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生平
他秉性耿直,才思敏捷,其作品激昂豪放,氣勢宏偉,著有《崔顥集》。
天寶中為
尚書司勛員外郎。少年為詩,意浮艷,多陷輕薄;晚節忽變常體,風骨凜然。一窺塞垣,狀極戎旅,奇造往往並驅江、鮑。後游武昌,登黃鶴樓,感慨賦詩。及李白來,曰:“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顥題詩在上頭。”無作而去,為哲匠斂手雲。然行履稍劣,好(蒱)博,嗜酒,娶妻擇美者,稍不愜即棄之,凡易三四。初李邕聞其名,虛舍邀之。顥至獻詩,首
章雲:“十五嫁
王昌。”邕叱曰:“小兒無禮!不與接而入。顥苦吟詠,當病起
清虛,友人戲之曰:“非子病如此,乃苦吟詩瘦耳!”遂為
口實。天寶十三年卒。有詩一卷,今行。(元代
辛文房《
唐才子傳》卷一)
他詩名很大,但事跡流傳甚少,現存詩僅四十幾首。
傳說李白壯年時到處遊山玩水,在各處都留下了詩作。當他與杜甫登上
黃鶴樓時,被樓上樓下的美景引得詩興大發,正想題詩留念時,忽然抬頭看見樓上崔顥的《黃鶴樓》:昔人已乘
黃鶴去,此地空餘黃鶴樓。黃鶴一去不復返,白雲千載空悠悠。晴川歷歷
漢陽樹,芳草萋萋鸚鵡洲。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
這首詩的意思是:過去的仙人已經駕著黃鶴飛走了,這裡只留下一座空蕩蕩的黃鶴樓;黃鶴一去再也沒有回來,千百年來只看見悠悠的白雲;陽光照耀下的
漢陽樹木清晰可見,鸚鵡洲上有一片碧綠的芳草覆蓋;天色已晚,眺望遠方,故鄉在哪兒呢?眼前只見一片霧靄籠罩江面,給人帶來深深的愁緒。
黃鶴樓因其所在之武昌黃鶴山(又名
蛇山)而得名。傳說古代仙人子安乘
黃鶴過此(見《齊諧志》);又雲
費文偉登仙駕鶴於此(見《太平寰宇記》引《圖經》)。詩即從樓的命名之由來著想,借傳說落筆,然後生髮開去。仙人跨鶴,本屬虛無,現以無作有,說它“一去不復返”,就有歲月不再、古人不可見之憾;仙去樓空,唯余天際白雲,悠悠千載,正能表現世事茫茫之慨。詩人這幾筆寫出了那個時代登黃鶴樓的人們常有的感受,氣概蒼莽,感情真摯。前人有“文以氣為主”之說,此詩前四句看似隨口說出,一氣旋轉,順勢而下,絕無半點滯礙。“
黃鶴”二字再三出現,卻因其氣勢奔騰直下,使讀者“手揮五弦,目送飛鴻”,急忙讀下去,無暇覺察到它的重疊出現,而這是律詩格律上之大忌,詩人好像忘記了是在寫“前有浮聲,後須切響”、字字皆有定聲的七律。試看:首聯的五、六字同出“黃鶴”;第三句幾乎全用仄聲;第四句又用“空悠悠”這樣的三平調煞尾;亦不顧什麼對仗,用的全是古體詩的句法。這是因為七律在當時尚未定型嗎?不是的,規範的七律早就有了,崔顥自己也曾寫過。是詩人有意在寫拗律嗎?也未必。他跟後來杜甫的律詩有意自創別調的情況也不同。看來還是知之而不顧,如
《紅樓夢》中
林黛玉教人做詩時所說的:“若是果有了奇句,連平仄虛實不對都使得的。”在這裡,崔顥是依據詩以立意為要和“不以詞害意”的原則去進行實踐的,所以才寫出這樣七律中罕見的高唱入雲的詩句。
沈德潛評此詩,以為“意得象先,神行語外,縱筆寫去,遂擅千古之奇”(《唐詩別裁》卷十三),也就是這個意思。
此詩前半首用散調變格,後半首就整飭歸正,實寫樓中所見所感,寫從樓上眺望
漢陽城、鸚鵡洲的芳草綠樹並由此而引起的鄉愁,這是先放後收。倘只放不收,一味不拘常規,不回到格律上來,那么,它就不是一首七律,而成為七古了。此詩前後似成兩截,其實文勢是從頭一直貫注到底的,中間只不過是換了一口氣罷了。這種似斷實續的連線,從律詩的起、承、轉、合來看,也最有章法。元
楊載《詩法家數》論律詩第二聯要緊承首聯時說:“此聯要接破題(首聯),要如
驪龍之珠,抱而不脫。”此詩前四句正是如此,敘仙人乘鶴傳說,頷聯與破題相接相抱,渾然一體。楊載又論頸聯之“轉”說:“與前聯之意相避,要變化,如疾雷破山,觀者驚愕。”疾雷之喻,意在說明章法上至五、六句應有突變,出人意外。此詩轉折處,格調上由變歸正,境界上與前聯截然異趣,恰好符合律法的這個要求。敘昔人
黃鶴,杳然已去,給人以渺不可知的感覺;忽一變而為晴川草樹,歷歷在目,萋萋滿洲的眼前景象,這一對比,不但能烘染出登樓遠眺者的愁緒,也使文勢因此而有起伏波瀾。使詩意重歸於開頭那種渺茫不可見的境界,這樣能回應前面,如豹尾之能繞額的“合”,也是很符合律詩法度的。正由於此詩藝術上出神入化,取得極大成功,它被人們推崇為題黃鶴樓的絕唱,就是可以理解的了。
後來李白登樓時,也詩興大發,當他在樓中發現崔顥一詩,連稱“絕妙、絕妙!”相傳李白寫下了四句“打油詩”來抒發自己的感懷:“一拳捶碎黃鶴樓,一腳踢翻鸚鵡洲,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顥題詩在上頭。”便擱筆不寫了。有個少年丁十八譏笑李白:“黃鶴樓依然無恙,你是捶不碎了的。”李白又作詩辯解:“我確實捶碎了,只因黃鶴仙人上天哭訴玉帝,才又重修黃鶴樓,讓黃鶴仙人重歸樓上。”真是煞有介事,神乎其神。後人乃在黃鶴樓東側,修建一亭,名曰李白
擱筆亭,以志其事。重檐復道,成為燕遊之所。實際上,李白熱愛黃鶴樓,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他高亢激昂,連呼“一忝青雲客,三登黃鶴樓”。山川人文,相互倚重,黃鶴樓之名更加顯赫。
吳宮花草埋幽徑,晉代衣冠成古丘。
總為浮雲能蔽日,長安不見使人愁。
人物軼事
“有文無行”說崔顥
《黃鶴樓》名揚天下。憑藉這一首詩,崔顥本可以知名度很高,但為什麼會出現本文開頭所說的那樣,歷代對他的記述不多呢?有些材料甚至連他的生年都存有疑問,而寫成(704?—754年)。我查了一下舊版《辭源》,關於崔顥的注釋,除了李白“眼前有景道不得”外,僅有“唐詩人,有文無行。終
司勛員外郎……”句。怎么個無行?並無記載。崔顥跌宕一生,一輩子只混了個太僕寺丞、司勛員外郎—— 一個不起眼的官,越發使人想探問個究竟。後來我終於從一些典籍中找到了一些說法:一曰崔顥早期作詩“多寫閨情,流於浮艷”,再曰“娶妻唯擇美者,俄又棄之,凡四五娶”。作詩流於浮艷,固然都不好,甚至很惡劣。但我們不能只看他的早期作品,還應該看發展、看後期、看他有沒有轉變。至於娶妻唯擇美者,不應視作惡跡。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誰又不愛美呢?“俄又棄之”呢?可稱為其惡跡昭彰之體現,雖有多人為其辯解,可結合前後文,非美不娶,娶而棄之,樂此不疲,實乃始亂終棄之衣冠禽獸也!但崔顥的惡行和它的文章、詩歌,是兩碼事,我們不能因此而否定他的一切。依我看,造成對他印象不好的主要原因,倒很可能是崔顥“少年狂傲,縱情迷性,歧視女人”害了他,相傳
李邕(唐北海太守,故人稱
李北海。道德文章、名重一時)聞崔顥詩名,虛舍邀之,顥至獻詩,首章曰“十五嫁王昌”,邕曰:“小兒無禮,不予接而去。”我們還是來看看崔顥這首獻詩是怎樣寫的吧!《王家少婦》(有人題作《
古意》)如下:“十五嫁王昌,盈盈入畫堂。自矜年正少,復倚婿為郎。舞愛前溪綠,歌憐子夜長。閒時鬥百草,度日不成妝。”就是這樣一首寫閨房樂的詩,惹惱了方正君子的李邕,不予接而去。真正讓人為崔顥的缺乏忠貞人性而感到惋惜。正是因為得不到有力人士的推介,崔顥在得中進士以後,也只好遠離京城長安而浪跡江湖。20年中他足跡遍及大江南北,自淮楚而至武昌、而河東,最後還到了東北。估計他這20年是放了外官,或者跟隨外官作幕僚,最後才回到長安,做了京官,結束了風塵之苦。可是崔顥這20年的漫遊,特別是他的東北邊塞之行,雖然品行未改,依然風流成性,狎侮女人,薄情寡義,但也可以說是件大好事,從此他的詩風大為轉變,變得雄渾奔放。其邊塞詩,歌頌戍邊將士的勇猛,抒發他們報國赴難的豪情壯志,熱情洋溢,風骨凜然,讓人刮目相看。試舉一例《古遊俠呈軍中諸將》:“少年負膽氣,好勇復知機。仗劍出門去,孤城逢合圍。殺人遼水上,走馬漁陽歸。錯落金鎖甲,蒙茸貂鼠衣。還家且行獵,弓矢速如飛。地回鷹犬疾,草深狐兔肥。腰間帶兩綬,轉眄生光輝。顧謂今日戰,何如隨建威。”
再如《
遼西作》:燕郊芳歲晚,殘雪凍邊城。四月青草合,
遼陽春水生。胡人正牧馬,漢將日徵兵。露重寶刀濕,沙虛金鼓鳴。寒衣著已盡,春服與誰成。寄語洛陽使,為傳邊塞情。
《
河嶽英靈集》的編者殷幡說崔顥“晚節忽變常體,風骨凜然,一窺塞垣,說盡戎旅”。可是有些人還是只看他的早期作品,並結合他一生的惡行,對其文筆一錘定音,再無改變,這實在是很不恰當的。
閨房詩未必都浮艷
1. 崔顥的詩,按流傳下來的42首詩的內容分類,大致可分為三類,描寫婦女的詩為一類、邊塞詩和山水詩為一類、贈言記事等詩為一類。描寫婦女的詩流傳下來的有15首,這大概就是他“有文無行、名陷輕薄”的原因之一吧。但是他的這些詩未必都“浮艷”,就拿前面提到的崔顥給李邕的那首獻詩《王家少婦》來說,最後一句“度日不成妝”就恰好說明這些婦女雖然錦衣玉食、鬥草戲樂,卻也飽含怨憂和無奈,連妝都懶得化了。特別是他的《相逢行》中“女弟新承寵,諸兄近拜侯”句,明眼人一看便知崔顥影射的是楊
貴妃及其從兄
楊國忠。在貴妃得寵、楊氏竊柄弄權、位極人臣、大多數人
敢怒而不敢言的時候,崔顥敢於指出來,並寫出“人生今日得驕貴,誰道盧姬身細微”(見《盧姬篇》)“莫言炙手手可熱,須臾火盡灰亦滅”(見《長安道》)等針砭時弊、諷刺楊氏的詩篇,無疑是需要很大勇氣的。如果我們不囿於古人的說教,全面地看待崔顥,應該說崔顥寫婦女的詩篇,大多數內容還是健康的、藝術上也是成功的。他寫反映下層婦女生活的詩雖然不多,但他的《川上女》描寫船家女的生活:“川上女,晚妝鮮,日落青渚試輕楫,汀長花滿正回船,暮來浪起風轉緊,自言此去
橫塘近,綠江無伴夜獨行,獨行心緒愁無盡。”還是寫出了船女的思想感情,風格清新,活潑自然,令人感到非常親切。2. 崔顥早期詩歌多寫閨情,反映婦女生活;後赴邊塞,所寫邊塞詩慷慨豪邁,詩風變為雄渾奔放。但崔顥詩最負盛名的則是《黃鶴樓》。相傳這首詩為大詩人李白所傾服。宋代計有功《
唐詩紀事》卷二十一在《黃鶴樓》詩下注曰:“世傳太白云:‘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顥題詩在上頭。’遂作《鳳凰台》詩以較勝負。”元人辛文房《唐才子傳》卷一也記載了李白登黃鶴樓,因見崔顥此詩,即“無作而去,為哲匠斂手雲”。當然,這個傳說未必實有其事,計有功在注文的後面就表示了“恐不然”的懷疑。但李白的《登金陵鳳凰台》詩,在寫法上與崔作確有相似之處。至於其《鸚鵡洲》詩:“鸚鵡來過吳江水,江上洲傳鸚鵡名。鸚鵡西飛
隴山去,芳洲之樹何青青!煙開蘭葉香風暖,岸夾桃花錦浪生。遷客此時徒極目,長洲孤月向誰明?”則不僅前四句格式酷似崔詩,而且全詩格調逼肖。宋元間方回的《瀛奎律髓》卷一指出:“太白此詩乃是效崔顥體,皆於五六加工,尾句寓感嘆,是時律詩猶未甚拘偶也。”因而這首詩歷來受到極高的稱譽。南宋嚴羽《滄浪詩話·詩評》認為:“唐人七言律詩,當以崔顥《黃鶴樓》為第一。”直至清人
孫洙編選的頗有影響的《唐詩三百首》,還把崔顥的《黃鶴樓》放在“七言律詩”的首篇。
崔顥,少年時代居住在
河南開封。關於他離開
河南老家,赴長安科考,得中進士的時間有多種說法,宋
陳振孫《
直齋書錄解題》卷十九內注,“唐司勛員外郎崔顥開元十年進士”。元辛文房《唐才子傳》說他“開元十一年源少良下及進士第”。明正德十年刻《崔顥詩集》則注“開元十二年姚重晟下進士”。不論哪個說法正確,崔顥中進士時也不過是18歲~20歲。(據
聞一多先生《唐詩大系》的說法,他認為20歲左右中進士已很年輕,18歲左右未免小了一些,所以聞先生說崔顥的生年可上推至公元700年左右。這就是本文開頭將崔顥生年704年打上?的原因。)這也就是說崔顥最遲是20歲離開故鄉汴州去長安趕考的,然後他在外地漫遊20年,再到京都西安居官。而在故鄉開封,除青少年時期外,時間是很短的。在他所遺的詩篇中,只有一篇是寫他回鄉的,《晚入汴水》:“昨晚南行楚,今朝北溯河。客愁能幾日?鄉路漸無多。晴景搖津樹,春風起棹歌。長淮亦已盡,寧復畏潮波。”(詩中第一句楚,指
楚州。唐時楚州,治所在
山陽,即今江蘇
淮安縣。故由淮安回開封,始有溯汴水而上之說。)從詩意看,崔顥還是思念故鄉,並有回鄉歸隱、急流勇退之意的。然終因他功名心切,仍然回到長安,死於唐天寶十三年(754年),未得返回故里。這可能正是崔顥的故事在開封流傳不多的主要原因。但作為開封人,在做大做好文化產業的今天,我們還是應該對崔顥有一個全面、正確、恰當的認識,不應當因為其人格低下,就否定其成就。歷史應給以適當評價的。
作品賞析
崔顥以才名著稱,好飲酒和賭博,與女性的艷情故事常為時論所薄。早年為詩,情志浮艷。後來遊覽山川,經歷邊塞,精神視野大開,風格一變而為雄渾自然。《黃鶴樓》一詩,據說李白為之擱筆,曾有“眼前好景道不得,崔顥題詩在上頭”的讚嘆。
黃鶴樓
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餘黃鶴樓。
黃鶴一去不復返,白雲千載空悠悠。
晴川歷歷漢陽樹,芳草萋萋鸚鵡洲。
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
此詩寫得意境開闊、氣魄宏大,風景如畫,情真意切。且淳樸生動,一如口語,不能不令人嘆為觀止。這一首詩不僅是崔顥的成名之作、傳世之作,也奠定了他一世詩名。《
唐詩三百首》是後人對唐詩精粹的選集,就把崔顥這首詩列為七律之首,可見世人對此詩的器重。元代人辛文房《唐才子傳》記李白
登黃鶴樓本欲賦詩,因見崔顥此作,為之斂手說:“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顥題詩在上頭。”有人說此說或出於後人附會,未必真有其事。但我以為也決非全部子虛烏有,
李白寫的有關黃鶴樓的詩,我手頭就有兩首:一為《
黃鶴樓送孟浩然之廣陵》:“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際流。”另一首為《
與史郎中欽聽黃鶴樓上吹笛》:“一為遷客去長沙,西望長安不見家。黃鶴樓中吹
玉笛,
江城五月落梅花。”雖都與黃鶴樓有關,然皆另有所託,並非完全寫景。同時他的《
鸚鵡洲》前四句“鸚鵡東過
吳江水,江上洲傳鸚鵡名。鸚鵡西飛隴山去,
芳洲之樹何青青”與崔詩句法何其相似。其《
登金陵鳳凰台》詩亦如此,都有明顯仿崔詩格調的痕跡。因此,既如“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顥題詩在上頭”兩句非李白之言,承認崔詩絕好,對於李白來說還是可以認定的。《
滄浪詩話》(
嚴羽)說:“唐人
七言律詩,當以崔顥《黃鶴樓》為第一。”雖然有爭議,如
胡應麟稱
杜甫的《
登高》為古今七律之冠,但也確是代表大家意見的中肯之語。這樣一來,崔顥的《黃鶴樓》名氣就更大了。
【注】晴川:指白日照耀下的
漢江。川,平原。漢陽:今湖北省武漢市
漢陽區,位於
長江、漢水夾角地帶,與武昌黃鶴樓隔江相望。歷歷:分明的樣子。鸚鵡洲:位於漢陽東南二里長江中,後漸被江水沖沒。東漢末年,
黃祖殺
禰衡而埋於洲上,禰衡曾作過《鸚鵡賦》,後人因稱其洲為鸚鵡洲。鄉關:故鄉。
【簡析】以豐富的想像力將讀者引入遠古,又回到現實種種情思和自然景色交融在一起,有誰能不感到它的淒婉蒼涼。這首詩歷來為人們所推崇,被列為唐人七律之首。
法師東南秀,世實豪家子。削髮十二年,誦經峨眉里。
淨體無眾染,苦心歸妙宗。一朝敕書至,召入承明宮。
天子揖妙道,群僚趨下風。我法本無著,時來出林壑。
因心得化城,隨病皆與藥。上啟黃屋心,下除蒼生縛。
一從入君門,說法無朝昏。帝作轉輪王,師為持戒尊。
軒風灑甘露,佛雨生慈根。但有滅度理,而生開濟恩。
復聞江海曲,好殺成風俗。帝曰我上人,為除膻腥欲。
舊少清信士,實多漁獵人。一聞吾師至,舍網江湖濱。
作禮懺前惡,潔誠期後因。因成日既久,事濟身不守。
更出淮楚間,復來荊河口。荊河馬卿岑,茲地近道林。
入講鳥常狎,坐禪獸不侵。都非緣未盡,曾是教所任。
故我一來事,永承微妙音。竹房見衣缽,松宇清身心。
早悔業至淺,晚成計可尋。善哉遠公義,清淨如黃金。
遼西作(一作關西行)
燕郊芳歲晚,殘雪凍邊城。四月青草合,遼陽春水生。
胡人正牧馬,漢將日徵兵。露重寶刀濕,沙虛金鼓鳴。
寒衣著已盡,春服與誰成。寄語洛陽使,為傳邊塞情。
二月三月花如霰,九重幽深君不見。艷彩朝含四寶宮,
香風旦入朝雲殿。漢家宮女春未闌,愛此芳香朝暮看。
看來看去心不忘,攀折將安鏡台上。雙雙素手剪不成,
兩兩紅妝笑相向。建章昨夜起春風,一花飛落長信宮。
朝攀暮折登玉墀。只言歲歲長相對,不悟今朝遙相思。
長安道(一作霍將軍)
日晚朝回擁賓從,路傍揖拜何紛紛。
莫言炙手手可熱,須臾火盡灰亦滅。
莫言貧賤即可欺,人生富貴自有時。
一朝天子賜眼色,世事悠悠應始知。
世事悠悠應始知:一作世上悠悠君自知,一作世上悠悠應自知。
岧嶢太華俯鹹京,天外三峰削不成。
武帝祠前雲欲散,仙人掌上雨初晴。
河山北枕秦關險,驛路西連漢畤平。
借問路傍名利客,何如此處學長生。(何 一作:無)
長乾曲四首(一作江南曲)
君家何處住,妾住在橫塘。停船暫借問,或恐是同鄉。
家臨九江水,來去九江側。同是長乾人,自小不相識。
下渚多風浪,蓮舟漸覺稀。那能不相待,獨自逆潮歸。
三江潮水急,五湖風浪涌。由來花性輕,莫畏蓮舟重。
江南年少十八九,乘舟欲渡青溪口。青溪口邊一老翁,
鬢眉皓白已衰朽。自言家代仕梁陳,垂朱拖紫三十人。
兩朝出將復入相,五世疊鼓乘朱輪。父兄三葉皆尚主,
子女四代為妃嬪。南山賜田接御苑,北宮甲第連紫宸。
直言榮華未休歇,不覺山崩海將竭。兵戈亂入建康城,
煙火連燒未央闕。衣冠士子陷鋒刃,良將名臣盡埋沒。
山川改易失市朝,衢路縱橫填白骨。老人此時尚少年,
脫身走得投海邊。罷兵歲餘未敢出,去鄉三載方來旋。
蓬蒿忘卻五城宅,草木不識青谿田。雖然得歸到鄉土,
零丁貧賤長辛苦。采樵屢入歷陽山,刈稻常過新林浦。
少年欲知老人歲,豈知今年一百五。君今少壯我已衰,
我昔少年君不睹。人生貴賤各有時,莫見羸老相輕欺。
感君相問為君說,說罷不覺令人悲。
王家少婦(一作古意)
十五嫁王昌,盈盈入畫堂。自矜年最少,復倚婿為郎。
舞愛前谿綠,歌憐子夜長。閒來鬥百草,度日不成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