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3年

783年,中國紀年,唐德宗神武聖文皇帝建中四年,乾支紀年為癸亥豬年。

基本介紹

  • 中文名:783年
  • 外文名:無
  • 解釋:建中四年
  • 生肖:癸亥豬年
歷史大事,通鑑記載,

歷史大事

唐與吐蕃訂盟於清水
建中四年(七八三)正月十日,隴右節度使張鎰與吐蕃尚結贊訂盟於清水(今甘肅清水西北)。盟文中詳細規定了唐蕃雙方的邊界。大體上黃河以南,從今六盤山中段開始到隴山南端,然後穿過漢水、白龍江,沿岷江上游西到大渡河,再沿河南下,在此線以東歸唐管轄,以西歸吐蕃管轄。這樣吐蕃占領了西自洮州(今甘肅臨潭)、東到隴山西麓,包括大夏河洮河、渭水上游、西漢水上游的大片農業地區,唐被迫承認了這一既成事實。黃河以北,應吐蕃贊普的要求,北從大漠,南至賀蘭山,依自然地形劃為邊界線。但清水會盟的同年冬天,唐內部發生了涇原兵變,吐蕃逾界助唐,界碑撲倒,又乘機攻陷鹽州(今陝西定邊)、夏州(今內蒙古烏審旗南白城子),清水之盟所劃定的邊界線很快又遭到破壞。
建中四年(七八三)正月十三日,李希烈遣部將李克誠攻陷汝州(今河南臨汝),俘別駕李元平。元平本是湖南判官,宰相關播薦為汝州別駕,元平至汝州後,即募人修城,希烈暗中使部下士卒應募,入數百人,元平不知。希烈遣克誠帥數百騎突至城下,應募者為內應,遂破城,縛元平而去。希烈以判官周晃為汝州刺史,又遣別將董待名等四出抄掠,取尉氏,圍鄭州,數敗官軍。東都士民驚駭,逃竄山谷,留守鄭叔則入保西苑。
顏真卿宣慰李希烈,被囚
李希烈反,攻陷汝州,德宗問計於宰相盧杞,杞說:“希烈年少驍勇,恃功驕慢,將佐莫敢進諫。誠得儒雅重臣,奉宣朝旨,為陳逆順禍福,希烈必能革心悔過,可不勞軍旅而服。顏真卿乃三朝重臣,可當此任。”德宗以為然。建中四年(七八三)正月十七日,遂命真卿入許州宣慰希烈。先是盧杞惡真卿,欲出之於外。真卿謂杞曰:“先中丞(杲卿)傳首至平原,真卿以舌舐面血,今相公忍不相容乎?”杞矍然起拜,不敢害。至是詔下,舉朝皆驚。真卿乘驛馬至東都,鄭叔則、李勉皆知去必不免死,請少留待命。真卿說:“君命臣,不敢違。”至許州,欲宣詔旨,希烈使其養子千餘人環繞謾罵,並拔刀威脅,真卿足不移,色不變。希烈急以身蔽之,麾眾令退,館真卿而禮之。希烈欲遣真卿還朝,時李元平在座,真卿責之,元平即密告希烈,希烈遂留真卿不遣。朱滔王武俊田悅、李納皆遣使勸希烈稱帝,希烈召真卿示之,說:“今四王遣使見推,太師觀此形勢,豈獨希烈欲背朝廷耶?”真卿說:“此乃四凶,何謂四王!”他日,又欲奉真卿為宰相,真卿叱之曰:“何謂宰相?汝知有罵安祿山而死者顏杲卿乎?乃吾兄也。吾年八十,知守節而死耳,豈受汝輩誘脅乎?”希烈乃使甲士十人守真卿於館舍,雲欲阮之,真卿怡然,曰:“死生已完,何必掘坑,一劍相與足矣!”希烈無奈,命幽禁之。
哥舒曜克汝州
建中四年(七八三)正月二十一日,以左龍武大將軍哥舒曜(哥舒翰子)為東都、汝州節度使,使帥鳳翔、邠寧、涇原、奉天、好畤行營兵萬餘人討李希烈。又詔諸道兵共討之。曜行至郟城,與希烈前鋒將陳利貞相遇,擊敗之。二月二十日,曜又克汝州,擒希烈所署刺史周晃
曹王皋克黃州蘄州
建中四年(七八三)三月一日,江西節度使曹王皋敗李希烈部將韓霜露於黃梅(今湖北黃梅),殺之。三月十四日,克黃州(今湖北新洲)。當時希烈兵陣於蔡山(今湖北武穴境),易守難攻。皋詐稱將西攻蘄州(今湖北蘄春),然後帥軍乘船溯江而上,希烈部將遂帥兵沿江挑戰。離蔡山三百餘里,皋又放舟順流而下,急攻蔡山,克之。希烈兵還救不及而敗。皋又進克蘄州,上表伊慎為蘄州刺史,王鍔江州(今江西九江)刺史。
李希烈敗還蔡州
李希烈都虞候周曾、鎮遏兵馬使王玢、押牙姚儋、韋清等密謀歸順朝廷。時希烈遣周曾與十將康秀琳帥兵三萬攻哥舒曜,軍至襄城(今河南襄城),曾等密謀還軍襲擊希烈,奉顏真卿為節度使,使玢、儋、清為內應。希烈知之,遂遣別將李克誠帥騾軍三千人,襲殺曾、玢、儋等。建中四年(七八三)三月十七日,德宗詔贈周曾等入官。初,韋清與周曾等相約,如事泄不相引,所以韋清獨免。清恐禍及己,遂勸希烈求援兵於朱滔,希烈遣之行,至襄邑(今河南睢縣),逃奔劉洽。希烈知周曾等有變,堅壁數日不戰,其兵寇尉氏、鄭州者亦逃歸。於是希烈上表歸罪於周曾等,引兵還蔡州(今河南汝南),外示悔過從順,實欲等待朱滔援兵。並改置顏真卿於龍興寺。
張伯儀敗於安州,失其旌節
建中四年(七八三)三月二十日,荊南節度使張伯儀李希烈兵戰於安州(今湖北安陸),官軍大敗,伯儀僅以身免,並失其所持旌節。希烈使人以其旌節及俘虜示顏真卿,真卿號哭投地,氣絕而復甦,從此不再與人談話。
建中四年(七八三)四月,德宗以神策軍使白志貞為京城召募使,募禁兵以討李希烈。志貞請諸嘗為節度、觀察、都團練使者,不問其存沒,並勒其子弟帥奴馬、自備資裝從軍,授以五品官。貧者甚以為苦,以至京城人心惶惶。
朱滔李晟於清苑
神策軍行營招討使李晟謀取涿州、莫州,以絕幽州與魏州往來之路,遂與張孝忠之子升雲圍朱滔所署易州刺史鄭景濟於清苑(今河北保定),數月不克。建中四年(七八三)五月,朱滔以其司武尚書馬寔為留守,帥步騎萬餘人守魏州行營,自己親帥步騎一萬五千救清苑,大敗李晟軍,晟退保易州。滔還兵瀛州(今河北河間),張升雲奔滿城(今河北滿城)。時李晟因病,又帥軍退保定州。
李抱真遣賈林勸降王武俊
建中四年(七八三)六月,李抱真遣節度參謀賈林至王武俊營詐降。武俊見之,林因勸武俊歸順,說:“天子知大夫本來誠效,如果歸順,可不問罪。”武俊說:“我願歸國,但已與諸鎮結盟,不想使曲在己。如果天子能下詔赦諸鎮之罪,我當帶頭回響歸順。諸鎮如有不從者,請奉詔伐之。如此則上不負天子,下不負同列諸鎮。不出五旬,河北可定。”遂使賈林還報抱真,暗中結納。
趙贊奏行稅間架除陌錢法
自討伐叛藩以來,月增費錢百三十餘萬緡,常賦不能供。建中四年(七八三)六月五日,因判度支趙贊奏,行稅間架與除陌錢法。所謂稅間架就是徵收房屋稅。每屋兩架為間,一間上屋稅錢二千,中屋稅一千,下屋稅五百。吏執筆入室算其數。有的人宅屋多,出錢動數百緡。敢隱匿一間者,杖六十,賞告發者錢五十緡。所謂除陌錢就是徵收交易稅。不管公私給與還是買賣,每緡(千錢)官留五十錢(即收百分之五);以物相貿易者,折錢計算。敢隱錢一百,杖六十,並罰錢二千;賞告發者錢十緡,賞錢由坐事者出。因此民不聊生,怨聲載道
盧杞李揆為入蕃會盟使
唐德宗建中四年(七八三)六月二十五日,“答蕃判官”監察御史於由與吐蕃使者論刺沒藏從青海至,說疆界已定,請遣區頰贊歸國。(建中三年,贊普遣其臣區頰贊隨崔漢衡來定清水之盟,未決,因留長安。)七月九日,以禮部尚書李揆為入蕃會盟使。七月十七日,詔諸將相與區頰贊盟於長安城西。故相李揆有才望,宰相盧杞惡之,所以使之入吐蕃。揆言於德宗:“臣不憚遠行,恐死於道路,不能達詔命。”德宗為之惻然。謂杞曰:“揆無乃太老!”杞曰:“揆行,則自今年少於揆者,不敢辭遠行矣。”揆,乾元時同平章事,現年已七旬。
陸贄奏請安京城罷雜稅
德宗為太子時,就聞監察御史陸贄之名,即位後,召為翰林學士,常問以朝政得失。當時河南、河北用兵,賦稅日重,贄以民困兵窮,恐生內變,建中四年(七八三)八月上奏說:“今關輔之間,徵發已空;宮苑之內,備衛不全。萬一將帥之中,有如朱滔李希烈之類,或負固邊壘,誘致豺狼;或竊發郊畿,驚犯城闕,不知陛下以何備之!望所遣神策六軍李晟等及節將子弟,全部追還,並明敕涇州、隴州邠州、寧州之兵,令嚴守邊備,更不徵發,使各保全居。又請詔罷京城及畿縣間架等雜稅,使已輸者息怨,見處者安寧。人心安定,國本自固。”贄言實為姚令言朱泚之變張本。
李克誠敗劉德信唐漢臣於滬澗
李希烈欲取襄城,哥舒曜守之,雙方相持,久攻下不。當時李勉遣唐漢臣帥兵萬人救襄城,德宗遣劉德信帥所募兵三千人助戰。李勉中途上奏說:“李希烈精兵皆在襄城,許州空虛,如果派兵襲許州,襄城圍自解。”遂遣二將回軍許州。未至數十里,德宗遣中使責其違詔,二將狼狽返襄城,不為設備。希烈部將李克誠伏兵擊之,建中四年(七八三)九月十二日,二將大敗於滬澗(今許昌、襄城之間),殺傷大半。漢臣奔大梁(今河南開封),德信奔汝州(今河南臨汝),希烈游兵剽掠至伊闕(今河南伊川)。李勉遣部將李堅帥兵四千助守東都,希烈以兵斷其後,堅軍不得還。汴軍因此不振,襄城更危。
涇原兵變
德宗發涇原(今甘肅涇川、寧夏固原)鎮兵救襄城(今河南襄城)。建中四年(七八三)十月二日,涇原節度使姚令言帥兵五千至京師。將士冒雨而來,因天氣寒冷,多帶子弟從軍,希望得到賞賜養家。既至,一無所賜。是日,涇師從滻水發軍,德宗詔京兆尹王翃犒師,只有粗食糲飯,士卒大怒,踢而覆之,並揚言說:“我們將戰死沙場,食且不飽,怎能拒敵!聽說京城中瓊林、大盈二庫(天子私庫),金帛盈溢,不如入內取之。”於是擐甲張旗,鼓譟還趨京城。其時令言入辭德宗,聞兵變,馳馬至長樂坡,變兵射之,令言抱馬鬣突入軍中,大呼說:“諸君失計矣,我等東征立功,何愁不富貴,奈何為族滅之事!”軍士不聽,以兵擁令言西入京城。德宗即命每人賜帛二匹,軍士益怒,射中使。德宗又命中使宣慰,亂軍已至京城通化門外,中使甫出門,亂軍殺之。德宗又命出金帛二十車賜之,時亂軍已入城,喧聲浩浩,不可遏止。城中百姓狼狽駭走,亂軍大呼說:“百姓不要怕!我們不奪你們商貨僦質,不稅你們間架陌錢!”德宗遣普王誼、翰林學士姜公輔出慰諭之,亂軍已陣于丹鳳門外,小民聚觀者數以萬計,而禁衛軍獨無一人。
德宗出奔奉天
初,神策軍使白志貞掌召募禁兵之事,對東征死亡者,皆隱而不報(名仍在軍籍),但以市井富兒納賄者補之,此輩名在軍籍受給賜,而身居鬧市為商販。司農卿段秀實曾說:“禁軍不精,其數也少,如有大難,何以御之?”德宗不聽。故兵變發生,德宗召禁兵御賊,竟無一人至。俄而亂軍已斬關入,德宗只好與貴妃、太子、諸王、公主等從苑中北門而出,後宮不及從者甚多。魚朝恩被誅後,宦官不再典禁兵,至是,惟宦官竇文場霍仙鳴獨帥宦官百人從,德宗使普王誼為前驅,太子帥兵以殿後。其時司農卿郭曙(暖弟)帥部曲數十人獵於苑中,聞德宗出走,謁於道旁,領其眾以從。右龍武軍使令狐建正教射于軍中,聞之,帥部下四百人以從。姜公輔言於德宗:“朱泚曾為涇原節度使,因弟朱滔叛,廢處京師,心懷怨恨。陛下既不能推心待之,則不如殺之,亂兵如果奉以為主,則難制矣。請召其從行。”德宗說:“已來不及了!”遂行。因事出意外,群臣皆不知天子何往。宰相盧杞、關播逾中書省牆而出。白志貞王翃及御史大夫於頎、中丞劉從一、戶部侍郎趙贊、翰林學士陸贄吳通微等皆追至鹹陽而從之。德宗回憶桑道茂之言,遂決定從鹹陽奉天(今陝西乾縣)。隨後,文武大臣有繼至者。十月五日,左金吾大將軍渾瑊至奉天。瑊有威望,於是眾心稍安。七日,以渾瑊為京畿、渭北節度使、白志貞為行在都虞候、都知兵馬使等。
朱泚據長安
涇師兵變,德宗出逃,亂兵遂入宮,登含元殿,大聲呼道:“天子已出,各自求富!”於是爭入府庫,搶運金帛,小民隨之,通夜不止。其不能入者,遂剽劫於路。諸坊居民,皆相帥自守。節度使姚令言與亂兵相謀說:“現在我們無主,不能持久,朱泚太尉閒居私第,請相與奉之。”眾許諾。於是遣數百騎迎泚於晉昌里宅舍。半夜,泚騎馬列炬,傳呼入宮,居於含元殿,設鼓角以警嚴,自稱權知六軍。建中四年(七八三)十月四日晨,泚徙居白華殿,出榜於外,說:“涇原將士久處邊陲,不知朝禮,擅入宮闕,致驚天子,西出巡幸。朱太尉已權知六軍,凡神策軍士及文武百官有祿食者,都要往行在所。不能往者,立刻至本司。期限三天,如果檢勘彼此皆無名者,殺之!”於是百官出見朱泚,有的勸其迎天子還宮,泚聽後不悅,百官即尋機逃去。源休使回紇還,嫌賞賜薄,怨朝廷,入見朱泚,為泚陳述成敗之事,引符命,勸之僭逆。泚大喜,然意猶未決。十月六日,源休朱泚禁十城門,勿使朝士出入,休又為泚誘文武百官,使之附泚。檢校司空、同平章事李忠臣久失兵權,太僕卿張光晟自負其才,朱泚皆起用之。工部侍郎蔣鎮出逃,墜馬傷足,為泚所得。先是休以才能,光晟以節義,鎮以清素彭偃以文學,敬釭以勇略,皆為時人所重,至是均依附朱泚鳳翔、涇原大將張廷芝、段誠諫帥數千人救襄城,未至潼關,聞朱泚已據長安,遂殺大將隴右兵馬使戴蘭,潰歸於泚。泚自謂眾心所歸,反心遂定。於是,以源休為京兆尹、判度支;李忠臣為皇城使。百司供應,六軍宿衛,都擬天子。
段秀實笏擊朱泚
朱泚因司農卿段秀實久失兵權,意其心必怨朝廷,遂遣數十騎往召,秀實閉門拒之,騎士逾牆入,劫之以兵。秀實自度不免,對子弟說:“國家有難,我當以死徇之。”然後見泚。泚悅,急說:“段公來,吾事濟矣!”延坐問計。秀實勸說:“公本以忠義聞於天下(泚先棄鎮入朝宿衛,後又與弟滔決裂),今涇師以犒賜不豐而為亂,使天子出奔。犒賞不豐,是有司之過,天子並不知道。公宜開諭將士,示以禍福,奉迎天子歸京師,功莫大於此!”泚默然不語,心中不悅。但以秀實與己皆為朝廷所廢,仍推心委之。秀實遂與左驍衛將軍劉海賓、都虞候何明禮,孔目官岐靈岳等謀誅泚,事竟不成(岐、劉、何皆先後死)。一日,朱泚召李忠臣、源休、姚令言及秀實等議稱帝事。秀實勃然怒起,奪源林象笏,向前唾朱泚面,大罵說:“狂賊!我恨不得斬你萬段,豈肯從你謀反!”因以象笏擊泚,泚舉手格之,中額,血濺於地。泚與秀實相互撕打,左右驚愕,不知所為。李忠臣向前助泚,泚才得匍匐逃走。秀實知事不成,對朱泚之黨說:“我不與你們同反,何不殺我!”於是,眾爭前殺之。泚一手承血,一手止其眾說;“段公真是義士,不可殺!”而秀實已死,泚哭之甚哀,以三品官禮葬之。德宗聽說秀實死,恨委用不至,涕泗久之。興元元年(七八四)二月七日,詔贈秀實太尉,謚曰忠烈,並厚恤其家。
德宗命吳漵宣慰朱泚,被殺
德宗初至奉天,下詔征諸道兵入援。有人奏言:“朱泚已為亂兵所立,且來攻城,宜早為守備。”宰相盧杞卻說:“朱泚忠臣,群臣都不及,我以百口保其不反。”德宗也以為然。又聞群臣勸朱泚奉迎,於是德宗詔諸道援兵皆營於三十里外。姜公輔諫說:“現在奉天宿衛寡弱,不可不防,如果朱泚竭忠奉迎,援兵雖多亦無妨;如其不然,有備無患。”德宗乃悉召援兵入城。盧杞白志貞說:“臣觀朱泚心跡,必不逆反,望擇一大臣入京城宣慰之,以察其情。”從臣皆不敢行,獨金吾將軍吳漵請往,德宗甚悅。漵退告人說:“食君祿而逃其難,何以為臣!”遂奉詔至京師。時朱泚反心已決,雖偽裝受命,館漵於客省,不久即殺之。
鳳翔節度使、同平章事張鎰,性情儒緩,不習軍事,聞德宗出奔奉天!,欲迎駕至鳳翔。其後營將李楚琳,為人剽悍,嘗事朱泚,為泚厚愛。行軍司馬齊映與同幕齊抗言於鎰說:“不殺楚琳,將來必為亂首。”鎰遂命楚琳出戍隴州。十月八日,楚琳遂與其黨夜中作亂,鎰縋城逃,亂軍追及,殺之。其時德宗以奉天城隘狹,欲幸鳳翔,戶部尚書蕭復說:“陛下大誤。鳳翔將卒都是朱泚部曲,其中必有與之同惡者。臣尚憂張鎰不能久,陛下豈可投不測之淵?”德宗說:“吾計已定,為卿再留一日。”第二天,聽說鳳翔軍亂,遂止。齊映、齊抗皆逃奔奉天,德宗以映為御史中丞,抗為侍御史。楚琳遂自為鳳翔節度使,降於朱泚
朱泚稱帝
建中四年(七八三)十月八日,朱泚白華殿入宣政殿,自稱大秦皇帝,改元應天。九日,泚以姚令言為侍中、關內元帥,李忠臣為司空兼侍中,源休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判度支,蔣鎮為吏部侍郎,樊係為禮部侍郎,彭偃為中書舍人,其餘張光晟等人皆拜官有差。立弟朱滔為皇太弟。姚令言與源休共掌朝政,凡朱泚之謀劃、遷除、軍旅、資糧之事,皆與休商議。休勸泚誅殺宗室在京城者,以絕人望,於是殺郡王、王子、王孫共七十七人。不久又以蔣鎮為門下侍郎,李子平為諫議大夫,並同平章事。蔣鎮心懷憂懼,常懷刀想自殺,又想逃亡,但性怯,竟不果。源休又勸朱泚誅殺朝士之逃匿者,以威脅其餘,鎮力救之,得免死者甚多。樊係為泚撰冊文,既成,仰藥而死。
李希烈陷襄城
建中四年(七八三)十月十二日哥舒曜食盡,遂棄襄城,奔洛陽,李希烈遂陷襄城。
奉天集兵,置行營
右龍武將軍李觀帥衛兵千餘人從德宗於奉天,德宗委之募兵,數日得五千餘人,列之大街,旗鼓嚴整,城中民為之增氣。時涇原兵馬使馮河清為留後,判官姚況知涇州事。二人聞涇師兵變,皇上奔奉天,集將士大哭,以忠義激之,發甲兵、器械百餘車,晝夜輸送行在,奉天城中正苦無甲兵,得之士氣大振。德宗遂下詔以馮河清為四鎮、北庭行營、涇原節度使,姚況為行軍司馬。
德宗至奉天數日,右僕射、同平章事崔寧始至,德宗甚喜,撫勞有加。崔寧退,對所親說:“主上聰明英武,從諫如流,惜為奸相盧杞所惑,以至於此。”說罷,潸然淚下。盧杞聞之怒,遂與王翃謀陷之。翃因言於德宗說:“臣與崔寧同出京城,寧數次下馬便液,久久不至,有觀望之意。”時朱泚恐德宗用崔寧,故為反間,下詔以寧為中書令。王翃又詐為崔寧遺朱泚書,獻於德宗。盧杞乘機進讒說寧與朱泚結盟,約為內應,所以後至。建中四年(七八三)十月十一日,德宗遣中使引寧至幕中,雲宣密旨,二力士從後縊殺之。中外皆稱其冤,德宗知之,遂赦其家。
朱泚朱滔連兵
朱泚稱帝後,遣使遺朱滔書,說:“三秦之地,指日可平;大河之北,委弟除殄,當與弟會於洛陽。”朱滔得書後,西向舞拜,宣示軍府,移牒諸道,以自誇大。
李懷光帥兵歸長安,赴難
涇師兵變,唐德宗幸奉天,遂遣中使告難於魏縣行營,時諸將方與河北四鎮對峙,聞之慟哭。於是李懷光帥兵歸長安,馬燧李芃各領兵還本鎮,(燧歸太原,芃返河陽。)李抱真退軍至臨泚(今河北永年),靜待朝廷之召。
朱泚集兵攻奉天
朱泚以姚令言為元帥,張光晟為副元帥,進逼奉天,軍勢甚盛。邠寧留後韓游瑰,慶州刺史論惟明,監軍翟文秀,受詔帥兵三千拒朱泚於便橋(今陝西鹹陽),與泚相遇於守泉。游瑰要率兵還奉天,文秀等不肯,游瑰說:“我軍士卒饑寒,而叛軍多財,如果他們以利誘之,則士卒難以控制。”於是帥兵還奉天,朱泚帥兵隨至奉天城下。官軍出戰,不利,泚兵爭門欲入,渾瑊與游瑰血戰竟日。城門內有草車數輛,渾瑊命虞候高固帥甲士用長刀砍敵,皆奮勇戰鬥,以一當十。並拉車塞門,縱火焚之,將士乘火擊賊,賊乃退。夜晚,朱泚營於城東三里,擊柝燃火,布滿原野。又使西明寺僧法堅造攻城之具,毀佛寺以為雲梯。於是朱泚日日來攻城,渾瑊、游瑰晝夜力戰。原來隨朱泚防秋的幽州鎮兵奉詔救襄城,聞朱泚稱帝,突入潼關,歸於朱泚。戍普潤(今陝西千陽東北)的神策軍也歸於泚,有軍數萬。朱泚集兵夜攻奉天城的東、西、南三面。建中四年(七八三)十月二十日,左龍武大將軍呂希倩戰死,渾瑊力戰卻敵。二十一日,朱泚又帥兵攻城,將軍高重捷與朱泚部將李日越戰於城北梁山,敗之。重捷乘勝追擊,身先士卒,遇敵伏被俘。重捷部下將士奮不顧身追奪之,叛軍斬其首棄其身而去。德宗哭之甚哀,結蒲為首以葬之,贈司空。朱泚見其首,亦哭之曰:“忠臣也!”束蒲為身而葬之。
朱滔連兵回紇
初,王武俊召回紇兵助己,使絕李懷光等糧道。適李懷光帥兵西歸臨洺,而回紇達乾帥回紇兵千人,雜虜兩千人適至幽州北境朱滔因說回紇,使與己進軍河南,攻取東都,應接朱泚;並許以河南金帛子女賂之。滔又娶回紇女為妾,回紇因有俘掠之利,遂許之。
韋皋為隴州奉義軍節度使
朱泚鎮鳳翔時,遣其部將牛雲光帥幽州兵五百人戍隴州(今陝西隴縣),以隴右營田判官韋皋領隴右留後。及李楚琳作亂,郝通奔鳳翔,牛雲光詐稱有病,想等皋至,伏兵執之以應泚,事泄,帥其兵奔泚。至汧陽(今陝西千陽),遇朱泚遣中使蘇玉持詔加皋中丞。蘇玉、雲光以韋皋為書生,輕視之,欲入城相機行事韋皋詭受詔,使雲光納甲兵而入隴州城,次日,皋宴二人及其士卒於郡舍,伏兵盡誅之。然後築壇盟將土,遣兄韋平、韋弇至奉天謁德宗,又遣使求援於吐蕃。建中四年(七八三)十一月二日,德宗以隴州為奉義軍,擢皋為奉義節度使。朱泚又遣中使劉海廣許皋為鳳翔節度使,皋收斬之。
朱泚敗靈武鹽州夏州入援兵於漠谷
靈武留後杜希全、鹽州刺史戴休顏、夏州刺史時常春會渭北節度使李建徽合兵萬人入援,將至奉天,德宗召集將相商議行軍路線。關播、渾瑊說:“漠谷(在奉天城西北)道狹,恐叛軍伏擊,不如從乾陵北過,依柏城而行,營於城東北雞子堆,與城中掎角相應,以分敵之兵力。”宰相盧杞卻說:“漠谷道近,如果叛軍伏擊,城中可出兵接應。從乾陵過,恐驚陵寢。”渾瑊爭之不可。德宗竟命希全等從漠谷進。建中四年(七八三)十一月三日,希全等帥軍至漠谷,叛軍果在高處以大弩、巨石擊之,死份甚多。城中出兵接應,亦為叛軍所敗。杜希全等只得退保邠州。自此,朱泚攻城更急。泚移帳於乾陵,下視城中,動靜皆見。其時,城中資糧俱盡,但守城兵將,士氣不衰。
李晟帥兵入援奉天
神策軍河北行營節度使李晟病癒後,聞涇師兵變,德宗幸奉天,即自定州帥兵入援。時張孝忠迫於朱滔王武俊之威,倚晟為後盾,不欲晟行。晟乃留其子憑,使娶孝忠女為妻;又解玉帶賂孝忠親信,使說孝忠許晟西進,孝忠並遣大將楊榮國帥精兵六百與晟一起入援。晟晝夜兼程,邊行邊收兵。建中四年(七八三)十一月四日,德宗加晟神策行營節度使。李晟先抵代州,後從蒲津渡過黃河,軍於東渭橋(今陝西高陵南)。李晟能與士卒同甘苦,軍士樂從之,其始有兵四千,旬月間至萬餘人。
朱泚造雲梯急攻奉天
朱泚圍攻奉天已匝月,城中資糧俱盡。時供御僅有粗米二斛,每伺城外賊兵休息,至夜縋人下城,采蕪菁根而進之。德宗召公卿將吏曰:“朕以不德,自陷危亡,固其宜也。公輩無罪,宜早降以救室家,”群臣等頓首流涕,期盡死力守城。然泚亦以長安為憂,乃急攻奉天,欲使城早下。因命僧法堅造雲梯,高廣各數丈,裹以兕革,下施巨輪,上容壯士五百人,可推而行。城中望之大懼。德宗以問群臣,渾瑊對曰:“雲梯勢甚重,重則易陷地,請迎其來路鑿地道,俟其陷,積薪蓄火以焚之。”十一月十四日,泚盛兵鼓譟佯攻南城,韓游瑰曰:“此欲分吾力也。”乃引兵嚴備東北。十五日,北風甚迅,泚令推雲梯,上施濕氈,懸水囊,載壯士仰攻城,而翼以轒輼(攻城車),置人其下,抱薪負土填塹而前,矢石火炬皆不能傷。於是,泚並兵攻城東北隅,矢石如雨,城中死傷者不可勝數。賊已有登城者,德宗與渾瑊對泣,群臣惟仰首祝天。德宗以無名告身自御史大夫(正三品)、實食五百戶以下千餘通授泚,使募死士御之,且曰:“今便與卿別。”(蓋望瑊死戰)泚俯伏流涕。時士卒凍餒,又乏甲冑,泚激以忠義,皆鼓譟力戰。泚中流矢,初不言痛,會雲梯誤輾地道,一輪偏陷,不能進退,泚等所備火從地下出,城上兵投葦炬,中梯暴燃,風勢亦回,須臾,雲梯及梯上人皆為焦炭,臭聞數里,賊乃引退。入夜,臾復來攻,矢及德宗三步而墜,君臣駭然。
諸路援兵雲集,奉天圍解
自德宗出奔奉天,敕天下兵赴援,大河南北討藩俱罷,各路援軍漸次入關。汝鄭應援使劉德信進屯東渭橋,馬燧遣其行軍司馬王權及其子匯帥兵五千屯中渭橋,朔方杜希全等四將暫屯邠州,神策兵馬使尚可孤已取藍田,鎮國軍副使駱雲光西屯昭應,李晟李懷光分別由蒲津返回關中。朱泚尚圍奉天,長安由其黨李忠臣等盤踞,而各路援軍游騎不時奔弋望春樓下。於是,忠臣等求援於泚,泚方以奉天未下,進退維谷。適李懷光自蒲城引兵趨涇陽,傍北山而西,先遣兵馬使張韶微服間行至奉天城外。值泚兵方攻城,見韶以為鄉民,驅之使與眾俱填溝,韶得間,逾溝抵城下呼曰:“我朔方軍使者也。”城上人下繩引之,及登,身中數十矢,於衣中取蠟丸所藏表而進之。德宗大喜,驅韶以徇城,四隅歡聲如雷。建中四年(七八三)十一月二十日,懷光敗泚兵於澧泉,泚聞之,知奉天不可破,引兵歸長安。眾以為懷光遲三日不至,奉天必破無疑。
朱泚退守長安
朱泚退至長安,既據京師府庫,不愛金帛,厚賞將士,公卿家屬在城中者皆給月俸;神策六軍從德宗者及哥舒曜、李晟等之家,泚皆給其家糧。加以繕修器械,費用甚廣。及長安平後,府庫中還有餘蓄,見者都追怨有司之橫徵暴斂而又聚而不散。有人勸朱泚說:“陛下既已受命稱帝,應該毀唐陵廟。”朱泚說:“我曾做過唐朝的臣子,怎忍心幹這種事呢!”又有人說:“百官多缺,請用兵威迫士人補之。”朱泚說:“強授之則人懼怕。凡欲仕者則給官,何必叩門拜官呢!”朱泚所用都是經過自己培訓的范陽兵和神策團練兵,至於涇原將卒皆驕慢不法,所以皆不用,此輩只知守其所掠財物,不肯出戰。又密謀殺泚,但沒有得手。
李懷光表責盧杞等罪,詔貶杞等
李懷光性粗疏,從山東來赴難,多次與人言盧杞、趙贊白志貞乃奸佞之臣,並說:“天下之亂,皆此輩所為,我見到皇上,當請誅之。”既解奉天之圍,自以功大,皇上將以殊禮召見。會有人對王翃、趙贊說:“李懷光一路憤恨,認為天下大亂是宰相(盧杞)謀議失策,度支(趙贊)賦斂煩重,京兆尹(王翃)犒賞刻薄。涇原兵變,皇上出奔,皆三臣之罪。現在懷光新立大功,如果其言得入,公等不就危險嗎!”翃、贊以告盧杞,杞懼,遂對德宗說:“李懷光解奉天之圍,功勞巨大,叛軍皆聞風喪膽。如果使其乘勝攻取長安,就可以一舉滅敵。如果令其入朝,定要賜宴款待,留連數日,叛軍就可會集京師,從容設備,難以攻克。”德宗以為然。遂詔懷光不必入見,可與李建徽、李晟及神策兵馬使楊惠元等刻期共取長安。懷光自以數千里外竭誠赴難,破朱泚,解重圍,而咫尺之間竟不得見天子,心中不平,說:“我已被奸臣排斥,後事可知矣!”遂領兵去。至魯店(今陝西乾縣東南),留二日乃行。至鹹陽,頓兵不進,數上表暴揚盧杞等罪惡,眾論喧騰,亦咎杞等。德宗不得已,(建中四年)十二月十九日,貶杞為新州司馬,白志貞為恩州司馬,趙贊為播州司馬。宦官翟文秀亦德宗所親信,懷光又官其罪,德宗亦為殺之。
劍南兵亂,旋平
建中四年(七八三)十一月,劍南西山兵馬使張朏以所部兵作亂,入成都,西川節度使張延賞棄城逃奔漢州(今四川金堂西北)。鹿頭(今四川德陽)戍將叱乾遂等討之,斬朏及其黨,延賞復歸成都。
建中四年(七八三)十一月,淮南節度使陳少游帥兵討李希烈,軍於盱眙,聽說朱泚作亂,遂歸廣陵,修塹壘,繕甲兵。鎮海軍節度使韓滉也閉關梁,禁止牛馬出境。又築石頭城,挖井近百孔,治館第數十,修塢壁,直抵京口,樓堞相望,以備天子車駕渡江,亦以自固。少游發兵三千,大閱於江北;韓滉也發水軍三千耀武於京口。時鹽鐵使包佶有錢帛八百萬,將輸京師。陳少游以朱泚叛軍占據長安,收復無期,欲強奪之。包佶不許,少游欲殺之,佶懼,急忙南渡江,少游遂全收其錢帛,連同佶的守財卒三千人一併被奪。佶僅攜數十人至上元(今江蘇南京),又為韓滉所拘。
曹王皋貢獻朝廷
涇原兵變後,南方藩鎮各閉境自守,只有江南西道節度使曹王皋多次遣使間道貢獻。李希烈攻逼汴州、鄭州,江淮轉輸路絕;朝貢皆從宣州(今安徽宣城)、饒州(今江西波陽)、荊州、襄州而至武關。皋治驛站,平道路,因此江浙往來之使,通行無阻
陸贄上疏請德宗納諫
先是朱泚撤奉天圍而退,從臣皆賀。汴滑行營兵馬使賈隱林進言,謂“陛下性太急,不能容物。若此性不改,雖朱泚敗亡,憂未盡也。”德宗聞之,不以為忤。然德宗非能納諫者,一日,德宗問陸贄當今之急務,陸贄上疏說:“過去所以致亂,是由於上下之情不通,人君臨下,應該以誠信為本。即使諫者辭情鄙拙,也應該寬容待之,以開言路。如果震之以威,折之以辯,臣下就不敢盡言。”德宗諭之曰:“朕本性甚好推誠,亦能納諫,但因推誠不疑,多被好人賣弄。今所致患害,其失反在推誠。”又曰:“諫官論事,大抵雷同,試加質問,立即辭窮,而又例自矜炫,歸過於朕。若有奇才異能,在朕豈惜拔擢?近來多不取人,並非倦於接納。”此真所謂“力足以拒諫,辯足以飾非”,斷非一、二奏疏所能說盡。故陸贄奏議極多,德宗往:善其言而不能用。
王武俊田悅李納密歸朝廷
德宗在奉天使人說王武俊、田悅、李納,赦其罪,並厚賂以官爵,田悅等皆密謀歸順,然猶未敢與朱滔絕,仍稱王如故。朱滔欲與回紇連兵共助朱泚,遣使勸田悅渡河取大梁,田悅表面答應,而實與王武俊密約將擊朱滔。建中四年(七八三)十二月二十四日,滔將范陽步騎五萬人、私從者萬餘人、回紇兵三千人,發河間南行,輜重首尾四十里。悅紿滔云:“從行,必如前約。”然卒不行。
李希烈陷汴州襄邑,陳少游密降之
李希烈攻宣武節度使李勉於汴州。勉守城數月,外救不至,遂帥其兵萬餘人棄城逃奔宋州(今河南商丘)。建中四年(七八三)十二月二十七日,李希烈陷汴州。滑州刺晚李澄以城降希烈,希烈以澄為尚書令兼永平節度使。李勉上表請罪德宗謂其使者曰:“朕猶失守宗廟,勉宜自安。”待之如初。劉洽遣其部將高翼帥精兵五千保襄邑(今河南睢縣),希烈攻拔之,高翼投水而死。希烈乘勝攻寧陵(今河南寧陵),江淮驚恐。淮南節度使陳少游遣參謀溫述密歸降於希烈,又遣巡官趙詵密結李納於鄆州(今山東東平)。

通鑑記載

德宗神武聖文皇帝三建中四年(癸亥,公元七八三年)
春,正月,丁亥,隴右節度使張鎰與吐蕃尚結贊盟於清水
庚寅,李希烈遣其將李克誠襲陷汝州,執別駕李元平。元平,本湖南判官,薄有才藝,性疏傲,敢大言,好論兵。中書侍郎關播奇之,薦於上,以為將相之器,以汝州距許州最近,擢元平為汝州別駕,知州事。元平至州,即募工徒治城。希烈陰使壯士往應募執役,入數百人,元平不之覺。希烈遣克誠將數百騎突至城下,應募者應之於內,縛元平馳去。元平為人眇小,無須,見希烈恐懼,便液污地。希烈罵之曰:“盲宰相以汝當我,何相輕也!”以判官周晃為汝州刺史,又遣別將董待名等四出抄掠,取尉氏,圍鄭州,官軍數為所敗。邏騎西至彭婆,東都士民震駭,竄匿山谷。留守鄭叔則入保西苑。
上問計於盧杞,對曰:“希烈年少驍將,恃功驕慢,將佐莫敢諫止。誠得儒雅重臣,奉宣聖澤,為陳逆順禍福,希烈必革心悔過,可不勞軍旅而服。顏真卿三朝舊臣,忠直剛決,名重海內,人所信服,真其人也!”上以為然。甲午,命真卿詣許州宣慰希烈。詔下,舉朝失色。
真卿乘驛至東都,鄭叔則曰:“往必不免,宜少留,須後命。”真卿曰:“君命也,將焉避之!”遂行。李勉表言:“失一元老,為國家羞,請留之。”又使人邀真卿於道,不及。真卿與其子書,但敕以“奉家廟,撫諸孤”而已。至許州,欲宣詔旨,希烈使其養子千餘人環繞慢罵,拔刃擬之,為將剸啖之勢。真卿足不移,色不變。希烈遽以身蔽之,麾眾令退,館真卿而禮之。希烈欲遣真卿還,會李元平在座,真卿責之,元平慚而起,以密啟白希烈。希烈意遂變,留真卿不遣。
朱滔王武俊田悅、李納各遣使詣希烈,上表稱臣,勸進。使者拜舞於希烈前,說希烈曰:“朝廷誅滅功臣,失信天下。都統英武自天,功烈蓋世,已為朝廷所猜忌,將有韓、白之禍,願亟稱尊號,使四海臣民知有所歸。”希烈召顏真卿示之曰:“今四王遣使見推,不謀而同,太師觀此事勢,豈吾獨為朝廷所忌無所自容邪!”真卿曰:“此乃四凶,何謂四王!相公不自保功業,為唐忠臣,乃與亂臣賊子相從,求與之同覆滅邪!”希烈不悅,扶真卿出。他日,又與四使同宴,四使曰:“久聞太師重望,今都統將稱大號而太師適至,是天以宰相賜都統也。”真卿叱之曰:“何謂宰相!汝知有罵安祿山而死者顏杲卿乎?乃吾兄也。吾年八十,知守節而死耳,豈受汝曹誘脅乎!”四使不敢復言。希烈乃使甲士十人守真卿於館舍,掘坎於庭,雲欲坑之。真卿怡然,見希烈曰:“死生已定,何必多端!亟以一劍相與,豈不快公心事邪!”希烈乃謝之。
戊戌,以左龍武大將軍哥舒曜為東都、汝州節度使,將鳳翔、邠寧、涇原、奉天、好畤行營兵萬餘人討希烈,又詔諸道共討之。曜行至郟城,遇希烈前鋒將陳利貞,擊破之。希烈勢小沮。曜,翰之子也。
希烈使其將封有麟據鄧州,南路遂絕,貢獻、商旅皆不通。壬寅,詔治上津山路,置郵驛。
二月,戊申朔,命鴻臚卿崔漢衡送區頰贊還吐蕃。
丙寅,以河陽三城、懷、衛州為河陽軍
丁卯,哥舒曜克汝州,擒周晃
三月,戊寅,江西節度使曹王皋敗李希烈將韓霜露於黃梅,斬之。辛卯,拔黃州。時希烈兵柵蔡山,險不可攻。皋聲言西取蘄州,引舟師溯江而上,希烈之將引兵循江隨戰。去蔡山三百餘里,皋乃復放舟順流而下,急攻蔡山,拔之。希烈兵還救之,不及而敗。皋遂進拔蘄州,表伊慎為蘄州刺史,王鍔為江州刺史。
淮寧都虞侯周曾、鎮遏兵馬使王玢、押牙姚憺、韋清密輸款於李勉李希烈遣曾與十將康秀琳將兵三萬攻哥舒曜,至襄城,曾等密謀還軍襲希烈,奉顏真卿為節度使,使玢、憺、清為內應。希烈知之,遣別將李克誠將騾軍三千人襲曾等,殺之,並殺玢、憺及其黨。甲午,詔贈曾等官。始。韋清與曾等約,事泄不相引,故獨得免。清恐終及禍,說希烈請詣朱滔乞師,希烈遣之,行至襄邑,逃奔劉洽。希烈聞周曾等有變,閉壁數日。其黨寇尉氏、鄭州者聞之,亦遁歸。希烈乃上表歸咎於周曾等,引兵還蔡州,外示悔過從順,實待朱滔等之援也。置顏真卿於龍興寺。丁酉,荊南節度使張伯儀與淮寧兵戰於安州,官軍大敗,伯儀僅以身免,亡其所持節。希烈使人以其節及俘馘示顏真卿。真卿號慟投地,絕而復甦,自是不復與人言。
夏,四月,上以神策軍使白志貞為京城召募使,募禁兵以討李希烈。志貞請諸嘗為節度、觀察、都團練使者,不問存沒,並勒其子弟帥奴馬自備資裝從軍,授以五品官。貧者甚苦之,人心始搖。
上命宰相、尚書與吐蕃區頰贊盟於豐邑里,區頰贊以清水之盟,疆場未定,不果盟。己未,命崔漢衡入吐蕃,決於贊普
庚申,加永平、宣武、河陽都統李免淮西招討使,東都、汝州節度使哥舒曜為之副,以荊南節度使張伯儀為淮西應援招討使,山南東道節度使賈耽、江西節度使曹王皋為之副。上督哥舒曜進兵,曜至潁橋,遇大雨,還保襄城。李希烈遣其將李光輝攻襄城,曜擊卻之。
五月,乙酉,潁王璬薨。
乙未,以宣武節度使劉洽兼淄青招討使。
李晟謀取涿、莫二州,以絕幽、魏往來之路,與張孝忠之子升雲圍朱滔所署易州刺史鄭景濟於清苑,累月不下。滔以其司武尚書馬寔為留守,將步騎萬餘守魏營,自將步騎萬五千救清苑。李晟軍大敗,退保易州。滔還軍瀛州,張升雲奔滿城。會晟病甚,引軍還保定州。
王武俊以滔既破李晟,留屯瀛州,未還魏橋,遣其給事中宋端趣之。端見滔,言頗不遜,滔怒,使謂武俊曰:“滔以熱疾,暫未南還,大王二兄遽有云云。滔以救魏博之故,叛君棄兄,如脫屣耳。二兄必相疑,惟二兄所為!”端還報,武俊自辨於馬寔,寔以狀白滔,言:“趙王知宋端無禮於大王,深加責讓,實無他志。”武俊亦遣承令官鄭和隨寔使者見滔,謝之。滔乃悅,相待如初。然武俊以是益恨滔矣。
六月,李抱真使參謀賈林詣武俊壁詐降。武俊見之。林曰:“林來奉詔,非降也。”武俊色動,問其故,林曰:“天子知大夫宿著誠效,及登壇之日,撫膺顧左右曰:‘我本徇忠義,天子不察。’諸將亦嘗共表大夫之志。天子語使者曰:‘朕前事誠誤,悔之無及。朋友失意,尚可謝,況朕為四海之主乎。’”武俊曰:“仆胡人也,為將尚知愛百姓,況天子,豈專以殺人為事乎!今山東連兵,暴骨如莽,就使克捷,與誰守之!仆不憚歸國,但已與諸鎮結盟。胡人性直,不欲使曲在己。天子誠能下詔赦諸鎮之罪,仆當首唱從化。諸鎮有不從者,請奉辭伐之。如此,則上不負天子,下不負同列,不過五旬,河朔定矣。”使林還報抱真,陰相約結。
庚戌,初行稅間架、除陌錢法。時河東、澤潞、河陽、朔方四軍屯魏縣,神策、永平、宣武、淮南、浙西、荊南、江泗、沔鄂、湖南、黔中、劍南、嶺南諸軍環淮寧之境。舊制,諸道軍出境,則仰給度支。上優恤士卒,每出境,加給酒肉,本道糧仍給其家。一人兼三人之給,故將士利之。各出軍才逾境而止,月費錢百三十餘萬緡,常賦不能供。判度支趙贊乃奏行二法:所謂稅間架者,每屋兩架為間,上屋稅錢二千,中稅千,下稅五百,吏執筆握算,入人室廬計其數。或有宅屋多而無它資者,出錢動數百緡。敢匿一間,杖六十,賞告者錢五十緡。所謂除陌錢者,公私給與及賣買,每緡官留五十錢,給它物及相貿易者,約錢為率。敢隱錢百,杖六十,罰錢二千,賞告者錢十緡,其賞錢皆出坐事之家。於是愁怨之聲,盈於遠近。
丁卯,徙郴王逾為丹王,鄜王遘為簡王。
庚午,答蕃判官監察御史於頔與吐蕃使者論剌沒藏至自青海,言疆場已定,請遣區頰贊歸國。秋,七月,甲申,以禮部尚書李揆為入蕃會盟使。壬辰,詔諸將相與區頰贊盟於城西。李揆有才望,盧杞惡之,故使之入吐蕃。揆言於上曰:“巨不憚遠行,恐死於道路,不能達詔命!”上為之惻然,謂杞曰:“揆無乃太老!”對曰:“使遠夷,非諳練朝廷故事者不可。且揆行,則自今年少於揆者,不敢辭遠使矣。”
八月,丁未,李希烈將兵三萬圍哥舒曜於襄城,詔李勉及神策將劉德信將兵救之。乙卯,希烈將曹季昌以隨州降,尋復為其將康叔夜所殺。
初,上在東宮,聞監察御史嘉興陸贄名,即位,召為翰林學士,數問以得失。時兩河用兵久不決,賦役日滋,贄以兵窮民困,恐別生內變,乃上奏,其略曰:“克敵之要,在乎將得其人;馭將之方,在乎操得其柄。將非其人者,兵雖眾不足恃;操失其柄者,將雖材不為用。”又曰:“將不能使兵,國不能馭將,非止費財玩寇之弊,亦有不戢自焚之災。”又曰:“今兩河、淮西為叛亂之帥者,獨四五凶人而已。尚恐其中或傍遭詿誤,內蓄危疑。蒼黃失圖,勢不得止。況其餘眾,蓋並脅從,苟知全生,豈願為惡!”又曰:“無紓目前之虞,或興意外之患。人者,邦之本也。財者,人之心也。其心傷則其本傷,其本傷則枝幹顛瘁矣。”又曰:“人搖不寧,事變難測,是以兵貴拙速,不尚巧遲。若不靖於本而務救於末,則救之所為,乃禍之所起也。”又論關中形勢,以為:“王者蓄威以昭德,偏廢則危;居重以馭輕,倒持則悖。王畿者,四方之本也。太宗列置府兵,分隸禁衛,大凡諸府八百餘所,而在關中者殆五百焉。舉天下不敵關中之半,則居重馭輕之意明矣。承平漸久,武備浸微,雖府衛具存而卒乘罕習。故祿山竊倒持之柄,乘外重之資,一舉滔天,兩京不守。尚賴西邊有兵,諸牧有馬,每州有糧,故肅宗得以中興。乾元之後,繼有外虞,悉師東討,邊備既弛,禁戒亦空,吐蕃乘虛,深入為寇,故先皇帝莫與為御,避之東遊。是皆失居重馭輕之權,忘深根固柢之慮。內寇則汧、函失險,外侵則汧、渭為戎。於斯之時,雖有四方之師,寧救一朝之患,陛下追想及此,豈不為之寒心哉!今朔方、太原之眾,遠在山東;神策六軍之兵,繼出關外。儻有賊臣啖寇,黠虜覷邊,伺隙乘虛,微犯亭障,此愚臣所竊憂也。未審陛下其何以御之!側聞伐叛之初,議者多易其事,僉謂有徵無戰,役不逾時,計兵未甚多,度費未甚廣,於事為無擾,於人為不勞;曾不料兵連禍拏,變故難測,日引月長,漸乖始圖。往歲為天下所患,鹹謂除之則可致昇平者,李正己李寶臣梁崇義田悅是也。往歲謂國家所信,鹹謂任之則可除禍亂者,朱滔、李希烈是也。既而正己死,李納繼之;寶臣死,惟岳繼之;崇義卒,希烈叛;惟岳戮,朱滔攜。然則往歲之所患者,四去其三矣,而患竟不衰;往歲之所信者,今則自叛矣,而餘又難保。是知立國之安危在勢,任事之濟否在人。勢苟安,則異類同心也;勢苟危,則舟中敵國也。陛下豈可不追鑒往事,惟新令圖,修偏廢這柄以靖人,復倒持之權以固國!而乃孜孜汲汲,報思勞神,徇無巳之求,望難必之效乎!今關輔之間,徵發已甚,宮苑之內,備衛不全。萬一將帥之中,又如朱滔、希烈,或負固邊壘,誘致豺狼,或竊發郊畿,驚犯城闕,此亦愚臣所竊為憂者也,夫審陛下復何以備之!陛下儻過聽愚計,所遣神策六軍李晟等及節將子弟,悉可追還。明敕涇、隴、邠,寧,但令嚴備封守,仍雲更不徵發,使知各保全居。又降德音,罷京城及畿縣間架等雜稅,則冀已輸者弭怨,見處者獲寧,人心不搖,邦本自固。”上不能用。
壬戌,以汴西運使崔縱兼魏州四節度都糧料使。縱,渙之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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