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雲攀殿檻

《朱雲攀殿檻》選自《漢書·楊胡朱梅雲傳》作者班固。原傳寫楊王孫、胡建、朱雲、梅福、云敞五人。本篇所描寫的,主要就是朱雲和惡勢力以及不良風氣作鬥爭的故事。寫得生動形象,細緻深刻。因而它成功地表現了在不同場面中不同人物的個性特徵,極大地豐富了西漢社會的生活畫面,也鮮明地體現出作者寫人敘事的較高水平。

基本介紹

  • 作品名稱:朱雲攀殿檻
  • 創作年代:西漢 
  • 作品出處:《漢書·楊胡朱梅雲傳》
  • 文學體裁:散文 
  • 作者:班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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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原文

朱雲攀殿檻
至成帝時,丞相故安昌侯張禹以帝師位特進,甚尊重。雲上書求見,公卿在前。雲曰:“今朝大臣上不能匡主,下亡以益民,皆尸位素餐,孔子所謂‘鄙夫不可與事君’,‘苟患失之,亡所不至’者也。臣願賜尚方斬馬劍,斷佞臣一人以厲其餘。”上問:“誰也?”對曰:“安昌侯張禹。”上大怒,曰辨剃榆兆:“小臣居下訕上,辱師傅,罪死不赦。”御史將雲下,雲攀殿檻,檻折。雲呼曰:“臣得下從龍逢、比干游於地下,足矣!未知聖朝何如耳?”御史遂將雲去。於是左將軍辛慶忌免冠解印綬,叩頭殿下曰:“此臣素著狂直於世。使其言是,不可誅;其言非,固當容之。臣厚閥設敢以死爭。”慶忌叩頭流血。上意解,然後得已。及後當治檻,上曰:“勿易!因而輯之,以旌直臣。”

注釋譯文

作品注釋

(1)成帝:劉驁,漢元帝子,公元前33年至公元前7年在位。
(2)故:劉攽、錢大昕、王念孫等認為,“故”字應在“丞相”前。張禹:字子文,西漢河內軹(今河南濟源東南)人。元帝時,授太子《論語》。成帝時,任丞相,封安昌侯。他表面謹厚,實際奢侈,為相六年,於國無益。特進:官名,位在三公下。
(3)匡主:輔助君王。匡,糾正,幫助。
(4)亡:同“無”。
(5)尸位素餐:居位食祿而不盡職。顏師古註:“屍,主也;素,空也。屍位者,不舉其事,但主其位而已。素餐者,德不稱官,空當食祿。”
(6)“孔子”三句:正如孔子所說“鄙陋小人不可以與他一起輔佐君主”,“如果害怕失去祿位,就會想方設法保持,結果是言行僻邪而無所不為了”。《論語·陽貨》的原文說:“鄙夫可與事君也與哉?其未得之也,患得之。既得之,患失之。苟患之,無所不至矣。”
(詢榜勸7)尚方:少府屬官,掌管制作皇室所用刀劍等兵器及玩好器物。斬馬劍:劍名,謂其鋒利可以斬馬。
(8)佞臣:諂媚善辯的臣子。厲:勸勉。
(9)訕:毀謗。檻:欄桿。
(10)龍逢:夏代末年大臣。夏桀暴虐荒淫,跨希促他多次直言進諫,後被囚禁殺死。比干:商紂王的叔父,官少師。因屢次勸諫紂王,被剖心而死。這兩句說,我能到地下與關龍逢、比干交遊,已經心滿意足了。“未知”句:不知道國家的前途怎么樣。
(11)辛慶忌:字子真,西漢狄道(今甘肅臨洮南)人。初為右校丞恥擔婆歡,屯田烏孫赤谷城。元帝時,任金城長史,遷張掖、酒泉太守。成帝初,任光祿大夫、執金吾等職,後任左將軍。免冠解印綬:脫帽解下印綬,表示所言觸犯皇帝,準備被罷官,受處罰。“此臣”句:這位臣子向來以狂放正直在世上聞名。著,著名。使:假使勸駝朵。固:本來。容:寬容,原諒。爭:通“諍”,諍諫。
(12)意:這裡指怒氣。解:消除。治檻:整修欄桿。因而輯之:依照原樣整理它。旌:表彰。

作品譯文

漢成帝時,前丞相安昌侯張禹以成帝老師的身分受賜特進宮位,很受尊重。朱雲上書求見成帝,公卿大臣站立御前。朱雲說:“如今的朝廷大臣,上不能輔正君主,下不能有益於百姓,都是些空占職位、白領薪俸的人,正如孔子所說‘目光短淺的人不可以輔佐國君’, '如果老是擔心喪失寵祿,就會言行僻邪,沒有什麼事千不出來。’我希望賜給尚方斬馬劍,去殺一個奸臣,來勸勉其他的人。”成帝問:“奸臣指誰啊?”朱雲答道:“安昌侯張禹。”成帝大怒,說:“你這小小臣子處在下位而毀謗長官,在朱雲死死攀住殿前欄桿不走,結果把欄桿都拉斷了。朱雲喊道:“我能到地下和關龍逢、比干交遊,已經心滿意足了!只是不知道國家前途怎么樣。”御史就帶著朱雲走了。這時候左將軍辛慶忌脫帽解下印綬,在殿下叩頭說:“這位臣子向來以狂放正直在世上聞名。假使他的話說得對,就不該誅殺他,假如他的話不對,本當也要寬容他。我願意冒死進言。"辛慶忌叩頭叩得鮮血直流。成帝怒氣漸消,終於免了朱雲的死罪。歸戒等到後來要修理欄桿時,成帝說:“不要調換l照原樣補好它,用來表彰剛正的臣子。"

作品背景

西漢王朝到了元帝、成帝時惜三開始衰落。在這種嚴重的危機面前,那些以儒學“大師”而身居顯位的大臣門,卻只求“容身保位”,毫不關心民生疾苦和國家命運。本篇中提到的五鹿充宗、張禹、韋玄成等,便是這類人物。他們在外表上是"權威學者"。、"正人君子",實際卻都是些偽善欺世的官僚。
朱雲是當時統治階極中此較清醒、正直的人士,對這批官僚,有較為深刻的認截,敢予揭露他們。本篇所描寫的,主要就是朱雲和他們鬥爭的故事。和五鹿充宗的爭論,是以討論學術的方式進行的。朱雲雖然是小人物,卻有真才實學,不怕“權威”,敢於和他辯論,結果駁倒了他。在和韋玄成、張禹等鬥爭時,他不怕報復,勇于堅持自己的正確意見。當漢成帝宣布他“廷辱師傅,罪死不赦”、御史來拉他出去處刑時,他還攀著宮廷殿前的欄桿,不肯下去,向朝廷盡了最後忠告,表現出一種關心國家、忠心耿耿的堅毅精神。

作品賞析

文學賞析

《朱雲攀殿檻》選自《漢書·楊胡朱梅雲傳》。原傳寫楊王孫、胡建、朱雲、梅福、云敞五人。他們狂放不羈,不畏權貴,剛正耿直,都是敢於同惡勢力或不良風氣作鬥爭的人。如楊王孫提出裸葬,匡正世俗厚葬之風。胡建處斬監軍御史,嚴明軍紀。尤其是朱雲指責時弊,不怕犧牲。他攀殿檻之事“可以上尊朝,下肅臣僚,近表一時,遠風百世”(李景星《四史評議·漢書評議》)。班固把五人合立一傳,傳神地描繪他們的為人處世和精神面貌,從而反映出自己思想進步的一面。作者對他們有所肯定,而對西漢中葉以後不少儒家出身的宰相頗有微辭。他在《匡張孔馬傳贊》里說:“自孝武興學,公孫弘以儒相,其後蔡義、韋賢、玄成、匡衡、張禹、翟方進、孔光、平當、馬宮及當子晏鹹以儒宗居宰相位,服儒衣冠,傳先王語,其醞藉可也。然皆持祿保位,被阿諛之譏。彼以古人之跡見繩,烏能勝其任乎?”他認為這些人表面上儼然儒者,而骨子裡卻是持祿保位的阿諛之徒,因此在他們的傳記里運用微詞曲筆,展現人物的陰暗心理。正如《四史評議·漢書評議》說匡衡、張禹、孔光、馬宮“四人皆以明經至大位,而持祿固寵又復相同,總其生平之所為,蓋孔子所謂‘患得患失’之鄙夫也,故班氏以之合傳焉”。這四人中的張禹正是朱雲深切斥責並要求斬殺的徒占職位而無所事事者。
朱雲上書求見成帝,公卿大臣站在御前。他直言“今朝大臣上不能匡主,下亡以益民,皆尸位素餐,孔子所謂‘鄙夫不可與事君’,‘苟患失之,亡所不至’者也”。朱雲引經據典,侃侃而談,關注國事民生,抨擊朝弊端,指責袞袞諸公。他進而強調“臣願賜尚方斬馬劍,斷佞臣一人以厲其餘”。所言直斥權奸,鋒不可當。他要斬的人正是張禹。張禹通經學,為博士,專治《論語》,兼治《易》。成帝時,擔任丞相,毫無建樹。以後,“丞相故安昌侯張禹以帝師位特進,甚尊重”。國家每有大政,必與其定議。永始、元延之間,吏民多上書以災異譏切外戚王氏專政。張禹自見年老,子孫弱,恐為王氏所怨,就說吏民所言亂道誤人,因此成帝不疑王氏。他為人謹厚,性奢侈,喜殖貨物,多買膏腴之田。對於這樣名不副實、容身保位、貪圖私利的人物,朱雲迎頭痛擊,直抒己見,斥責朝大臣既不能輔助君主,也不能愛護百姓,只求保持寵祿,完全不盡職守。因此,他要求殺掉奸臣。此刻,成帝還是耐心聽講,並未發作。這表明他想聽取意見,革除弊政,鞏固政權。不過,他對這樣的直言極諫,自然心中不悅。只是在朱雲不顧個人安危、點名斬殺張禹時,成帝才“大怒”說:“小臣居下訕上,辱師傅,罪死不赦。”然而,他見到朱雲攀殿檻的情景,聽了辛慶忌的勸說,就漸消怒氣,並赦免朱雲的死罪。後來在修理欄桿時,成帝說:“勿易!因而輯之,以旌直臣。”這前後不同的態度反映出人物思想感情的變化。他先是無法容忍小臣在朝之上公然毀謗大臣,侮辱自己的老師,以後對直臣忠言有所認識,知過尚能改進。這種收回成命、保存欄桿、肯定直臣的態度歷來為人所稱道。處於朱雲與成帝激烈衝突的場景中,“左將軍辛慶忌免冠解印綬,叩頭殿下”。這位將軍要仗義執言,不怕觸犯皇帝,並作好被革職處罰的準備。於是他說朱雲“素著狂於世。使其言是,不可誅;其言非,固當容之。臣敢以死爭”,隨即“叩頭流血”。對此。洪邁曾說“雲之免於死,由慶忌即時爭救之故”(《容齋續筆》卷三《朱雲陳元達》)。人物的言行表明了他能辨別是非,維護正義,批評錯誤,特別是他“使其言是,不可誅;其言非,固當容之”的言論還閃耀著民主思想的光輝,令人讚嘆。
作者將攀殿檻的場面描寫得如此生動精彩,一波三折,就出色地刻畫了朱雲、成帝、辛慶忌三個人物形象,深情地歌頌了主要人物的凜然正氣,尤其把朱雲無所畏懼、正直無私的性格特徵表現得十分感人。
像朱雲攀殿檻這樣繪聲繪色的場面描寫在《漢書》中為數不少。如《李廣蘇建傳》寫李陵兵敗仍頑強殺敵,《公孫劉田王楊蔡陳鄭傳》寫陳萬年大怒教子,《楊胡朱梅雲傳》寫胡建斬監軍御史,《蓋諸葛劉鄭孫毋將何傳》寫蓋寬饒傲視公卿等,都寫得使人如見其人,有身臨其境之感,可謂傳神之筆。其中《蓋寬饒傳》記載“許伯自酌曰:‘蓋君後至。’寬饒曰:‘無多酌我,我乃酒狂。’丞相魏侯笑曰:‘次公醒而狂,何必酒也。’坐者皆屬目卑下之。酒酣樂作,長信少府檀長卿起舞,為沐猴與狗斗,坐皆大笑。寬饒不悅,卬視屋而嘆曰:‘美哉!然富貴無常,忽則易人,此如傳舍,所閱多矣。惟謹慎為得久,君侯可不戒哉!’因起趨出”。傳記通過這樣精彩的場面描寫,主要描繪了一位耿直的儒者蓋寬饒,也展現了一些醜陋的公卿形象,從而給人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由此可見,《漢書》善於選取事情發展過程中的典型情景,逼真描繪各種各樣的動人一幕,主要突出人物的表情與言行,寫得生動形象,細緻深刻。因而它成功地表現了在不同場面中不同人物的個性特徵,極大地豐富了西漢社會的生活畫面,也鮮明地體現出作者寫人敘事的較高水平。

名家點評

何焯說:“成帝以後,士皆依附儒術,容身固位,志節日微,卒成王氏之篡。故史家於朱雲深有取焉,特為立傳,蓋激於張、孔之徒爾。”(《義門讀書記·前漢書列傳》)

作者介紹

朱雲攀殿檻
班固(32年—92年),字孟堅,漢族,扶風安陵(今陝西鹹陽東北)人,東漢著名史學家、文學家。
班固出身儒學世家,其父班彪、伯父班嗣,皆為當時著名學者。在父祖的薰陶下,班固九歲即能屬文,誦詩賦,十六歲入太學,博覽群書,於儒家經典及歷史無不精通。建武三十年(54年),班彪過世,班固從京城遷回老家居住,開始在班彪《史記後傳》的基礎上,撰寫《漢書》,前後歷時二十餘年,於建國中基本修成。漢和帝永元元年(89年),大將軍竇憲率軍北伐匈奴,班固隨軍出征,任中護軍,行中郎將,參議軍機大事,大敗北單于後撰下著名的《封燕然山銘》。後竇憲因檀權被殺,班固受株連,死於獄中,時年六十一歲。
班固一生著述頗豐。作為史學家,《漢書》是繼《史記》之後中國古代又一部重要史書,“前四史”之一;作為辭賦家,班固是“漢賦四大家”之一,《兩都賦》開創了京都賦的範例,列入《文選》第一篇;同時,班固還是經學理論家,他編輯撰成的《白虎通義》,集當時經學之大成,使讖緯神學理論化、法典化。

作品譯文

漢成帝時,前丞相安昌侯張禹以成帝老師的身分受賜特進宮位,很受尊重。朱雲上書求見成帝,公卿大臣站立御前。朱雲說:“如今的朝廷大臣,上不能輔正君主,下不能有益於百姓,都是些空占職位、白領薪俸的人,正如孔子所說‘目光短淺的人不可以輔佐國君’, '如果老是擔心喪失寵祿,就會言行僻邪,沒有什麼事千不出來。’我希望賜給尚方斬馬劍,去殺一個奸臣,來勸勉其他的人。”成帝問:“奸臣指誰啊?”朱雲答道:“安昌侯張禹。”成帝大怒,說:“你這小小臣子處在下位而毀謗長官,在朱雲死死攀住殿前欄桿不走,結果把欄桿都拉斷了。朱雲喊道:“我能到地下和關龍逢、比干交遊,已經心滿意足了!只是不知道國家前途怎么樣。”御史就帶著朱雲走了。這時候左將軍辛慶忌脫帽解下印綬,在殿下叩頭說:“這位臣子向來以狂放正直在世上聞名。假使他的話說得對,就不該誅殺他,假如他的話不對,本當也要寬容他。我願意冒死進言。"辛慶忌叩頭叩得鮮血直流。成帝怒氣漸消,終於免了朱雲的死罪。等到後來要修理欄桿時,成帝說:“不要調換l照原樣補好它,用來表彰剛正的臣子。"

作品背景

西漢王朝到了元帝、成帝時惜三開始衰落。在這種嚴重的危機面前,那些以儒學“大師”而身居顯位的大臣門,卻只求“容身保位”,毫不關心民生疾苦和國家命運。本篇中提到的五鹿充宗、張禹、韋玄成等,便是這類人物。他們在外表上是"權威學者"。、"正人君子",實際卻都是些偽善欺世的官僚。
朱雲是當時統治階極中此較清醒、正直的人士,對這批官僚,有較為深刻的認截,敢予揭露他們。本篇所描寫的,主要就是朱雲和他們鬥爭的故事。和五鹿充宗的爭論,是以討論學術的方式進行的。朱雲雖然是小人物,卻有真才實學,不怕“權威”,敢於和他辯論,結果駁倒了他。在和韋玄成、張禹等鬥爭時,他不怕報復,勇于堅持自己的正確意見。當漢成帝宣布他“廷辱師傅,罪死不赦”、御史來拉他出去處刑時,他還攀著宮廷殿前的欄桿,不肯下去,向朝廷盡了最後忠告,表現出一種關心國家、忠心耿耿的堅毅精神。

作品賞析

文學賞析

《朱雲攀殿檻》選自《漢書·楊胡朱梅雲傳》。原傳寫楊王孫、胡建、朱雲、梅福、云敞五人。他們狂放不羈,不畏權貴,剛正耿直,都是敢於同惡勢力或不良風氣作鬥爭的人。如楊王孫提出裸葬,匡正世俗厚葬之風。胡建處斬監軍御史,嚴明軍紀。尤其是朱雲指責時弊,不怕犧牲。他攀殿檻之事“可以上尊朝,下肅臣僚,近表一時,遠風百世”(李景星《四史評議·漢書評議》)。班固把五人合立一傳,傳神地描繪他們的為人處世和精神面貌,從而反映出自己思想進步的一面。作者對他們有所肯定,而對西漢中葉以後不少儒家出身的宰相頗有微辭。他在《匡張孔馬傳贊》里說:“自孝武興學,公孫弘以儒相,其後蔡義、韋賢、玄成、匡衡、張禹、翟方進、孔光、平當、馬宮及當子晏鹹以儒宗居宰相位,服儒衣冠,傳先王語,其醞藉可也。然皆持祿保位,被阿諛之譏。彼以古人之跡見繩,烏能勝其任乎?”他認為這些人表面上儼然儒者,而骨子裡卻是持祿保位的阿諛之徒,因此在他們的傳記里運用微詞曲筆,展現人物的陰暗心理。正如《四史評議·漢書評議》說匡衡、張禹、孔光、馬宮“四人皆以明經至大位,而持祿固寵又復相同,總其生平之所為,蓋孔子所謂‘患得患失’之鄙夫也,故班氏以之合傳焉”。這四人中的張禹正是朱雲深切斥責並要求斬殺的徒占職位而無所事事者。
朱雲上書求見成帝,公卿大臣站在御前。他直言“今朝大臣上不能匡主,下亡以益民,皆尸位素餐,孔子所謂‘鄙夫不可與事君’,‘苟患失之,亡所不至’者也”。朱雲引經據典,侃侃而談,關注國事民生,抨擊朝弊端,指責袞袞諸公。他進而強調“臣願賜尚方斬馬劍,斷佞臣一人以厲其餘”。所言直斥權奸,鋒不可當。他要斬的人正是張禹。張禹通經學,為博士,專治《論語》,兼治《易》。成帝時,擔任丞相,毫無建樹。以後,“丞相故安昌侯張禹以帝師位特進,甚尊重”。國家每有大政,必與其定議。永始、元延之間,吏民多上書以災異譏切外戚王氏專政。張禹自見年老,子孫弱,恐為王氏所怨,就說吏民所言亂道誤人,因此成帝不疑王氏。他為人謹厚,性奢侈,喜殖貨物,多買膏腴之田。對於這樣名不副實、容身保位、貪圖私利的人物,朱雲迎頭痛擊,直抒己見,斥責朝大臣既不能輔助君主,也不能愛護百姓,只求保持寵祿,完全不盡職守。因此,他要求殺掉奸臣。此刻,成帝還是耐心聽講,並未發作。這表明他想聽取意見,革除弊政,鞏固政權。不過,他對這樣的直言極諫,自然心中不悅。只是在朱雲不顧個人安危、點名斬殺張禹時,成帝才“大怒”說:“小臣居下訕上,辱師傅,罪死不赦。”然而,他見到朱雲攀殿檻的情景,聽了辛慶忌的勸說,就漸消怒氣,並赦免朱雲的死罪。後來在修理欄桿時,成帝說:“勿易!因而輯之,以旌直臣。”這前後不同的態度反映出人物思想感情的變化。他先是無法容忍小臣在朝之上公然毀謗大臣,侮辱自己的老師,以後對直臣忠言有所認識,知過尚能改進。這種收回成命、保存欄桿、肯定直臣的態度歷來為人所稱道。處於朱雲與成帝激烈衝突的場景中,“左將軍辛慶忌免冠解印綬,叩頭殿下”。這位將軍要仗義執言,不怕觸犯皇帝,並作好被革職處罰的準備。於是他說朱雲“素著狂於世。使其言是,不可誅;其言非,固當容之。臣敢以死爭”,隨即“叩頭流血”。對此。洪邁曾說“雲之免於死,由慶忌即時爭救之故”(《容齋續筆》卷三《朱雲陳元達》)。人物的言行表明了他能辨別是非,維護正義,批評錯誤,特別是他“使其言是,不可誅;其言非,固當容之”的言論還閃耀著民主思想的光輝,令人讚嘆。
作者將攀殿檻的場面描寫得如此生動精彩,一波三折,就出色地刻畫了朱雲、成帝、辛慶忌三個人物形象,深情地歌頌了主要人物的凜然正氣,尤其把朱雲無所畏懼、正直無私的性格特徵表現得十分感人。
像朱雲攀殿檻這樣繪聲繪色的場面描寫在《漢書》中為數不少。如《李廣蘇建傳》寫李陵兵敗仍頑強殺敵,《公孫劉田王楊蔡陳鄭傳》寫陳萬年大怒教子,《楊胡朱梅雲傳》寫胡建斬監軍御史,《蓋諸葛劉鄭孫毋將何傳》寫蓋寬饒傲視公卿等,都寫得使人如見其人,有身臨其境之感,可謂傳神之筆。其中《蓋寬饒傳》記載“許伯自酌曰:‘蓋君後至。’寬饒曰:‘無多酌我,我乃酒狂。’丞相魏侯笑曰:‘次公醒而狂,何必酒也。’坐者皆屬目卑下之。酒酣樂作,長信少府檀長卿起舞,為沐猴與狗斗,坐皆大笑。寬饒不悅,卬視屋而嘆曰:‘美哉!然富貴無常,忽則易人,此如傳舍,所閱多矣。惟謹慎為得久,君侯可不戒哉!’因起趨出”。傳記通過這樣精彩的場面描寫,主要描繪了一位耿直的儒者蓋寬饒,也展現了一些醜陋的公卿形象,從而給人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由此可見,《漢書》善於選取事情發展過程中的典型情景,逼真描繪各種各樣的動人一幕,主要突出人物的表情與言行,寫得生動形象,細緻深刻。因而它成功地表現了在不同場面中不同人物的個性特徵,極大地豐富了西漢社會的生活畫面,也鮮明地體現出作者寫人敘事的較高水平。

名家點評

何焯說:“成帝以後,士皆依附儒術,容身固位,志節日微,卒成王氏之篡。故史家於朱雲深有取焉,特為立傳,蓋激於張、孔之徒爾。”(《義門讀書記·前漢書列傳》)

作者介紹

朱雲攀殿檻
班固(32年—92年),字孟堅,漢族,扶風安陵(今陝西鹹陽東北)人,東漢著名史學家、文學家。
班固出身儒學世家,其父班彪、伯父班嗣,皆為當時著名學者。在父祖的薰陶下,班固九歲即能屬文,誦詩賦,十六歲入太學,博覽群書,於儒家經典及歷史無不精通。建武三十年(54年),班彪過世,班固從京城遷回老家居住,開始在班彪《史記後傳》的基礎上,撰寫《漢書》,前後歷時二十餘年,於建國中基本修成。漢和帝永元元年(89年),大將軍竇憲率軍北伐匈奴,班固隨軍出征,任中護軍,行中郎將,參議軍機大事,大敗北單于後撰下著名的《封燕然山銘》。後竇憲因檀權被殺,班固受株連,死於獄中,時年六十一歲。
班固一生著述頗豐。作為史學家,《漢書》是繼《史記》之後中國古代又一部重要史書,“前四史”之一;作為辭賦家,班固是“漢賦四大家”之一,《兩都賦》開創了京都賦的範例,列入《文選》第一篇;同時,班固還是經學理論家,他編輯撰成的《白虎通義》,集當時經學之大成,使讖緯神學理論化、法典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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