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簡介
門達,豐潤(今河北豐潤)人。天順間,任
錦衣衛指揮。怙寵驕橫,凡忤之者,輒嗾覘卒潛致其罪,逮捕拷掠,使無詰證,莫可反異。由是權傾一時,言者結舌。其同僚袁彬質直不屈,乃附以重情,拷掠成獄。內外鹹冤之,莫或敢發也。 《明史》將之列入佞幸傳。
相關史料
門達,豐潤人。襲父職為
錦衣衛百戶。性機警沉鷙。正統末,進
千戶,理
鎮撫司刑。久之,遷
指揮僉事,坐累解職。
景泰七年復故官,佐理衛事兼鎮撫理刑。
天順改元,與“奪門”功,進
指揮同知。旋進
指揮使,專任理刑。千戶謝通者,浙江人也,佐達理司事,用法仁恕,達倚信之。重獄多平反,有罪者以下
禁獄為幸,朝士
翕然稱達賢。然是時英宗慮廷臣黨比,欲知外事,倚錦衣官校為耳目,由是逯杲得大幸,達反為之用。
逯杲者,
安平人也,以錦衣衛校尉為達及指揮
劉敬腹心,從“奪門”。帝大治奸黨,杲縛錦衣百戶
楊瑛,指為
張永親屬,又執千戶
劉勤於朝,奏其訕上,兩人並坐誅。用
楊善薦,授本衛
百戶。以捕妖賊功,進
副千戶。又用
曹吉祥薦,擢
指揮僉事。帝以杲強鷙,委任之,杲乃摭群臣細故以稱帝旨。英國公
張懋、太平侯
張瑾、外戚會昌侯
孫繼宗兄弟並侵官田,杲劾奏,還其田於官。懋等皆服罪,乃已。
石亨恃寵不法,帝漸惡之,杲即伺其陰事。亨
從子彪有罪下獄,命杲赴大同械其黨都指揮
朱諒等七十六人。杲因發彪弟慶他罪,連及者皆坐,杲進
指揮同知。明年復奏亨怨望,懷不軌,亨下獄死。有詔盡革“奪門”功,達、杲言臣等俱特恩,非以亨故。帝
優詔留任,以杲發亨奸,益加倚重。
杲益發舒,勢出達上。白遣
校尉偵事四方,文武大吏、富家高門多進伎樂貨賄以祈免,親藩
郡王亦然。無賄者輒執送達,鍛鍊成獄。天下朝覲官大半被譴,逮一人,數大家立破。四方奸民詐稱校尉,乘傳縱橫,無所忌。鼓城伯張瑾以葬妻稱疾不朝,而與諸公侯飲私第。杲劾奏,幾得重罪。杲所遣校尉誣寧府弋陽王奠壏(朱奠壏)母子亂,帝遣官往勘,事已白,靖王奠培(朱奠培)等亦言無左驗。帝怒責杲,杲執如初,帝竟賜奠壏母子死。方舁屍出,大雷雨,平地水數尺,人鹹以為冤。指揮使
李斌嘗構殺弘農衛千戶
陳安,為安家所訴,下巡按御史
邢宥覆讞,石亨囑宥薄斌罪。至是,
校尉言:“斌素藏妖書,謂其弟健當有大位,欲陰結
外番為石亨報仇。”杲以聞,下錦衣獄,達坐斌謀反。帝兩命廷臣會訊,畏杲不敢平反。斌兄弟置
極刑,坐死者二十八人。
杲本由石亨、曹吉祥進,訐亨致死,復奏吉祥及其
從子欽(
曹欽)陰事,吉祥、欽大恨。五年七月,欽反,入杲第斬之,取其首以去。事平,贈杲
指揮使,給其子
指揮僉事俸。
時達已掌衛事,仍兼理刑。杲被殺,達以守衛功,進
都指揮僉事。初,杲給事達左右,及得志恣甚。達怒,力逐之。杲旋復官,欲傾達,達惴惴不敢縱。杲死,達勢遂張。欲踵杲所為,益布旗校於四方。告訐者日盛,中外重足立,帝益以為能。
外戚都指揮
孫紹宗及軍士六十七人冒討曹欽功,達發其事。紹宗被責讓,余悉下獄。盜竊戶部山西
司庫金,巡城御史
徐茂劾郎中
趙昌、主事
王珪、
徐源疏縱。達治其事,皆下獄謫官。達以囚多,獄舍少,不能容,請城西武邑庫隙地增置之,報可。御史
樊英、主事
鄭瑛犯贓罪。給事中
趙忠等報不以實。達劾其徇私,亦下獄謫官。給事中
程萬里等五人直登聞鼓,有軍士妻醞冤,會齋戒不為奏。達劾諸人蒙蔽,詔下達治。已,劾
南京戶部侍郎馬諒,左都御史
石璞,掌前府忻城伯
趙榮,都督同知
范雄、
張斌老聵,皆罷去。裕州民奏知州秦永昌衣黃衣閱兵。帝怒,命達遣官核,籍其貲,戮永昌,榜示天下。並逮布政使侯臣、按察使
吳中以下及先後巡按御史吳琬等四人下獄,臣等停俸,琬等謫
縣丞。御史
李蕃按
宣府,或告蕃擅撻軍職,用軍容迎送。御史楊璡按遼東,
韓琪按山西,
校尉言其妄作威福。皆下達治,蕃、琪並
荷校死。陝西督儲參政婁良,湖廣參議
李孟芳,陝西按察使
錢博,福建僉事
包瑛,陝西僉事
李觀,四川巡按
田斌,雲南巡按
張祚,清軍御史程萬鐘及刑部郎中
馮維、
孫瓊,員外郎貝鈿,給事中
黃甄,皆為校尉所發下獄。瑛守官無玷,不勝憤,自縊死,其他多遣戍。湖廣諸生
馬雲罪黜,詐稱錦衣鎮撫,奉命葬親,布政使
孫毓等八人鹹賻祭。事覺,法司請逮問,卒不罪雲。達初欲行督責之術,其同列呂貴曰:“武臣不易犯,曹欽可鑑也。獨文吏易裁耳。”達以為然,故文吏禍尤酷。
都指揮
袁彬恃帝舊恩,不為達下。達深銜之,廉知彬妾父千戶
王欽誆人財,奏請下彬獄,論贖徒還職。有
趙安者,初為錦衣力士役於彬,後謫戍
鐵嶺衛,赦還,改
府軍前衛,有罪,下
詔獄。達坐安改補府軍由彬請託故,乃復捕彬,搒掠,誣彬受石亨、曹欽賄,用官木為
私第,索
內官督工者磚瓦,奪人子女為妾諸罪名。軍匠
楊塤不平,擊登聞鼓為彬訟冤,語侵達,詔並下達治。當是時,達害大學士
李賢寵,又數規己,嘗
譖於帝,言賢受
陸瑜金,酬以
尚書。帝疑之,不下詔者半載。至是,拷掠塤,教以引賢,塤即謬曰:“此李學士導我也。”達大喜,立奏聞,請
法司會鞫塤
午門外。帝遣中官裴當監視。達欲執賢並訊,當曰:“大臣不可辱。”乃止。及訊,塤曰:“吾小人,何由見李學士,此門錦衣教我。”達色沮不能言,彬亦歷數達納賄狀,法司畏達不敢聞,坐彬絞輸贖,塤斬。帝命彬贖畢調南京錦衣,而禁錮塤。
明年,帝疾篤,達知
東宮局丞
王綸必柄用,預為結納。無何,憲宗嗣位,綸敗,達坐調貴州都勻衛帶俸差操。甫行,言官交章論其罪。命逮治,論斬系獄,沒其貲巨萬,指揮
張山同謀殺人,罪如之。子序班升、
從子千戶清、婿指揮
楊觀及其黨都指揮牛循等九人,謫戍、降調有差。後當審錄,命貸達,發廣西南丹衛充軍,死。
人物生平
朱祁鎮終於奪回了皇位,但是幫他“奪門”的石亨與曹吉祥卻讓他十分不滿意了。
皇帝為速戰速決,命同掌錦衣衛的逯杲,與袁彬一同調查曹吉祥。袁彬不喜歡逯杲,感覺此人既兇惡又齷齪,總在皇帝面前誹謗讒陷。
這天,袁彬終於發現一樁曹吉祥犯下的命案。有一個叫劉伯川的人,看不慣曹吉祥賣官鬻爵,總惦記著要揍曹吉祥一頓。趕上一日上朝,曹吉祥不知抽什麼風,摸黑爬起來,臉也不洗,秤砣似的堵在金鑾殿門口,讓百官從他的腋下鑽過去。百官驚悚,敢怒不敢言。
眼看就要輪到劉伯川。這個十八歲的青年是六部的部郎,一個小書記員,只見他步履平穩地走到曹吉祥跟前,突然舉起朝笏,照著曹吉祥就是一頓狂擊猛打。曹吉祥被打得矇頭轉向,頭破血流,找不著北。皇帝上朝時,看見老曹還在打轉,小劉還在掄膀子,就責問小劉,曹大人封爵甚高,你官職卑微,怎敢粗野?小劉答,封爵雖高,朝廷奴僕;官職雖小,天子門生。這一句話,讓皇帝喜歡得笑不攏嘴,派劉伯川到河南汝州任知府。然而劉伯川卻突然中毒暴斃。
袁彬順藤摸瓜發現真兇。原是曹吉祥對劉伯川記仇,見劉伯川離開皇帝的視線,便買來一些毛筆,以孔雀血浸泡筆尖,使其產生劇毒。然後,安排幾個太監化裝成筆販子,蹲在劉伯川所在的衙門前叫賣。劉伯川命人買了幾支回來,因天氣嚴寒,夜批公文時,筆尖時被凍結,他便含筆尖於口,如此一來,筆尖之毒就釋放出來了。
袁彬花費了很多心血,終於查清問題,結果逯杲跑來說,借情報使使。袁彬並不計較,把調查資料送給逯杲。袁彬依舊默默無聞地調查取證,逯杲卻與曹吉祥發起碰撞。逯杲本是在曹吉祥的推薦下,才晉升為錦衣衛主管的,現在卻與曹吉祥為難,曹吉祥敏銳地覺察到,逯杲必是受皇帝暗中指使。曹吉祥決定再次“奪門”,自己稱帝。
公元1461年(天順五年)7月初二,曹吉祥讓侄子曹欽待黎明時,率軍擁入皇城,自己率禁軍在宮內接應。然而,曹欽的部下中,有個
指揮官是蒙古人,他背叛瓦剌,降於明朝,現在曹欽又要他背叛明朝,降於太監。這讓他有些痛苦,便藉口小解,把訊息透露出去。曹欽情知有變後,直奔錦衣衛頭領逯杲家,一刀剁下逯杲的頭。然後宣稱,他是被逯杲逼迫不過,方才造反。這場叛亂,最後以曹欽跳井自殺而終結。曹吉祥被處死。於是皇帝正式升任袁彬為錦衣衛指揮使。
然而,袁彬的錦衣衛指揮使生涯卻稍縱即逝。讓袁彬不安其位的人是門達。
門達在錦衣衛的鎮撫司衙門中,專理刑獄之事。他也是“奪門”功臣中的一位,但被提拔後卻長期未得寵信。在錦衣衛的花名冊上,逯杲是他的部下,但在行使職權時,他卻要聽命於逯杲。現在,逯杲死了,他歡樂起來,經常向皇帝匯報,非常“敬業”,終於得到寵信。
門達走紅後,更加飛揚跋扈。他把錦衣衛特務分散到四方,以至於含冤下獄者不計其數,造成獄舍緊張。大臣們被門達攪得日夜惴惴不寧,紛紛向他行賄,以求自保。對於門達,袁彬的態度是:不招惹。然而,袁彬的這種不招惹,對於門達,卻是一種無聲的挑釁,他打算教訓一下袁彬。
公元1463年(天順七年)4月,一個特務告訴門達,袁彬的一個岳父(某個小妾的父親)誆騙人錢財。門達大喜過望,忍不住跑到朱祁鎮跟前去探口風。門達意思很清楚:他想捕治袁彬。皇帝很擔心袁彬受苦,但又不忍讓門達失望。所以,他答道:“任汝徑治,但以活袁彬還我。”
當門達得償所願,命人將袁彬暴打一通時,袁彬心都要碎了。不久門達命令手下,給袁彬構陷幾個大罪名,他要取代袁彬的位置。不多久,袁彬便再次下獄。
門達專門為袁彬開闢了一間冬則奇寒、夏則悶熱的小號,牆壁厚重無比,無論如何喊叫,聲音都無法傳出。一天,袁彬的夫人來看望,卻不許入內,只在隔日被審訊時,跪在堂下三米多遠的地方,大致望幾眼。這之後,就再也不準探訪。
門達準備“隆重”地給袁彬用刑。在施刑前,把各種酷刑都研究一遍,他還親自視察一遍刑具。他耐心地為袁彬量身定製了一套刑罰,用刑方式採取由弱漸強式。
首先,門達命人取一根削成近兩米長的楊榆條,照實抽打。楊榆條的枝節處削尖,鋒銳如匕,用刑完畢,袁彬的下半身鮮血淋漓。然後又把楊木製成的夾棍安縛在袁彬腳上,然後,抄起一根兩米多長的大槓子,狠敲袁彬的足脛。袁彬的腳,血涌如流。
接著,按照門達的設計,校尉們給袁彬進行一次“全身按摩”,即“彈琵琶”——用鋒利的銳物,剔袁彬的肋骨。袁彬百骨盡脫,屢陷昏迷。已經六十四歲的袁彬想,或許,皇上已經忘記曾經的生死與共。可是,就便皇上對他有疏離之心,也犯不著縱任門達如此折磨他呀。他心裡多少是有著那么一點兒怨的。可是,他不恨。他依然眷念皇上,不願相信皇上遺棄了他。他只求能夠再見一眼皇上。
然而,皇帝毫無反應。直到有一個名叫楊塤的人,為袁彬訟冤,皇帝才命三法司重審袁彬一案。楊塤是史上著名的髹漆畫匠,曾留學日本,名氣很大。袁彬在裝修私宅期間,楊塤正任軍匠,了解官木的來龍去脈,他慨然作證,說袁彬從未私納官木。可是,儘管三法司也明知袁彬是冤枉的,卻畏於門達而不敢有所表示,在向皇帝做報告時,含含糊糊,模稜兩可。
朱祁鎮再一次犯難。他苦想半日,終於下旨,命袁彬家屬向門達交納一大筆錢財,保釋袁彬出獄;然後,把楊塤關大牢去,任由門達發落,讓門達舒舒心;解除袁彬的錦衣衛指揮使一職,由門達擔任;著袁彬離開北京,前往
南京的錦衣衛衙署任職,但只是掛名,按月領薪水而已。
袁彬出獄後,稍稍休養,便起身前往南京。想到和此事無關的楊塤,竟然被無辜牽連進去,心情未免酸苦。到南京後,時光悠閒,袁彬時常懷念流亡塞北的經歷。讀書之餘,他將那段經歷寫成一篇《北征事跡》。
袁彬原以為他的人生就將在回憶中逝去,不料次年,公元1464年(天順八年)2月23日,明英宗朱祁鎮因縱慾過度猝然而崩,入葬天壽山,其長子朱見深登基。新帝一即位,立即把門達發配到荒蠻的廣西,袁彬則被召回京都,繼續擔任錦衣衛指揮使一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