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平人物
鄭孝胥,1882年中舉,中福建省鄉試解元。
1885年,開始任
李鴻章幕僚,由內閣中書改官同知。
1889年,考取內閣中書。
光緒十七年(1891年),東渡日本,任清政府駐日使館書記官。次年,升日築領事,調
神戶、大阪總領事。
光緒二十年(1894年)甲午戰爭爆發後回國,又任
張之洞自強軍監司。1898年起歷任
總理各國事務衙門章京、京漢鐵路南段總辦兼漢口鐵路學堂校長、廣西邊防大臣,安徽、廣東按察使。
宣統三年(1911),湖南布政使等。鄭孝胥曾參與
戊戌變法,與
唐才常有過交往;
立憲運動時期,鄭孝胥也曾經參加上海商務印書館、上海儲蓄銀行的創建以及新式教育的推動等
1906年,被推選為
預備立憲公會會長,參加立憲運動,要求清廷儘速召開國會。
1909年,曾任錦璦鐵路督辦兼葫蘆島開闢事宜。
1911年,
辛亥革命之後,鄭孝胥以遺老自居,先有樓在上海,題海藏樓,寓居於此,常與遺老輩相唱和,
1913年,籌辦讀經會。
1923年奉溥儀之命入北京,次年受任總理
內務府大臣。
1924年北京政變後,協助溥儀出逃。
1925年後,負責溥儀的總務處及對外事宜。
1928年赴日本,籌劃溥儀復辟活動。
1931年
九一八事變後,負責起草偽滿洲國國歌與建國宣言。
1932年偽滿洲國建立,任國務總理兼
陸軍大臣和文教部總長。同年9月,並與
日本關東軍代表
武藤信義簽定日滿議定書,承認日本在滿洲國的特殊地位與駐軍權。在偽滿任職後,舊時朋輩,如
陳衍、
昌廣生等,都和他絕交。
1934年溥儀稱帝後,任國務總理大臣。鄭孝胥後來因為反對日本方面對滿洲國的壓制,而於1935年5月21日失勢;1936年後繼續為日本侵略者效力。
1938年於長春過世,傳言是被毒殺。鄭孝胥死於1938年,散原老人是“
七七事變”後,拒絕服藥、進食,在憂憤之中過世的。
個人成就
鄭孝胥書法工楷、隸,尤善楷書,取徑歐陽詢及蘇軾,而得力於北魏碑版。所作字勢偏長而蒼勁朴茂。鄭孝胥的書法是近代書家中很有個性特點的一位。鄭孝胥晚年因
張靜江引薦收南潯
楊一萍為弟子,楊一萍亦以擅長行書著稱。
鄭孝胥早年學
顏真卿和蘇軾,後學魏碑,並參以
張裕釗之法,形成一種清剛、遒勁、凝鍊的風格。他很注意筆劃間的輕重對比,比如此幅對聯中“朋”、“鐫”、“版”、“薇”等字即是。他的捺筆也很有趣,成一彎曲筆,酷似冰球運動員手中的冰球棒,凡此種種,都成了他書法中的特色,
沙孟海對鄭孝胥的評價較高,他說:“可以矯正
趙之謙的飄泛,
陶浚宣的板滯和
李瑞清的顫筆的弊端的,只有鄭孝胥了。他的作品,有精悍之色,又松秀之趣,活象他的詩,於沖夷之中,帶有激宕之氣”,評價很高。
同光體
鄭孝胥與陳衍都是閩派詩的首領。晚清光緒12年(1886)在北京時,與陳衍標榜“同光體”。陳衍論道光以來詩,區分為“清蒼幽峭”、“生澀奧衍”兩派,把鄭孝胥列在清末前一派之首。 鄭孝胥詩學古趨向,在於
謝靈運、孟郊、
柳宗元、王安石、
陳與義、姜夔、
元好問諸家,它特點是意度簡穆,韻味淡遠,造語生峭,往往清言見骨。其代表作為《海藏樓雜詩》,名句如“亂峰出沒爭初日,殘雪高低帶數州”《
泰安道中》、“楚澤混茫方入夏,暮雲□□忽連山”《渡江會議商約歸得上海書》等。當時影響較廣,但後輩往往是“直效海藏,未必效海藏所自出也”《石遺室詩話》。
李宣龔、
周達號稱傳鄭孝胥的詩學衣缽。
林庚白指出“孝胥詩情感多虛偽”《麗白樓詩話》上編。著有《海藏樓詩集》13卷。
家學淵源
鄭孝胥父親鄭守廉,鹹豐2年(1852)恩科進士。據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收藏的《宮中履歷引見摺》記載,同治11年(1872),鄭守廉年50歲,由庶吉士散館引見,以主事用,簽分工部行走,簽掣吏部考功司主事。以此推之,鄭守廉生年為道光3年(1823)。鄭孝胥有詩《先考功生日歸虹橋路》,詩題自註:"10月11日"。據葉參等《鄭孝胥傳》附年譜可知,鄭守廉卒於光緒2年(1876),卒年54歲。由於鄭守廉常年在京任職,年幼的鄭孝胥主要是跟從叔祖鄭世恭學習。鄭世恭字虞臣,與鄭守廉同時中進士。陳衍《
閩侯縣誌》卷七一有其小傳,云:"鄭世恭,字虞臣,鹹豐壬子成進士,工書,殿試卷在前十名,朝考以一字筆誤,抑二等,不得詞林,用戶部主事。時部曹歲入至微,不足糊一人之口,則假歸授徒,失館,至效女功,絡絲日得百十錢以自活。左宗棠督閩,聞其介而優於學,聘為鳳池書院山長十年。王凱泰撫閩,改聘為致用書院山長,亦十年。最後主正誼書院講席,數年卒。世恭工制舉文,然能背誦十三經及註疏,教人循序漸進。致用書院課經史,治一經畢乃易一經,治史治國小,命題皆按卷第擇其有疑義者以為教者。學者由此可以相長。畢生布衣疏食,枯坐一室如老僧,出則徒步。能言詩,絕不自作。書法近閑邪公,晚年參以篆隸。卒私謚介節雲。侄守廉。"鄭孝胥年四歲即入塾,從鄭世恭授《爾雅》。7歲侍母入京。年17歲時父鄭守廉逝於北京,旋歸里從叔祖習舉業。鄭世恭極喜與鄭孝胥談論詩文。《
鄭孝胥日記》曾云:"余歸後多侍於叔祖處,叔祖素喜余談,往往至深夜不已,忽爾玄渺,忽爾切近,甚可樂也。餘無足語者。" 鄭孝胥的詩學觀點與叔祖十分接近,兩人聚談,互有啟迪。如鄭孝胥評價黃庭堅,認為"黃涪翁詩,功深才富,亦是絕精之作,特門面小耳。此譬如富翁十萬家私,只做三五萬生意,自然氣力有餘,此正是山谷乖處。"議論深得鄭世恭讚賞,認為"此論極允,自有評山谷以來,無此精當者"。 鄭世恭曾以天象喻唐人,云:"昨閒中擬喻有唐諸大家詩,謂少陵如日,太白如月,昌黎如雷,長吉如電,飛卿詩遠勝義山,在天虹也,盧仝、劉叉等雪也,自初唐至盛唐,如四傑諸公,五行28宿也。"鄭孝胥補充云:"未也。韋蘇州之雅淡,在天為露,柳子厚之沖遠,在天為銀河,元、白霧也,能令世界瀰漫。自宋以下,則不足擬以天象矣。"兩人相與捧腹大笑。 鄭孝胥初入詩壇,即以杜甫、韋應物、柳宗元為宗,既不同於當時盛囂一時的漢魏派,又不像一般的宋詩派那樣死守黃庭堅,這與鄭世恭的薰陶不可分離。鄭世恭很欣賞鄭孝胥的才華,常有令其捉刀之舉。如沈瑜慶為其父沈葆楨建祠烏山之麓,求鄭世恭為作楹聯,鄭世恭便命鄭孝胥代作。沈葆楨是鄭孝胥素所敬仰的鄉先賢,其祠又近鄭世恭所任講席之致用書院,鄭孝胥擬聯云:"鄉曲說平生,用世能完不朽事;岩阿此終古,入山猶近故人祠。"鄭世恭"大讚賞之,謂不僅壓祠中一切聯語,復有大手筆,亦無可措辭矣"。 這不僅鍛鍊了鄭孝胥的才思,也讓他增長了閱歷,擴大了交遊。鄭孝胥與沈瑜慶交情深厚,當始於此。鄭世恭去世後,鄭孝胥對他非常懷念,常常有詩提及。如他在日本任領事時,曾為林訪西題詩,道林則徐事,有云:"門中從祖虞臣老,最嘆《東坡生日》詩。欲得舊聞無白髮,諸孫牢落涕空垂。"對於往時論詩之景不勝唏噓。偶得家書,知荔枝老樹已枯,亦有詩感念:"歲星人望魯靈光,此樹婆娑共可傷。不見赬虬虛老屋,載尋白髮亦空堂。披書海國懷難遣,照影池波夢豈忘。(自註:樹臨西院池上,予少日居此院,叔祖亦居院東。)憑仗阿兄勤點綴,春寒更與種修篁。"鄭世恭抑鬱不得志,然胸中大有邱壑,鄭孝胥從叔祖游,自然獲益良多。
鄭家乃世代宦族,詩禮傳家。鄭孝胥高祖妣何玉瑛有詩集《疏影軒遺草》二卷。
汪廷珍《疏影軒遺草序》云:"太恭人姓何氏,諱某字某,為晉州牧崇之女。姊三人,皆工吟詠,獨太恭人尤好史書,旁通繪弈、音律。其在室也,兄邦彥為丞於粵,以解餉赴滇,道卒。時母老矣,太恭人恐其驚痛而傷生也,凶耗至,不以聞,託言以目疾解官。進則怡顏慰親,退則雪涕襄事。經畫周至,心力殫竭。卒能歸旅櫬,返細累,立嗣子。諸大事以定,素旐將抵里,乃以實告。老母得無恙,太恭人之力也。于歸後,家計中落,太恭人艱苦自任,支持竭蹶,節縮衣食,不令貽夫子之憂。教二子,手授經史,衣服進退稍不合度,必告戒之。蓋太恭人明大義,有識略,非徒以詩見者也。"何玉瑛不以詩為專事,而所作皆極清新喜人。如集中《春暉閣憑眺》云:"一片寒煙碧,平蕪望欲迷。江空魚戲水,花落燕銜泥。樹隔疏鐘遠,天圍列嶂低。無窮郊外景,都赴小樓西。"既富有生活情趣,又透盡飄渺綿長之意境。
陳壽祺《左海詩話》云:"清和可誦,當與吾鄉近時黃姒洲、紉蘭、許素心諸女士比肩接武。"程恩澤題詩云:"詠絮諸媛斗一篇,令嫻才筆更仙仙。無端風雨來官閣,落盡檐花又十年。"都對其詩才讚譽有加。
《疏影軒遺草》有鄭孝胥叔祖鄭世祺跋語,云:"《疏影軒遺草》上下二卷,先大母何太恭人作,先君子輯成刊於袁州官署,先伯兄與校字焉。兄之官
袁江,載版以行。後世祺捧檄江右,復移豫章,舟車轚互,不無剝蝕。迨歸里侍母,家居多暇,次第修補。時叔弟世平宦汴,
季弟世恭及兄子守誠守廉先後成進士,供職在都。兒子守孟亦以教習留夏課,皆外出,未與校讎。歲在癸亥,長孫孝銘通籍,需次皖省,奉公旋閩,適弟侄兒輩亦各假歸,爰命敬謹重校,裝以成帙。"《疏影軒遺草》書後有"男鵬翮、
鵬程、人國,孫世倌恭校字"字樣。以此推之,鄭孝胥的祖父名世倌,乃是長男,曾為宦
袁江。兄弟四人:世倌、世祺、世平、世恭。鄭孝胥於1917年曾重新排印此書,跋語中稱鄭世祺為"四叔祖",疑誤記。又《疏影軒遺草》書前有《何太恭人行略》,云:"(太恭人)年四十四卒,有《疏影軒遺稿》,多少時閨中唱酬之作。男三:長鵬程,次鵬翮,太恭人出,次人國,庶出。……以嘉慶四年鵬程戶部主事任內加一級恭遇覃恩,誥贈宜人,十四年鵬程
袁州府知府任內恭遇覃恩,晉贈恭人。"則可知鄭鵬程即鄭世祺所稱之"先君子",亦即鄭孝胥之曾祖父,曾任戶部主事、袁州知府。汪廷珍序云:"八閩鄭君以農部郎出守袁州,渾樸端厚,愛民以誠,蒞官四載,民安其教。"政聲甚佳。有鄭袁州之目。朱文翰題《疏影軒遺草》詩云:"憶昔曾從江右游,路人爭誦鄭袁州。"陳壽祺《左海詩話》云:"同邑何太恭人名玉瑛,字梅鄰,余姻鄭松谷太守之母。"蓋松谷是其號。《疏影軒遺草》嘉慶十四年黃世發序云:"迨歸我封翁,寒士也,乃盡屏衣飾,謝藝事,躬親操作,且勸習貿遷,《寄遠》詩所云'儒者治生原急務,古人隨地有師資',是其事也。"可見鄭孝胥高祖出身貧寒,致得"習貿遷"以持家,至
曾祖輩始得宦顯,此後一門仕宦。
陳衍《閩侯縣誌》卷七一文苑上有鄭守廉小傳,云:"守廉字仲濂,世恭同榜進士。選翰林院庶吉士散館,改部主事,補吏部考功司主事。少工詩,有《
夕陽》七言絕句,傳誦一時。中歲悼亡,續娶林氏,知書,生二子。長孝胥,光緒壬午解元,官至湖南布政使,次孝檉,光緒辛卯舉人,官至道尹。嗣林氏又卒,守廉哀悼甚,一用長短句寫悲,今所傳《考功詞》一卷是也。"葉恭綽《全清詞鈔》載其號儉甫。鄭孝胥童年時代跟隨鄭守廉在京,與弟孝檉俱從李星野授讀經書。鄭守廉督課甚嚴,為幼年的鄭孝胥打下了很好的經學基礎。鄭孝胥在《黎受生遺鄭子尹書四種及巢經巢詩鈔》一詩中曾說:"吾年十二熟《儀禮》,闇誦全部色不撓。《
爾雅》、《急就》亦宿讀,當時恚渠雲等道。"(《海藏樓詩》卷一)年13歲已畢讀十三經。鄭守廉詩不多作,陳衍《石遺室詩話》卷十五載其《夕陽》絕句云:"水碧沙明慘澹間,問君西下幾時還?樂遊原上驅車過,愁絕詩人李義山。"以為"與王阮亭之'僕射陂頭疏雨歇,夕陽山映夕陽樓',黃莘田之'夕陽大是無情物,又送牆東一日春',可以同稱某夕陽矣。"鄭守廉詞名為世所稱,有《考功詞》一卷,然今罕有傳本,僅有零篇可見。謝章鋌《賭棋山莊詞話》續編卷五云:"……及余游都下,王郎已死,朱郎久不登場,顧時時為海秋寫詞,蓋朱郎素工書也。庚午余再至,則海秋歿矣。朱郎無聊,復理舊業。然年華老大,盛名難再,吾友鄭仲濂見之輒太息。其時有萬郎芷儂,亦善小楷,又有李郎聽秋,工愁愛懶,二郎皆有艷名,而無俗態。一日,余招仲濂飲,李郎司酒糾,仲濂自述食性喜酸,李郎曰:'君能飲醋一杯,吾以一曲償。'仲濂欣然引酒,余笑曰:'吃得三斗醋,百事可作,君所飲尚嫌少耳。'翌日,仲濂寄余《臨江仙》:'兜愁不忿青綾被,夢殘渴想梅花味。夜雪曉寒天,思君思水仙。 出門無處可,坐對防花惱。花惱若為懷,還逃醋瓮來。'嗟乎!歡場若水,共盡何言,曾幾何時,眼中人無一存者,悲夫!"丁紹儀《清詞綜補》卷五十七亦輯有其詞一首《憶秦娥·題王惕甫手書佛經尾有鐵夫並其配墨琴夫人兩小印》,雲"紅綽約,誰鈐小字烏絲角。烏絲角,天花並蒂,不愁先落。 來因去果參今昨,維摩法喜輸君樂。輸君樂,才媛悟後,文人退著。"皆遊戲筆墨。葉恭綽《全清詞鈔》輯守廉詞三首。其中《滿庭芳·三月寓齋丁香盛開不旬日謝矣愴然有賦》云:"滴粉珠飛,搓酥玉碎,韶華也忒零星。繁枝無賴,低亞小銀屏。十日匆匆開落,梨雲夢,容易吹醒。憑闌倦,錯疑風絮,春雪謝娘庭。 沉沉。晝漏寂,妙年影事,花下重尋。有奈窺半面,梔綰雙心。一自素鸞信杳,人中酒,憔悴而今。香篝底,不堪低訴,便訴有誰聽。"春愁病酒,花事已謝,人事又杳,感傷情緒噴薄而出。此詞穠纖得度,頗見風致。鄭守廉詞大概皆晚年所作,謝氏所錄之詞,作於同治9年(1870)。陳衍稱鄭守廉"嗣林氏又卒,守廉哀悼甚,一用長短句寫悲",林氏卒於同治6年(1867),數年之後鄭守廉亦卒於京。鄭孝胥對於先人之作極為在意。《馮園看牡丹》云:"孤宦正堪棲物外,壯年轉易觸兒時。阿翁軼事誰能說,感激初聞訪友詩。"自注云:"馮乙亭世叔為余誦先考功詩。"他還為鄭守廉刊行《考功詞》,並請陳寶琛作序。陳寶琛《滬上晤蘇盦出視新刊考功詞並海藏樓詩卷感賦留贈》云:"考功抱古心,得子足後勁。熟聞過庭訓,佛理雜儒行。遺著今刊行,綺語總見性。"(《滄趣樓詩集》卷三)指此事。
鄭守廉繼室林氏,乃鄭孝胥生母。母舅對鄭孝胥也有較大的影響。鄭孝胥在日記中經常提到怡舅、芷舅,常與他們在一起會文談詩。芷舅不可考,怡舅名葵,陳衍《閩侯縣誌》卷七二文苑下有其小傳,云:"林葵,字怡庵,年少長身朱顏,能詩善飲,一時知名士多折輩行與交,邑諸生。出為兩江總督
沈葆楨掌書記。沈薨,提督吳長慶統軍駐鎮朝鮮,幕府延攬文人,葵與焉。遠客異國,吟情益復悽惋。長慶卒
于軍,葵歸,旅食建溪,鬱郁憔悴死。詩境清真,長於白戰。工絕句,得力
放翁、後村。有《鴛鴦藤館詩》。"這裡說林葵是
吳長慶駐鎮朝鮮時所攬幕僚,並不確。
周家祿《壽愷堂集》卷十八《林葵四十歲序》云:"光緒庚辰、辛巳間,從廬江
吳公防海登州者,曰通州張謇季直,泰興
朱銘盤曼君,江都束綸畏皇,侯官林葵怡庵,與家祿凡五人。"可見在吳長慶平朝鮮之亂之前,林葵已入其幕。直至朝鮮亂平,林葵始返鄉里。當時幕中如張謇、朱銘盤,皆一時之選。林葵日與之游,以嗜酒著稱。周家祿《林葵四十歲序》云:"怡庵能畫好賦詩,皆不肯竟學,獨於酒嗜之不已。"
狄葆賢《平等閣詩話》亦云:"(林葵)家貧嗜酒,放縱不羈,嘗游吳武壯朝鮮幕,與周彥升、朱曼君為酒友,每飲輒醉,有劉伶荷鍤風。"林葵亦善畫,諸人多有題詠。而一時知友,唱和不絕。鄭孝胥《壽愷堂集序》云:"舅氏所著《鴛鴦藤館詩鈔》適在案頭,昔者所讀唱和之作,皆在卷中。"今其集不存。狄葆賢《平等閣詩話》錄其一詩《自題畫箑》,云:"日暖塵香淑景和,碧垂紅臥晚枝多。閒門病酒無人問,奈此春融艷艷何。"陳衍所說的"長於白戰",在此詩中體現得很明顯。
狄葆賢也說其詩"風致楚楚,音節邈綿,頗似元人詩。"林葵一生為幕僚,遭遇頗為偃蹇。他離開
吳長慶幕府後,旅食建寧,遂卒於是鄉。光緒21年(1895),鄭孝胥有詩《怡舅卒於建寧聞耗述哀》,可知逝於是年。張謇《張季子文錄》卷九《送林怡庵序》作於光緒8年(1882),中云:"林君今40,謇之生亦20有一。"則可知林葵生於道光23年(1843),卒於光緒21年(1895),卒年53歲。鄭孝胥與舅氏交往頗多,亦得益不少。
張謇、
周家祿,皆因林葵而與鄭孝胥結識。鄭孝胥之識張謇(jian),在林葵客吳長慶幕時,當時兩人已有書信往來,張謇三十生日時,鄭孝胥即集杜句為賀,為文字之交。鄭孝胥戊戌間客張之洞幕,時周家祿亦應張之洞之招,二人結識於武昌,為一時詩友,互相唱酬。鄭孝胥之詩作,汪辟疆《近代詩派與地域》以為"清拔澹遠",正與林葵相近,絕非無因。
鄭氏一門詩歌氛圍濃厚,以至鄭孝胥兄弟姐妹皆能為詩。《鄭孝胥日記》嘗云:"萱妹得句曰:'瑤瑟終時人不見,疏鐘定後月初斜。'檉(cheng)弟嘗得句曰:'花殘別院春駒老,雨過空山謝豹啼。'語稍清拔,佐以工夫,皆可造者。" 其句皆清新可誦,造語不凡。鄭孝檉字稚辛,亦有詩名。王允皙《碧棲詩詞》有《昌江道中懷人》詩,稱鄭孝檉 "往歲漳州有盛名,西崐才調匹難兄",錢基博《
現代中國文學史》稱其 "廉悍不如乃兄,而婉約勝焉",都給予了他很高的評價。兄弟並立詩壇,這是中國近代文壇不多見的現象,由此足見鄭氏家學對其後人深厚的影響。鄭孝胥早年詩風的形成和演進,離不開其家族的薰陶,尤其是叔祖
鄭世恭、父親
鄭守廉、舅父林葵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