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介紹
原文,注釋,譯文,出處,人物簡介,相關人物,
原文
晉獻公娶於賈,無子。烝於齊姜,生秦穆夫人及大子申生。又娶二女於戎,犬戎狐姬生重耳,小戎子生夷吾。晉伐驪戎,驪戎男女以驪姬。歸生奚齊。其娣生卓子。驪姬嬖,欲立其子,賂外嬖梁五,與東關嬖五,使言於公曰:“曲沃,君之宗也。蒲與二屈,君之疆也。不可以無主。宗邑無主則民不威,疆埸無主則啟戎心。戎之生心,民慢其政,國之患也。若使大子主曲沃,而重耳、夷吾主蒲與屈,則可以威民而懼戎,且旌君伐。”使俱曰:“狄之廣莫,於晉為都。晉之啟土,不亦宜乎?”晉侯說之。夏,使大子居曲沃,重耳居蒲城,夷吾居屈。群公子皆鄙,唯二姬之子在絳。二五卒與驪姬譖群公子而立奚齊,晉人謂之二五耦。《左傳·莊公二十八年》
初,晉獻公欲以驪姬為夫人(1),卜之(2),不吉;筮之(3),吉。公曰:“從筮。”卜人曰:“筮短龜長(4),不如從長。且其繇曰(5):“專之渝(6),攘公之羭(7)。一薰一蕕(8),十年尚猶有臭。必不可!”弗聽,立之。生奚齊,其娣生卓子。
及將立奚齊,既與中大夫成謀(9)。姬謂大子曰(10):“君夢齊姜(11),必速祭之!”大子祭於曲沃(12),歸胙於公(13)。公田,姬置諸宮六日。公至,毒而獻之(14)。公祭之地,地墳(15);與犬,犬斃;與小臣(16),小臣亦斃。姬泣曰:“賊由大子(17)。”大子奔新城(18)。公殺其傅杜原款。
或謂大子:“子辭(19),君必辯焉(20)。”大子日:“君非姬氏,居不安,食不飽。我辭,姬必有罪。君老矣,吾又不樂。”曰:“子其行乎?”大子曰:“君實不察其罪,被此名也以出(21),人誰納我(22)?”十二月戊申,縊於新城(23)。
姬遂譖二公子曰(24):“皆知之。”重耳奔蒲(25),夷吾奔屈(26)。
(以上僖公四年)
初,晉侯使土為二公子築蒲與屈(27),不慎,置薪焉。夷吾訴之。公使讓之。士為稽首而對曰:“臣聞之,無喪而戚(28),憂必仇焉(29)。無戎而城,仇必保焉(30)。寇讎之保,又何慎焉?守官廢命(31),不敬;固仇之保,不忠。失敬與忠,何以事君?《詩》云:‘懷德惟寧,宗子惟城(32)。’君其修德而固宗子,何城如之?三年將尋師焉(33),焉用慎?”退而賦日:“狐裘尨茸(34),一國三公,吾誰適從(35)?”
及難(36),公使寺人披伐蒲(37)。重耳曰:“君父之命不校(38)。”乃徇曰(39):“校者,吾仇也。”逾垣而走。披斬其祛(40),遂出奔翟(41)。
(以上僖公五年)
六年春,晉侯使賈華伐屈(42)。夷吾不能守,盟而行。將奔狄,卻芮曰(43):“後出同走,罪也,不如之梁(44)。粱近秦而幸焉(45)。”乃之粱。
(以上僖公六年)
注釋
(1)驪姬:晉獻公的寵妃。
(2)卜:用龜甲占卜。
(3)筮:用蓍草占卜。
(4)短:指不靈驗。長:指靈驗。
(5)繇(zhou):記錄占卜結果的兆辭。
(6)專之:指專寵驪姬。渝:變。
(7)攘:奪去。羭(yu):公羊。這裡暗指太子申生。
(8)薰:香草。蕕(you):臭草。
(9)中大夫:晉國官名。成謀:定好計,有預謀。
(10)大子:太子,指申生。
(11)齊姜:申生的亡母。
(12)曲沃:晉國的舊都,在山西聞喜縣東。
(13)胙(zuo):祭祀時用的酒肉。
(14)毒:投毒,放毒藥。
(15)祭之地:用酒祭地。墳:土堆。
(16)小臣:在宮中服役的小官。
(17)賊:謀害。
(18)新城:指曲沃。
(19)辭:申辯,辯解。
(20)辯:辯白,追究是非。
(21)被:蒙受,帶著。此名:指殺父的罪名。
(22)人誰:誰人。納:收容,
(23)縊:吊死,
(24)譖(zen):誣陷,中傷。二公子:指重耳和夷吾。
(25)重耳:晉獻公的次子,申生的異母弟,後為晉文公。蒲:重耳的采邑,在今山西限縣西北。
(26)夷吾:晉獻公之子,申生的異母弟,後為晉惠公。屈:夷吾的采邑,在今山西吉縣。
(27)士為:晉國大夫。
(28)戚:憂愁,悲傷。
(29)仇:怨。
(30)仇:仇敵。保:守,
(31)守官:在職的官員。廢命:不接受君命。
(32)這兩句詩出自《詩經·大雅·板》。懷德:心存德行,不忘修德。宗子:周姓子弟。
(33)尋師:用兵。
(34)狐裘:大夫的服飾,尨茸(mengrong):蓬鬆雜亂的樣子。
(35)適:跟從。
(36)及難:等到災禍發生。
(37)寺人:閹人。披:人名。
(38)校:違抗。
(39)徇:遍告,布告。
(40)祛(qu):袖口。
(41)翟:同“狄”,古時中國北方的少數民族。
(42)賈華:晉國大夫。
(43)卻芮(xirui):晉國大夫。
(44)之:去,往。梁:諸侯國名,嬴姓,在今陝西韓城縣南。
(45)秦:諸侯國名,嬴姓,在今陝西鳳翔縣。幸:寵信。
譯文
晉獻公從賈國娶了妻子,沒生兒子。他和齊姜私通,生了秦穆夫人和太子申生。又在戎娶了兩個女人,大戎狐姬生了重耳,小戎子生了夷吾。晉國攻打驪戎,驪戎男把驪姬獻給晉獻公,回國後生了奚齊,她的妹妹生了卓子。驪姬受到寵愛,想立自己的兒子為太子,賄賂男寵梁五和東關嬖五,讓他們對晉獻公說:“曲沃是君王的宗邑,蒲地和二屈是君王的邊疆,不可以沒有強大的地方官。
宗邑缺乏有力的主管,百姓就不會畏懼;邊疆沒有有力的主管,就會勾引戎狄侵犯的念頭。戎狄有侵犯的念頭,百姓就會輕視政令,這是國家的禍患。如果讓太子主管曲沃,又讓重耳、夷吾主管蒲地和二屈,就可以使百姓畏懼、戎狄害怕,而且可以表彰君王的功績。”又讓這兩個人一起對晉獻公說:“狄人廣漠的土地,如果歸屬晉國,可以在那裡開疆闢土。晉國開疆闢土,不也恰當嗎?”晉侯很高興。夏季,讓太子住在曲沃,重耳住在蒲地,夷吾住在屈地。別的公子也都住在邊境上,只有驪姬和她妹妹的兒子在絳城。兩個五(梁五和東關嬖五)最終和驪姬誣陷了公子們而立了奚齊為太子,晉國人稱他們為“兩個名叫五的狼狽朋比”。《左傳·莊公二十八年》
當初,晉獻公想把驪姬立為夫人,便用龜甲來占卜,結果不吉利;然後用蓍草占卜,結果吉利。晉獻公說:“照占筮的結果辦。”卜人說:“占筮不靈驗,龜卜很靈,不如照靈驗的辦。再說卜筮的兆辭說:‘專寵過分會生變亂,會奪去您的所愛。香草和臭草放在一起,過了十年還會有臭味。’一定不能這么做。”晉獻公不聽卜人的話,把驪姬立為夫人。驪姬生了奚齊,她隨嫁的妹妹生了卓子。
到了快要把奚齊立為太子時,驪姬早已和中大夫有了預謀。驪姬對太子申生說:“國君夢見了你母親齊姜,你一定要趕快去祭祀她。”太子到了曲沃去祭祝,把祭祝的酒肉帶回來獻給晉獻公。晉獻公在外打獵,驪姬把祭祀的酒肉在宮中放了六天。晉獻公打獵回來,驪姬在酒肉中下了毒藥獻給獻公。晉獻公灑酒祭地,地上的土凸起成堆;拿肉給狗吃,狗被毒死;給官中小臣吃,小臣也死了。驪姬哭著說:“是太子想謀害您。”太子逃到了新城,晉獻公殺了太子的師傅杜原款。
有人對太子說:“您要申辯。國君一定會辨明是非。”太子說:“君王如果沒有了驪姬,會睡不安,吃不飽。我一申辯,驪姬必定會有罪。君王老了,我又不能使他快樂。”那人說:“您想出走嗎?”太子說:“君上還沒有明察驪姬的罪過,我帶著殺父的罪名出走,誰會接納我呢?”十二月二十七日,太子申生在新城上吊自盡。
驪姬接著又誣陷重耳和夷吾兩個公子說:“他們都知道申生的陰謀。”於是,重耳逃到了蒲城,夷吾逃到了屈城。
(以上僖公四年)
當初,晉獻公派大夫士為為重耳和夷吾修築蒲城和屈城,不小心,在城牆裡放進了柴草。夷吾把這件事告訴了獻公。晉獻公反而責備了士芬。士芬叩頭回答說:“臣下聽說,沒有喪事而悲傷,憂愁必定變為仇怨。沒有戰事而築城,仇敵必定來占領。既然仇敵會來占領,又何必那么謹慎呢?在官位而不接受君命,這是不敬,加固仇敵的城池,這是不忠。失去了恭敬和忠誠,拿什麼來事奉國君呢?《詩》說:‘心懷德行就是安寧,同宗子弟就是堅城。’國君如果能修德行並鞏國宗子的地位,有什麼城池比得上呢?三年之後就要用兵,哪裡用得著那么謹慎?”士芬退下來後作了首詩說:“狐皮袍於毛蓬鬆,一個國家有三公,我該跟從哪一個?”
到災禍發生時,晉獻公派寺人披去攻打蒲城。重耳說:“君父的命令不能違抗。”於是他通告眾人說:“違抗君命的人就是我的仇敵。”重耳翻牆逃走,寺人披砍掉了他的袖口。重耳於是逃亡到了狄國。
(以上僖公五年)
魯僖公六年的春天,晉獻公派賈華去攻打屈城。夷吾堅守不住,與屈人訂立盟約後出走。夷吾準備逃往狄國,卻芮說:“你在重耳之後逃到狄國去,這證明了你有罪,不如去梁國。梁國靠近秦國,而且得到秦國的信任。”於是夷吾去了粱國。
(以上僖公六年)
出處
《晉國驪姬之亂》選自《春秋左傳》
歷代注釋《左傳》的著作頗多,西晉大學者杜預撰《春秋經傳集解》,把《春秋》與《左傳》合為一編。唐孔穎達遵循杜預注而為疏,成為歷史上最有影響的注釋之作。清洪亮吉撰《春秋左傳詁》、劉文淇撰《春秋左傳舊註疏證》、今人楊伯峻撰《春秋左傳注》,都是比較重要的注本。
《左傳》相傳是春秋末期的魯國史官左丘明所著。司馬遷首先認為《左傳》是左丘明所寫,自劉向、裴駰、劉歆、桓譚、班固皆以《左傳》出於左丘明。唐朝的劉知幾《史通·六家》亦稱:“左傳家者,其先出於左丘明。”
人物簡介
左丘明,姓左丘,名明(一說姓丘,名明,左乃尊稱),春秋末期魯國人。 左丘明知識淵博,品德高尚,孔子言與其同恥。曰:“巧言、令色、足恭,左丘明恥之,丘亦恥之;匿怨而友其人,左丘明恥之,丘亦恥之。”太史司馬遷稱其為“魯之君子 ”。左丘明世代為史官,並與孔子一起“乘如周,觀書於周史”,據有魯國以及其他封侯各國大量的史料,所以依《春秋》著成了中國古代第一部記事詳細、議論精闢的編年史《左傳》,和現存最早的一部國別史《國語》,成為史家的開山鼻祖。《左傳》重記事,《國語》重記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