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409年

公元409年

公元409年,是中國歷史上的農曆己酉年,在中國包括北燕太平三年、北涼永安九年、夏龍升三年、東晉義熙五年、後秦弘治十一年、西秦更始元年、南梁嘉平二年、南燕太上五年、西涼建初五年等諸侯國年號。公元409年大事件集合。

基本介紹

紀年,大事,

紀年

東晉義熙五年
公元409年
後秦弘始十一年
北魏天賜六年,永興元年
西涼建初五年
北燕正始三年,太平元年
夏國龍升三年
西秦更始元年

大事

(1)春,正月,庚寅朔,南燕主超朝會群臣,嘆太樂不備,議掠晉人
以補伎。領軍將軍韓曰:“先帝以舊京傾覆,翼三齊。陛下不養士息民,以伺
魏釁,恢復先業,而更侵掠南鄰以廣讎敵,可乎!”超曰:“我計已定,不與卿言。”
(1)春季,正月,庚寅朔(初一),南燕國慕容超臨朝大會群臣,感嘆帝室的御用音樂不完備,商議虜掠一些晉人作為補充的歌舞伎人。領軍將軍韓說:“先帝因為故有的國都失守,所以才退守到三齊。陛下不計畫讓天下的士民得到休養生息,用以等待魏國內部出現分歧矛盾,然後利用機會恢復過去的國家大業,相反卻要再去侵擾掠奪南面的鄰國,擴大我們仇敵的範圍,這怎么可以!”慕容超說:“我的計畫已定,不跟你多說。”
(2)辛卯,大赦。
(2)辛卯(初二),東晉實行大赦。
(3)庚戌,以劉毅為衛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毅愛才好士,當世名流莫不輻湊,獨揚州主簿吳郡張不往。或問之,曰:“主公命世人傑,何煩多問!”
(3)庚戌(二十一日),東晉任命劉毅為衛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劉毅愛好人才,喜歡讀書人,所以,當時的知名人士幾乎沒有不聚集到他身邊去的,惟獨只有揚州主簿吳郡人張邵不去。有人問他為什麼,張邵說:“我的主公劉裕是應運而生的人中豪傑,哪裡還用多問!”
(4)秦王興遣其弟平北將軍沖、征虜將軍狄伯支等帥騎四萬,擊夏王勃勃。沖至嶺北,謀還襲長安,伯支不從而止,因鴆殺伯支以滅口。
(4)後秦王姚興,派遣他的弟弟平北將軍姚沖、征虜將軍狄伯支等率領四萬騎兵,進攻夏王劉勃勃。姚沖大軍抵達嶺北地區,打算回擊長安篡權,因狄伯支不同意才中止。姚沖因此用藥酒毒死狄伯支滅口。
(5)秦王興遣使冊拜譙縱大都督相國、蜀王,加九錫,承制封拜,悉如王者之儀。
(5)後秦王姚興派遣使節前去冊封譙縱大都督相國蜀王,加授九錫,並可奉制書直接任命官員、封賞爵位,所用禮儀全部與君王一樣。
(6)二月,南燕慕容興宗、斛谷提、公孫歸等帥騎寇宿豫,拔之,大掠而去,簡男女二千五百付太樂教之。歸,五樓之兄也。是時,五樓為侍中、尚書、領左衛將軍,專總朝政,宗親並居顯要,王公內外無不憚之。南燕主超論宿豫之功,封斛谷提等並為郡、縣公。桂林王鎮諫曰:“此數人者,勤民頓兵,為國結怨,何功而封?”超怒,不答。尚書都令史王儼諂事五樓,比歲屢遷,官至左丞。國人為之語曰:“欲得侯,事五樓。”超又遣公孫歸等寇濟南,俘男女千餘人而去。自彭城以南,民皆堡聚以自固。詔并州刺史劉道憐淮陰以備之。
(6)二月,南燕將領慕容興宗、斛谷提、公孫歸等人率領騎兵進犯並攻克東晉的宿豫,大肆搶掠一番之後,便回去了,挑選俘虜的男女青年二千五百人,交付給管理王室音樂的機構,教習訓練。公孫歸是公孫五樓的哥哥。這時,公孫五樓任侍中、尚書、領左衛將軍,在朝中專權,總攬國家的一切政務,他的宗族親屬也都在朝廷官居顯要位置,王公大臣、朝廷內外,對他沒有不忌憚害怕的。南燕國慕容超評定宿豫之戰的功勞,封斛谷提等人為郡公、縣公。桂林王慕容鎮勸阻說:“這幾個人,勞師動眾,為國家結下仇怨,有什麼功勞可封?”慕容超大怒,不予回答。尚書都令史王儼諂媚巴結公孫五樓,幾年來屢次升遷,官職到了左丞。所以當時百姓根據這些編了句歌謠:“要想封侯,巴結五樓。”慕容超又派公孫歸等侵犯濟南,俘獲了男女一千多人回去。因此,從彭城往南,東晉居民全都修築城堡聚居一起,進行自衛。朝廷下詔,命并州刺史劉道憐鎮守淮陰,用來戒備南燕騷擾。
(7)乞伏熾磐入見秦太原公懿於上,彭奚念乘虛伐之。熾磐聞之,怒,不告懿而歸,擊奚念,破之,遂圍罕。乞伏乾歸秦王興如平涼;熾磐克罕,遣人告乾歸,乾歸逃還苑川
(7)後秦河州刺史乞伏熾磐到上拜見後秦太原公姚懿,叛將彭奚念趁他後方空虛,出兵討伐。乞伏熾磐聽說之後,大怒,來不及與姚懿告別,急忙回去迎擊彭奚念,把他打得大敗,於是包圍了罕。乞伏乾歸跟從後秦王姚興來到平涼。乞伏熾磐攻克罕,派人向乞伏乾歸報告,乞伏乾歸便逃回苑川。
馮翊人劉厥聚眾數千,據萬年作亂,秦太子泓遣鎮軍將軍白狼帥東宮禁兵討之,斬厥,赦其餘黨。諸將請露布,表言廣其首級。泓不許,曰:“主上委吾後事,不能式遏寇逆,當責躬請罪,尚敢矜誕自為功乎!”
馮翊人劉厥聚集變民幾千人,占據萬年作亂。後秦太子姚泓派遣鎮軍將軍彭白狼率東宮禁衛兵討伐他,斬殺了劉厥,赦免了他的黨羽。各位將領請求公開宣布這次勝利,上疏的時候多寫些殺傷敵人的數量。姚泓沒有允許。說:“皇上把後方的事全部託付給我,我不能預先消滅強盜叛逆,本當自責請罪,怎么還敢狂傲地以欺騙的手段自己誇飾功勞呢?”
秦王興自平涼如朝那,聞姚沖之謀,賜沖死。
秦王姚興從平涼抵達朝那,聽說了姚沖曾想回擊長安的陰謀,命令姚沖自殺。
(8)三月,劉裕抗表伐南燕,朝議皆以為不可,惟左僕射孟昶、車騎司馬謝裕、參軍臧熹以為必克,勸裕行。裕以昶監中軍留府事。謝裕,安之兄孫也。
(8)三月,東晉劉裕上表請求討伐南燕,朝廷中商議,大臣們都以為不可輕舉妄動。只有左僕射孟昶、車騎司馬謝裕、參軍臧熹認為一定能勝利,勸說劉裕出征。劉裕任命孟昶為監中軍留府事。謝裕是謝安哥哥的孫子。
初,苻氏之敗也,王猛孫鎮惡來奔,以為臨澧令。鎮惡騎乘非長,關弓甚弱,而有謀略,善果斷,喜論軍國大事。或薦鎮惡於劉裕,裕與語,說之,因留宿;明旦,謂參佐曰:“吾聞將門有將,鎮惡信然。”即以為中軍參軍。
當初,前秦苻氏政權衰敗的時候,王猛的孫子王鎮惡投奔到東晉,朝廷任命他為臨澧令。王鎮惡對騎術不很擅長,拉弓射箭的能力也很弱,但是卻有深謀遠略,善於對事情作出果決的判斷,很喜歡談論軍隊國家的大事。有人把王鎮惡推薦給劉裕,劉裕和他交談一番,很喜歡他,所以留宿在家裡。第二天早晨,對參軍佐僚們說:“我聽說名將之門當出大將,王鎮惡的確是這樣。”便任命他為中軍參軍。
(9)恆山崩。
(9)恆山出現山崩。
(10)夏,四月,乞伏乾歸如罕,留世子熾磐鎮之,收其眾得二萬,徙都度堅山。
(10)夏季,四月,後秦鎮遠將軍乞伏乾歸從苑川來到罕,留下嫡長子乞伏熾磐鎮守那裡,收集自己的部眾共二萬,把都城遷到度堅山。
(11)雷震天安殿東序;魏主惡之,命左校以衝車攻東、西序,皆毀之。初,服寒食散,久之,藥發,性多躁擾,忿怒無常,至是劇。又災異數見,占者多言當有急變生肘腋。憂懣不安,或數日不食,或達旦不寐,追計平生成敗得失,獨語不止。疑群臣左右皆不可信,每在官奏事至前,追記其舊惡,輒殺之;其餘或顏色變動,或鼻息不調,或步趨失節,或言辭差繆,皆以為懷惡在心,發形於外,往往手擊殺之,死者皆陳天安殿前。朝廷人不自保,百官苟免,莫相督攝,盜賊公行,里巷之間,人為希少。亦知之,曰:“朕故縱之使然,待過災年,更當清治之耳。”是時,群臣畏罪;多不敢求親近;唯著作郎崔浩恭勤不懈,或終日不歸。浩,吏部尚書宏之子也。宏未嘗忤旨,亦不諂諛,故宏父子獨不被譴。
(11)雷電擊中北魏國天安殿的東牆。北魏國主拓跋非常忌諱這件事,命令左校用攻城時的一種衝車撞擊東西牆,把牆全部撞倒。當初,拓跋服食寒食散,時間一長,藥性發作,他的性情便變得急躁煩悶,喜怒無常。到了這時,病情更加嚴重。加上最近又災禍怪事屢次發現,占卜算卦的人大多都說要在自己身旁發生急劇性的變化,使拓跋更加憂慮憤恨,心中不安。他或者幾天不吃飯,或者整夜不睡覺,追憶感懷自己一生來的成功與失敗、所得與所失,而不停地自言自語。他懷疑大臣們和左右的侍從護衛都是不可相信的,每當文武是百官上前啟奏國事,他都往往想起啟奏者過去的錯誤和罪過,並將其殺掉。其餘的人,如有面色稍變,或呼吸不勻,或步履不穩,或話語出現錯差的,他都會以為是心中有鬼、居心不良所以才表現在外表上,往往親手把他們刺死。死的人都被擺放在天安殿前。朝廷中人人覺得朝不保夕,文武百官苟且偷安,根本不考慮互相之間監督勤政的事,所以國內強盜賊寇公然作案犯法,都城的大街小巷中間,行人稀少。拓跋也知道這種情況,說:“我這不過是故意放縱他們罷了,等到過去了這個災年,我再重新清理整治這些吧。”這時,大臣們都害怕惹禍怪罪,多數人不敢去與拓跋接近,只有著作郎崔浩恭謹勤奮,堅持不懈,有的時候整天不回家。崔浩是吏部尚書崔宏的兒子。崔宏不曾冒犯過國主,也不諂媚阿諛,所以只有崔寵父子二人,沒有受到譴責。
(12)夏王勃勃率騎兵二萬攻秦,掠取平涼雜胡七千餘戶,進屯依力川。
(12)夏王劉勃勃率領騎兵二萬人進攻後秦,搶掠了平涼地區雜居的胡族七千多戶,開進到依力川屯聚。
(13)己巳,劉裕發建康,帥舟師自淮入泗。五月,至下邳,留船艦、輜重,步進至琅邪,所過皆築城,留兵守之。或謂裕曰:“燕人若塞大峴之險,或堅壁清野,大軍深入,不唯無功,將不能自歸,柰何?”裕曰:“吾慮之熟矣,鮮卑貪婪,不知遠計,進利虜獲,退惜禾苗,謂我孤軍遠入,不能持久;不過進據臨朐,退守廣固,必不能守險清野,敢為諸君保之。”
(13)己巳(十一日),劉裕建康出發,率水軍從淮水進入泗水。五月,東晉部隊到達下邳,把船艦、笨重的軍用物資留下,步行開進到琅邪,所路過的地方,都修築起城池,留下軍隊把守。有人對劉裕說:“燕國人如果把大峴山的險要堵塞住,或者堅固城牆,使散居百姓聚居進去,只把空蕩蕩的田野留給我們,那么,我們的大部隊深入到敵國重地,便不單不能建立什麼功業,而且還可能無法安全返回,怎么辦?”劉裕說:“ 我已經把這些考慮成熟了,鮮卑人生性貪婪,沒有長遠的打算,前進的時候只盼望多多地搶奪擄掠,後退的時候又吝惜田中禾苗。他們以為我們孤軍深入一定不能長久堅持,因此不外乎進軍駐守臨朐,或者退兵戍衛廣固,一定不會據險要之地抵抗、清肅四野防備我們。我敢向你們保證。”
南燕主超聞有晉師,引群臣會議。征虜將軍公孫五樓曰:“吳兵輕果,利在速戰,不可爭鋒,宜據大峴,使不得入,曠日延時,沮其銳氣,然後徐簡精騎二千,循海而南,絕其糧道,別敕段暉兗州之眾,緣山東下,腹背擊之,此上策也。各命守宰依險自固,校其資儲之外,餘悉焚盪,芟除禾苗,使敵無所資,彼僑軍無食,求戰不得,旬月之間,可以坐制,此中策也。縱賊入峴,出城逆戰,此下策也。”超曰:“今歲星居齊,以天道推之,不戰自克。客主勢殊,以人事言之,彼遠來疲弊,勢不能久。吾據五州之地,擁富庶之民,鐵騎萬群,麥禾布野,柰何芟苗徙民,先自蹙弱乎!不如縱使入峴,以精騎蹂之,何憂不克。”輔國將軍廣寧王賀賴盧苦諫不從,退謂五樓曰:“必若此,亡無日矣!”太尉桂林王鎮曰:“陛下必以騎兵利平地者,宜出峴速戰,戰而不勝,猶可退守;不宜縱敵入峴,自棄險固也。”超不從。鎮出,謂韓曰:“主上既不能逆戰卻敵,又不肯徙民清野,延敵入腹,坐待攻圍,酷似劉璋矣。今年國滅,吾必死之。卿中華之士,復為文身矣。”超聞之,大怒,收鎮下獄。乃攝莒、梁父二戍,修城隍,簡士馬,以待之。
南燕國慕容超聽說有東晉軍隊來討伐,便召集大臣們在一起商議對策。征虜將軍公孫五樓說:“吳地的兵眾輕裝果決,方便的是速戰速決,不能與他們迎面作戰。應該據守大峴,讓他們無法進入,拖延時間,把他們的銳氣泄掉,然後再從容地挑選精壯騎兵二千人,沿著海濱南下,斷絕他們運糧草的通道,另外再命令段暉率兗州的軍隊沿著山地向東進軍,在後背處進攻他們。這是最好的辦法,分別命令各地的守宰官員依靠險要自己固守,考慮估計自己所用的糧食物質等以外,剩下的全部燒毀,再把田野中的莊稼全部割光,讓來犯的敵人沒有東西可補充給養,他們遠征的部隊既沒糧草,求戰又找不到對手,一個月之間,我們就可以坐在那裡控制他們了。這是一般的辦法。把賊兵放入峴山,然後我們再出城迎戰他們,這是最不好的辦法了。”慕容超說:“今年,上天的吉星正在我們三齊的頭上,按照天道推測,我們用不著作戰,就會勝利。現在客軍和主人的勢力相差太懸殊,按照人間事理來看,他們遠道而來,疲憊不堪一定不能耽擱太久。我據守五個州的地域,擁有富庶的百姓,強大的騎兵萬群,茁壯的莊稼遍布四野,怎么能割倒莊稼遷移百姓,首先自己向人示弱呢?我看,不如放他們進入大峴山,再派精壯騎兵前去踐踏他們,何必擔心打不敗他們。”輔國將軍廣寧王慕容賀賴盧苦苦勸阻,慕容超只是不聽。退朝後,慕容賀賴盧對公孫五樓說:“如果一定這樣的話,亡國也就沒幾天了!”太尉、桂林王慕容鎮說:“陛下如果一定認為騎兵在平地作戰方便的話,就應該衝出峴山去迎戰敵人,即使在戰鬥中不能取勝,也還可以退守。”不應該放縱敵兵進入峴山,自己放棄險要的地勢。”慕容超拒不聽從。慕容鎮退出後,對韓說:“主上既不想主動迎戰,把敵人擊退,又不同意遷移居民,清肅原野。把敵人引進自己的腹地,坐在那裡等待敵人的進攻圍困,這一點太像漢末的劉璋了。今年之內我們國家就要滅亡,我只有一死。但是你作為中原人士,卻要像江南人那樣被重新紋身了。”慕容超聽說這話後,暴跳如雷,把慕容鎮抓起來送進了監獄。於是他下令撤回莒城、梁父兩地的守軍,加固修築都城的防禦工程,遴選將士和戰馬,等待東晉兵來。
劉裕過大峴,燕兵不出。裕舉手指天,喜形於色。左右曰:“公未見敵而先喜,何也?”裕曰:“兵已過險,士有必死之志;餘糧棲畝,人無匱乏之憂。虜已入吾掌中矣。”六月,己巳,裕至東莞。超先遣公孫五樓、賀賴盧及左將軍段暉等將步騎五萬屯臨朐;聞晉兵入峴,自將步騎四萬往就之,使五樓帥騎進據巨蔑水。前鋒孟龍符與戰,破之,五樓退走。裕以車四千乘為左右翼,方軌徐進,與燕兵戰於臨朐南,日向昃,勝負猶未決。參軍胡藩言於裕曰:“燕悉兵出戰,臨朐城中留守必寡,願以奇兵從間道取城,此韓信所以破趙也。”裕遣藩及諮議參軍檀韶、建威將軍河內向彌潛師出燕兵之後,攻臨朐,聲言輕兵自海道至矣。向彌擐甲先登,遂克之。超大驚,單騎就段暉於城南。裕因縱兵奮擊,燕眾大敗,斬段暉等大將十人,超遁還廣固,獲其玉璽、輦及豹尾。裕乘勝逐北至廣固;丙子,克其大城。超收眾入保小城。裕築長圍守之,圍高三丈,穿塹三重;撫納降附,采拔賢俊,華、夷大悅。於是因齊地糧儲,悉停江、淮漕運。
劉裕順利通過大峴,南燕的軍隊一直沒有出現。劉裕舉起手來,指著上天,禁不住臉上露出喜色。左右的侍從們說:“您沒有看見敵人卻先高興起來,這是為什麼?”劉裕說:“大軍已過險關,軍隊沒有退路可走,因此一定會有拚死作戰的決心;餘糧尚在田畝之中儲存,我們又沒有了缺乏糧草的憂慮。盜匪已經完全落入了我的手中。”六月,己巳(十二日),劉裕大軍抵達東莞。慕容超先派遣公孫五樓、慕容賀賴盧以及左將軍段暉等人統領步、騎兵共五萬人屯據在臨朐,聽說東晉兵馬已經通過峴山,便親自帶領步、騎兵共四萬人前去迎戰,並派公孫五樓率領騎兵開進巨蔑水據守。東晉部隊的前鋒孟龍符與他展開激戰,將他打敗,公孫五樓敗退而走。劉裕用四千乘軍車作為左右的屏障,排成方陣緩緩向前推進,在臨朐以南的地方與南燕軍隊進行會戰,太陽漸漸西移,雙方的勝負還沒有最後明朗。東晉參軍胡藩對劉裕說:“南燕傾巢出動,與我們作戰,臨朐城中的守軍一定很少。我願意帶領一支出敵不意的部隊從小路去奪取這座城池,這是韓信擊敗趙國的辦法。”劉裕於是派遣胡藩以及諮議參軍檀韶、建成將軍河內人向彌暗自帶兵繞到南燕軍隊的後面,進攻臨朐,號稱是輕裝部隊從海路直接趕來增援的。向彌身披鎧甲,首先登上城牆,於是攻破該城。慕容超聽說後,大吃一驚,單人匹馬從城中逃出,趕到城南投奔段暉。劉裕趁勢催動大軍奮力戰鬥,南燕軍隊大敗,斬殺了段暉等大將十多人,慕容超逃回廣固,晉兵繳獲了他的玉璽、車輦以及掛在車後的豹尾。劉裕乘勝追擊,直到廣固。丙子(十九日),又攻克了廣固外圍的外城。慕容超聚集眾人進入內城據守。劉裕興築長牆圍困他們,牆高三丈,挖了三道地溝。好言撫慰接納投降歸附的人士,選擇提拔賢才俊傑,不管是漢人還是夷人,都很高興。從此,因為奪取了齊地這裡儲存的糧草,便把從長江淮河水路運輸軍糧的工作,全部停止。
超遣尚書郎張綱乞師於秦,赦桂林王鎮,以為錄尚書、都督中外諸軍事,引見,謝之,且問計焉。鎮曰:“百姓之心,系於一人。今陛下親董六師,奔敗而還,群臣離心,士民喪氣。聞秦人自有內患,恐不暇分兵救人。散卒還者尚有數萬,宜悉出金帛以餌之,更決一戰。若天命助我,必能破敵;如其不然,死亦為美,比於閉門待盡,不猶愈乎!”司徙樂浪王惠曰:“不然。晉兵乘勝,氣勢百倍,我以敗軍之卒當之,不亦難乎!秦雖與勃勃相持,不足為患;且與我分據中原,勢如唇齒,安得不來相救!但不遣大臣則不能得重兵。尚書令韓范
為燕、秦所重,宜遣乞師”。超從之。
慕容超派遣尚書郎張綱向後秦請求救兵,又赦免了桂林王慕容鎮,任命他為錄尚書、都督中外諸軍事,把他請來相見,並謝了罪,又問他有什麼好辦法。慕容鎮說:“百姓的心事、希望,全部維繫在您一個人身上。現在陛下親自指揮大部隊前去迎戰,結果是戰敗跑回,不但大臣們的心思難以統一,百姓也都喪失了膽氣。我聽說秦國自己也正有內患沒有清除,恐怕也沒有功夫分出兵力解救別人。現在我們逃散的士兵回來的還有幾萬,應該把國庫中的金銀布匹等全部拿出來引誘他們,讓他們再去決一死戰。如果天命應該幫助我們,那么這一次一定能擊敗敵人;如果不這樣,那么死了也是一件美事。這和關起門來坐在這裡等死,不也還強出許多嗎?”司徒、樂浪王慕容惠說:“不對。晉軍乘勝而來,氣勢旺盛,比原來還要超出百倍,我們用剛剛慘敗的士卒抵擋他們,不也是太難了嗎?秦國雖然與劉勃勃互相僵持、鬥爭不休,但是也不足以把這當成禍患。況且他們與我們分別占據中原地區,彼此依傍,形勢就像唇齒一樣,怎么能夠不來救助我們呢?但是,不派出官職重要的大臣去,就請不來更多的援兵。尚書令韓范一直被我們和秦國所重視,應該派他去請求援軍。”慕容超聽從了他的意見。
秋,七月,加劉裕北青、冀二州刺史。
秋季,七月,東晉加授劉裕為北青、北冀二州的刺吏。
南燕尚書略陽垣尊及弟京兆太守苗逾城來降,裕以為行參軍。尊、苗皆超所委任以為腹心者也。
南燕尚書略陽人垣尊和他的弟弟京兆太守垣苗,跳出城牆向東晉部隊投降,劉裕任命他們為行參軍。垣尊、垣苗都是慕容超喜歡、重用並引為心腹的人。
或謂裕曰:“張綱有巧思,若得綱使為攻具,廣固必可拔也。”會綱自長安還,太山太守申宣執之,送於裕。裕升綱於樓車,使周城呼曰:“劉勃勃大破秦軍,無兵相救。”城中莫不失色。江南每發兵及遣使者至廣固,裕輒潛遣兵夜迎之,明日,張旗鳴鼓而至,北方之民執兵負糧歸裕者,日以千數,圍城益急。張華、封愷皆為裕所獲。超請割大峴以南地為藩臣,裕不許。
有人對劉裕說:“張綱心靈手巧,如果把他抓來,讓他製作攻城用具,廣固一定可以攻克。”正好張綱從長安回來,太山太守申宣把他抓住,送給劉裕劉裕讓張綱登上很高的樓車,命令他在城的四周對城內高喊:“劉勃勃把秦軍打得大敗,所以沒有誰能派兵來救你們了。”城中將士聽到這話沒有不大驚失色的。東晉從江南每次發兵前來增援,或者派遣使者來廣固慰問,劉裕都常常暗自派兵卒在前一天夜裡迎候,第二天再打著大旗、敲著鑼鼓到來。北方的百姓
拿著武器、背著糧食歸降劉裕的人,每天都有一千多。晉軍對廣固的圍攻,更加猛烈。南燕大臣張華、封愷都先後被劉裕俘虜。慕容超請求割讓大峴山以南的地區講和,並願做東晉的藩臣,劉裕沒有答應。
秦王興遣使謂裕曰:“慕容氏相與鄰好,今晉攻之急,秦已遣鐵騎十萬屯洛陽;晉軍不還,當長驅而進。”裕呼秦使者謂曰:“語汝姚興;我克燕之後,息兵三年,當取關、洛;今能自送,便可速來!”劉穆之聞有秦使,馳入見裕,而秦使者已去。裕以所言告穆之。穆之尤之曰:“常日事無大小,必賜預謀,此宜善詳,云何遽爾答之!此語不足以威敵,適足以怒之。若廣固未下,羌寇奄至,不審何以待之?”裕笑曰:“此是兵機,非卿所解,故不相語耳。夫兵貴神速,彼若審能赴救,必畏我知,寧容先遣信命,逆設此言!是自張大之辭也。晉師不出,為日久矣。羌見伐齊,殆將內懼,自保不暇,何能救人邪!”
秦王姚興派遣使者對劉裕說:“慕容氏與我們相鄰,關係友好。現在你們
晉國這樣急迫地進攻他們,我們秦國已派遣十萬精銳強壯的騎兵屯聚在洛陽。你們的部隊如果不撤,那么,我們就要長驅進軍了。”劉裕後秦的使節叫到跟前來說:“告訴你們姚興:我攻克燕國之後,停止軍事行動三年,然後就要去奪取你們的關中、洛陽。今天你們要是能自己送來,那就快點來吧!”劉穆之聽說有後秦使節來,便騎著快馬跑來拜見劉裕,但後秦使節已經走了。劉裕把自己說的話告訴給了劉穆之。劉穆之埋怨他說:“平常的時候事情無論大小,都一定找我商量。這件事太重大,應該好好考慮一下再決定,為什麼就這樣冒然地答覆他呢?你說的這話不但不足以把敵人威懾住,相反卻足以激怒他。如果廣固沒有攻下,而那些羌族強盜又突然到來,不知道你怎么對付他們?”劉裕笑著說:“這是用兵之道,不是你所能明白的,所以才不告訴你。大凡用兵,貴在神奇迅速,他們如果真的能趕來救援的話,一定是害怕我們知道,哪裡還能事先派人前來通知我,說下這番話呢?這是他們的大話。晉軍不出國征戰,時間已經很久了。羌人看見我們大舉討伐三齊之地,心中已經開始畏懼。他們保全自己還來不及,怎么還能援救別人呢?”
(14)乞伏乾歸復即秦王位,大赦,改元更始,公卿以下皆複本位。
(14)後秦鎮遠將軍乞伏乾歸重新登上秦王之位,下令大赦,改年號更始,公卿以下的官員,全部恢復以前的職位。
(15)慕容氏在魏者百餘家,謀逃去,魏主盡殺之。
(15)慕容氏家族,在北魏有一百多戶,他們計畫逃走,被北魏國主拓跋全部殺掉了。
(16)初,魏太尉穆崇與衛王儀伏甲謀弒魏主,不果;惜崇、儀之功,秘而不問。及有疾,殺大臣。儀自疑而出亡,追獲之。八月,賜儀死。
(16)當初,北魏太尉穆崇與衛王拓跋儀,布下埋伏全副武裝的兵士,陰謀刺殺北魏國主拓跋,沒有成功。拓跋惋惜穆崇、拓跋儀過去的赫赫戰功,把此事壓下,沒有追查。到了拓跋有病之後,殺了許多大臣,拓跋儀擔心自己難逃一死,逃亡外地,被追上抓獲。八月,命令拓跋儀自殺。
(17)封融劉裕降。
(17)南燕故臣、後來投奔北魏的封融,前去拜見劉裕,投降。
(18)九月,加劉裕太尉;裕固辭。
(18)九月,東晉加封劉裕為太尉。劉裕堅決推辭。
(19)秦王興自將擊夏王勃勃,至貳城,遣安遠將軍姚詳等成分督租運。勃勃乘虛奄至,興懼,欲輕騎就詳等。右僕射韋華曰:“若鑾輿一動,眾心駭懼,必不戰自潰,詳營亦未必可至也。”興與勃勃戰,秦兵大敗,將軍姚榆生為勃勃所禽,左將軍姚文崇等力戰,勃勃乃退,興還長安。勃勃復攻秦敕奇堡、黃石固、我羅城,皆拔之,徙七千餘家於大城,以其丞相右地代領幽州牧以鎮之。
(19)後秦姚興準備親自帶兵征討夏王劉勃勃,到達貳城,派遣安遠將軍姚詳等人分別督運糧草。劉勃勃乘虛突然前來襲擊,姚興非常害怕,打算輕裝騎馬去到姚詳那裡躲避。右僕射韋華說:“如果陛下的大駕一動,部眾的心中就會驚駭恐懼,一定不等打仗便自行崩潰,那樣的話,恐怕陛下也不一定能跑到姚詳的軍營中去。”姚興與劉勃勃對戰,後秦軍大敗,將軍姚榆生也被劉勃勃抓獲。左將軍姚文崇乘等人拚死力戰,劉勃勃才退兵,姚興回到長安。劉勃勃又進攻後秦的敕奇堡、黃石固、我羅城,全部攻克,把七千多戶居民遷移到大城,任命他的丞相右地代兼幽州牧,鎮守在那裡。
初,興遣衛將軍姚強帥步騎一萬隨韓范往就姚紹於洛陽,並兵以救南燕,及為勃勃所敗,追強兵還長安。韓范嘆曰:“天滅燕矣!”南燕尚書張俊自長安還,降於劉裕,因說裕曰:“燕人所恃者,謂韓范必能致秦師也,今得范以示之,燕必降矣。”裕乃表范為散騎常侍,且以書招之。長水校尉王蒲勸范奔秦,范曰:“劉裕起布衣,滅桓玄,復晉室,今興師伐燕,所向崩潰,此殆天授,非人力也。燕亡,則秦為之次矣,吾不可以再辱。”遂降於裕。裕將范循城,城中人情離沮。或勸燕主超誅范家。超以范弟盡忠無貳,並范家赦之。
當初,姚興派遣右將軍姚強,統帥步兵騎兵共一萬人,隨韓范到洛陽與姚紹會合,然後兩個合兵一起去救援南燕,等到被劉勃勃打敗之後,又派人追上姚強,讓他帶領部隊回長安。韓范嘆息說:“上天讓我燕滅亡了!”南燕尚書張俊從長安回來,投降了劉裕,又對劉裕說:“燕人所仗恃的,是以為韓范一定能請來秦的軍隊。現在抓住韓范讓他們看看,那么燕國一定會投降。”於是,劉裕一面上疏給朝廷,請求封韓范為散騎常侍,一面寫信給韓范,招降他。後秦長水校尉王蒲勸說韓范投奔後秦國,韓范說:“劉裕從一個平民百姓起家,剿滅桓玄,興復晉朝皇室,這次起兵討伐燕國,所到之處,無不土崩瓦解,這一定是上天的旨意,不是人力所能做到的。燕國亡,那么秦國緊跟著就是第二個,我不能再受一次亡國之辱。”於是,投降了劉裕劉裕帶著韓范繞城一周,城中人見了,情緒頓時一落千丈,人心離散。有人勸說南燕國慕容超誅殺韓范全家,慕容超則因為韓范弟弟韓為國盡忠,從無二心,所以赦免了韓范的家屬。
冬,十月,段宏自魏奔於裕。
冬季,十月,投奔北魏的南燕舊臣段宏,從北魏投奔劉裕
張綱為裕造攻具,盡諸奇巧;超怒,縣其母於城上,支解之。
張綱為劉裕設計製造的攻城用具,每件都是奇妙精巧無比。慕容超大怒,把他的母親懸掛在城牆之上,並把她活活支解。
(20)西秦王乾歸立夫人邊氏為皇后,世子熾磐為太子,仍命熾磐都督中外諸軍、錄尚書事。以屋引破光為河州刺史,鎮罕;以南安焦遺為太子太師,與參軍國大謀。乾歸曰:“焦生非特名儒,乃王佐之才也。”謂熾磐曰:“汝事之當如事
吾。”熾磐拜遺於床下。遺子華至孝,乾歸欲以女妻之。辭曰:“凡娶妻者,欲與之共事二親也。今以王姬之貴,下嫁蓬茅之士,誠非其匹,臣懼其闕於中饋,非所願也。”乾歸曰:“卿之所行,古人之事,孤女不足以強卿。”乃以為尚書民部郎。
(20)西秦王乞伏乾歸冊立他的夫人邊氏為皇后,立他的世子乞伏熾磐為太子,仍然命乞伏熾磐都督中外諸軍、錄尚書事。任命屋引破光為河州刺史,鎮守罕。任命南安人焦遺為太子太師,參與軍事、國家的機密大事。乞伏乾歸說:“焦先生不但是一位著名的儒士,而且還是一位輔佐君王的大人才。”對乞伏熾磐說:“你對待他應該像對待我一樣。”乞伏熾磐就在焦遺所坐床座之前,拜倒在地。焦遺的兒子焦華,非常孝順,乞伏乾歸打算把女兒嫁給他。焦華推辭說:“凡是娶妻的人,大都打算和她一起服侍二位老人。現在,她以王姬那樣的高貴身份,下嫁給我這樣一個居住在茅草屋中的貧寒之士,實在不是合適的匹配,我害怕她將來不能很好地操持家務,盡婦人的孝道,這不是我的願望。”乞伏乾歸說:“你所堅持的,是只有古人才有的高潔純樸之風,我這個女兒,是不配勉強你來娶她的。”於是任命他為尚書民部郎。
(21)北燕王雲自以無功德而居大位,內懷危懼,常畜養壯士以為腹心、爪牙。寵臣離班、桃仁專典禁衛,賞賜以臣萬計,衣食起居皆與之同,而班、仁志願無厭,猶有怨憾。戊辰,雲臨東堂,班、仁懷劍執紙而入,稱有所啟。班抽劍擊雲,雲以幾捍之,仁從旁擊雲,弒之。
(21)北燕王高雲自以為沒有功德,但卻登上如此重大的高位,所以心中總有危險恐懼的感覺。他常常選拔、供養一些精壯的武士作為自己的心腹、爪牙。他的寵愛之臣離班、桃仁專門掌管帝室、宮廷的警衛工作,他對這二人的賞賜也都不計其數,甚至他們的衣食住行也都跟自己一樣。而離班、桃仁二人又貪得無厭,即使這樣,他們也還滿腹怨言。戊辰(十三日),高雲來到東堂,離班、桃仁懷裡藏著利劍,手裡拿著通俗書籍走了進來,聲稱有事稟報。離班突然抽出劍來直刺高雲,高雲用茶几抵擋,桃仁又從旁邊刺高雲,把他殺死。
馮跋升洪光門以觀變,帳下督張泰、李桑言於跋曰:“此豎勢何所至,請為公斬之!”乃奮劍而下,桑斬班於西門,泰殺仁於庭中。眾推跋為主,跋以讓其弟范陽公素弗,素弗不可。跋乃即天王位於於昌黎,大赦,詔曰:“陳氏代姜,不改齊國,宜即國號曰燕。”改元太平,謚雲曰惠懿皇帝。跋尊母張氏為太后,立妻孫氏為王后,子永為太子,以范陽公素弗為車騎大將軍、錄尚書事,孫護為尚書令,張興為左僕射,汲郡公弘為右僕射,廣川公萬泥為幽、平二州牧,上谷公乳陳為並、青二州牧。素弗少豪俠放蕩,嘗請婚於尚書左丞韓業,業拒之。及為宰輔,待業尤厚;好申拔舊門,謙恭儉約,以身帥下,百僚憚之,論者美其有宰相之度。
馮跋登上宮城的洪光門觀察事態的變化,他手下的帳下督張泰、李桑對馮跋說:“這兩個小人想鬧到什麼程度,請您看著,我們替您把他們殺了。”於是挺劍跳下洪光門,李桑在西門殺了離班,張泰在院中殺了桃仁,大家推舉馮跋做國主,馮跋則讓位給自己的弟弟范陽公馮素弗,馮素弗不同意。於是馮跋便在昌黎登上天王寶座,下令大赦,並發布詔書說:“春秋戰國時陳氏家族取代姜家,掌握了國家政權,但是卻不改變齊國的名稱。所以,我們也應該繼續把國家稱做燕。”改年號太平,追謚高云為惠懿皇帝。馮跋尊自己的母親張氏為太后,立自己的妻子孫氏為王后,立兒子馮永為太子。任命范陽公馮素弗為車騎大將軍、錄尚書事,孫護為尚書令,張興為左僕射,汲郡公馮弘為右僕射,廣川公馮萬泥為幽、平二州牧,上谷公馮乳陳為並、青二州牧。馮素弗小的時候便豪爽俠義、行為放蕩,曾經向尚書左丞韓業求婚,被韓業拒絕。等到他做了宰相輔佐朝政,對待韓業反而更加優厚。他喜歡提拔舊的豪門士族,謙虛恭謹,勤儉節約,以身作則,給下級作出了榜樣,因此文武百官都敬畏他,議論朝朝政的人也都讚美他有宰相的風采氣度。
(22)魏主將立齊王嗣為太子;魏故事,凡立嗣子輒先殺其母,乃賜嗣母劉貴人死。召嗣諭之曰:“漢武帝鉤弋夫人,以防母后豫政,外家為亂也。汝當繼統,吾故遠跡古人,為國家長久之計耳。”嗣性孝,哀泣不自勝。怒之。嗣還舍,日夜號泣,知而復召之。左右曰:“上怒甚,入將不測,不如且避之,俟上怒解而入。”嗣乃逃匿於外,惟帳下代人車路頭、京兆王洛兒二人隨之。
(22)北魏國主拓跋準冊立齊王拓跋嗣為太子。按照北魏歷史上的傳統習慣,大凡立繼承王位的人選的時候,常常要把他的母親事先殺死。於是,拓跋便令拓跋嗣的母親劉貴人自殺。拓跋召見拓跋嗣告訴他說:“漢武帝殺死鉤弋夫人,用來防止母后將來干預朝政及外戚家族作亂。你應當繼承國家大業,所以我效法遙遠的古人的作為,這是為了國家的長久之計呵!”拓跋嗣生性孝順,悲哀涕泣,不能自己。拓跋為此大為惱火。拓跋嗣回到住處,整天整夜地哭號悲泣,拓跋聽說之後又召他進宮去。左右的侍從告訴拓跋嗣說:“皇上非常氣憤,你如果進去的話,結果恐怕不好預測,不如暫時迴避一下,等皇上的怒氣平定之後再進宮。”拓跋嗣於是逃到外面藏了起來,只有自己手下的人代人車路頭、京兆人王洛兒兩人跟隨。
初,如賀蘭部,見獻明賀太后之妹美,言於賀太后,請納之。賀太后曰:“不可。是過美,必有不善。且已有夫,不可奪也。”密令人殺其夫而納之,生清河王紹。紹凶很無賴,好輕游里巷,劫剝行人以為樂。怒之,嘗倒懸井中,垂死,乃出之。齊王嗣屢誨責之,紹由是與嗣不協。
當初,拓跋前往賀蘭部落,見到自己母親獻明賀太后的妹妹非常美麗,便對賀太后說了,請求收納她為妾。賀太后說:“不行。太美的東西,一定有不好的地方。況且她已有了丈夫,不可強奪。”拓跋秘密派人把她的丈夫殺掉,把她迎娶進宮,生下了清河王拓跋紹拓跋紹兇狠無賴,喜歡在大街小巷裡遊逛,往往搶劫行人,以剝光別人的衣服逗笑取樂。拓跋非常氣憤,曾經把他倒懸在井中懲罰他,奄奄一息的時候才把他拉上來。齊王拓跋嗣多次教訓責備他,拓跋紹從此與拓跋嗣的關係很不協調。
戊辰,譴責賀夫人,囚,將殺之,會日暮,未決。夫人密使告紹曰:“汝何以救我?”左右以殘忍,人人危懼。紹年十六,夜,與帳下及宦者宮人數人通謀,逾垣入宮,至天安殿。左右呼曰:“賊至!”驚起,求弓刀不獲,遂弒之。
戊辰(十三日),拓跋責罵夫人,並把她囚禁起來,要殺掉她,正好趕上天黑了,才沒有決定。賀夫人秘密地派人去告訴拓跋紹說:“你怎么救我?”左右侍從都因為拓跋兇狠殘暴,個個恐懼異常。拓跋紹年十六,當夜,與帳下武士以及宦官宮中人員等幾個人聯絡謀劃,跳牆進入宮中,來到天安殿。左右侍衛高喊:“有賊!”拓跋驚醒坐起,一摸弓箭腰刀都不在,於是,被拓跋紹殺死。
己巳,宮門至日中不開。紹稱詔,集百官於端門前,北面立。紹從門扉間謂百官曰:“我有叔父,亦有兄,公卿欲從誰?”眾愕然失色,莫有對者。良久,南平長孫嵩曰:“從王。”眾乃知宮車晏駕,而不測其故,莫敢出聲,唯陰平公烈大哭而去。烈,儀之弟也。於是朝野洶洶,人懷異志。肥如侯賀護舉烽於安陽城北,賀蘭部人皆赴之,其餘諸部亦各屯聚。紹聞人情不安,大出布帛賜王公以下,崔宏獨不受。
己巳(十四日),宮門到中午也沒有打開。拓跋紹謊稱奉詔書,把文武百官集合在端門之前,面向北方而立。拓跋紹從門縫中對百官們說:“我有叔父,也有哥哥,你們打算聽從誰的?”大家全都大驚失色,一時間全愣住了,沒有一個回答的。很長時間後,南平公長孫嵩等說:“擁護大王。”眾人才知道拓跋已死,但是又不明白死的原因,所以沒人膽敢出聲,只有陰平公拓跋烈放聲大哭,轉身離去。拓跋烈,是拓跋儀的弟弟。於是,從朝廷到民間,議論紛紛,每個人都各有打算。肥如侯賀護到安陽城北,點起警報的烽火,賀蘭部落的人都紛紛趕來,其他那些部落也都各自把部隊集合在一起。拓跋紹聽說人心不定,便拿出大量的綢緞布匹,分別賞賜給王公以下的官員,希望以此收買人心,只有崔宏不接受。
齊王嗣聞變,乃自外還,晝伏匿山中,夜宿王洛兒家。洛兒鄰人李道潛奉給嗣,民間頗知之,喜而相告,紹聞之,收道,斬之。紹募人求訪嗣,欲殺之。獵郎叔孫俊與宗室疏屬拓跋磨渾自雲知嗣所在,紹使帳下二人與之偕往;俊、磨渾得出,即執帳下詣嗣,斬之。俊,建之子也。王洛兒為嗣往來平城,通問大臣,夜,告安遠將軍安同等。眾聞之,翕然回響,爭出奉迎。嗣至城西,衛士執紹送之。嗣殺紹及其母賀氏,並誅紹帳下及宦官宮人為內應者十餘人;其先犯乘輿者,群臣臠食之。
齊王拓跋嗣聽說都城發生事變,於是從外地趕回,白天藏在山裡,晚上住宿在王洛兒家。王洛兒的鄰居李道暗中給拓跋嗣供應食物。百姓有很多人都知道了這件事,高興得奔走相告。拓跋紹聽說之後,逮捕了李道,並把他殺了。拓跋紹收買人到處打聽拓跋嗣的下落,打算殺了他。獵郎叔孫俊與皇家宗族比較疏遠的一個親屬拓跋磨渾,自己說知道拓跋嗣藏身的地方,拓跋紹便派手下的兩個親信和他們一起前往。叔孫俊與拓跋磨渾出城以後,便抓住那兩個傢伙前去拜見拓跋嗣,並把二人殺了。叔孫俊叔孫建的兒子。王洛兒為拓跋嗣,多次往來平城,與各位重要的大臣取得聯繫,夜裡又稟告安遠將軍安同等人,文武官員們聽說了拓跋嗣的訊息後,紛紛起來回響他,爭先恐後地出城迎接。拓跋嗣來到城西,皇宮衛士抓住了拓跋紹。押送給他。拓跋嗣殺掉拓跋紹和她的母親賀夫人,並誅殺拓跋紹手下武士以及作內應的宦官宮中人員,共十幾人。其中最先刺殺拓跋的人,大臣們把他剁成肉醬吃了。
壬申,嗣即皇帝位,大赦,改元永興。追尊劉貴人曰宣穆後;公卿先罷歸第不預朝政者,悉召用之。詔長孫嵩與北新侯安同、山陽奚斤、白馬侯崔宏、無城侯拓跋屈等八人坐止車門右,共聽朝政,時人謂之八公。屈,磨渾之父也。嗣以尚書燕鳳逮事什翼犍使與都坐大官封懿等入侍講論,出議政事。以王洛兒、車路頭為散騎常侍,叔孫俊衛將軍拓跋磨渾尚書,皆賜爵郡、縣公。嗣問舊臣為先帝所親信者為誰。王洛兒言李先。嗣召問先:“卿以何才何功為先帝所知?”對曰:“臣不才無功,但以忠直為先帝所知耳。”詔以先為安東將軍,常宿於內,以備顧問。
壬申(十七日),拓跋嗣即帝位,下令實行大赦,改年號永興。追尊劉貴人為宣穆皇后,原來被罷官回家、不參預朝廷政務的公卿們,全部召集回來任用。下詔命長孫嵩與北新侯安同、山陽侯奚斤、白馬侯崔宏、元城侯拓跋屈等八人坐在皇城止車門的右首,一起仲裁國家的朝政,當時的人稱他們為八公拓跋屈拓跋磨渾的父親。拓跋嗣因為尚書燕鳳一直侍奉自己的祖父拓跋什翼犍,便讓他與都坐大官封懿等人一起,入宮給自己講解經書,出宮參與議論政事。任命王洛兒、車路頭為散騎常侍,任命叔孫俊衛將軍,任命拓跋磨渾尚書,並把他們全部封為郡公或者縣公。拓跋嗣向老臣們詢問,先帝最信任和賞識的是誰,王洛兒說是李先,拓跋嗣便把李先召來問道:“你因為什麼才能什麼功勞被先帝知遇?”李先回答說:“臣下既無才能又無功勞,只是因為忠誠正直才為先帝厚愛罷了。”拓跋嗣便下詔任命李先為安東將軍,常讓他住在宮內,以備隨時向他徵詢意見。
朱提王悅,虔之子也,有罪,自疑懼。閏十一月,丁亥,悅懷匕首入侍,將作亂。叔孫俊覺其舉止有異,引手掣之,索懷中,得匕首,遂殺之。
朱提王拓跋悅拓跋虔的兒子。他犯下罪行,自己常常疑慮不安,萬分恐懼。閏十一月,丁亥(初三),拓跋悅懷裡藏有匕首,進宮值班,準備製造禍亂叔孫俊覺得他的舉動有些反常,抓住他的手把他拉過來,搜尋他的懷中,找到匕首,於是把他殺了。
(23)十二月,乙巳,太白犯虛、危。南燕靈台張光勸南燕主超出降,超手殺之。
(23)十二月,乙巳(二十二日),金星侵犯虛宿和危宿。南燕靈台令張光勸南燕主慕容超出城投降,慕容超親手把他殺了。
(24)柔然侵魏。
(24)柔然侵略北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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