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介紹
紀年,本年年表,大事,通鑑記載,
紀年
吳越貞明三年
閩貞明三年
于闐同慶六年
南漢乾亨元年
本年年表
晉解幽州之圍
盧文進既奔契丹,助契丹為嚮導。後梁貞明三年(917)三月,契丹乘新州(今河北涿鹿)之勝,進圍幽州(今北京),號稱有兵百萬,幽州宋將周德威告急。其時晉王李存勖正與梁戰於河上。四月至七月,晉先後以李副源、李存審、閆寶救幽州。三路兵會師後,自易州(今河北易縣)避開平原,取山路赴幽州,在距城六十里處與契丹軍遭遇,李嗣源父子以百餘騎戰退萬餘契丹騎兵。李存審又以疑兵之計大敗契丹。滿山遍野皆契丹所棄車、鎧甲及馬羊,晉軍俘斬數以萬計。八月二十四日,晉援軍入幽州。
蜀復國號、改元
雜譚逸事 晉威塞軍亂
後梁貞明三年(917)二月,晉新州(今河北涿鹿)威塞軍防禦使李存矩(存勖弟)驕惰不治,侍婢預政,苛虐士卒,為部下所殺,亂軍推裨將盧文進為首。文進不能制,哭存矩屍曰:“奴輩既害郎君,使我何面復見晉王!”欲還新州,不得;又攻武州,為晉雁門以北都知防禦使李翮肱所敗,盧文進不得已率亂軍北奔契丹。晉王聞存矩不法以致亂,弒其侍婢及幕僚數人。
吳遣契丹猛火油
蜀殺劉知俊
大漢(即前蜀)天漢元年(917)、後梁貞明三年十二月,前蜀以謀叛罪殺劉知俊。劉知俊(?——917),字希賢,徐州沛縣(今山東)人。唐末為徐州時溥部下,後帥部歸梁王朱全忠,為左開道指揮使,人稱“劉開道”。知俊驍勇善戰,於梁兼併諸鎮多建戰功,得為同州匡國軍節度使。梁開平三年(909),封大彭郡王。因聲望日高遭梁太祖猜忌,遂叛梁入岐,為涇州節度使。復以功為岐王左右所忌。蜀永平五年(915)入蜀,為武信軍節度使。蜀主王建亦忌其才,嘗謂所親曰:“吾老矣,知俊非爾輩所能馭也。”故見殺。
晉陷楊劉
逝世 布袋和尚卒
後梁貞明三年(917)三月,布袋和尚卒。布袋和尚,明州奉化岳林寺僧,名契此,常攜一布袋行乞於市,號長汀子。體形肥胖,大腹便便,出語無定。偃臥雪中,體不濡,言人禍福有驗。宋徽宗時賜號定應大師。又稱彌勒轉世。今寺廟山門所塑笑彌勒,多是布袋和尚形象。
大事
(2)二月,甲申,晉王攻黎陽,劉拒之,數日,不克而去。
(3)晉王之弟威塞軍防禦使存矩在新州,驕惰不治,侍婢預政。晉王使募山北部落驍勇者及劉守光亡卒以益南討之軍;又率其民出馬,民或鬻十牛易一戰馬,期會迫促,邊人嗟怨。存矩得五百騎,自部送之,以壽州刺史盧文進為裨將。行者皆憚遠役,存矩復不存恤。甲午,至祁溝關,小校宮彥璋與士卒謀曰:“聞晉王與梁人確斗,騎兵死傷不少。吾儕捐父母妻子,為人客戰,千里送死,而使長復不矜恤,柰何?”眾曰:“殺使長,擁盧將軍還新州,據城自守,其如我何!”因執兵大噪,趣傳舍,詰朝,存矩寢未起,就殺之。文進不能制,撫膺哭其屍曰:“奴輩既害郎君,使我何面復見晉王!”因為眾所擁,還新州,守將楊全章拒之;又攻武州,雁門以北都知防禦兵馬使李嗣肱擊敗之。周德威亦遣兵追討,文進帥其眾奔契丹。晉王聞存矩不道以致亂,殺侍婢及幕僚數人。
(3)晉王的弟弟威塞軍防禦使李存矩駐守新州,他驕橫懶惰,不能治理,他的侍從奴婢們經常干預政事。晉王命他到山北面的部落地區去招募一些勇敢善戰的人以及劉守光的逃兵,來擴充向南討伐的軍隊。他又強迫百姓出馬,百姓們有的用十頭牛去換一匹戰馬,加上期限非常緊迫,以至邊境的百姓悲嘆憤怒。李存矩徵得五百匹戰馬,自己帶領送往前方,派壽州刺史盧文進為裨將。前去送馬的人們都害怕長途差役,李存矩對他們不加體恤。甲午(十五日),行到祁溝關,小校宮彥璋和士卒們謀劃說:“我聽說晉王的軍隊和梁國的軍隊旗鼓相當,晉王的騎兵又死傷不少。我們捨棄父母妻兒,為別人在異鄉作戰,千里來送死,而使長又不憐惜我們,怎么辦呢?”大家都說:“殺死使長,擁護盧將軍回到新州,據城自守,他們能把我們怎么樣呢?”於是拿起武器,大聲疾呼,直奔傳舍。次日晨,李存矩還沒有起床,就被這些人給殺死了。盧文進未能制止,自己捶著胸哭李存矩說:“奴輩害了郎君,讓我以什麼臉面去見晉王呢?”於是被大家擁簇回到新州,新州守將楊全章拒絕接納。他們又攻打武州,結果又被雁門以北都知防禦兵馬使李嗣肱打敗。晉將周德威也派兵追討,盧文進率眾投奔契丹。晉王聽說李存矩因為治理不得法而導致叛亂,於是殺了李存矩的侍從奴婢及幕僚數人。
(4)當初,在幽州以北七百里的地方有一個渝關,關下有一條渝水直通于海。從關東北順著海有一條路,這條路的狹窄處只有幾尺寬,旁邊都是高低起伏的山峰,山高不可攀越。北至進牛口,過去在這裡設定有八防禦軍,招募鄉土兵士把守。這裡的田租都供給軍用,不需送到薊縣,幽州每年往這裡運送布帛和綿絮,做成衣服供士兵穿戴。這裡每年都收穫很早,堅壁清野後等待契丹的入侵,契丹軍來了,他們就關起壁壘不出去作戰,等到契丹軍離開,就選拔一些勇敢善戰的士卒占據隘口阻截他們,契丹軍經常失利而退走。這裡的土兵們都自己耕種田園,奮力作戰而立功者,會加賞封官。因此,契丹人也不敢輕易進來侵略。周德威任盧龍節度使時,他依仗自己勇敢而從不修整邊防設備,於是慢慢失掉了渝關的險要,契丹人也經常來營州、平州之間放牧和割草。周德威還嫉妒幽州舊將領中有名望的人,往往把他們殺掉。
吳王遣使遺契丹主以猛火油,曰:“攻城,以此油然火焚樓櫓,敵以水沃之,火愈熾。”契丹主大喜,即選騎三萬欲攻幽州,述律後哂之曰:“豈有試油而攻一國乎!”因指帳前樹謂契丹主曰;“此樹無皮,可以生乎?”契丹主曰:“不可。”述律後曰:“幽州城亦猶是矣。吾但以三千騎伏其旁,掠其四野,使城中無食,不過數年,城自困矣,何必如此躁動輕舉!萬一不勝,為中國笑,吾部落亦解體矣。”契丹主乃止。
吳王派遣使者送給契丹主“猛火油”,說:“攻城時,用這種油點燃焚燒城樓,敵人用水來澆它,火勢更旺。”契丹主特別高興,便選拔三萬騎兵準備攻打幽州,述律後譏笑他說:“哪裡有為了試驗油而發起對一國的攻打?”因此指著軍帳前面的樹對契丹主說:“這棵樹沒有樹皮,它還可以生長嗎?”契丹主回答說:“不可以”。述律後說:“幽州城也和這棵樹一樣。我們只用三千騎兵埋伏在幽州城的旁邊,搶掠了它的四周,使城中沒有糧食可吃,不用幾年,幽州城自然會處於困境,何必如此輕舉妄動!萬一打不勝,被中原各國所譏笑,我們的部落也就會解體。”契丹主於是停止了對幽州的進攻。
三月,盧文進引契丹兵迅速向新州發起進攻,新州刺史安金全不能堅守,棄城逃跑。盧文進因此任命他的部將劉殷為新州刺史,讓他堅守新州。晉王派周德威會合河東、鎮州、定州的部隊向新州發起進攻,十幾天都未能攻克。契丹主率領三十萬大軍前往援救,周德威由於寡不敵眾,被契丹打得大敗,趕快逃奔回去。
(5)楚王殷遣其弟存攻吳上高,俘獲而還。
(6)契丹乘勝進圍幽州,聲言有眾百萬,氈車毳幕瀰漫山澤。盧文進教之攻城,為地道,晝夜四面俱進,城中穴地然膏以邀之;又為土山以臨城,城中熔銅以灑之,日殺千計,而攻之不止。周德威遣間使詣晉王告急,王方與梁相持河上,欲分兵則兵少,欲勿救恐失之,謀於諸將,獨李嗣源、李存審、閻寶勸王救之。王喜曰:“昔太宗得一李靖猶擒頡利,今吾有猛將三人,復何憂哉!”存審、寶以為虜無輜重,勢不能久,俟其野無所掠,食儘自還,然後踵而擊之。李嗣源曰:“周德威社稷之臣,今幽州朝夕不保,恐變生於中,何暇待虜之衰!臣請身為前鋒以赴之。”王曰:“公言是也。”即日,命治兵。夏,四月,晉王命嗣源將兵先進,軍於淶水,閻寶以鎮、定之兵繼之。
(6)契丹乘勝前進包圍了幽州,聲言有百萬大軍,掛氈毯的大車和氈帳布滿了山上山下。盧文進教他們攻城的方法,挖地道,白天黑夜四面一起進攻,城裡挖地穴點燃膏油來阻截他們。又在城邊壘起土山以居高臨城,城中熔銅來投灑敵人,每天殺死的人近一千,就這樣還進攻不止。周德威秘密派出使者到晉王那裡告急,此時晉王剛和後梁軍相持在河上,想分兵救援,又覺得兵力太少,打算不去救援,又怕失去幽州。於是和諸將商量,只有李嗣源、李存審、閻寶勸晉王去解救幽州。晉王高興地說:“從前唐太宗得到一個李靖還能抓獲頡利,今天我有猛將三人,又有什麼可憂慮的呢?”李存審、閻寶認為敵人沒有帶多少軍用物資,這種形勢就會維持太久,等到他們在野外掠奪不到什麼,糧食吃完的時候,就會自己撤回去。然後緊追其後而攻打。李嗣源說:“周德威是國命所系的大臣,現在幽州朝夕難保,恐怕這段時間裡就會發生變化,哪有時間等待敵人的衰弱!我請求身為前鋒趕赴前線戰。”晉王說:“你說的很對。”當天就讓他整理軍隊。夏季,四月,晉王命令李嗣源領兵率先前進,在淶水駐紮下來,閻寶率領鎮州、定州的軍隊跟在後面。
(7)吳昇州刺史徐知誥治城市府舍甚盛。五月,徐溫行部至昇州,愛其繁富。潤州司馬陳彥謙勸溫徙鎮海軍治所於昇州,溫從之,徙知誥為潤州團練使。知誥求宣州,溫不許,知誥不樂。宋齊丘密言於知誥曰:“三郎驕縱,敗在朝夕。潤州去廣陵隔一水耳,此天授也。”知誥悅,即之官。三郎,謂溫長子知訓也。溫以陳彥謙為鎮海節度判官。溫但舉大綱,細務悉委彥謙,江、淮稱治。彥謙,常州人也。
(7)吳國昇州刺史徐知誥整治城市府舍非常興盛。五月,徐溫巡行到昇州,非常喜歡這裡的繁華富裕。潤州司馬陳彥謙勸徐溫把鎮海軍的治所遷到昇州,徐溫聽從了他的意見,把徐知誥調任為潤州團練使。徐知誥請求調到宣州,徐溫沒有答應,徐知誥很不高興。宋齊丘偷偷對徐知誥說:“三郎驕傲放縱,遲早要失敗。潤州離廣陵只是一水之隔,這是上天授與你的。”徐知誥聽後也覺得高興,於是馬上去上任。三郎,指的是徐溫的長子徐知訓。於是徐溫任命陳彥謙為鎮海節度判官。徐溫只抓大事,具體事情全部委託陳彥謙來辦理,從此江、淮南區也可稱得上是管理得不錯的地方。陳彥謙是常州人。
(8)高季昌與孔修好,復通貢獻。
(8)高季昌和孔重新和好,又恢復了過去的進奉。
(3)前蜀飛龍使唐文在朝中掌權,張格依附於他,與司徒、判樞密院事毛文錫爭奪權力。毛文錫準備把他的女兒嫁給左僕射兼中書侍郎、同平章事庾傳素的兒子,親族聚會在樞密院尋歡作樂,沒有事先奏明前蜀主,前蜀主聽到音樂聲,感到很奇怪,唐文趁機說毛文錫的壞話。八月,庚寅(十三日),將毛文錫降為茂州司馬。把毛文錫的兒子司封員外郎毛詢流放到維州,並把他全家的財產沒收歸公。把毛文錫的弟弟翰林學士毛文晏貶為榮經縣尉。把庾傳素降為工部尚書,讓翰林學士承旨庾凝績暫管內樞密院的事情。庾凝績是庾傳素的本家弟弟。
(4)清海、建武節度使劉岩即皇帝位於番禺,國號大越,大赦,改元乾亨。以梁使趙光裔為兵部尚書,節度副使楊洞潛為兵部侍郎,節度判官李殷衡為禮部侍郎,並同平章事。建三廟,追尊祖安仁曰太祖文皇帝,父謙曰代祖聖武皇帝,兄隱曰烈宗襄皇帝;以廣州為興王府。
(4)清海、建武節度使劉岩在番禺稱帝,國號為大越,實行大赦,改年號為乾亨。任命後梁使者趙光裔為兵部尚書,節度副使楊洞潛為兵部侍郎,節度判官李殷衡為禮部侍郎,三人一併為同平章事。新修了三座祖廟,追尊祖父劉安仁為太祖文皇帝,父親劉謙為代祖聖武皇帝,哥哥劉隱為烈宗襄皇帝,並把廣州作為興王府。
(5)契丹圍幽州且二百日,城中危困。李嗣源、閻寶、李存審步騎七萬會於易州,存審曰:“虜眾吾寡,虜多騎,吾多步,若平原相遇,虜以萬騎蹂吾陳,吾無遺類矣。”嗣源曰:“虜無輜重,吾行必載糧食自隨,若平原相遇,虜抄吾糧,吾不戰自潰矣。不若自山中潛行趣幽州,與城中合勢,若中道遇虜,則據險拒之。”甲午,自易州北行,庚子,逾大房嶺,循潤而東。嗣源與養子從珂將三千騎為前鋒,距幽州六十里,與契丹遇,契丹驚卻,晉兵翼而隨之。契丹行山上,晉兵行澗下,每至谷口,契丹輒邀之,嗣源父子力戰,乃得進。至山口,契丹以萬餘騎遮其前,將士失色;嗣源以百餘騎先進,免胄揚鞭,胡語謂契丹曰:“汝無故犯我疆埸,晉王命我將百萬眾直抵西樓,滅汝族族!”因躍馬奮,三入其陳,斬契丹酋長一人。後軍齊進,契丹兵卻,晉兵始得出。李存審命步兵伐木為鹿角,人持一枝,止則成寨。契丹騎環寨而過,寨中發萬弩射之,流矢蔽日,契丹人馬死傷塞路。將至幽州,契丹列陳待之。存審命步兵陳於其後,戒勿動,先令羸兵曳柴然草而進,煙塵蔽天,契丹莫測其多少;因鼓譟合戰,席捲其眾自北山去,委棄車帳鎧仗羊馬滿野,晉兵追之,俘斬萬計。辛丑,嗣源等入幽州,周德威見之,握手流涕。
(5)契丹圍困幽州將近二百天,幽州城內十分困難。晉將李嗣源、閻寶、李存審率領七萬名士卒和騎丘在易州會師。李存審說:“敵眾我寡,敵人的騎兵多,我們的步兵多,如果在平原上兩軍相遇,敵人用一萬名騎兵踐踏我們的陣地,我們的兵士將被他們活活踩死而沒有活著回去的。”李嗣源說:“敵人沒有多少軍需,我們行軍必須隨軍拉著糧食,如果在平原上兩軍相遇,敵人一定會搶我們的糧食,我軍將不戰自敗。不如從山中偷偷地直抵幽州,形成和幽州城內結合的形勢。如果在途中遇上敵人,我們就占據險要的地方來抵禦他們。”甲午(十七日),李嗣源、閻寶、李存審率兵從易州向北出發,庚子(二十三日),翻過大房嶺,沿著山澗向東進發。李嗣源和他的養子李從珂率領三千騎兵為前鋒部隊,在距離幽州六十里的地方,與契丹軍隊相遇。契丹軍隊感到驚恐而退卻,晉軍從兩翼緊隨其後。契丹軍在山上走,晉軍在山澗走,每到一個谷口,契丹軍就攔截晉軍,李嗣源父子奮力戰鬥,才能繼續前進。到達山口時,契丹部隊用一萬多騎兵擋在晉軍前面,普軍將士嚇得臉都變了色。李嗣源帶領百餘騎兵率先前進,他脫掉甲冑,揚鞭上馬,並用契丹語對契丹人說:“你們無故侵犯我人的疆土,晉王命令我率兵百萬直搗西樓,消滅你們的種族。”於是躍馬奮擊,三次沖入契丹軍陣,斬殺契丹酋長一人。晉軍後面的部隊也趕了上來,一起向契丹軍進攻,契丹軍隊退卻,晉軍才得以出了山口。李存審命令他的士卒伐木,做成防禦營寨的鹿角,每人手持一根,部隊停下來時,就做成營寨。契丹軍隊繞著晉軍的營寨經過,晉軍從營寨中萬箭齊發,射擊契丹軍,飛出靈的箭遮天蔽日,契丹死傷的人馬幾乎把路堵塞。晉軍快要到達幽州時,契丹軍早已嚴陣以待。李存審命令部隊在契丹軍的後面擺好陣勢,告誡他們暫不要動。他先命令疲弱的軍隊拿著點燃的柴草前進,使煙霧遮天,契丹人不知道晉軍到底有多少人馬。在這種情況下晉軍擊鼓喧鬧,一起出戰,李存審催促後面的軍隊乘勢追擊,契丹被打得大敗,席捲其全部士卒從北山逃跑,滿山遍野都是契丹軍丟棄了的戰車、帳篷、鎧甲、羊、馬等。晉軍乘勝追擊,俘獲和斬殺了的契丹兵數以萬計。辛丑(二十四日),李嗣源等進入幽州,周德威見到他,握著他的手痛哭流涕。
契丹任命盧文進為幽州留後,後來又任命他為盧龍節度使。盧文進經常居住在平州,每年都要率領奚人騎兵人侵晉國的北部,殺掠百姓。晉國人從瓦橋運液到薊州,雖然有部隊護送,但也不免被契丹人所抄掠。每逢契丹人侵略,盧文進就帶領漢族士兵作為嚮導,盧龍巡守所屬各州都被搶劫得殘破不堪。
(6)劉自滑州入朝,朝議以河朔失守責之,九月,落平章事,左遷亳州團練使。
(6)劉從滑州回到朝廷,朝廷決定以失守河朔而處罰他。九月,解除劉的平章事,貶調他出任亳州團練使。
(8)晉王還晉陽。王連歲出征,凡軍府政事一委監軍使張承業,承業勸課農桑,畜積金谷,收市兵馬,徵租行法不寬貴戚,由是軍城肅清,饋餉不乏。王或時須錢博及給賜伶人,而承業靳之,錢不可得。王乃置酒錢庫,令其子繼岌為承業舞,承業以寶帶及幣馬贈之。王指錢積呼繼岌小名謂承業曰:“和哥乏錢,七哥宜以錢一積與之,帶馬未為厚也。”承業曰:“郎君纏頭皆出承業俸祿,此錢,大王所以養戰士也,承業不敢以公物為私禮。”王不悅,恁酒以語侵之,承業怒曰:“仆老敕使耳!非為子孫計,惜此庫錢,所以佐王成霸業也,不然,王自取用之,何問仆為!不過財盡民散,一無所成耳。”王怒,顧李紹榮索劍,承業起,挽王衣泣曰:“仆受先王顧托之命,誓為國家誅汴賊,若以惜庫物死於王手,仆下見先王無愧矣。今日就王請死!”閻寶從旁解承業手令退,承業奮拳毆寶踣地,罵曰:“閻寶,朱溫之黨,受晉大恩,曾不盡忠為報,顧欲以諂媚自容邪!”曹太夫人聞之,遽令召王,王惶恐叩頭,謝承業曰:“吾以酒失忤七哥,必且得罪於太夫人,七哥為吾痛飲以分其過。”王連飲四卮,承業竟不肯飲。王入宮,太夫人使人謝承業曰:“小兒忤特進,適已笞之矣。”明日,太夫人與王懼至承業第謝之。未幾,承制授承業開府儀同三司、左衛上將軍、燕國公。承業固辭不受,但稱唐官以至終身。
(8)晉王回到晉陽。由於連的出征,凡軍府政事一律委託監軍使張承業辦理,張承業積極督促農桑生產,儲備錢糧,收買兵馬,徵收賦稅,執法嚴格,從不寬容權貴親戚,因此晉陽城內平靜,軍隊糧餉不缺。晉王有時候需要錢去博戲或者賞賜給樂官、伶人,張承業吝惜不肯給他,晉王也拿不到錢。於是晉王在錢庫里擺了一桌酒席,讓他的兒子李繼岌給張承業跳舞,張承業用飾有珍寶的帶子和幣馬贈送給李繼岌。晉王指著庫里積存的錢物高聲叫著李繼岌的小名對張承業說:“和哥缺錢,七哥你應當用一堆積錢送給他,寶帶、幣馬不算豐厚。”張承業說:“我送給少爺的彩禮,都是從我的俸祿里支出的,錢庫里的錢,是大王用來養戰士用的,我不敢用公物作為個人的私禮。”晉王聽了很不高興,借酒用話諷刺他,張承業生氣地說:“我是皇上的老臣,並不是為我的子孫打算,我之所以珍惜這庫里的錢,是為了幫助大王成就霸業,不然的話,大王可以自己隨便取用,何必還問我呢?不過錢財用完,百姓也就會遠離你,你的事業將一無所成。”晉王十分生氣,回過頭向李紹榮要劍,張承業站起來,拉住晉王的衣服,哭著說:“我受先王臨終之命,發誓為國家誅滅汴梁朱氏,如果因為吝惜庫存的錢物而死於大王手下,我在地下見到先王也就無愧了。今日請大王處死好了!”閻寶從旁拉開張承業的手,讓他退下。張承業氣憤地使勁用拳把閻寶打倒在地,並且罵他說:“閻寶,你是朱溫的同黨,降晉後晉國對你有大恩大德,你不盡忠報國,反而想用諂媚的手段來求得安身嗎?”曹太夫人聽說這件事後,急忙讓人去召晉王,晉王驚慌地直叩頭,向張承業道歉,說:“我因為喝多了酒而頂撞了七哥,這也必然得罪於太夫人,請七哥為了減輕我的過錯而痛飲幾杯。”於是晉王連飲四杯,而張承業卻一杯也不肯喝。晉王入宮後,曹太夫人派人去向張承業道歉,並說:“小兒頂撞了特進,剛才已經責打了他。”第二天,曹太夫人和晉王一起來到張承業的府第向他道歉。不久,按照先帝的遺旨,授予張承業開府儀同三司、左衛上將軍、燕國公。張承業一再推辭不接受,一直到死都只稱唐官。
掌書記盧質,嗜酒輕傲,嘗呼王諸弟為豚犬,王銜之;承業恐其及禍,乘間言曰:“盧質數無禮,請為大王殺之。”王曰:“吾方招納賢才以就功業,七哥何言之過也!”承業起立賀曰:“王能如此,何憂不得天下!”質由是獲免。
掌書記盧質嗜酒而且輕傲,曾經稱呼晉王的弟弟們為豬狗,晉王懷恨在心。張承業害怕他因此招致禍患,抽空對晉王說:“盧質曾經多次無禮,請代為大王殺掉他。”晉王說:“我正在招賢納士來完成我的功業,七哥為什麼要說這樣過份的話?”張承業站起來祝賀他說:“大王能夠如此,還怕得不到天下嗎?”盧質因此得以免禍。
晉王元妃衛國韓夫人,次燕國伊夫人,次魏國劉夫人。劉夫人最有寵,其父成安人,以醫卜為業。夫人幼時,晉將袁建豐掠得之,入於王宮,性狡悍淫妒,從王在魏;父聞其貴,詣魏宮上謁,王召袁建豐示之。建豐曰:“始得夫人時,有黃須丈人護之,此是也。”王以語夫人,夫人方與諸夫人爭寵,以門地相高,恥其家寒微,大怒曰:“妾去鄉時略可記憶,妾父不幸死亂兵,妾守屍哭之而去,今何物田舍翁敢至此!”命笞劉叟於宮門。
晉王的元妃是衛國韓夫人,其次是燕國伊夫人,再次是魏國劉夫人。劉夫人最受晉王寵愛,她的父親是成安人,以行醫占卜為業。劉夫人小的時候,被晉將袁建豐搶了回來,把她送進了王宮。劉夫人性情狡猾潑悍,放蕩,好忌妒人。她跟隨晉王在魏,其父聽說她已經顯貴,就到魏宮拜見晉王,晉王召袁建豐來辨認。袁建豐說:“當初得到劉夫人時,有一個黃須老頭保護著她,就是這個老人。”晉王把這番話告訴了劉夫人,劉夫人這時正和其他幾位夫人爭寵,互相比門地高低,對她的出身寒微感到恥辱。她非常生氣地說:“我離開家鄉時的情景還大概記得,我的父親不幸死於兵亂,我曾守著他的屍體痛器,然後才離開了他,今天哪裡來的什麼鄉巴佬敢到這裡?”於是讓人在宮門口把劉老頭兒打了一頓。
(9)越主岩遣客省使劉瑭使於吳,告即位,且勸吳王稱帝。
(10)閏十月,戊申(初二),前蜀主任命判內樞密院庾凝績為吏部尚書、內樞密使。
(11)十一月,丙子朔,日南至,蜀主祀圜丘。
(11)十一月,丙子朔(初一),正逢冬至,前蜀主去圜丘祭天。
(12)晉王聞河冰合,曰:“用兵數歲,限一水不得渡,今冰自合,天贊我也。”亟如魏州。
(12)晉王聽說黃河上的冰已結滿河床,說:“打了好幾年仗,由於受黃河的限制,不能渡河作戰,如今河床自己結滿了冰,這是天助我們。”於是他很快地趕到魏州。
(13)蜀主以劉知俊為都招討使,諸將皆舊功臣,多不用其命,且疾之,故無成功。唐文數毀之;蜀主亦忌其才,嘗謂所親曰:“吾老穎,知俊非爾輩所能馭也。”十二月,辛亥,收知俊,稱其謀叛,斬於炭市。
(14)癸丑,蜀大赦,改明年元曰光天。
(14)癸丑(初八),前蜀大赦,改明年的年號為光天。
(15)壬戌,以張宗為天下兵為副元帥。
(15)壬戌(十七日),後梁帝任命張宗為天下兵馬副元帥。
(17)戊辰,晉王畋於朝城,是日,大寒,晉王視河冰已堅,引步騎稍渡。梁甲士三千戍楊劉城,緣河數十里,列柵相望,晉王急攻,皆陷之。進攻楊劉城,使步兵斬其鹿角,負葭葦塞塹,四面進攻,即日拔之,獲其守將安彥之。
(17)戊辰(二十三日),晉王在朝城打獵。這一天,天氣特別冷,晉王看到黃河的冰很堅固,就率領步兵、騎兵過河。後梁軍三千士卒駐紮在楊劉城,沿河數十里,柵壘相望,晉王迅速發起進攻,全部攻克了這些柵壘。接著進攻楊劉城,派出步兵先奪取後梁軍營寨,然後用蘆葦塞滿防禦的塹壕,從四面發起進攻,當天就攻下了楊劉城,並抓獲守將安彥之。
先是,租庸使、戶部尚書趙岩言於帝曰:“陛下踐阼以來,尚未南郊,議者以為無異藩侯,為四方所輕。請幸西都行郊禮,遂謁宣陵。”敬翔諫曰:“自劉失利以來,公私困竭,人心惴恐;今展禮圜丘,必行賞賚,是慕虛名而受實弊也。且敵近在河上,乘輿豈宜輕動!俟北方既平,報本未晚。”帝不聽。己巳,如洛陽,閱車服,飾宮闕。郊祀有日,聞楊劉失守,道路訛言晉軍已至大梁,扼汜水矣,從官皆憂其家,相顧涕泣;帝惶駭失圖,遂罷郊祀,奔歸大粱。
在楊劉城失守以前,後梁租庸使、戶部尚書趙岩曾對後梁帝說:“陛下即位以來,還沒有去南郊祭天,議論這件事的人認為陛下和諸侯沒什麼兩樣,被四方所輕視。請陛下去西都行郊祀禮,並謁拜宣陵。”敬翔進諫說:“自從劉失利以來,公私都處於十分困難的時刻,人心惶惶。現在要去祭祀圜丘,必定要施行賞賜,這是為了圖虛名,而受實害。況且晉國勁敵近在黃河邊上,御駕車馬怎么輕易出動?等到北方平定以後,再去郊祀也不晚。”後梁帝沒有聽從敬翔的進諫。己巳(二十四日),後梁帝到了洛陽,視察了御用的車子和章服,裝飾了宮闕。去南郊祭祀的日子已定,突然聽說楊劉城失守,道路上的人都傳說晉軍已經到了大梁,並扼住汜水。跟從後梁帝出行的官員們都很擔憂自己的家,相互哭泣。後梁帝恐慌而失去了主意,於是停止了郊祀,奔回大梁。
(18)甲戌,以河南尹張宗為西留守。
(18)甲戌,(二十九日),後梁帝任命河南尹張宗為西都留守。
(19)是歲,閩王審知為其子牙內都指揮使延鈞娶越主岩之女。
通鑑記載
均王上貞明元年(乙亥,公元九一五年)
春,正月,己亥,蜀主御得賢門受蠻俘,大赦。初,黎、雅蠻酋劉昌嗣、郝玄鑒、楊師泰,雖內屬於唐,受爵賞,號金堡三王,而潛通南詔,為之詗導。鎮蜀者多文臣,雖知其情,不敢詰。於是,蜀主數以漏泄軍謀,斬於成都市,毀金堡。自是南詔不復敢犯邊。
天雄節度使兼中書令鄴王楊師厚卒。師厚晚年矜功恃眾,擅割財賦,選軍中驍勇,置銀槍效節都數千人,給賜優厚,欲以復故時牙兵之盛。帝雖外加尊禮,內實忌之,及卒,私於宮中受賀。租庸使趙岩、判官邵贊言於帝曰:“魏博為唐腹心之蠹,二百餘年不能除去者,以其地廣兵強之故也。羅紹威、楊師厚據之,朝廷皆不能制。陛下不乘此時為之計,所謂‘彈疽不嚴,必將復聚,’安知來者不為師厚乎!宜分六州為兩鎮以弱其權。”帝以為然,以平盧節度使賀德倫為天雄節度使;置昭德軍於相州,割澶、衛二州隸焉,以宣徽使張筠為昭德節度使,仍分魏州將士府庫之半於相州。筠,海州人也。二人既赴鎮,朝廷恐魏人不服,遣開封尹劉鄩將兵六萬自白馬濟河,以討鎮、定為名,實張形勢以脅之。
魏兵皆父子相承數百年,族姻磐結,不願分徙。德倫屢趣之,應行者皆嗟怨,連營聚哭。己丑,劉鄩屯南樂,先遣澶州刺史王彥章將龍驤五百騎入魏州,屯金波亭。魏兵相與謀曰:“朝廷忌吾軍府強盛,欲設策使之殘破耳。吾六州歷代籓鎮,兵未嘗遠出河門,一旦骨肉流離,生不如死。”是夕,軍亂,縱火大掠,圍金波亭,王彥章斬關而走。詰旦,亂兵入牙城,殺賀德倫之親兵五百人,劫德倫置樓上。有效節軍校張彥者,自帥其黨,拔白刃,止剽掠。夏,四月,帝遣供奉官扈異撫諭魏軍,許張彥以刺史。彥請復相、澶、衛三州如舊制。異還,言張彥易與,但遣劉鄩加兵,立當傳首。帝由是不許,但以優詔答之。使者再返,彥裂詔書抵於地,戟手南向詬朝廷,謂德倫曰:“天子愚暗,聽人穿鼻。今我兵甲雖強,苟無處援,不能獨立,宜投款於晉。”遂逼德倫以書求援於晉。
吳徐溫以其子牙內都指揮使知訓為淮南行軍副使、內外馬步諸軍副使。
晉王得賀德倫書,命馬步副總管李存審自趙州引兵進據臨清。五月,存審至臨清,劉鄩屯洹水。賀德倫復遣使告急於晉,晉王引大軍自黃澤嶺東下,與存審會於臨清,猶疑魏人之詐,按兵不進。德倫遣判官司空頲犒軍,密言於晉王曰:“除亂當除根。”因言張彥凶狡之狀,勸晉王先除之,則無虞矣。王默然。頲,貝州人也。晉王進屯永濟,張彥選銀槍效節五百人,皆執兵自衛,詣永濟謁見,王登驛樓語之曰:“汝陵脅主帥,殘虐百姓,數日中迎馬訴冤者百餘輩。我今舉兵而來,以安百姓,非貪人土地。汝雖有功於我,不得不誅以謝魏人。”遂斬彥及其黨七人,餘眾股慄。王召諭之曰:“罪止八人,餘無所問。自今當竭力為吾爪牙。”眾皆拜伏,呼萬歲。明日,王緩帶輕裘而進,令張彥之卒擐甲執兵,翼馬而從,仍以為帳前銀槍都。眾心由是大服。
時銀槍效節都在魏城猶驕橫,晉王下令:“自今有朋黨流言及暴掠百姓者,殺無赦!”以沁州刺史李存進為天雄都巡按使。有訛言搖眾及強取人一錢已上者,存進皆梟首磔屍於市。旬日,城中肅然,無敢喧譁者。存進本姓孫,名重進,振武人也。晉王多出征討,天雄軍府事皆委判官司空頲決之。頲恃才挾勢,睚眥必報,納賄驕侈。頲有從子在河南,頲密使人召之。都虞候張裕執其使者以白王,王責頲曰:“自吾得魏博,庶事悉以委公,公何得見欺如是!獨不可先相示邪?”揖令歸第。是日,族誅于軍門,以判官王正言代之。正言,鄆州人也。
魏州孔目吏孔謙,勤敏多計數,善治簿書,晉王以為支度務使。謙能曲事權要,由是寵任彌固。魏州新亂之後,府庫空竭,民間疲弊,而聚三鎮之兵,戰於河上,殆將十年,供億軍須,未嘗有闕,謙之力也。然急征重斂,使六州愁苦,歸怨於王,亦其所為也。
張彥之以魏博歸晉也,貝州刺史張源德不從,北結滄德,南連劉鄩以拒晉,數斷鎮、定糧道。或說晉王:“請先發兵萬人取源德,然後東兼滄景,則海隅之地皆為我有。”晉王曰:“不然。貝州城堅兵多,未易猝攻。德州錄於滄州而無備,若得而戍之,則滄、貝不得往來,二壘既孤,然後可取。”乃遣騎兵五百,晝夜兼行,襲德州。刺史不意晉兵至,逾城走,遂克之,以遼州守捉將馬通為刺史。秋,七月,晉人夜襲澶州,陷之。刺史王彥章在劉鄩營,晉人獲其妻子,待之甚厚,遣間使誘彥章,彥章斬其使,晉人盡滅其家。晉王以魏州將李岩為澶州刺史。
晉王勞軍於魏縣,因帥百餘騎循河而上,覘劉鄩營。會天陰晦,鄩伏兵五千於河曲叢林間,鼓譟而出,圍王數重。王躍馬大呼,帥騎馳突,所向披靡。裨將夏魯奇等操短兵力戰,自午至申乃得出,亡其七騎,魯奇手殺百餘人,傷夷遍體,會李存審救兵至,乃得免。王顧謂從騎曰:“幾為虜嗤。”皆曰:“適足使敵人見大王之英武耳。”魯奇,青州人也,王以是益愛之,賜姓名曰李紹奇。
劉鄩以晉兵盡在魏州,晉陽必虛,欲以奇計襲取之,乃潛引兵自黃澤西去。晉人怪鄩軍數日不出,寂無聲跡,遣騎覘之,城中無煙火,但時見旗幟循堞往來。晉王曰:“吾聞劉鄩用兵,一步百計,此必詐也。更使覘之,乃縛芻為人,執旗乘驢在城上耳。得城中老弱者詰之,雲軍去已二日矣。晉王曰:“劉鄩長於襲人,短於決戰,計彼行才及山下。”亟發騎兵追之。會陰雨積旬,黃澤道險,堇泥深尺餘,士卒援藤葛而進,皆腹疾足腫,或墜崖谷死者什二三。晉將李嗣恩倍道先入晉陽,城中知之,勒兵為備。鄩至樂平,糗糧且盡。又聞晉有備,追兵在後,眾懼,將潰。鄩諭之曰:“今去家千里,深入敵境,腹背有兵,山谷高深,如墜井中,去將何之!惟力戰庶幾可免,不則以死報君親耳。”眾泣而止。周德威聞鄩西上,自幽州引千騎救晉陽,至土門,鄩已整眾下山,自邢州陳宋口逾漳水而東,屯於宗城。鄩軍往還,馬死殆半。時晉軍乏食,鄩知臨清有蓄積,欲據之以絕晉糧道。德威急追鄩,再宿,至南宮,遣騎擒其斥候者數十人,斷腕而縱之,使言曰:“周侍中已據臨清矣!”鄩軍大駭。詰朝,德威略鄩營而過,入臨清,鄩引軍趨貝州。時晉王出師屯博州,劉鄩軍堂邑,周德威攻之,不克。翌日,鄩軍於莘縣,晉軍踵之,鄩治莘城,塹而守之,自莘及河築甬道以通饋餉。晉王營於莘西三十里,煙火相望,一日數戰。
劉鄩在莘久,饋運不給,晉人數抵其寨下挑戰,鄩不出。晉人乃攻絕其甬道,以千餘斧斬寨木,梁人驚憂而出,因俘獲而還。帝以詔書讓鄩老師費糧,失亡多,不速戰。鄩奏稱:“臣比欲以奇兵搗其腹心,還取鎮、定,期以旬時再清河朔。無何天未厭亂,淫雨積旬,糧竭士病。又欲據臨清斷其饋餉,而周楊五奄至,馳突如神。臣今退保莘縣,享士訓兵以俟進取。觀其兵數甚多,便習騎射,誠為勍敵,未易輕也。苟有隙可乘,臣豈敢偷安養寇!”帝復問鄩決勝之策,鄩曰:“臣今無策,惟願人給十斛糧,賊可破矣。”帝怒,責鄩曰:“將軍蓄米,欲破賊邪,欲療飢邪?”乃遣中使往督戰。鄩集諸將問曰:“主上深居禁中,不知軍旅,徒與少年新進輩謀之。夫兵在臨機制變,不可預度。今敵尚強,與戰必不利,奈何?”諸將皆曰:勝負須一決,曠日何待!”鄩默然,不悅。退謂所親曰:“主暗臣諛,將驕卒惰,吾未知死所矣!”他日,復集諸將于軍門,人置河水一器於前,令飲之,眾莫之測。鄩諭之曰:“一器猶難,滔滔之河,可勝盡乎!”眾失色。後數日,鄩將萬餘人薄鎮、定營,鎮、定人驚擾。晉李存審以騎兵二千橫擊之,李建及以銀槍千人助之,鄩大敗,奔還。晉人逐之,及寨下,俘斬千計。
康王友敬,目重瞳子,自謂當為天子,遂謀作亂。冬,十月,辛亥夜,德妃將出葬,友敬使腹心數人匿於寢殿。帝覺之,跣足逾垣而出,召宿衛兵索殿中,得而手刃之。壬子,捕友敬,誅之。帝由是疏忌宗室,專任趙岩及德妃兄弟漢鼎、漢傑、從兄弟漢倫、漢融,鹹居近職,參預謀議,每出兵必使之監護。岩等依勢弄權,賣官鬻獄,離間舊將相,敬翔、李振雖為執政,所言多不用。振每稱疾不預事,以避趙、張之族,政事日紊,以至於亡。劉鄩遣卒詐降於晉,謀賂膳夫以毒晉王。事泄,晉王殺之,並其黨五人。
十一月,己未夜,蜀宮火。自得成都以來,寶貨貯於百尺樓,悉為煨燼。諸軍都指揮使兼中書令宗侃等帥衛兵欲入救火,蜀主閉門不內。庚申旦,火猶未熄,蜀主出義興門見群臣,命有司聚太廟神主,分巡都城,言畢,復入宮閉門。將相皆獻帷幕飲食。
壬戌,蜀大赦。
乙丑,改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