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傳(《宋史》列傳第八十六)

王安石傳(《宋史》列傳第八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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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傳》是陝西師範大學出版社出版的一本圖書,作者是梁啓超。該傳記視角獨特、思想新銳、論述嚴謹,令人耳目一新,啟人心智,發人深省。王安石作為一位改革家,在中國歷史上,飽受爭議。古往今來對於他的評價有天壤之別,同時代的司馬光、蘇軾在不同時期也有過褒貶不一的論斷。本書詳細論述了王安石的時代、執政前後活動、軍事功績、新政成績、家庭與交友、文學成就等幾個方面,並以近代歐美政治為參照,透徹分析了王安石新法的成敗得失;作"考異"十九條,力圖還爭議之中的王安石以真實面孔。

基本介紹

  • 書名:王安石傳
  • 作者:梁啓超
  • ISBN:9787561347928
  • 類別:自傳
  • 定價:32.00
  • 出版社:陝西師範大學出版社
  • 開本:16開
內容簡介,作者簡介,作品目錄,作品鑑賞,其他文獻,原文,譯文,

內容簡介

作為千年不遇的傑出人士,生前卻被世人責難,死後數代都不能洗刷罵名,在西方有英國之克倫威爾,在中國則有宋代王安石。乾百年來,王安石被罵作集一切亂臣賊子之大成的元兇。其實,他是數千年中華文明史上少見的完人。其德量汪然若干頃之陂,其氣節岳然若萬仞之壁,其學術集九流之粹,其文章起八代之衰,其所設施之事功,適應於時代之要求而救其弊,其良法美意,往往傳諸今日莫之能廢。
梁啓超是中國現代傳記文學的先行者。本書是代表其立憲理想的現代傳記經典。鉤稽甲乙、衡量是非,還原一個真實的王安石、一段真實的歷史。本書視角獨特、意識創新、論述嚴謹、評判公允,可謂是人物傳記中的經典之作,讀來耳目一新,啟人心智。

作者簡介

梁啓超,字卓如,號任公,別號飲冰室主人。廣東新會人。少年得志,12歲中秀才,15歲中舉人。1890年起師從康有為。1895年在北京與康有為發動“公車上書”,參加強學會。旋為上海《時務報》主筆。1897年任長沙時務學堂總教習。1898年參加“百日維新”,同年變法失敗,逃亡日本,先後創辦《清議報》和《新民叢報》。1913年歸國,出任共和黨黨魁,不久又組織進步黨,並任北洋政府司法總長。晚年在清華大學講學。 一生著述宏富,涵蓋政治、經濟、哲學、法學、歷史、新聞、語言、宗教等領域。其著作編為《飲冰室合集》。 他是西方學術、思想和文化的傳播者,是民智的啟蒙者。在清末民初這個動盪不安、急劇變革的時代,能將輿論、政治、學問三者集於一身並能登峰造極者,惟梁一人而已。

作品目錄

敘論
王安石的時代(上)
王安石的時代(下)
王安石小傳
執政前的王安石(上)
執政前的王安石(中)
執政前的王安石(下)
王安石與宋神宗
總論——王安石的政治主張和施政綱領(一)
分配、稅收和國家財政——王安石的政治主張和施政綱領(二)
軍隊和國防——王安石的政治主張和施政綱領(三)
教育和選舉——王安石的政治主張和施政綱領(四)
王安石打了哪些仗
罷官之後的王安石
王安石新政的成績
王安石新政受到的阻撓和破壞(上)
王安石新政受到的阻撓和破壞(下)
王安石的用人和交友
王安石的家庭
王安石的學術成就
王安石的文學成就(上)
王安石的文學成就(下)

作品鑑賞

作為一位孤獨的改革家,在中國歷史上,可能沒有比王安石更具爭議的人了。古往今來對於他的評價有天壤之別,在變法、學問、人格各側面均有所牴牾;同時代的蘇軾、司馬光更在不同時期有過褒貶不一的論斷。本書系統論述了王安石的時代政局、思想成長軌跡、執政前後活動、新法內容及成敗、學術與文學、家庭與交友等幾個方面,作者以敏銳的學者眼光、嚴謹的史家筆法,引證史料著作不下百部,並以近代歐美政治為參照,透徹分析了王安石新法的成敗得失;並作“考異”十九條,力圖還歷史煙塵中的王安石以真實面孔。本書角獨特、思想新銳、資料宏贍、論述嚴謹,一卷在手盡覽北宋政壇、文壇的萬千氣象,讀之令人耳目一新,引人深思,啟人心智。

其他文獻

原文

宋史列傳第八十六 王安石傳
王安石,字介甫,撫州臨川人。父益,都官員外郎。安石少好讀書,一過目終身不忘。其屬文動筆如飛,初若不經意,既成,見者皆服其精妙。友生曾鞏攜以示歐陽修,修為之延譽。擢進士上第,簽書淮南判官。舊制,秩滿許獻文求試館職,安石獨否。再調知鄞縣,起堤堰,決陂塘,為水陸之利;貸谷與民,出息以償,俾新陳相易,邑人便之。通判舒州文彥博為相,薦安石恬退,乞不次進用,以激奔競之風。尋召試館職,不就。修薦為諫官,以祖母年高辭。修以其須祿養言於朝,用為群牧判管,請知常州。移提點江東刑獄,入為度支判官,時嘉佑三年也。
安石議論高奇,能以辨博濟其說,果於自用,慨然有矯世變俗之志。於是上萬言書,以為:“今天下之財力日以困窮,風俗日以衰壞,患在不知法度,不法先王之政故也。法先王之政者,法其意而已。法其意,則吾所改易更革,不至乎傾駭天下之耳目,囂天下之口,而固已合先王之政矣。因天下之力以生天下之財,取天下之財以供天下之費,自古治世,未嘗以財不足為公患也,患在治財無其道爾。在位之人才既不足,而閭巷草野之間亦少可用之才,社稷之託,封疆之守,陛下其能久以天幸為常,而無一旦之憂乎?願監苟且因循之弊,明詔大臣,為之以漸,期合於當世之變。臣之所稱,流俗之所不講,而議者以為迂闊而熟爛者也。”後安石當國,其所注措,大抵皆祖此書。
俄直集賢院。先是,館閣之命屢下,安石屢辭;士大夫謂其無意於世,恨不識其面,朝廷每欲俾以美官,惟患其不就也。同修起居注,辭之累日。閣門吏齎敕就付之,拒不受;吏隨而拜之,則避於廁;吏置敕於案而去,又追還之;上章至八九,乃受。遂知制誥,糾察在京刑獄,自是不復辭官矣。
有少年得斗鶉,其儕求之不與,恃與之昵輒持去,少年追殺之。開封當此人死,安石駁曰:“按律,公取、竊取皆為盜。此不與而彼攜以去,是盜也;追而殺之,是捕盜也,雖死當勿論。”遂劾府司失入。府官不伏,事下審刑、大理,皆以府斷為是。詔放安石罪,當詣閣門謝。安石言:“我無罪。”不肯謝。御史舉奏之,置不問。 時有詔舍人院無得申請除改文字,安石爭之曰:“審如是,則舍人不得復行其職,而一聽大臣所為,自非大臣欲傾側而為私,則立法不當如此。今大臣之弱者不敢為陛下守法;而強者則挾上旨以造令,諫官、御史無敢逆其意者,臣實懼焉。”語皆侵執政,由是益與之忤。以母憂去,終英宗世,召不起。
安石本楚士,未知名於中朝,以韓、呂二族為巨室,欲藉以取重。乃深與韓絳、絳弟維及呂公著交,三人更稱揚之,名始盛。神宗在藩邸,維為記室,每講說見稱,維曰:“此非維之說,維之友王安石之說也。”及為太子庶子,又薦自代。帝由是想見其人,甫即位,命知江寧府。數月,召為翰林學士兼侍講。熙寧元年四月,始造朝。入對,帝問為治所先,對曰:“擇術為先。”帝曰:“唐太宗何如?”曰:“陛下當法堯、舜,何以太宗為哉?堯、舜之道,至簡而不煩,至要而不迂,至易而不難。但末世學者不能通知,以為高不可及爾。”帝曰:“卿可謂責難於君,朕自視眇躬,恐無以副卿此意。可悉意輔朕,庶同濟此道。”
一日講席,群臣退,帝留安石坐,曰:“有欲與卿從容論議者。”因言:“唐太宗必得魏徵劉備必得諸葛亮,然後可以有為,二子誠不世出之人也。”安石曰:“陛下誠能為堯,舜,則必有皋、夔、稷、禼;誠能為高宗,則必有傅說。彼二子皆有道者所羞,何足道哉?以天下之大,人民之眾,百年承平,學者不為不多。然常患無人可以助治者,以陛下擇術未明,推誠未至,雖有皋、夔、稷、禼、傅說之賢,亦將為小人所蔽,卷懷而去爾。”帝曰:“何世無小人,雖堯、舜之時,不能無四凶。”安石曰:“惟能辨四凶而誅之,此其所以為堯、舜也。若使四凶得肆其讒慝,則皋、夔、稷、禼亦安肯苟食其祿以終身乎?”
登州婦人惡其夫寢陋,夜以刃斮之,傷而不死。獄上,朝議皆當之死,安石獨援律辨證之,為合從謀殺傷,減二等論。帝從安石說,且著為令。
二年二月,拜參知政事。上謂曰:“人皆不能知卿,以為卿但知經術,不曉世務。”安石對曰:“經術正所以經世務,但後世所謂儒者,大抵皆庸人,故世俗皆以為經術不可施於世務爾。”上問:“然則卿所施設以何先?”安石曰:“變風俗,立法度,正方今之所急也。”上以為然。於是設制置三司條例司,令判知樞密院陳昇之同領之。安石令其黨呂惠卿預其事。而農田水利、青苗、均輸、保甲、免役、市易、保馬、方田諸役相繼並興,號為新法,遣提舉官四十餘輩,頒行天下。
青苗法者,以常平糴本作青苗錢,散與人戶,令出息二分,春散秋斂。均輸法者,以發運之職改為均輸,假以錢貨,凡上供之物,皆得徙貴就賤,用近易遠,預知在京倉庫所當辦者,得以便宜蓄買。保甲之法,籍鄉村之民,二丁取一,十家為保,保丁皆授以弓弩,教之戰陣。免役之法,據家貲高下,各令出錢僱人充役,下至單丁、女戶,本來無役者,亦一概輸錢,謂之助役錢。市易之法,聽人賒貸縣官財貨,以田宅或金帛為抵當,出息十分之二,過期不輸,息外每月更加罰錢百分之二。保馬之法,凡五路義保願養馬者,戶一匹,以監牧見馬給之,或官與其直,使自市,歲一閱其肥瘠,死病者補償。方田之法,以東、西、南、北各千步,當四十一頃六十六畝一百六十步為一方,歲以九月,令、佐分地計量,驗地土肥瘠,定其色號,分為五等,以地之等,均定稅數。又有免行錢者,約京師百物諸行利入厚薄,皆令納錢,與免行戶祗應。自是四方爭言農田水利,古陂廢堰,悉務興復。又令民封狀增價以買坊場,又增茶監之額,又設措置河北糴便司,廣積糧谷於臨流州縣,以備饋運。由是賦斂愈重,而天下騷然矣。
御史中丞呂誨論安石過失十事,帝為出誨,安石薦呂公著代之。韓琦諫疏至,帝感悟,欲從之,安石求去。司馬光答詔,有“士夫沸騰,黎民騷動”之語,安石怒,抗章自辨,帝為巽辭謝,令呂惠卿諭旨,韓絳又勸帝留之。安石入謝,因為上言中外大臣、從官、台諫、朝士朋比之情,且曰:“陛下欲以先王之正道勝天下流俗,故與天下流俗相為重輕。流俗權重,則天下之人歸流俗;陛下權重,則天下之人歸陛下。權者與物相為重輕,雖千鈞之物,所加損不過銖兩而移。今奸人慾敗先王之正道,以沮陛下之所為。於是陛下與流俗之權適爭輕重之時,加銖兩之力,則用力至微,而天下之權,已歸於流俗矣,此所以紛紛也。”上以為然。安石乃視事,琦說不得行。  安石與光素厚,光援朋友責善之義,三詒書反覆勸之,安石不樂。帝用光副樞密,光辭未拜而安石出,命遂寢。公著雖為所引,亦以請罷新法出潁州。御史劉述劉琦錢顗孫昌齡王子韶程顥張戩陳襄陳薦謝景溫楊繪劉摯,諫官范純仁李常孫覺胡宗愈皆不得其言,相繼去。驟用秀州推官李定為御史,知制誥宋敏求李大臨蘇頌封還詞頭,御史林旦、薛昌朝、范育論定不孝,皆罷逐。翰林學士范鎮三疏言青苗,奪職致仕。惠卿遭喪去,安石未知所託,得曾布,信任之,亞於惠卿。
三年十二月,拜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春,京東、河北有烈風之異,民大恐。帝批付中書,令省事安靜以應天變,放遣兩路募夫,責有司、郡守不以上聞者。安石執不下。
開封民避保甲,有截指斷腕者,知府韓維言之,帝問安石,安石曰:“此固未可知,就令有之,亦不足怪。今士大夫睹新政,尚或紛然驚異;況於二十萬戶百姓,固有蠢愚為人所惑動者,豈應為此遂不敢一有所為邪?”帝曰:“民言合而聽之則聖,亦不可不畏也。”
東明民或遮宰相馬訴助役錢,安石白帝曰:“知縣賈蕃乃范仲淹之婿,好附流俗,致民如是。”又曰:“治民當知其情偽利病,不可示姑息。若縱之使妄經省台,鳴鼓邀駕,恃眾僥倖,則非所以為政。”其強辯背理率類此。
帝用韓維為中丞,安石憾曩言,指為善附流俗以非上所建立,因維辭而止。歐陽修乞致仕,馮京請留之,安石曰:“修附麗韓琦,以琦為社稷臣。如此人,在一郡則壞一郡,在朝廷則壞朝廷,留之安用?”乃聽之。富弼以格青苗解使相,安石謂不足以阻奸,至比之共、鯀。靈台郎尤瑛言天久陰,星失度,宜退安石,即黥隸英州。唐坰本以安石引薦為諫官,因請對極論其罪,謫死。文彥博言市易與下爭利,致華岳山崩。安石曰:“華山之變,殆天意為小人發。市易之起,自為細民久困,以抑兼併爾,於官何利焉。”閼其奏,出彥博守魏。於是呂公著、韓維,安石藉以立聲譽者也;歐陽修、文彥博,薦己者也;富弼、韓琦,用為侍從者也;司馬光、范鎮,交友之善者也:悉排斥不遺力。 禮官議正太廟太祖東向之位,安石獨定議還僖祖於祧廟,議者合爭之,弗得。上元夕,從駕乘馬入宣德門,衛士訶止之,策其馬。安石怒,上章請逮治。御史蔡確言:“宿衛之士,拱扈至尊而已,宰相下馬非其處,所應訶止。”帝卒為杖衛士,斥內侍,安石猶不平。王韶開熙河奏功,帝以安石主議,解所服玉帶賜之。
七年春,天下久旱,饑民流離,帝憂形於色,對朝嗟嘆,欲盡罷法度之不善者。安石曰:““水旱常數,堯、湯所不免,此不足招聖慮,但當修人事以應之。”帝曰:“此豈細事,朕所以恐懼者,正為人事之未修爾。今取免行錢太重,人情咨怨,至出不遜語。自近臣以至後族,無不言其害。兩宮泣下,憂京師亂起,以為天旱,更失人心。”安石曰:“近臣不知為誰,若兩宮有言,乃向經、曹佾所為爾。”馮京曰:“臣亦聞之。”安石曰:“士大夫不逞者以京為歸,故京獨聞其言,臣未之聞也。”監安上門鄭俠上疏,繪所見流民扶老攜幼困苦之狀,為圖以獻,曰:“旱由安石所致。去安石,天必雨。”俠又坐竄嶺南。慈聖、宣仁二太后流涕謂帝曰:“安石亂天下。”帝亦疑之,遂罷為觀文殿大學士、知江寧府,自禮部侍郎超九轉為吏部尚書。
王安石 烏塘王安石 烏塘
呂惠卿服闋,安石朝夕汲引之,至是,白為參知政事,又乞召韓絳代己。二人守其成謨,不少失,時號絳為“傳法沙門”,惠卿為“護法善神”。而惠卿實欲自得政,忌安石復來,因鄭俠獄陷其弟安國,又起李士寧獄以傾安石。絳覺其意,密白帝請召之。八年二月,復拜相,安石承命,即倍道來。《三經義》成,加尚書左僕射兼門下侍郎,以子雱為龍圖閣直學士。雱辭,惠卿勸帝允其請,由是嫌隙愈著。惠卿為蔡承禧所擊,居家俟命。雱風御史中丞鄧綰,復彈惠卿與知華亭縣張若濟為奸利事,置獄鞫之,惠卿出守陳。
十月,彗出東方,詔求直言,及詢政事之未協於民者。安石率同列疏言:“晉武帝五年,彗出軫;十年,又有孛。而其在位二十八年,與《乙巳占》所期不合。蓋天道遠,先王雖有官占,而所信者人事而已。天文之變無窮,上下傅會,豈無偶合。周公、召公,豈欺成王哉。其言中宗享國日久,則曰‘嚴恭寅畏,天命自度,治民不敢荒寧’。其言夏、商多歷年所,亦曰‘德’而已。裨灶言火而驗,欲禳之,國僑不聽,則曰‘不用吾言,鄭又將火’。僑終不聽,鄭亦不火。有如裨灶,未免妄誕,況今星工哉?所傳占書,又世所禁,?謄寫偽誤,尤不可知。陛下盛德至善,非特賢於中宗,周、召所言,則既閱而盡之矣,豈須愚瞽復有所陳。竊聞兩宮以此為憂,望以臣等所言,力行開慰。”帝曰:“聞民間殊苦新法。”安石曰:“祁寒暑雨,民猶怨咨,此無庸恤。”帝曰:“豈若並祁寒暑雨之怨亦無邪?”安石不悅,退而屬疾臥,帝慰勉起之。其黨謀曰:“今不取上素所不喜者暴進用之,則權輕,將有窺人間隙者。”安石是其策。帝喜其出,悉從之。時出師安南,諜得其露布,言:“中國作青苗、助役之法,窮困生民。我今出兵,欲相拯濟。”安石怒,自草敕榜詆之。
華亭獄久不成,雱以屬門下客呂嘉問、練亨甫共議,取鄧綰所列惠卿事,雜他書下制獄,安石不知也。省吏告惠卿於陳,惠卿以狀聞,且訟安石曰:“安石盡棄所學,隆尚縱橫之末數,方命矯令,罔上要君。此數惡力行於年歲之間,雖古之失志倒行而逆施者,殆不如此。”又發安石私書曰:“無使上知”者。帝以示安石,安石謝無有,歸以問雱,雱言其情,安石咎之。雱憤恚,疽發背死。安石暴綰罪,去“為臣子弟求官及薦臣婿蔡卞”,遂與亨甫皆得罪。綰始以附安石居言職,及安石與呂惠卿相傾,綰極力助攻惠卿。上頗厭安石所為,綰懼失勢,屢留之於上,其言無所顧忌;亨甫險薄,諂事雱以進,至是皆斥。
安石之再相也,屢謝病求去,及子雱死,尤悲傷不堪,力請解幾務。上益厭之,罷為鎮南軍節度使同平章事、判江寧府。改集禧觀使,封舒國公。屢乞還將相印。元豐二年,復拜左僕射、觀文殿大學士。換特進,改封荊。哲宗立,加司空。
元佑元年,卒,年六十六,贈太傅。紹聖中,謚曰文,配享神宗廟庭。崇寧三年,又配食文宣王廟,列於顏、孟之次,追封舒王。欽宗時,楊時以為言,詔停之。高宗用趙鼎、呂聰問言,停宗廟配享,削其王封
初,安石訓釋《詩》、《書》、《周禮》,既成,頒之學官,天下號曰“新義”。晚居金陵,又作《字說》,多穿鑿傅會。其流入於佛、老。一時學者,無敢不傳習,主司純用以取士,士莫得自名一說,先儒傳注,一切廢不用。黜《春秋》之書,不使列於學官,至戲目為“斷爛朝報”。
安石未貴時,名震京師,性不好華腴,自奉至儉,或衣垢不浣,面垢不洗,世多稱其賢。蜀人蘇洵獨曰:“是不近人情者,鮮不為大奸慝。”作《辯奸論》以刺之,謂王衍盧杞合為一人。
安石性強忮,遇事無可否,自信所見,執意不回。至議變法,而在廷交執不可,安石傅經義,出己意,辯論輒數百言,眾不能詘。甚者謂“天變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罷黜中外老成人幾盡,多用門下儇慧少年。久之,以旱引去,洎復相,歲餘罷,終神宗世不復召,凡八年。
論曰:朱熹嘗論安石以文章節行高一世,而尤以道德經濟為已任,被遇神宗,致位宰相,世方仰其有為,庶幾復見二帝三王之盛,而安石乃汲汲以財利兵革為先務,引用凶邪,排擯忠直,躁迫強戾,使天下之人囂其樂生之心,卒之群奸嗣虐,流毒四海,至於崇寧宣和之際,而禍亂極矣。此天下之公言也,昔神宗欲命相,問韓琦曰:“安石如何?”對曰:“安石為翰林學士則有餘,處輔弼之地則不可。”神宗不聽,遂相安石。嗚呼,此雖宋氏之不幸,亦安石之不幸也。

譯文

王安石,字介甫,撫州臨川人。王安石從小就喜歡讀書,一過目就終身不忘。他寫文章動筆如飛。起初好像不是很留意,等到寫完以後,讀者都嘆服他文章的精妙。朋友曾鞏帶著他(王安石)寫的文章給歐陽修看,歐陽修為王安石傳播聲名。
王安石的議論文章高深奇麗,能用許多文辭來證明他的觀點,對自己的信仰很堅定,慷慨有改變世俗風氣的志向。
熙寧二年二月,王安石擔任參知政事。農田水利法、青苗法、均輸法、保甲法、免役法、市易法、保馬法、方田法等相繼出台,稱為新法,在全國頒布推行。
歐陽修請求辭官回鄉,馮京奏請讓歐陽修留任,王安石說:“歐陽修依附韓琦,把韓琦當作國家的支柱。像這樣的人,在一個地方就會敗壞一個地方,在朝廷就會敗壞朝廷,留他有什麼用?”皇帝於是聽從了王安石的看法。在這個時候,呂公著、韓維,是王安石依靠他們來樹立聲譽的人,歐陽修、文彥博,是推薦他的人,富弼、韓琦,是他曾經跟隨的人,司馬光、范鎮,是所交朋友中關係比較好的人,王安石都不遺餘力地排斥他們。
熙寧七年春天,天下已經乾旱很久了,飢餓的百姓流離失所。神宗憂形於色,在朝廷上嗟嘆不已,想廢除所有不好的法令。王安石說:“水災旱災,是上天運行的常數,就是堯、湯也無法避免。這不足以招致聖上憂慮,只要做好變法中的各種事情來對付這種情況就可以了。”神宗回答說:“這哪裡是小事呢,我之所以恐懼,正是因為沒有處理好變法中的事情啊!從士大夫到後宮,沒有不議論它的危害性的。兩位太后向我哭訴,擔心京城發生混亂,認為乾旱雖可怕,更怕失去民心。”王安石回答說:“說這個話的大臣不知道是誰,如果說兩位太后說這些話,那是向經、曹佾進的讒言。”馮京說:“臣也聽說了。”王安石說:“士大夫不滿的意見,都集合到馮京處,所以馮京才聽到這些議論,臣就沒有聽說。”京城安上門監門官鄭俠將自己的奏疏,以及畫著他所見的災民扶老攜幼、困苦掙扎慘狀的長卷,向神宗上呈。鄭俠在奏摺里說:“大旱是因為王安石(變法)引起的,罷免了王安石,天上就會下雨了。”於是鄭俠被判罪流放到嶺南。慈聖、宣仁二太后流著眼淚對皇帝說:“王安石亂了天下!”神宗也開始猶豫懷疑了,於是免掉了王安石的宰相,改任他為觀文殿大學士、管理江寧府。
元祐元年,王安石去世,享年六十六歲,追贈太傅的封號。
當初,王安石給《詩》、《書》、《周禮》三本書作註解,寫完之後,在學校里頒布發行,天下人把王安石所寫的這些註解稱為“新義”。晚年他在金陵居住的時候,又寫了《字說》一書,其中的內容多為穿鑿附會。當時求學的人,沒有人敢於不學習王安石的書的。官府只用這作為錄取讀書人的標準,因此沒有一個讀書人能夠表達自己的看法,先儒解釋經典的文字,全部被廢棄不用。廢黜《春秋》之類的書,不讓這類書在學校里出現,以至於《春秋》被戲稱為“斷爛朝報”。
王安石還未做高官時,名聲就震動京城。他的本性不喜好浮華,對待自己十分儉樸,有時衣服髒了也不洗,臉髒了也不洗,大多數人都稱許他為賢者。只有四川人蘇洵說:“這樣不近人情的人,很少不會成為奸人的。”寫了一篇《辨奸論》來諷刺他。
王安石性格剛愎自用,遇到事情不考慮是否可行,堅持自己的意見和看法。等到王安石商議變法時,在朝廷上與反對者爭執不下,王安石引經據典,抒發自己的觀點辯論時滔滔不絕,眾人無言以對。他甚至有言論說:“自然界的災變不必畏懼,祖宗的法令制度也不足以效法,他人的流言蜚語不足以顧慮。”
以前宋神宗想任命宰相,問韓琦說;“王安石當宰相如何?”韓琦回答說:“王安石當翰林學士是遊刃有餘的,但讓他處於輔佐天子的位置上卻不行。”神宗沒有聽韓琦的話,於是任命王安石為宰相。唉,這雖然是宋王朝的不幸,也是王安石的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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