許之,於是分兵五處,獨將軍與親衛館於顏魯公廟。既入坊,顏氏之先簪裾而來,若迎者,遂入舍。臻與公平止西廊幕次,肴饌馨香,味窮海陸,其有令公平食之者,有令不食者。臻曰:“陽司授官,皆稟陰命,臻感二君也,檢選事,據籍誠當駁放,君僅得一官耳。臻求名加等,吏曹見許矣。”居數日,將軍曰:“時限向盡,在於道場萬神護蹕,無許奉迎,如何?”臻曰:“牒府請夜宴,宴時腥膻,眾神自許,即可矣。”遂行牒,牒去逡巡,得報曰:已敕備夜宴。於是部管兵馬,戍時齊進,入光范門及諸門,門吏皆立拜宣政殿下。馬兵三百,餘人步,將軍金甲仗鉞,來立於所宴殿下,五十人從卒環殿露兵,若備非常者。殿上歌舞方歡,俳優贊詠,燈獨熒煌,絲竹並作。俄而三更四點,有一人多髯而長,碧衫皂袴,以紅為褾,又以紫縠畫虹蜺為帔,結於兩肩右腋之間,垂兩端於背,冠皮冠,非虎非豹,飾以紅罽,其狀可畏。忽不知其所來,執金匕首,長尺余,拱於將軍之前,延聲曰:“時到矣!”將軍顰眉揖之,唯而走,自西廂歷階而上,當御座後,跪以獻上。既而左右紛紜。上頭眩,音樂驟散,扶入西閣,久之未出。將軍曰:“升雲之期,難違頃刻,上既命駕,何不遂行?”對曰:“上澡身否?然,可即路。”遽聞具浴之聲。五更,上(注意,從此之後出現的皇帝,已只是他的亡靈)御碧玉輿,青衣士六,衣上皆畫龍鳳,肩舁下殿。將軍揖:“介冑之士無拜。”因慰問以人間紛挐,萬機勞苦,淫聲盪耳,妖色感心,清真之懷得復存否?上曰:“心非金石,見之能無少亂?今已舍離,固亦釋然。”將軍笑之,逐步從環殿引翼而出。自內閣及諸門吏,莫不嗚咽群辭,或抆血捧輿,不忍去者(即擦著血跡,拉著玉輦,不忍其離去。這是一個關鍵的描寫,血跡斑斑,可見皇帝並非正常死亡)。過宣政殿,二百騎引,三百騎從,如風如雷,颯然東去。
出望仙門,將軍乃敕臻送公平,遂勒馬離隊,不覺足已到一板門前。臻曰:“此開化王家宅,成君所止也。仙馭已遠,不能從容,為臻多謝成君。”牽轡揚鞭,忽不復見。公平叩門一聲,有人應者,果成君也,秘不敢泄。更數月,方有攀髯之泣。來年,公平受揚州江都縣簿、士廉授兗州瑕丘縣丞,皆如其言。元和初,李生疇昔宰彭城,而公平之子參徐州軍事,得以詳聞,故書其實,以警道途之傲者。
以上為《辛公平上仙》一文的故事梗概,可見這是以小說的形式描寫一位皇帝的死亡情況,裡面的人名皆系假託,如辛公平為心公平,皆有寓意。按《續玄怪錄》作者李復言的說法,這個故事是唐憲宗元和初年,他在徐州聽辛公平之子說的。之所以記下來,為的是警告像洛西榆林店店主那樣目光短淺的勢利之輩。這顯然是託辭。因為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來,強迫皇帝“上仙”即死亡才是故事的中心。”正常的“上仙”程式,應該是:皇帝病危,無藥可治,陰間迎駕使前來迎接。但上面故事中講述的情況卻不是這樣。在那燭火幽暗的深宮夜宴中我們看到:當那個身著奇異服裝的人拉著宦官一樣的長音喊“時到矣”時,一切都無可挽回:皇帝已被宣判死刑。不管願不願意,最後都得“上仙”!在此之前,大將軍對皇帝周圍的“諸神”表示擔心,因為他們保護著皇帝。在這種情況下,王臻建議在宮中進行一次夜宴,麻痹皇帝周圍的“諸神”。保護皇帝的“諸神”,可以被認為是大內侍衛的化身。隨後大將軍帶人手持兵器包圍了皇帝進行夜宴的宮殿。當那個怪人捧著金匕首一步步走向皇帝時,最緊張的部分開始了。皇帝在金匕首寒光的照耀下,暈眩地被扶進西閣,門關上了,一片漆黑。西閣內發生了什麼?所有最殘酷的場面,讀者都可以去想像了。故事敘述得不動聲色,但那種內在的緊張氣氛和壓抑感令人毛骨悚然。從小說中描寫的情節看,這位皇帝顯然是非正常死亡,從而引發了後世研究者的興趣。
陳寅恪先生的文章認為此篇小說是“假道家‘兵解’之詞,以紀憲宗被弒之實”。從篇首“元和末”三字來看,陳先生的觀點似乎是很有道理的。但是黃永年先生的文章指出,在小說末尾有“元和初”的字樣,又說明其所敘的皇帝決不會是唐憲宗,而只能是唐順宗。另外,從“更數月,方有攀髯之泣”一句看,也不似指唐憲宗,而應是指唐順宗。“攀髯”是一典故,是說有龍下迎黃帝,余小臣不得上,乃攀龍髯隨去,實指皇帝之死。何以既兵解上仙,卻要“更數月”,即過了數個月後“方有攀髯之泣”呢?從順宗晚年的情況看,他於貞元二十一年(805年)退位為太上皇,元和元年(806年)正月十九日駕崩,正好相隔數月。這期間除了元和元年正月一日,百官赴興慶宮朝賀,並向太上皇加尊號外,再未見到順宗活動的任何記載。很可能因此而產生順宗早在退位後不久即被殺害的傳說,而在元和元年正月一日赴興慶宮朝賀並上尊號只不過是製造出來的煙幕而已,李復言根據此傳說遂寫下了這篇《辛公平上仙》。因為早在退位為太上皇時、或前一年十月羅令則事件發生後就已被殺害,所以“更數月”,即到元和元年正月十九日才公布死訊。
這個新穎的觀點得到了很多人的認同。章士釗在《柳文指要》中大為讚賞,說:“順宗絕對出於幽崩。憲宗當時受制於群閹,己欲不為商臣,亦不可得。此事公文書內,絕無遺蹟可查。李復言之《續幽怪錄》成為絕可信賴之孤證。”他認為不管殺順宗的是誰,其主謀其實就是憲宗,因此他認為順宗被殺是“永貞逆案”。王汝濤所撰的《宦官殺皇帝的秘錄探微——讀<辛公平上仙>》的文章中也持此種觀點,並且進而認為是宦官殺害了唐順宗。
吳汝煜不但贊同上述觀點,而且認為憲宗和順宗早就不和,宮廷鬥爭的殘酷性及李氏父子之間本來就不融洽的關係,決定了憲宗殺順宗是有可能的。此外,劉禹錫的《武陵書懷五十韻》的小序中,引用了《義陵記》的“項籍殺義帝於郴”和“今吾王何罪乃見殺”等。不過是借端托寓,影射順宗被殺。劉禹錫抑制不住悲痛的感情,在詩的結尾透露了訊息:“南合無灞岸,旦夕上高原。”上句從王粲的《七哀詩》“南登灞陵岸,回首望長安”化出,暗示“望長安”之意,下句用《漢書·蘇武傳》的一個典故:“蘇武聽說漢武帝死了,南向號哭,嘔血,一連數月都是如此。”這裡暗指劉禹錫自己悲悼順宗的心情與蘇武哭臨漢武帝相同。可以這樣說,《武陵書懷》是一篇比《續幽怪錄》中《辛公平上仙》更為直接地反映了順宗被殺事件的重要史料。劉禹錫是這一宮廷內幕的最早揭露者。
上述觀點也受到了一些人的質疑。張鐵夫認為《辛公平上仙》不是王叔文集團的李諒(復言)所撰。他認為《續幽怪錄》一書中,編者一會兒自稱李生,一會兒又自稱是復言。按照古人名卑字尊的傳統,稱人用字,以示尊崇;稱己用名,以示謙卑。自稱李生、復言,都是表示謙卑的意思。可見復言是李生的名,而不是他的字。《續幽怪錄》的編者李復言,與王叔文集團的李諒,是名、字不同的兩個人。從編者的本意來看,《辛公平上仙》不是影射順宗被殺。在《續幽怪錄》中,記述的都是一些關於神仙道術、因果報應、宿命前定的奇事異聞,其來源都是道聽途說、捕風捉影的,根本不值一談,編者主要用來宣傳善惡報應、安分知命的思想,從而又具有一種懲惡勸善、警戒世人、輔佐教化的思想傾向和社會作用。《辛公平上仙》的本意,也是用來箴勸、警戒的,而非比喻和影射。而《武陵書懷》的結尾二韻是:“就日秦京遠,臨風楚奏煩。南登無灞岸,旦夕上高原。”意為:心向君王卻離京師遙遠,對風興感逐臣的奏書言煩。欲望長安卻無灞陵岸可登,早晚只好踏上這平原的高處了。這二韻是一個整體,結合起來看,它表達的是元和大赦之後,劉禹錫對憲宗皇帝的殷切期望,能移京郊為官的迫切心情。根據這首詩得出順宗被殺的結論,一個明顯和重要的失誤是忽略了該詩以二韻為一個小節,表達一個完整意思這個基本事實,而將二韻割裂開來,遂望文生義,別出心裁。詩的小序中提到“項籍殺義帝於郴”,義帝影射的不是順宗而是王叔文。因為義帝之出身、立用、被逐乃至被殺害,與王叔文事類同。更重要的一點是義帝屬無罪被殺,王叔文也是無罪被殺。王叔文於劉禹錫有知遇提拔之恩,對他的無罪被殺,劉禹錫自然是極其沉痛和悲憤的。這種心情,表現於詩篇中,便是為王叔文和自己鳴冤叫屈。從“繼明懸日月”等來看,順宗當時還活著,由於劉禹錫在武陵,聽到順宗死的訊息應該更晚。既然順宗當時還活著,將《書懷》作為順宗被殺的證據,是講不通的。
持此觀點者認為,當時宮廷鬥爭的結局,不是憲宗殺害了順宗,而是憲宗和順宗聯合驅逐和殺害了王叔文。改革中,由於王叔文集團竭力阻撓宦官俱文珍立太子的做法,讓原本站在王叔文背後的順宗站到了皇太子這一邊。這時的順宗與皇太子的關係是志同道合、融洽無間的。而二王由於反對立太子,順宗開始對他們不信任和疏遠,改革的敗端也就出現了。改革的過程中,王叔文張揚威福,獨斷專行,樹植黨羽,排斥異己,引起了朝廷內外的強烈反對,也導致了順宗的厭惡和不滿,終於命令憲宗“俾遠不仁之害”,將其逐出朝廷,置於死地。順宗是堅定、明確地站在皇太子一邊的,憲宗對順宗也是愛敬雙奉、忠孝兩全的。說順宗被憲宗逼宮,最後被害死,既無客觀上的可能,更無主觀上的必要,是沒有事實根據的。順宗被殺說者將王叔文集團和皇太子集團的鬥爭誤認為是順宗與憲宗的鬥爭,是混淆了兩件不同甚至相反的歷史事實。柳宗元和劉禹錫都有詩文批評順宗和憲宗,這也從反面說明憲宗和順宗是志同道合、關係融洽、沒有隔閡的。
順宗到底是怎么死的?為什麼他死得這樣突然?如果根據史書上說他是病死的,這多少是會讓人產生懷疑的。但如果說他是被殺死的,也有一些事實解釋不通。唐順宗的死因仍是一個難以解開的謎案。
陵寢遺址
豐陵是唐順宗李誦與莊憲皇后的合葬陵,位於今陝西富平縣城東北約20公里處的金瓮山之陽(今曹村鄉陵前村),因山為陵,陵區周圍20公里,東北距唐睿宗之橋陵26公里。1956年8月6日,陝西省公布為第一批重點文物 保護單位;2001年6月25日,國務院公布為全國第五批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順宗李誦是唐代在位時間最短的皇帝之一,陵園規模較小。由於歷史的變遷和自然因素的破壞,豐陵陵園內的建築遺蹟已所存無幾。陵園內城四門外原各置石獅1對;朱雀門外原置石人10對、石馬5對、鴕鳥1對、翼馬1對、華表1對;玄武門外原置石馬3對。今已損毀殆盡。惟朱雀門外現存殘華表1件,八稜柱狀,仰覆蓮寶珠頂,通高3。71米,棱面寬0。38米不等。棱面陰線刻迦陵頻伽、獬豸、鳳、花卉、吹笛童子等;玄武門外現存石獅1座,高1。75米,且大部分埋入地下;仗馬2件;西門外存石獅1對,均殘。陵園內另有清代巡撫畢沅所立“唐順宗豐陵”石碑1通。據當地百姓介紹,“文革”時,豐陵玄宮隧道被掘進10餘米,石刻大部分被損毀。史載陪葬墓一座,為莊憲皇后王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