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禪告天文

作品原文

皇帝臣丕，敢用玄牡昭告於皇皇后帝⁽¹⁾：

漢歷世二十有四，踐年四百二十有六，四海困窮，三[王]綱不立，五緯錯行，靈祥並見⁽²⁾，推術數者，慮之古道，鹹以為天之歷數，運終茲世⁽³⁾，凡諸嘉祥民神之意，比昭有漢數終之極，魏家受命之符⁽⁴⁾。

漢主以神器宜授於臣，憲章有虞，致位於丕⁽⁵⁾。丕震畏天命，雖休勿休。群公庶尹六事之人，外及將士，洎於蠻夷君長⁽⁶⁾，僉曰：“天命不可以辭拒，神器不可以久曠，群臣不可以無主，萬機不可以無統⁽⁷⁾。”丕祗承皇象，敢不欽承⁽⁸⁾。

卜之守龜，兆有大橫，筮之三易，兆有革兆⁽⁹⁾，謹擇元日，與群僚登壇受帝璽綬，告類於爾大神⁽¹⁰⁾；唯爾有神，尚饗永吉，兆民之望，祚於有魏世享⁽¹¹⁾。（《三國志·魏書·文帝紀》延康元年十月庚午裴注引《獻帝傳》）

(1)玄牡：祭祀所用的黑色公牛。皇皇后帝：指天帝。

(2)踐年：猶歷年。三[王]：原作“三”，《全三國文》作“王”。王綱：謂朝廷綱紀。五緯：指金木水火土五星。

(3)術數：指以陰陽五行生剋制化的數理推論人事，屬於中華古代神秘文化。歷數：謂天道。

(4)比：並。昭：明。有漢：指漢王朝，“有”是詞頭。符：指上天的祥瑞。

(5)漢主：指漢獻帝。神器：喻帝位。憲章：效法。有虞：指舜。

(6)庶尹：諸官。六事：指六卿。洎(jì 計)於：至於。

(7)僉：皆。曠：空閒。萬機：指國家。

(8)皇象：神靈之象，此指天意。

(9)守龜：占卜用的龜甲。大橫：龜文顯示出的橫形，通常指代帝王登基。三易：指《連山》、《歸藏》、《周易》。此泛指卦書。革兆：革命的兆象。革卦是《易》中的卦名，對應改制、革命。

(10)告類：祭告上天之禮。特指為皇帝即位或立皇太子等特殊重大事件而舉行的非常之祭。大神：天神。

(11)有神：指天神。祚：降福。

皇帝下臣曹丕，冒昧地用黑色牲畜來向光明的天神告祭：

漢王朝經歷二十四代帝王，延續四百二十六年，天下困頓貧窮，朝廷的綱紀不能建立，上天五星錯行，靈驗的瑞祥同時出現。推究五行生成數理的人，考慮到古時朝代更迭之道，都認為漢王朝的氣數運行到此而結束，以各種嘉祥及民神之意，來並列顯明漢王朝氣數的盡頭、由魏國承受天命的符瑞。

漢天子認為帝位應當傳授給我，效法虞舜禪讓夏禹之事，傳帝位給我。我敬畏上天之命，雖然被授以此等待遇，但我並不認為自己有接受的資格。三公眾官及六卿之人，以及朝外的將士、蠻夷的君長，都說：“天命不可以推辭拒絕，帝位不能長久地閒置，群臣不能沒有君主，國家不能沒有主人。”我只有敬承天命，怎敢不恭敬地接受。

用龜甲來占卜，龜紋上有大橫，用卦書來卜筮，兆象中有革兆，慎重地選取吉日，和百官登上祭壇接受帝王的璽印綬帶，向天神來告祭；上天之神啊，請享受祭品，為世間帶來長久的福祿，（這是）百姓們共同的願望，讓上天降福祉於大魏世代受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