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介紹
人物生平,人物評價,大事記載,
人物生平
1936年6月,由於日本已經占領整個東北,又開始向華北進犯。中共滿洲省委感到培養和訓練東北的抗日游擊幹部非常迫切,由於方虎山是朝鮮人,鑒於東北有大量的朝鮮僑民,東北抗日鬥爭的領導人和指戰員也有很大部分是朝鮮族人,讓他到東北去是比較合適的,於是,他被省委派往蘇聯的莫斯科學習。
1937年初,方虎山到達莫斯科,這座城市在他們這一代人的心目中,是勝利的象徵,是革命的燈塔,無疑,此刻他的心情是十分激動的,同時,對未來的一切充滿了美好的憧憬。
革命者為了從事地下工作和保密,往往使用化名,而且大多數人不止一個化名,這也是資料難以尋找的原因之一。方虎山在當時的化名是李天夫(其實,方虎山這個名字未必是他的真名),他被共產國際中國代表團安排進入東方勞動大學。朝鮮班的宿舍是第十二號樓,班裡有從東北和朝鮮來的學員二十多名,其中比較著名的有李林(後任朝鮮人民軍幹部部長)、李權武(後任朝鮮人民軍總參謀長)、朱德海、朱春吉(後任朝鮮獨立同盟執行委員)、金一(後任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第一副主席)等。學員大多來自抗日前線,畢業後再回到前線去,所以,每個學員的來歷和今後的去向都是保密的,學員之間也不準隨便談論這些。當時,學校的名稱已經改為“東方殖民地半殖民地利益研究院”,院下設八個分校,有中、日、朝、菲、越以及中東的一些國家的班。在五一節後,朝鮮班和八號樓的中國班都搬到莫斯科郊外六、七十公里的古契諾鎮(這裡有個叫切奧爾那亞的小站,列夫·托爾斯泰的長篇小說《安娜·卡列尼娜》的女主人公就在這裡臥軌自盡的,給人的感覺是陰森又寂靜)。他們住的院子說是學校,卻沒掛牌子,警戒很嚴,老百姓也不知道院子裡的東方人是乾什麼的。學校的四周,除了東邊的湖泊就是大森林,據說,南斯拉夫領導人狄托在這裡學習時,就住在這裡。
這時候,雖然是國共合作時期,但國民黨軍政機關仍然對從蘇聯過來的中共人員嚴密監視,前幾批回國的人有不少被逮捕,所以上級指示方虎山他們要秘密行動。於是,方虎山等一起被送到了新疆邊防督辦盛世才管轄的特別招待所里,等候開往蘭州的蘇聯飛機。因為他們要乘坐的是順便搭客的運輸機,沒有準確時間,只好等待蘇聯駐迪化(今烏魯木齊)領事館方面的通知。可方虎山萬萬沒有想到一住下就是好幾個月。原來中央考慮到王德林、李杜的東北抗日武裝從蘇聯境內繞道進駐新疆後,將方虎山他們這一批和前幾批回國的東北籍幹部,派進這兩支隊伍里去做工作。不料,這兩支抗日軍進駐新疆後情況有變,國民黨政府和盛世才百般阻撓王、李二人到新疆領軍,並以訓政為名,在隊伍中安插特務。這樣,方虎山和同行的同志們在特別招待所里住了整整半年。
有一天,八路軍駐蘭州辦事處的工作人員鄭英(女),以中學教員的公開身份到迪化,帶領方虎山他們搭乘了蘇聯運輸機。每當天黑,飛機停下來以後,飛行員就會鎖上門,而因為是秘密行動,方虎山他們不能出機艙,不得不在漆黑的底艙里吃幾塊麵包充飢。飛機速度很慢,遇到惡劣天氣又要停飛,加上途中的其他各種原因,總共飛了七天,才到了蘭州。方虎山他們下飛機後,先隱蔽到蘇聯駐蘭州代表團住處。
蘭州的國民黨監視更嚴,軍警和特務暗地裡到處密捕共產黨員。幸虧鄭英在蘭州的公開身份是謝覺哉的女兒,活動自由。她將方虎山和其他同志分別裝扮成謝覺哉的侄子、外甥等親戚,坐馬車到了八路軍駐蘭州辦事處大門口,然後迅速下車跑進了辦事處,這樣就到了“根據地”。辦事處給他們發八路軍的軍服和符號,每個人都起了假名字,又根據各人的年齡,每人安上適當的軍銜和官職,從少尉到少校不等,還給漢語說得不太純熟的朱德海專門配了個副官,遇到盤查時,就由副官去周旋應付。當時,從蘭州到西安這段路上國民黨的警戒特別嚴,危險也最多。方虎山和同行的同志們化裝成八路軍軍官,由鄭英帶路,順利到達八路軍駐西安辦事處,再直接向延安出發,九月底,他們終於到達延安。
不久,方虎山他們都被分配到抗日軍政大學幹部訓練隊東北幹部訓練班裡學習,這是因為中央東北工作委員會決定訓練一批熟悉東北情況的幹部,派往東北開闢工作(要早怎么想,不就犯不著和王明吵半年架耽誤時間了嘛),班裡大部分學員都是東北人或是河北、熱河一帶的人。入冬,當方虎山就要畢業的時候,東北的形勢發生了變化,抗日聯軍大部覆滅,地下組織也遭受嚴重破壞,此時前往東北不僅危險,而且困難。於是中央解散了“東乾班”,八路軍總政治部把學員們分配到延安地區的各個作戰部隊里。
沒有找到方虎山到底被分配到哪支八路軍部隊的資料,只知道當時正值國民黨封鎖整個陝甘寧邊區,政府和軍隊吃穿面臨極大的困難,部隊都忙於大生產運動,挖窯洞,開荒種地,餵豬養牛,方虎山作為八路軍的連級幹部,也不會例外,當時他的主要工作就是生產。
東北剿匪
1945年8月下旬,方虎山等人編入朝鮮義勇軍延安部隊,奔赴東北。11月初到達奉天(今瀋陽)。1945年11月10日,朝鮮義勇軍在奉天西塔附近的一個操場上召開全體軍人大會,武亭司令員說,根據中共中央的指示,決定派少數的領導幹部先去朝鮮,大部分指戰員留在東北;他還號召全體部隊立即深入東北各地,廣泛發動在滿朝鮮人,擴大義勇軍,為中國解放和朝鮮解放做準備。接著,宣布把全軍暫分成三個支隊,第一支隊留在南滿,負責擴建第二支隊;第三支隊赴北滿,負責擴建第四支隊;第五支隊赴東滿,負責擴建第六支隊(後來第五支隊路過吉林時,留下部分幹部建立了第七支隊),方虎山任第一支隊政委兼朝鮮獨立同盟南滿工作委員會書記,王子仁(崔仁)任支隊長。
11月末,方虎山和王子仁率部移駐撫順,先後合併在安東、寬甸、桓仁、靖宇等一帶活動的朝鮮義勇軍鴨綠江支隊和在營口一帶活動的朝鮮獨立大隊。12月20日,到達通化。當時日本殘兵武裝6000餘人駐在通化市。國民黨在通化的特務頭子、通化縣黨部書記孫嘵耕與越獄的日本戰犯、日軍第125師團參謀長滕田寶彥勾結,於1946年1月22日成立武裝暴動指揮部——“暫編東邊道軍政委員會”,擬定於2月3日(大年初一)黎明暴動。被義勇軍及時偵破該陰謀,於2月2日晚發動攻擊,經兩小時戰鬥,將其敵人全部消滅乾淨,斃敵五百餘人,俘虜三千多人。這次戰鬥雖然打得很漂亮,但是卻跟方虎山無關,因為他和王子仁以及支隊主力當時不在通化,參加該次戰鬥的只是支隊的三個中隊(一支隊共有十一個中隊)而已。那么,方虎山和支隊主力這時候在乾什麼呢?剿匪。
南滿當時有五萬土匪,主要活動在通化、瀋陽、安東三角地區。而通化的匪患最為嚴重。1945年11月初,第一支隊和通化支隊在臨江、撫松、靖宇、長白等縣展開了大規模的剿匪戰鬥,共消滅2000餘名土匪。在通化暴動後不久,國民黨軍隊已經占領了除通化、安東以外的南滿各大城鎮。1946年2月19日,東北民主聯軍總司令部發布命令,將第一支隊改稱李紅光支隊,隸屬遼東軍區通化地區保全司令部,支隊司令員由原新四軍三師幹部金雄擔任,方虎山仍然是政委,同時由於朝鮮獨立同盟南滿工作委員會被改編為東北韓人民民主聯盟(簡稱民盟),所以還兼任安東省和通化地區民盟工作委員會(後來合併為遼寧省民盟工作委員會)主任,實際上就是當地政權的首腦。該支隊奉命與楊靖宇支隊一起,肅清盤踞在柳河、新嶺、輯安、通化、臨江、撫松一帶山嶽和密林中的土匪。到1946年7月為止,共進行大小戰鬥百餘次,斃傷土匪五百餘人,俘虜四百餘人,投降改編一千餘人,繳獲槍械一千三百餘支,至此,基本肅清了通化地區的大股土匪,為保衛長白山根據地掃清了一大障礙。
通化平亂
1946年春節,通化戰俘營的日本戰犯在國民黨特務的挑動下發生暴亂。方虎山領導下的朝鮮義勇軍三個中隊和中共通化支隊立刻前往鎮壓,兩小時內平定局勢,打死500多人(當時末代皇帝溥儀的奶媽也在戰俘營里,被炮火打死),活捉3000人以上。這3000多個曾經雙手沾滿中國人鮮血的鬼子得到了應有的懲罰。方虎山的部下讓這些戰犯在零下三十度的嚴寒下穿著單衣來到通化城頭,跪下後用刺刀挨個挑死,屍體全部踹下城去,塞進未解凍的冰河鑿開的冰窟窿里。等到開春河水解凍後,河裡的魚一個個又肥又大。老百姓都不吃,說這魚是吃了死人養大的。這即是著名的“通化平亂”。
東北作戰
1946年9月,國民黨東北“剿總司令”杜聿明動員10多萬兵力,按照蔣介石“先南後北”的戰略,大舉進攻南滿。到是年11月,南滿根據地只剩下臨江、長白、蒙江、撫松四個縣,是否能守住這一僅有的長白山根據地,直接關係到東北民主聯軍“堅持南滿、鞏固北滿”的戰略方針能不能實現。1946年12月17日——1947年4月3日,國民黨連續四次進攻臨江,這就是著名的“四保臨江”戰役。在戰役前夕,李紅光支隊改編為東北民主聯軍獨立四師(轄10、11、12三個團),方虎山任師政委,王子仁任師長(金雄已回國)。在“一保臨江”戰鬥中,獨立四師在零下30度的刺骨嚴寒中,堅守從輝南到蒙江的長達兩百里防線,打退國民黨60軍的進攻,保障了第四縱隊挺進敵後,克敵據點20餘個,殲敵3000餘人。
1947年1月開始的“二保臨江”戰鬥中,該師徹夜埋伏在楊家子山三尺深的雪地上,伏擊敵第207師1個團,將其殲滅。在第三次保衛臨江的戰鬥中,該師與兄弟部隊一起,解放了金川縣城(2月26日)和輝南縣城(3月4日)。特別是輝南戰鬥中,全殲國民黨60軍21師的一個團和一個保全團。在第四次保衛臨江的戰鬥中,該師受命在梅河口、海龍、朝陽鎮之間的路段,破壞鐵路,阻擊從長春、吉林來犯之敵。於3月8日消滅進攻輝南的敵184師544團,並於4月3日進占梅河口、海龍、朝陽鎮。在上述這些戰鬥中,方虎山到底起了多大的作用呢?由於方虎山在抗日戰爭中未實際指揮過戰鬥,雖然曾系統地學習過軍事知識,但在指揮經驗上,與上過軍校、並和日本軍隊血戰多年的金雄、王子仁相比,他還有相當大的差距。因此,他的作用可能只限於參與和輔助決策、政治工作等,不過這一段時間的“實習”,對他更好地領會和理解游擊、防禦、攻堅和運動戰術,顯然是裨益良多。
不過,方虎山雖然在戰鬥中起的作用有限,但在其他方面的工作還是很值得稱道的。1946年3月,方虎山建立了教導隊,這實際上是一所以培養南滿地區朝鮮人幹部為目的的部隊學校。10月,方虎山在撫松建立了軍政學校,自任政委,王子仁任校長。後來又改為教導大隊,到1948年9月為止,共培養了三百多名幹部,分配到遼寧各地。1947年3月,他以李紅光支隊政治學校(李紅光是朝鮮人民的著名抗日英雄,所以雖然在表面上已經改為獨立四師,但是他們仍以李紅光支隊的名稱為榮)的名義在撫松建立了東北共產黨軍隊中唯一的一所陸軍中學,開設文化課、馬列主義基礎理論課和軍事訓練課。到1948年12月為止,共培養出一百五十餘名幹部,他們被分配到南滿各省的朝鮮人中學裡工作。從1946——1948年三年間,方虎山創立的各教導隊、學校共培養幹部一千六百餘名,其中有五百餘名到地方工作。在那樣艱苦的鬥爭歲月里始終沒有放棄下一代教育的這一遠見舉措,實在是讓人敬佩不已。
同時,由於兼任地方黨政職務,方虎山領導支隊在解放戰爭初期就在南滿朝僑聚居區展開了建立民主政權的基礎工作。包括建立各地的武裝工作隊,以維護社會秩序,保護地方政權;擴大民盟的分支機構,協助地方黨組織建立地方各級政權等。
總之,方虎山領導支隊培養的一大批朝鮮族革命幹部和新建立的各種形式的朝鮮族的地方民主政權,為鞏固和擴大南滿根據地做出了很大貢獻。顯然,它也為建國後在南滿朝鮮族聚居地區建立民族自治政權奠定了基礎。
1947年5月,獨立四師奉遼東軍區指示,帶3個團大約3000餘人,來到沈(陽)鐵(嶺)撫(順)聯合縣境內活動。23日,獨立四師派兩個團破壞梅河口—吉林鐵路,開始了東北民主聯軍夏季攻勢的首戰。31日,獨立四師占領戰略重鎮海龍,此外,還配合三縱解放了東豐、西豐縣城,消滅國民黨青年2師的一個團,打亂了敵人在沈(陽)吉(林)、梅(河口)吉(林)線的防禦體系。從5月底到6月初,連續解放梅河口、遼源,最後控制了瀋吉線大部和梅(河口)四(平)線,勝利結束了夏季攻勢。在陸續參加了冬季攻勢和開原解放戰鬥後,東北我軍發動四平攻堅戰。獨立四師受命擔負起在四平和瀋陽之間阻擊援敵的任務。於是,獨立四師東奔西跑,不停地轉戰在中固、開原、昌圖一線,牽制敵人主力,直到3月13日我軍主力最後攻占四平為止。在遼瀋戰役中,獨立四師參加了圍困長春和解放瀋陽的戰鬥,特別是在瀋陽戰役中,該師以強大的政治攻勢和迅猛的進攻雙管齊下,迫使敵暫編53師(師長許庚揚)宣布起義、敵五十三軍130師投降,戰果輝煌。
回歸朝鮮
1948年11月瀋陽解放後,獨立四師被改編為中國人民解放軍步兵第166師(轄496、497、498三個團),直屬於東北軍區,擔任瀋陽市的衛戍任務。方虎山仍任師政委,而師長王子仁不久調回朝鮮,由原撫順衛戍副司令劉子儀接任。166師的任務完成得很出色,被東北軍區和瀋陽衛戍司令部授予“紀律遵守模範”和“衛戍任務完成模範”的光榮稱號。
1949年7月,中共中央應朝鮮政府的請求,決定166師的朝鮮官兵全部回國。返回朝鮮前,師長劉子儀調出,由方虎山任師長兼政委。1949年7月20日,方虎山和副師長洪林率領166師向朝鮮進發。進入朝鮮以後,166師被改編為朝鮮人民軍第6師團,方虎山被任命為少將師團長。
南進作戰
1950年,方虎山為完成攻下開城的使命,悄悄修好了京義線在三八線段被破壞的鐵軌。6月25日進攻發起後,他用一個團從正面攻擊牽制韓1師12團,另一個團坐火車直插開城車站,據守開城的韓12團在前後夾擊下只跑出2個連。
7月11日以後,方虎山的六師在美情報部門的視野中消失了,它象幽靈一樣挺進到釜山附近,遺憾的是,它沒有全力向美軍的補給中心——釜山進軍。也許是擔心遭到埋伏,也許是為了找尋給養,花了幾天寶貴時間占領了一路上的所有港口,從而喪失了最有可能趕走美軍的一個機會。7月23日,美軍發現了六師,美24師被派來堵截。7月27日,六師在河東關伏擊了美29團3營,美軍被打死500多人,被俘100餘人,5個連長只有1個生還。8月2日,美25師27團趕來增援,六師14團損失很大,但人民軍仍攻下了晉州。為奪回晉州,解除人民軍對美韓後勤基地釜山的威脅,美軍集中24000人(25師、海軍陸戰旅、第5加強團)、101輛坦克、2個戰鬥轟炸機中隊,於8月7日,向六師(7500人)進攻。8月13日,美軍敗下陣來,方虎山用伏擊和襲擾打得美國人狼狽不堪。特別是8月12日的鳳岩里之戰,第5加強團遭到了毀滅性打擊,從此,美國人把這裡叫做“流血之谷”。
9月15日的仁川登入徹底毀滅了人民軍統一祖國的夢想,為了避免被切斷後路,人民軍開始撤退,方虎山的師團在最南方,撤退機會最為渺茫,為此,他精心地設計了後退計畫:在師團主力的退路,晉州——山清——鹹陽公路上,採取了後退行動所必要的各種阻止追擊的手段,如布設地雷場,破壞橋樑,小部隊的遲滯行動等。這些阻滯行動取得了一定的效果,例如使美25師直到9月28日才占領晉州。但是對那些由偵察、坦克、工程、迫擊炮分隊以及戰術航空控制組構成的快速追擊分遣隊影響不太明顯,因為他們可以隨時召喚飛機壓制沿途阻擊的小分隊,推進速度很快。沿著晉州—山清—鹹陽—全州公路向大田北上的主力眼看要被追上了,方虎山便命令把重火器類隱藏到山清的山中,帶著中迫擊炮以下的輕裝備,改變路線,摸索著沿小白山脈中的小路前進,30日夜抵達金泉西側的京釜公路。在這裡集中起2、3千名敗兵,於10月1日夜,利用秋風嶺之險以假地雷和反坦克火箭筒切斷京釜公路達10小時之久,並且在此期間突破了“聯合國軍”的封鎖線;另外有2千人逃進智異山開展游擊戰。可以說由於方虎山的機智果斷和英勇戰鬥的後衛,第6師成功地在聯軍的圍捕中逃出生天。
東山再起
方虎山率領著2000名部下在敵後打了兩個月的游擊,終於同前來尋找他們的中朝聯合支隊會師,奉命撤到中朝邊境休整。朝鮮領導人對方虎山的指揮非常滿意,當他還在打游擊時,就因為"為祖國的統一、自由和獨立,反對美帝國主義的武裝侵略,在正義的祖國解放戰爭中發揮了勇敢性及立下英雄偉大功勳",於1950年11月15日,被朝鮮最高人民會議常任委員會授予共和國"雙重英雄"稱號,同時授予國旗勳章第一級和第二次金星紀念章,這也是朝鮮的第一個雙重共和國英雄。
回到後方不久,方虎山就被任命為這年10月初成立的第5軍團(轄第3、4、7、9、42師)的中將軍團長。不過這個軍團只是個空架子,因為下轄的5個師中有4個還在敵後作戰或在後方整編,僅有的第42師又基本上由新兵組成。到了第二次戰役結束後,由於在敵後游擊的大量成建制的老部隊歸來,這種情況才得到了好轉,軍團重新編為第6、7、13、32、43師,不過編制嚴重不足,總兵力只有14300人,基本上等同於原來的一個師。
在經過短時間的休整後,12月,人民軍的第2、5師在東線參加了第三次戰役,方虎山兼任前敵指揮官,統一指揮這兩個軍團由楊口、麟蹄之間突破,向洪川方向攻擊,以配合志願軍左縱隊(志願軍第42、66軍並加強炮兵第44團)圍殲韓國第7師。
按照金雄司令官制訂的預定計畫,第2軍團於12月22日在楊口西南方突破了敵人憑藉昭陽江修築的防線,插入東線敵軍的後方;而方虎山則指揮第5軍團在縣里南鄉突破了敵人的防線,並向西南方縱深迂迴,12月30日進至陽德院裡(洪川西南10公里),從敵後對中線敵軍的防線加以威脅。
聯軍以春川—原州道路為中心的中線,以驚人的速度被突破了。韓3師首當其衝,被打得潰不成軍,緊急調來封閉突破口的韓7師也被從春川以北潰敗下來的韓5師和韓8師沖亂。這時,已經潛入後方的人民軍第2軍團切斷了韓國第2軍團和第3軍團的退路和補給線,伏擊其增援部隊,這樣,中線被撕開了一個大口子,第5軍團乘虛而入,力圖把聯軍分割成東西兩個部分。
美第10軍在在左翼美第9軍的配合下,占領了北緯37度線陣地。但韓國第3軍(第7、9師)卻在原州以北遭到了包圍,美第2師趕去增援,但卻遭到了人民軍第2軍團的進攻,於1月8日放棄原州。1月10日,人民軍3個師逼近原州東南32公里的堤川,其一部正在向堤川東南30公里的丹陽進擊。1月11日,李奇微將軍下決心起用作為集團軍唯一的預備隊在馬山地區整編的第1陸戰師,阻止正在南下的人民軍;他自己則指揮第10軍,對人民軍的突破口的翼側進行反擊。
進攻開始以來,人民軍連續作戰,消耗很大,而且西線的志願軍在1月8日就結束了攻勢,東線人民軍孤掌難鳴,眼見聯軍的反擊兵力越來越多,前線司令部終於下定決心於15日結束了進攻。
第8集團軍為了不給中朝軍隊以重新編組的時間,為了使逐漸激烈的水原正面的進攻能夠順利地進行,於1月31日命令美第10軍進行大規模的戰鬥偵察。一路上抵抗極其微弱,美國人形容這是"萬物都在沉睡的雪的戰場"。人民軍的主力到哪裡去了呢?
與西線得不到補充的志願軍不同,東線人民軍在第三次戰役結束後,由於第3軍團的到來,力量反而更加強大,而在戰役中損失的部隊,也可以用教育後編入的韓國戰俘來補充。為了儘量引誘聯軍深入,以給予其殲滅性打擊,人民軍把主力集結到洪川(洪川位於連線漢城——南漢山橋頭陣地——楊平——江陵的要道的中央,是通往春川的關口)周圍,進行休整,守株待兔;而志願軍的第39、40、66軍主力也從西線迅速向洪川開來。
當美國人正在為捕捉不到中朝軍隊的主力而懊惱時,2月11日夜裡,中朝軍隊沿著洪川-橫城-原州的軸線,發動了攻勢。第一線的韓國各師全被打垮,美國公開史料記述這一情況說:"聯合國部隊土崩瓦解,建制全被打亂了,紛紛企圖逃向南方,但道路被切斷了,戰鬥越來越激烈,屍體越來越多。"
僅韓軍俘虜就超過了7500人。
這次攻勢的主角是中國人民志願軍,即使在人民軍方面,方虎山的第5軍團也只承擔了配角的角色。他的部隊雖然迂迴過原州,進至堤川以北,是突破距離最遠的,但是在堤川被美7師和韓3軍的殘部擋住了,沒有達成切斷聯軍後路的戰略目標,這主要是補給缺乏、部隊過於疲乏和實力不足的關係,都是無法抗拒的客觀因素。志願軍在砥平里戰敗後,方虎山也奉命率部北撤,並節節抗擊,遲滯進攻,直到3月31日再次退到三八線以北。
當第五次戰役第一階段攻勢開始時,東線人民軍擔任牽制任務,向麟蹄和車坪里地區的敵人進行了佯攻。他們從瑞和里以南地區開始,在夜間從正面和兩側衝破敵軍堅固的防線,深入敵後,切斷了車坪里—麟蹄公路和麟蹄—縣裡公路,在車坪里和麟蹄地區殲滅了敵人。從4月23日起,給韓國軍隊3個團以殲滅性打擊。當聯軍反攻時,又節節抗擊,再次退到他們出發前的地方。
5月中旬發動的第二階段攻勢以東線為主,方虎山奉命率部直插敵縱深,確保主力圍殲縣裡地區的韓軍第3軍團(軍團司令部設在下珍富里)。朝鮮公開史料這樣介紹這次穿插:"人民軍部分聯合部隊,擊潰敵人頑強的抵抗,接連突破敵人防線,攻向寒溪嶺西方1082高地和加里峰(1519米)方面,從正面和左翼進攻縣裡地區。到達縣裡東部地區的朝鮮人民軍另一支部隊也發起了攻勢,僅在16日一天,向南推進了25公里,在鎮東里和芳台山一線切斷了縣裡地區敵軍的退路。"
事實正是如此,縣裡地區是以東部的香爐、雪岳、五台山脈形成的峽谷地帶,山高達600—1500米,坡度達60度,地勢險要,韓3師的師部就設在縣裡。方虎山用兩個師攻擊加里峰的韓3師第22團,吸引敵人的注意力;主力部隊則翻越崇山峻岭進行穿插,於17日中午以前占領了縣裡東南的鎮東里和芳台山(1436米)諸要點,切斷了東南退路,與擊敗韓9師的抵抗、進至縣裡以南的志願軍20軍對韓3軍團的兩個師形成了合圍。
18日,韓3軍團開始突圍,但在路上遭到小規模襲擊後,整個部隊都發生混亂,還未下達毀裝命令,士兵們就將車輛內胎放氣或放火燒毀,並無秩序地分散逃跑。韓國戰史稱:"哪是作戰,純粹是潰退的洋相......營長們掌握不了自己的部隊,大部分指揮官均拿掉軍銜等一切標誌,部隊分成三三五五各自行動,......再也不見昔日那種威武堂堂的陣容"。20軍由西向東、第5軍團由東向西,對其兩面夾擊,將兩個韓國師打散,殲滅4000餘人,繳獲了全部重型裝備。兩軍會師後,又分數路共同進山搜剿分散進入深山的韓軍,又俘虜1000餘人,接著乘勝追擊敵人,推進65公里,於5月20日到達了下珍富里,但美國第3師和韓8師已經趕來增援,堵塞了戰役缺口,於是,在21日結束了第二階段作戰。
借著和平談判的短暫間隙,人民軍的一線軍團進行了整編,主要目的是保證每個師都有比較完整的編制,因此削減了一些師,把人員補充到其他師中。第5軍團的原有5個師減為3個,分別是第6(師長洪林)、第12(師長崔忠國)、第32師(師長金大洪),平均每個師增加到7000人左右。
美國人也沒有閒著,為了確保不敗,求得休戰後更為有利的陣地線,韓第1軍對丁字峰、美第10軍對血染嶺和昭陽江東岸地區分別自8月18日起一齊開始了攻擊。這就是所謂夏季攻勢的前期作戰,作戰的直接目的是攻占昭陽江東岸至南江南岸地區使東部戰線進至更為堅固的一線,同時奪取大愚山西側高地造成對"亥安盆地"(朝鮮東部太白山的一塊環狀低凹地,人民軍在凹地的東、西、北三面都占據了居高臨下的陣地,可以俯瞰聯軍的陣地和部隊移動,並引導炮兵射擊)的包圍態勢,以便予定於9月間進行的攻取"亥安盆地"的作戰容易進行。
方虎山最初面對的主要敵人是在比雅里西南方983高地和773高地進攻的韓第5師第36團(臨時配屬美2師)。983高地位於大愚山(1179高地)和白石山(1142高地)之間的一座孤立小山,居高臨下可以俯瞰沿水入川和西川北上的兩條公路。雖然並不特別高,但人民軍設在這裡的觀測哨不斷引導激烈的炮火傾瀉在占領了杜密嶺(788高地)東西高地線的美軍第2師的頭上。從這座山上不僅能控制通往楊口和麟蹄的補給道路,而且能看到占領了山谷內的炮兵陣地和指揮所,多次予以準確的炮擊。為此,新任第8集團軍司令范弗里特上將對第10軍軍長的克洛威斯·E·巴亞斯少將作過如下的指示:"為了掩護堪薩斯線,增大防禦縱深,必須奪取983高地。另外為了完成對‘亥安盆地'的大包圍,和威脅文登里以擾亂敵人的後方,也必須奪取成為其門戶的這個高地。雖然敵人的陣地可能很堅固,但只要是集中炮兵予以打擊,就不會有多少困難了。"
8月18日6時,約200門火炮和迫擊炮一齊開始了攻擊準備射擊。雖然由於當時正在下雨而中止了空軍支援,但因拉夫納師長規定的是"在這次攻擊中彈藥沒有限制"這樣的方針,所以炮擊用"非常激烈"這樣一個詞就可說清了。目標高地和人民軍的炮兵和迫擊炮陣地完全被爆炸的煙塵所覆蓋,使人感覺好像一個活人也沒有了。在這9天的戰鬥中所消耗的彈藥僅炮彈就約有36萬發,相當1門炮發射了2860發(平均一門炮1天320發)。這就是所謂的范弗里特彈藥量。6時30分,越過了攻擊開始線的兩支主攻部隊,在難以想像的猛烈炮火掩護下開始前進,但被到處密布的地雷所阻,攻擊沒有進展。地雷不僅是埋設在陣地的前面,不管是不是接近的通路到處都埋著地雷。因此進攻983高地的第3營,在這一天中和地雷戰鬥到了晚上,沒有進到突擊距離。進攻940、773高地的第2營,也是同樣的情況。第一天的攻擊一點也沒有進展。這是因為人民軍在運用地雷戰術上從原來的在陣地前呈帶狀埋設的形式前進了一步,改變為大縱深不規則埋設地雷區的原因。
19日,36團繼續進攻,第2營第5連攻擊773高地,第6連攻擊940高地。這兩個連迫近到敵前40~50米處,曾幾次要求突擊支援射擊,幾次尋求突擊的機會。但是人民軍每次都幾乎在炮擊停止的同時張開手榴彈的彈幕,並加以斜射和側射,因此終於在沒能找到突擊的時機之中迎來了夜幕的降臨。這兩個連都損失了約為三分之二的官兵,到傍晚時都變成只有40人左右的連了。
方虎山在洛東江血戰時曾經親身領教過美國的火力優勢,所以這次他把陣地都構築在接近山頂的反斜面上,而在正斜面上只構築假陣地和警戒陣地。挨近山頂的陣地由深深的交通壕和掩體組成,多為橫穴式的能抗輕炮和中炮的工事。而且特別精心構築的是在反斜面山腰的工事,這幾乎就是洞窟,可以承受任何炸彈和炮彈的工事。人民軍在受到集中炮擊時,在掩蔽部里待機。當炮擊停止的同時就進到射擊線上開始投擲手榴彈和機槍射擊,所以怎么炮擊也收不到壓制的效果。
20日2時,第5連攻下了773高地。但940高地沒能奪取。第6連用各種手段進行了突擊,但人民軍連一步也沒有後退。全連在21日拂曉時只剩下20多人了。於是第2營長趙始衡中校於21日18時把第6、7連合併起來,與增援的第1連進行了"在戰史上也很少有類似先例的悽慘白刃突擊"。接著又投入了第1營的主力。經過約1小時的近戰格鬥,終於奪取了940高地。
韓國人逐漸掌握了攻擊的訣竅:他們在迫近到突擊距離時,一邊大聲喊叫一邊急速射擊。這樣使人民軍誤認為是突擊開始了,於是開始投擲手榴彈和進行交叉射擊。在這樣反覆射擊當中,摸清了對方火力的死角,並在9時30分利用這個死角進行突擊,奪取了該陣地的一角,全營以這一角作為突破口來擴大戰果,終於在22日的11時50分奪取了983高地。
但是戰鬥還沒有完,人民軍雖然放棄了正面易受敵炮兵攻擊的陣地,卻與韓軍在983、773高地的反斜面上展開了一場短兵相接的血戰,幾天下來,好像山頂都被鮮血染紅了。在這裡看到這種悽慘激烈戰況的美軍記者不由得喊出了"BloodyRidge(血染嶺),因此以後就給它起了這樣一個名字。
到8月27日,韓國人堅持不住了,不久各個山頂幾乎又被人民軍占領。拉夫納師長派美軍第9團的一部進行了增援,但人民軍固守已奪回來的山頂,寸土不讓。而韓國某些作戰單位的的士氣低落還嚴重影響了美軍的情緒,拉夫納終於對韓國人失去了信心,決心徹底換馬,由美軍第9團(林奇上校)接替韓36團攻擊血染嶺,該團8月31日和9月1日從正面進行了攻擊,仍然沒有成功。該團的攻擊和韓第36團的攻擊採用相同的方法,因此遇到了幾乎相同的經過和失敗。無論怎樣炮擊,人民軍躲在反斜面的坑道內,在美軍將要突然進到山頂陣地時,突然予以猛烈射擊,因此每次都遭到重大損失。雖然幾次改變攻擊方法,但還是被潛藏在反斜面深深的塹壕中投擲手榴彈的人民軍士兵所擊退。為了阻止人民軍士兵進入山頂陣地,壓制投擲手榴彈的士兵,使用飛機支援攻擊了反斜面陣地,但是,人民軍修築的坑道四通八達,僅摧毀一段也無法阻止其在山頂上的機動,上次換掉韓國人的拉夫納這次也讓他的上司不耐煩了,湯姆斯·E·戴夏佐準將取代了他的位置。
巴亞斯軍長和戴夏佐仔細研究以後,決定以3個團全力進行攻擊,以第38團進到大愚山西麓的比雅里附近,以第23團進到水入川河谷,和第9團的正面攻擊相呼應進行包圍攻擊。該師於9月4日再次發起進攻,5日很順利地奪取了整個高地。這是由於奪取了大愚山西麓的868高地和705高地的第38團和進到血染嶺西北側的第23團壓制了血染嶺北斜面的結果。
在從8月18日到9月5日攻擊血染嶺的3周時間內,聯合國軍所受的損失實際是戰死326人,負傷2032人,失蹤414人,總計2772人。在長達200公里的戰線上奪取一個不過像個瘤子似的4平方公里的小山包,就需用3個星期的時間,近3000人的損失和36萬發炮彈。
與美2師血戰近一月的是第5軍團的第12師一部,他們在極其艱苦的環境中進行了防禦。據朝鮮公開史料記載:"當時遇到了30多年來從未曾有過的洪水暴漲,我軍不得不在雨水齊腰深的塹壕和隱蔽壕中堅持戰鬥,打退敵人的瘋狂進攻。戰場上的所有山溝洪水泛濫,山間小溪都變成了寬有50米的大河。因而前沿陣地部隊的行動受到限制,供應彈藥,糧食和其他物資的道路被切斷。並且,前沿陣地的戰鬥部隊和上級指揮部的通信聯絡也有了困難。......我軍各級指揮機關和後勤部隊的指戰員們,節約口糧,送給守衛在高地上的英雄戰士們。在洪水泛濫的山溝,戰士們就用鐵索和麻繩架設索道,搬運彈藥和糧食。但是,公路和橋樑都被洪水沖壞,加上敵人對前沿陣地的炮擊和轟炸更加加強,因此對前沿陣地的兵力增援、彈藥和糧食的供應都遭到阻礙,並且一天也要擊退敵人十多次攻擊的我軍陣地的物資消耗又很多,所以常常缺乏糧彈,有的分隊還沒有充分準備好彈藥,就投入了下一次戰鬥"。在這樣的非人環境下,雖然血染嶺最終放棄,就其給敵人的巨大殺傷來說,戰鬥不能說是失敗的。
傷心嶺
范弗里特上將在血染嶺的攻擊開始陷於僵局之時,就構想在中、東部戰線進行一次大規模的作戰,將此命名為"Talons"(猛禽之爪)計畫,計畫的目標是殲滅北韓軍以圖使其解體,在促使談判進展的同時,一舉修改中、東部戰線的彎彎曲曲的現狀,以求停火後有一條更加堅固的防線。但是血染嶺的損失報告卻給了他很大震動,如果按照原來的計畫實施,將會遭到的損失和物資消耗是無法承受的。於是,范弗里特絞盡腦汁,搞了一個縮水版的"猛禽之爪"計畫,即命令美第10軍奪取血染嶺正北方的851—931—894高地群。由於戰線從加七峰至血染嶺、白石山南側呈一大凹形,為了修正它,同時考慮政朝鮮軍隊在防禦血染嶺戰鬥中受到了相當的損失,在其配備尚未完備之時進行攻擊可能易於取得成功。
美軍第2師被指定攻擊的目標931高地群是被水入川和沙川所浸蝕的山稜,從南面起由984—931—851—871等高地相連線,像長矛那樣的岩石山峰。失去了血染嶺後,人民軍把炮兵觀察所設在這裡,這裡是與血染嶺具有同樣價值的稜線。這是一座膽小的人一看就會膽怯的山嶺,從主脈向東西延伸出的無數支脈會使人想起魚的背骨而感到毛骨悚然。目擊這個山峰戰鬥的新聞記者喊出了HEART
BREAK RIDGE(意為傷心嶺或斷腸嶺)。
方虎山在美軍攻占血染嶺以後,把撤下來的第12師配置在水入川兩側的高地,和駐紮在931高地群以及沙汰里溪谷里的第6師一起形成了文登里公路為中心的文登里—沙汰里一線的掩蔽陣地。戴夏佐師長並沒有吸取血染嶺的教訓,主觀地認為人民軍血染嶺的主抵抗陣地被突破,因而遭受了巨大的損失,僅僅一周的時間在那種石山上不能構築成堅固的陣地,而且沒有充裕的時間進行部隊的整編和增援。還認定"敵人將各標高高地只是進行據點式的占領,所以很明顯是警戒陣地或者是前進陣地。因此首先突破其間隙占領鞍部而切斷931高地和851高地的聯絡,然後進行各個攻擊,一定會容易地奪取這個稜線"。
事實證明,美國人從來沒有想過去了解朝鮮人的思維,他們只是在自己主抵抗線的思想範圍內來推測人民軍的陣地編成,卻沒有想到人民軍"用鮮血保衛每一寸土地"的堅定決心;而原構想的利用人民軍防禦準備尚未完成的機會,卻沒有想到第5軍團在20公里的範圍內構築了縱深陣地,這一周的時間人民軍不是在構築陣地,而是加固陣地;而情報部門估計人民軍在血染嶺傷亡1.5萬人的誇大其詞(實際上人民軍在血染嶺使用的兵力不超過兩個團),也影響了美國指揮官的判斷結果,他們要面對的,不是在血染嶺中受到重創的第12師,而是方虎山的起家部隊——有"幽靈"之稱的近衛第6師。
從9月13日5時30分開始進行了30分鐘的攻擊準備射擊,然後第23團開始攻擊前進。中午時分,美國人發現他們"闖進了黃蜂的窩巢里",在此之前一直靜靜的山背上一齊噴射出交叉炮火,在突擊連的前面有機槍交叉射擊和手榴彈彈幕的火花,從右側背的沙汰里遭到機槍的猛射,從931高地遭受俯射,其中還受到了火炮和迫擊炮的集中射擊。兩個營除了退到山谷間避開直射火力,在炮火下掘壕防身外別無他法。拖延到黃昏,23團也沒有發現一個朝鮮人,只是被壓得抬不起頭來。該團一頭撞在了人民軍第6師第1團的主陣地上。官兵們的直感是"重蹈了血染嶺的覆轍"。第一天的進攻就這么過去了。
次日(9月14日),第9團第2營沿著稜線開始進攻894高地,他們的處境和23團沒有什麼區別,始終忙於躲避不知從哪裡射來的彈幕,如同處於原始森林一樣。而在第一天中倒霉的第23團在這一天反覆進行了後送傷亡人員和整頓部隊。
9月15日,第9團第2營在像要"炸掉山頂"那種程度的支援射擊的掩護下再次發動攻擊,終於在中午過後由克拉克連奪取了894高地的山頂。但是23團依然沒有轉運,攀登山稜的美國兵遭到斜射和側射。第3天的攻擊也落得個悲慘的結果。
9月16日,23團的詹姆斯·Y·亞當斯團長派出了預備隊從兩翼同時攻擊,以減輕正面部隊的壓力,但這次攻擊也被人民軍"像鐵桶那樣的火網"所阻,一步也未進展,和血染嶺的情況一樣,人民軍第1團在炮擊和轟炸時潛藏在反斜面的橫洞之中,在炮擊停止的同時登上山頂以機槍、步槍、手榴彈等進行猛烈射擊,使稍晚幾步即將登上山頂的美國兵陷入手榴彈的彈幕之中。
美軍第2師就這樣地陷入了窘境。第23團被關在鞍部山腰的山谷里進退兩難,正趕上斷斷續續的秋雨,在雨里被淋著過了4個晝夜。第9團第2營據守的894高地被人民軍反擊得很猛烈,15日夜和16日夜進行的兩次反突擊使該營損失了近200人。看準了在岩石山上不能掘壕這一點的人民軍,派出偵察小組亂投手榴彈,計算著美軍即將到達山背的陣地時集中大炮和迫擊炮進行猛射,在認為要轍退的時候反覆地進行正式的突擊。
這樣一來美軍的傷亡漸增,補給品也所剩無幾。於是補給和後送變成了先決的問題,因此,狹窄的比雅里山谷被車輛擠得水泄不通。這就成了人民軍炮兵絕佳的瞄準目標,遭到火炮和迫擊炮的集中射擊,變成了像地獄那樣的慘狀。另外,要越過702高地東側壇嶺(海拔559米)的車輛就連吉普也遭到狙擊,一輛補給車或急救車也不能通過。於是只能依靠韓國民工組成的挑夫運輸隊,可是一受到激烈炮火射擊,搬運夫就丟下補給物品或擔架跑得無影無蹤。因此只好將作為預備隊的第1營和各直轄隊的兵員集中起來向前方搬運糧食、水、彈藥、醫療品和裝備等等,向後方送傷亡人員,但美軍士兵的搬運能力只不過是韓國搬運夫的一半,而且沿途都在炮火控制之下,因而遭受不小損失,付出了意外的傷亡和時間的浪費。例如第23團向後運送傷員竟用了10個小時。
9月17日、18日兩天,第23團拼最後的力量進行了攻擊,但也未能奏效。在血染嶺上的第9團團長約翰·M·林奇上校向戴夏佐師長提出由第9團攻擊白石山東麓的867高地和1024高地,以分散人民軍的火力和兵員,他的根據就是在血染嶺的攻擊中就是由於奪取了大愚山西側的868高地而得手的。但戴夏佐拒絕了,認為那超出了作戰目標的範圍,遇上這樣死板的上級真讓人無可奈何,好在由於戰績不佳,他呆不了多久了,9月20日新任師長羅伯特·N·揚格少將到任。他立即研究了戰況,並當場同意了林奇上校的建議,下令第9團奪占1024和867兩個高地。9月22日巴亞斯軍長下令韓第7師(金容培準將)奪取白石山,這樣將對931高地群的攻擊逐步發展成了大規模的攻擊。
注重名譽和責任的亞當斯團長於21日和22日兩天發起了最後的全力進攻。23日第1營曾單獨奪取了山頂,但在人民軍的連續反擊下遭受重大損失,再次敗下陣來。聯軍在其他方向的攻擊卻進展順利,9月25日美第9團攻占了1024高地,26日韓第7師奪取了白石山頂。原屬第38團的法國營也被調了上來,接替被打殘的美23團第2營,參與對931高地的進攻。亞當斯上校看到友軍的成功,鼓起餘勇,於9月26日再次發起了對931高地的進攻。但是,931高地還是沒能奪取下來。1024高地距931高地有7公里遠,因而對其反斜面的壓制效果不大。而且新換上來的人民軍第15團依靠來自沙汰里的支援火力頑強據守,使得美法軍隊無法靠近。
揚格師長仔細地研究了這次攻擊,作出結論報告說“是一個大失敗”,並和巴亞斯軍長於9月27日決定中止這次攻擊,待10月初在新的構想之下再進行攻擊,可中止這次攻擊使第8集團軍的首腦受到了震動。因為自1月中旬轉入反攻以來,困難的攻擊是不少,可是用了兩個星期的時間也沒能奪取陣地以致停止攻擊還是第一次。無疑,除了美國指揮官逐次使用不足需要的兵力,從而被各個擊破的原因以外,人民軍官兵的堅強鬥志、犧牲精神是勝利的主要原因。而作為一線的最高指揮官,方虎山同樣功不可沒。不過,由於人民軍在防守過程中已經流了太多的血而來不及補充,實際上防線已經是搖搖欲墜了,打這種純粹的陣地消耗戰,缺乏人力資源的朝鮮軍隊不能發揮出志願軍在上甘嶺表現出來的那種持久力。
將星隕落
這些小山包的失去從戰略上來說無足輕重,中國軍隊一向喜歡運動戰,反對死打硬拼,對於中國軍隊來說,進攻和後退是具有同樣價值、同樣必要性、單純的戰術行動,因此中國戰史里對此輕描淡寫。但是對方虎山個人來說卻是十分糟糕,因為朝鮮黨和軍隊對土地的執著性,同中國軍隊比較起來卻是異常的強烈。實際上人民軍是在利用一草一木來努力固守其土地,“用鮮血保衛祖國的寸土”、“祖國的高地運動”等標語口號中就可看到這方面的例證。於是方虎山便成了眾矢之的。方虎山關於"近距離的戰鬥最有效"、"在山頭上開展運動戰"以及將炮兵布置在遠縱深以避免遭到敵人強大火力殺傷的理論和部署都受到了批判(其實我個人認為這些都是比較務實的防禦戰術),勞動黨的中央委員會議上也對方虎山提出了批評。
方虎山奉命率領軍團殘部撤到元山附近進行休整。此時的這位雙料英雄心情異常低落。無疑,他和他的部下都已經盡力了,他們在戰鬥中表現出來的英雄主義和堅強決心,連敵人也為之震撼,卻受到自己人的非難,這使他既委屈,又憤恨,雖然在公開場合不敢說什麼,但私底下發了不少的牢騷,對當時的軍事策略也多有微詞,而這些話或多或少或者被加油添醋地傳到了朝鮮領導層的耳朵里。雖然因為他的赫赫戰功,朝鮮領導層沒有對他進行處分,但卻認為有必要讓他好好反省。1952年,他出任由中國人民志願軍和朝鮮人民軍聯合部隊組成的朝鮮西海岸指揮部副司令員,所屬都是些後備部隊,也沒有什麼仗打,實際上被賦閒置散。
停戰談判簽字後不久,方虎山就任軍事大學總長,教學工作對他來說並不陌生,畢竟他在中國東北曾經在這方面作出過不小的成績。遠離戰火硝煙的生活對這位猛將來說雖然有些無聊,但如果他就這么悠閒下去,憑藉他的戰功和盛名,得到善終還是不難的。可惜,他不但沒有改掉時常非議現政策的習慣,還邁出了更加危險的一步。
這事要從頗負盛名的朴一禹身上說起。朴一禹早年在中國東北參加革命,擔任過敵後抗日根據地的縣委書記,當過陝甘寧邊區政府的參議員,是中國共產黨"七大"的代表。後來又成為朝鮮義勇軍的副司令、朝鮮獨立同盟的執行委員。回國後擔任過北韓五道行政局的委員長,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成立後,又出任內務相、授大將軍銜,可以說是一帆風順、志得意滿。特別是就任中朝聯合司令部副政委以後,相當於一線人民軍的總政委,爬上了前所未有的高峰。
不過俗話說:爬得越高,摔得越慘。面對朝鮮政局變換,金日成逐漸大權在握的情況,朴一禹卻不知收斂,自封為從中國回國的朝鮮革命者的代表,拉幫結派,隱隱有與金日成分庭抗禮之勢。可他的政治手腕著實比金日成差得遠。1954年朝鮮內閣改選,朴一禹丟掉了內務相這個頗有實力的職位,只是被任命為遞信相(郵政部長)。
一般熱衷權力的政治人物,都不會輕易地放棄既得利益,朴一禹亦如是。他更加積極地活動那些原來跟他一起在中國工作過的幹部,宣揚"來自蘇聯的人(指金日成)和來自中國的人,生活習慣、工作作風不同"、"(金日成)不提拔來自中國的同志當幹部"、"你搞過宗派,所以黨不信任你"等論調。而方虎山正好因為受了無端的批評抱有不滿,所以很快就被朴一禹拉到自己一邊。
但是朴一禹過高估計了自己的能力,來自中國的幹部大多不理會他的拉攏。像金昌德(即原中國人民解放軍164師師長李德山)就直言不諱地對他說自己是因為信賴黨、祖國和人民才回來,並不是因為信賴朴一禹。而有的人更直接向朝鮮領導層告發,說他是反黨分子。
應該說朝鮮人有搞拉幫結派的傳統(包括韓國人),早年的朝鮮共產黨就是因為幾派相爭,僅僅存在了三年時間,就被共產國際解散了。而朝鮮勞動黨本來就是若干股力量的聯合,派別簡直多如牛毛,有的還是派內有派,一個派系裡的人因為同鄉、同學、同族等又組成不同的小派別。而力圖樹立個人權威的金日成對此是深惡痛絕。還在戰前,他就取締了大會派(姜進、李文弘)。1953年,他利用李承燁間諜案搞垮了對他威脅最大的漢城派(朴憲永),接著又利用許嘉誼案打擊了蘇聯派,1954年又處分了南部派(姜文錫)。而朴一禹和方虎山正好撞在他整頓宗派主義的槍口上,他怎么會放過呢?
1955年4月的朝鮮勞動黨中央委員會全體會議上,朴一禹和方虎山作為“反黨宗派分子”被開除出黨。可憐一代名將,因為捲入黨爭,徹底斷送了其政治生命。
人物評價
方虎山是朝鮮人民軍中最出色的戰術家之一,其變幻莫測的計謀、神出鬼沒的機動、出其不意的攻擊、堅強靈活的防禦都令他的敵人讚嘆不已。在韓戰中很少有人能像他那樣獲得如此多的讚譽。日本軍事評論家曾把他比做忍者傳說中可以操縱霧的高手——山之幻夢、霧之刺客;中國軍史中稱其為虎將;美國人的態度最能說明問題,他們用了那么多辭彙來描述和方虎山之間的較量,只要接觸到韓戰,沒有人可以忘記幽靈之師、河東陷阱、流血之谷、血染嶺、傷心嶺·····。
方虎山的行政管理能力、理論水平也是人民軍將領中不多見的,即使在仁川登入後那么危急的困境之中,他的部隊也沒有潰散,如果沒有堅強的領導核心和平時的嚴格訓練,這是不可能做到的。
方虎山的主要缺點表現在戰略方面,那次對南部的大迂迴之所以失敗,表現了方虎山對迂迴戰略的理解顯然不夠,對此他是難辭其咎的。而他的個性和在政治上的不成熟更給他帶來了悲劇性的結果。
大事記載
1939年9月回到延安後,在太行山抗日革命根據地的東北幹部訓練班學習,1940年初被分配至八路軍某部工作,1942年初在延安中共中央海外工作委員會舉辦的海外工作研究班學習,任第四組(朝鮮組)組長,並參加延安整風運動,1943年在延安朝鮮革命軍政學校工作,1945年2月任該校第1區隊指導員。
1945年抗日戰爭勝利後隨同朝鮮義勇軍開赴東北,同年11月任朝鮮義勇軍第一支隊政治委員,1946年2月參加鎮壓通化地區國民黨特務和日軍戰犯聯合發動的反共暴亂,同月任東北民主聯軍遼寧軍區李紅光支隊(原朝鮮義勇軍第一支隊)政治委員。
1946年12月-1947年4月,參加了粉碎國民黨軍隊進攻南滿根據地的“四保臨江”戰役,1947年5月參加東北民主聯軍發動的夏季攻勢,鞏固和擴大了南滿根據地。
1948年4月任東北軍區獨立第4師政治委員,10月參加遼瀋戰役,11月率部進駐瀋陽擔任衛戍任務,同月任東北軍區第166師政治委員。1949年7月任166師師長兼政治委員。
1949年7月率166師由遼寧安東抵達朝鮮新義州任朝鮮人民軍第6師(原中國人民解放軍第166師)師長(少將)。
1950年6月韓戰爆發後率部參戰,連續攻占開城、江華島、金浦,沿西海岸南下將美軍包圍在釜山防禦圈內。所部被授予“近衛漢城第6師”稱號,本人被兩次授予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英雄稱號,並榮獲一級國旗勳章、金星獎章。美軍仁川登入後被截斷在敵後進行游擊戰,後率部返回北方。
1950年10月任第5軍團軍團長(中將),1952年12月任中朝聯司西海岸指揮部副司令員,部署反登入作戰。韓戰結束後曾任陸軍大學校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