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活(上下)》是俄國文豪托爾斯泰後期的一部作品。 《復活(上下)》對俄國社會的揭露和批判達到了空前激烈的程度,並以主要的篇幅揭露法庭、監獄和政府機關的黑暗以及官吏的昏庸殘暴和法律的反動。列寧在評價托爾斯泰時說得很中肯:托爾斯泰“在晚期的作品裡,對現代一切國家制度、教會制度、社會制度和經濟制度作了激烈的批判”,達到“撕下了一切假面具”的“最清醒的現實主義”,是“創作了世界文學中第一流作品”的“天才的藝術家”;另一方面,他是狂熱地鼓吹“不用暴力抵抗邪惡”等教義的“托爾斯泰主義者”,“即是一個頹唐的、歇斯底里的可憐蟲”。
基本介紹
- 書名:復活/經典閱讀解讀點評
- 出版社:西安交通大學出版社
- 頁數:462頁
- 開本:16
- 作者:托爾斯泰 海江
- 出版日期:2013年5月1日
- 語種:簡體中文
基本介紹
內容簡介
作者簡介
圖書目錄
一/2
二/5
三/11
四/15
五/17
六/20
七/22
八/25
九/29
十/33
十一/35
十二/41
十三/46
十四/50
十五/53
十六/57
十七/60
十八/63
十九/67
二十/69
二十一/72
二十二/75
二十三/77
二十四/84
二十五/86
二十六/88
二十七/92
二十八/97
二十九/103
三十/106
三十一/108
三十二/11 1
三十三/1 15
三十四/1 19
三十五/124
三十六/127
三十七/129
三十八/133
三十九/135
四十/137
四十一/139
四十二/144
四十三/146
四十四/153
四十五/155
四十六/160
四十七/162
四十八/165
四十九/170
五十/173
五十一/176
五十二/179
五十三/181
五十四/185
五十五/187
五十六/189
五十七/191
五十八/194
五十九/197
第二部
一/204
二/209
三/213
四/215
五/219
六/222
第二部
七/227
八/230
九/234
十/240
十一/243
十二/245
十三/247
十四/254
十五/259
十六/263
十七/266
十八/268
十九/271
二十/278
二十一/281
二十二/284
二十三/286
二十四/291
二十五/296
二十六/300
二十七/302
二十八/308
二十九/312
三十/317
三十一/322
三十二/324
三十三/329
三十四/333
三十五/337
三十六/341
三十七/345
三十八/349
三十九/352
四十/357
四十一/362
四十二/367
第三部
一/372
二/374
三/376
四/378
五/381
六/385
七/390
八/392
九/395
十/398
十一/399
十二/402
十三/407
十四/409
十五/412
十六/415
十七/420
十八/422
十九/425
二十/430
二十一/433
二十二/436
二十三/439
二十四/442
二十五/446
二十六/449
二十七/452
二十八/455
文摘
法警們川流不息,他們在辦上邊交下來的公事,拿著各種檔案,有的走得很快,有的甚至一路小跑,兩腳不離開地面,鞋底擦得沙沙地響,喘著氣。民事執行吏、律師、法院職員,時而走到那邊去,時而走到這邊來。原告們或者沒有遭到拘押的被告們沒精打采地挨著牆邊走來走去,或者坐在那兒等著。
“地方法庭在哪兒?”涅赫柳多夫問一個法警。
“您找哪一個庭?有民事庭,有高等審判庭。”
“我是陪審員。”
“那就是找刑事庭。您應該說明白。從這兒往右走,再往左拐,第二個門就是。”
涅赫柳多夫按照他的指點走去。
在法警所說的那個門口,有兩個人站在那兒等著。一個是又高又胖的商人,性情溫和,分明剛喝過酒,吃過東西,心緒暢快極了。另一個是猶太籍的店員。他們正在談羊毛的價錢,這時候涅赫柳多夫走到他們跟前,問這兒是不是陪審員的議事室。
“就是這兒,先生,就是這兒。您跟我們一樣,也是陪審員吧?”好脾氣的商人快活地擠一下眼睛,問道。“喔,那我們就要一塊兒辦事了,”他聽到涅赫柳多夫的肯定答覆以後又接著說,“我是二等商人巴克拉紹夫。”他說,伸出一隻又寬又軟的、肥厚的手,“我們得出力了。請教尊姓大名?”
涅赫柳多夫說出自己的姓名,然後走進陪審員的議事室。
這個不大的陪審員房間裡有十來個各行各業的人。大家都是剛到此地,有的坐著,有的走來走去,互相打量,然後互相介紹認識。有一個退役軍人穿著軍服,另外的人都穿禮服或者便服,只有一個人穿著農民的長外衣。
儘管其中有許多人是放下正事來做陪審工作的,嘴上說他們嫌陪審工作是件麻煩事,然而大家都感到在做一件重大的社會工作,臉上都流露出一絲愉快的神色。
陪審員們有的已經互相通報姓名而認識,有的卻還不相識,只在揣測對方是什麼人,可是他們都在交談,講天氣,講早春的季節,講馬上就要開審的案子。凡是不認得涅赫柳多夫的,都趕緊托人介紹跟他相識,分明認為這是特別光榮的事。涅赫柳多夫如同平素在陌生人當中周旋的時候一樣,把這看做是理所當然的。要是有人問他為什麼他認為他比大多數人高一等,他就會答不上來,因為他的全部生活沒有表現出什麼特別高明的地方。至於他會流利地講英語、法語、德語,他身上的內衣、外衣、領結、袖扣都是從最上等的衣飾商店裡買來的,那么他自己也明白,這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成為他自居於優越地位的理由的。然而他又無疑地認為這就是他的長處,把別人對他表示的敬意看做是理所當然的事,如果別人不這樣做,他反倒會覺得委屈。恰巧,目前在這個陪審員的房間裡,就有人對他表現了不恭敬的態度而使他生出那種不愉快的心情。陪審員當中有一個人認得涅赫柳多夫。他是彼得·格拉西莫維奇(涅赫柳多夫素來不知道他姓什麼,甚至因此有點洋洋得意),以前做過涅赫柳多夫的姐姐的子女的教師。這個彼得·格拉西莫維奇已經在大學裡畢業,如今在當中學教員。涅赫柳多夫一向受不了他那種隨隨便便的態度、他那種自得其樂的大笑聲,總之受不了他那種像涅赫柳多夫的姐姐所說的“目無尊長的作風”。
“啊,連您也上了圈套,”彼得·格拉西莫維奇迎著涅赫柳多夫揚聲大笑說,“您也沒有躲掉嗎?”
“我根本就沒有躲掉的意思。”涅赫柳多夫嚴厲而冷淡地說。
“啊,這倒稱得起是公民的忘我精神呢。不過您別忙,等您肚子餓起來,或者困得想睡覺,您可就不會再唱這種歌了!”彼得·格拉西莫維奇說,笑得越發響了。
“這個大司祭的兒子馬上就要對我稱呼‘你’了。”涅赫柳多夫暗想,臉上現出一副極其傷心的神情,而那樣的神情是只有在他剛剛聽到他所有的親人一齊死光的時候才會顯得自然的。他邁步離開這個人,往人群那邊走過去。那群入圍著一個身材很高、儀表堂堂、剃光鬍子的上等人站著,他興致勃勃地講著一件什麼事。這個上等人講的是目前民事庭里正在審理的一個案子,仿佛對案情十分熟悉似的,提到法官和著名的律師的時候總是叫他們的教名和父名。他正在講一個著名的律師怎樣神通廣大,居然把那個案子驚人地扭轉過來,逼得訴訟的一方,一個老太太,儘管十分有理,卻不得不白白地拿出一大筆錢來付給對方。
“真是一個天才的律師啊!”他說。
大家帶著敬意聽他講話。有的人極力想插嘴說話,可是那個人把所有的話都攔回去,好像只有他一個人才真正知道全部底細似的。
涅赫柳多夫雖然來遲了,可是還得等很久。法庭的一名法官直到現在還沒有來,這就把審訊工作耽擱下來了。
六
這個法庭的庭長很早就來到法院裡。庭長是個又高又胖的人,留著一大把正在變得花白的絡腮鬍子。他成了家,可是過著極其放蕩的生活,他的妻子也是這樣。他們兩個誰也不管誰。今天早晨他接到一個瑞士女人的來信,她去年夏天在他家裡做過家庭教師,現在從南方來,到彼得堡去,路過此地。她信上說今天下午三點鐘到六點鐘之間她在本城“義大利旅館”里等他。因為這個緣故,他希望今天早點開庭,早點審完,以便騰出工夫趕在六點鐘以前去看望那個紅頭髮的克拉拉·瓦西里耶夫娜。去年夏天他在鄉間別墅里已經跟那個女人打得火熱了。 他走進辦公室,扣上房門,從檔案櫥的下面一格取出兩個啞鈴,向上,向前,向兩旁,向下舉了二十回,然後把啞鈴舉過頭頂,把身子輕巧地蹲下去三次。
“再也沒有一種辦法像洗淋浴和做體操這樣能保持人的元氣的了。”他暗想,用他那無名指上戴著金戒指的左手摸了摸右臂上部繃緊的一大團肌肉。他還有一套擊劍中的揮旋動作要練(他在進行長久的審訊工作以前總要練這兩套把式),不料這時候房門動了一下,有人要推開房門。庭長趕緊把啞鈴放回原處,開了門。
“對不起。”他說。
一個法官走進房間,他個子不高,聳起肩膀,戴著金邊眼鏡,愁眉苦臉。
“馬特維·尼基季奇又沒來。”法官不滿地說。
“這是說他還沒有到,”庭長一邊穿上他的制服,一邊回答說,“他總是遲到。”
“真奇怪,他怎么會不怕難為情的。”法官說,生氣地坐下來,拿出一支紙菸。
這個法官是個很死板的人,今天早晨跟他的妻子發生了一場不愉快的衝突,因為他妻子已經把他交給她供這個月使用的錢提前用完了。她要求他預支一筆錢,可是他說他決不改變他的章法。結果兩人大吵了一頓。他的妻子說,既然這樣,那么家裡就不預備飯了,他回到家裡來休想吃到飯。吵到這兒,他就走了,深怕她真按她威脅的那樣辦事,因為她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過規規矩矩、合乎道德的生活,反而落到這樣的下場。”他瞧著面帶笑容、健康快樂、性情溫和的庭長,心裡暗想。庭長正往寬里張開兩個胳膊肘,用他那雙好看的白手在制服的繡花衣領兩邊理順又密又長的花白絡腮鬍子。“他永遠心滿意足,高高興興,我卻總是活受罪。”
書記官走進來,帶來一份案卷。
“多謝多謝,”庭長說,點上一支紙菸。“我們先審哪一案?”
“我看,就審毒死人命那一案吧。”書記官仿佛漫不經心地說。
“嗯,也好,毒死人命案就毒死人命案吧,”庭長說,心裡盤算這個案子倒可以在四點鐘以前審完,審完以後就可以走了。“那么馬特維·尼基季奇沒有來嗎?”
“直到現在還沒來。”
“那么布雷威來了嗎?”
“來了。”書記官回答說。
“那么,要是您見到他,就請告訴他,說我們先審毒死人命案。”
布雷威就是在這次審訊中負責提出公訴的副檢察官。
書記官走到長廊上,遇見了布雷威。布雷威高高地聳起肩膀,沒有扣制服胸前的紐扣,胳肢窩底下夾著一個公文包,順著走廊很快地走去,幾乎是在跑步,鞋後跟嘎吱嘎吱響,他那隻空著的手甩來甩去,手心對著前面。
“米哈伊爾·彼得羅維奇要我問您一聲:您準備好了沒有?”書記官問他說。
“不用說,我總是準備好了的,”副檢察官說,“先審哪一案?”
“毒死人命案。”
“好極了。”副檢察官說,其實他絲毫也不認為那很好,因為他通宵沒有睡覺。他們給一個同事送行,喝了很多酒,又玩紙牌,一直打到深夜兩點鐘,然後坐著馬車去找女人,他們去的地方正好就是六個月前馬斯洛娃住過的那家妓院,因此他恰巧沒有來得及閱讀毒死人命一案的卷宗,目前想去草草地看一遍。書記官是故意刁難,明知他沒有看毒死人命一案的卷宗,偏偏建議庭長先審這一案。書記官按思想方式來說是自由派,甚至是激進派。布雷威卻是保守派,甚至如同一切在俄國做官的日耳曼人一樣,特別篤信東正教。書記官不喜歡他,而且看著他的職位眼紅。
“喔,那么關於閹割派教徒的案子怎么樣了?”書記官問。
“我已經說過,我不能答應審問這個案子,”副檢察官說,“因為缺乏證人,我要向法庭申明這一點。”
“其實那是完全沒關係的……”
“我辦不到。”副檢察官說,仍舊甩動著胳膊,往他的辦公室那邊跑去。
他藉口有一個對案情來說完全不重要和不必要的證人傳不到庭而拖延閹割派教徒的案子。他這樣做僅僅是因為這個案子由受過教育的陪審員組成的法庭來審理,就可能以宣告無罪釋放而結案。一旦跟庭長商量妥當,這個案子就必然會移交縣城的法院去審理,那邊的陪審員當中農民比較多,因而判罪的機會也就大得多。
走廊上的活動越發熱鬧了。人們大都聚集在民事庭附近,庭上正在審訊方才那個儀表堂堂、喜歡了解訟案的陪審員先生所講過的案子。在審訊的休息時間,從民事庭里走出一個老太婆,那個天才的律師已經大顯神通,把她的財產奪過來,交給一個生意人了,其實那個生意人絲毫也沒有權利得到這筆財產。這一點連法官們也是很清楚的,原告和他的律9幣就更清楚了。然而他們想出來的巧計已經把案子弄到了這樣一種地步:要想不把老太婆的財產奪過來,要想不把它交給生意人,已經不可能了。老太婆是個胖女人,穿著華麗的連衣裙,帽子上插著些大花朵。她從門裡走出來,在走廊上站住,攤開兩條又粗又短的胳膊,對她的律師反覆說:“這是怎么回事?我倒要請教!這是怎么回事啊?”她的律師瞅著她帽子上的花,心裡在盤算別的什麼事,沒有聽她講話。
那個著名的律師跟在老太婆身後,很快地從民事庭的門裡走出來,他襯衫上的硬胸襯嵌在領口很寬的背心裡,平滑發亮,他那洋洋得意的臉上也同樣大放光彩。他施展手段,弄得戴花的老太婆傾家蕩產,而那個送給他一萬盧布的生意人卻得到了十萬以上。所有的眼睛一齊盯著律師,他自己也感覺到了,他的全身好像在說:“用不著對我做出什麼欽佩得五體投地的表示。”他很快就從大家身旁走過去了。P18-22
序言
很多人認為,《復活》中的男主人公涅赫柳多夫,其實就是托爾斯泰本人的縮影,所以要徹底地理解《復活》,必須先了解它的作者托爾斯泰。
1828年8月28日,在莫斯科的一個叫雅斯納雅·波良納的貴族莊園裡,列夫‘托爾斯泰呱呱墜地了。雖然出生在貴族之家,托爾斯泰的童年卻是不幸的。在他一歲半的時候,母親就去世了。九歲的時候,父親又因腦溢血離開了人世。童年時他與三個哥哥和_個姐姐都由遠親塔吉亞娜·葉爾戈利斯卡婭照料。葉爾戈利斯卡婭是一個善良而又極其虔誠的女人,托爾斯泰後來回憶道:“從對我一生的影響這個角度看,她是一個最重要的人物。”
托爾斯泰在童年和少年時代接受了嚴格的貴族親職教育,他五歲的時候,就開始與三個哥哥一起接受一位德國籍家庭教師的教育。他天資聰穎,進步很快,不久就能閱讀外祖父留下來的許多藏書了。後來他又跟一個法國家庭教師學習法文和拉丁文。1844年,托爾斯泰考入喀山大學東方語文系,學習了將近一年,又轉到了法律系。可是托爾斯泰實在不習慣死讀課本,他對學校教育失去了興趣,並且開始迷戀上流社會紙醉金迷的生活,學習成績很不理想。
哲學拯救了托爾斯泰,使他從墮落的生活中走了出來。那段時間,托爾斯泰迷上了法國啟蒙主義作家盧梭的著作,開始對哲學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對貴族生活的興趣也就逐漸淡漠了。
轉眼間,托爾斯泰已經年滿二十歲了,可是仍然一事無成,他陷入了苦惱和彷徨之中,過著醉生夢死的生活。直到1851年他跟著哥哥尼古拉去高加索參加軍隊,才結束了他自己所說的這段“放蕩的歲月”。半個世紀以來,高加索地區各族人民堅持進行著反抗沙皇殖民統治的鬥爭,沙皇政府調來大批軍隊鎮壓,因此高加索的戰事連綿不斷。但是托爾斯泰到了高加索以後卻發現了另外一種詩意。那雄偉壯麗的群山、湛藍的天空、亮晶晶的星星都使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清新。這裡的農民過著近於原始的生活,他們的淳樸、自然深深地吸引著托爾斯泰。
正是在高加索軍隊服役期間,托爾斯泰開始了文學創作活動。1852年到1857年,他發表了自傳體三部曲《童年·少年·青年》,作品一問世就得到批評界的讚揚,潛藏在托爾斯泰身上的文學稟賦初露端倪。
這時的托爾斯泰已經對軍隊生活產生了厭倦情緒,產生了退役的念頭。可是1853年,俄國對土耳其宣戰,克里米亞戰爭爆發了。次年,托爾斯泰來到戰事最激烈的塞瓦斯托波爾。在這裡,他目睹了俄軍戰士奮不顧身英勇作戰的場面,深受感動。他寫了三篇具有特寫性質的短篇小說,統稱為《塞瓦斯托波爾故事》,歌頌那些為了保衛祖國土地而忘我犧牲的軍士,讚美他們的愛國精神。
前後五年的軍旅生活使托爾斯泰親眼目睹了沙皇軍隊的腐敗。克里米亞戰爭失敗後,他想離開軍隊的願望變得十分強烈。1855年年底,他來到了彼得堡,受到文學界的熱烈歡迎。1856年,托爾斯泰發表了中篇小說《一個地主的早晨》。這部小說帶有自傳性質,從中可以看到他當年在自己的莊園試行土地改革及失敗的全過程。
1856年年底,托爾斯泰以中尉軍銜如願以償地退役了,第二年他就踏上了去西歐的旅途。他遊覽了法國、瑞士、德國,造訪了許多名城,飽覽了異域風情,但途中他也親眼目睹了西歐社會重重矛盾。他創作的短篇小說《琉森》,就是通過一個流浪歌手被貴族紳士們嘲弄的故事,揭露了社會的醜惡,也表達了作者對虛偽“文明”的譴責。之後他又創作了探討生與死、痛苦與幸福等問題的《三死》和《家庭幸福》。
。
1860年托爾斯泰再度出國,這次他在國外待了九個多月。在倫敦他結識了流亡在那裡的俄國著名文學家和社會活動家赫爾岑,並訪問了英國議院,還聽過狄更斯關於教育問題的演講;在布魯塞爾他會見了蒲魯東,同他交換了關於教育以及俄國農奴制度等問題的看法。回國以後,他集中精力從事教育工作。
1862年,托爾斯泰結婚了,婚姻重新燃起了他創作的熱情。1863年年初,他完成了從1852年就開始創作的中篇小說《哥薩克》。《哥薩克》是一部優美動人的小說,在這部小說里,他不是把揭示農民貧困問題放在首位,而是從另一個角度進一步探討了貴族和農民關係的問題。他把貴族的寄生生活同勞動人民的健康生活加以對比,認為俄國應在小農經濟基礎上建立自己的理想社會,農民是最高道德理想的化身,貴族應走向“平民化”。
從19世紀60年代中期起,托爾斯泰潛心於長篇的創作。1863年到1869年,他用了六年的時間,創作了長篇歷史小說《戰爭與和平》,這是托爾斯泰創作歷程中的第一塊豐碑。小說以1812年俄法戰爭為中心,以四大家族相互關係為情節線索,展現了當時俄國從城市到鄉村的廣闊社會生活畫面,氣勢磅礴地反映了1805年到1820年之間發生的一系列重大歷史事件,特別是1812年庫圖佐夫領導的反對拿破崙的衛國戰爭,歌頌了俄國人民的愛國熱忱和英勇鬥爭精神,探討了俄國的前途和命運,特別是貴族的地位和出路問題。小說結構宏大,人物眾多,典型形象鮮活飽滿,是一部具有史詩和編年史特色的鴻篇巨製。
1873年到1878年,托爾斯泰經過十二次修改,完成其第二部里程碑式巨著《安娜。卡列尼娜》,這部作品標誌著托爾斯泰現實主義的進一步發展。19世紀六七十年代的俄國社會多方面的生活都得到了真實而鮮明的描繪,小說里所觸及的問題極廣,不僅描寫了婚姻家庭、道德倫理、農業經濟的問題,托爾斯泰還探索了社會制度、政治思潮、教育、藝術、宗教以及哲學問題,幾乎包羅了所有的重要領域。可以說《安娜·卡列尼娜》是一部名副其實的19世紀六七十年代的俄國社會的百科全書。這時托爾斯泰的小說創作藝術也已經達到爐火純青。
19世紀80年代托爾斯泰進入他創作的後期。出身於上層地主的托爾斯泰極其熟悉鄉村的俄國,熟悉地主和農民的生活。在農奴制度廢除以後資本主義迅速發展的時代里,由於當時俄國客觀形勢發展的影響,加上他自己一系列的社會活動——賑濟災民、訪問教堂和修道院、參觀監獄和新兵收容所、出席法庭陪審、調查貧民區等,他的整個世界觀發生了變化。19世紀70年代末80年代初,托爾斯泰在長期精神探索的基礎上,完成了世界觀的激變,他徹底斷絕了與其出身的貴族階層的傳統觀點的聯繫,站到宗法農民方面來,成了乾百萬農民在第一次俄國革命準備和到來期間的思想情緒的表達者。世界觀轉變以後托爾斯泰的創作和思想中的矛盾更加尖銳,這都是宗法農民複雜的思想情緒和心理狀態的反映。他對沙皇俄國的國家制度、貴族和官辦教會提出否定,宣揚“不以暴力抗惡”和“道德自我完善”。這一時期他的作品有《懺悔錄》(1879--1882)、劇本《黑暗的勢力》(1886)、喜劇《教育的果實》(1891)、中篇小說《魔鬼》(1911)、《伊凡·伊里奇之死》(1886)、《克萊采奏鳴曲》(1891)。
中篇小說《哈澤.穆拉特》(1886--1904)是托爾斯泰在最後十年中所寫的藝術成就最高的作品。短篇小說《舞會之後》(1903--1911)揭露了軍隊中的酷刑。
《復活》是托爾斯泰創作的最後一部長篇小說,生動地體現了他世界觀轉變以後的思想情感。同時,繼《戰爭與和平》、《安娜·卡列尼娜》之後,托爾斯泰的長篇創作藝術再次達到了頂峰。
晚年的托爾斯泰更加明確地意識到,自己多年號召人們實行平民化,放棄特權,過一種樸素的生活,可是自己依然生活在特權社會的環境裡,他的思想情緒與農民的思想情緒之間始終存在著一條鴻溝,他的家庭生活始終與農民有著巨大差距,這使他覺得自己沒有徹底地實行所宣揚的理想,為此他深感痛苦不安。
於是托爾斯泰力求過簡樸的平民生活,他不願意通過土地獲得收益,甚至不願意從出版作品拿報酬。從1892年起他就放棄了1881年以後所寫的全部作品的著作權。可是他的家人卻不願意放棄財產,不願意放棄雅斯納雅·波良納,於是托爾斯泰同家人,尤其是與妻子經常為此發生激烈的爭執。他忍受不了這種精神的折磨,終於於1910年10月27日離家出走。但在南下途中這位八十二歲的老人患了肺炎,由於沒有得到及時的護理治療,托爾斯泰於1910年11月7日在阿斯塔波沃車站病逝,一代文學巨匠就這樣走完了自己的人生旅程。
托爾斯泰的一生,是在不倦的精神探索和藝術探索中度過的。他以自己不斷發展變化著的世界觀,以“天才藝術家特有的力量”,觀察和描述了他那個充滿變革的偉大時代,創造出了一系列不朽傑作。托爾斯泰在描寫這一階段的俄國生活時所提出的重大問題和他所達到的藝術高度,使他的作品當之無愧地在世界文學中占有第一流的席位。
成書過程
1887年6月,托爾斯泰的朋友,法官柯尼講給他聽一件真實的事:
有個上流社會的年輕人,在充當法庭陪審員時,認出一個被控犯盜竊罪的名叫羅扎麗·奧尼的妓女,就是他親戚家的養女。他在幾年前客居彼得堡時誘姦了這個姑娘,使她懷了孕。收養她的女主人知道這事後,把她趕出家門。姑娘生下孩子後把他送給育嬰堂,她從此逐漸墮落,最後落入下等妓院,當了妓女。
這個年輕的陪審員認出她就是被他糟蹋過的姑娘,來找法院檢察官柯尼,告訴他自己想同這個妓女結婚以贖罪。柯尼非常同情這個年輕人,但勸他不要走這一步。年輕人很固執,不肯放棄自己的主意。沒想到婚禮前不久,那個妓女競得傷寒症死了。
這故事像一顆種子落入托爾斯泰肥沃的心田裡,經過若干年的醞釀,開始萌芽、長大,終於成為一株參天大樹。這就是《復活》產生的淵源。
從1889年到1899年,托爾斯泰寫《復活》前後花了十年時間。當時他已進入老年,世界觀已發生激變,他徹底否定了沙皇制度,而俄國社會當時正處於山雨欲來風滿樓的革命前夜。
托爾斯泰在創作《復活》上所花費的心血是驚人的。他為此特地參觀了莫斯科和外省的許多監獄,上法庭旁聽審判,接觸囚犯、律師、法官、獄吏等各種人物,深入農村調查農民生活,還查閱了大量檔案資料,進行分析研究。托爾斯泰連續多年沉浸在創作的激情中,在前六年里,他先後寫出了三份草稿。可是,後來他覺得寫不下去,而對已經寫出的草稿又感到極其不滿,他十分苦惱。柯尼講的故事經過托爾斯泰的“變形”,結局成為男女主人公捐棄前嫌,終成眷屬,雖被流放西伯利亞,但男主人公著書立說,教育孩子,女主人公讀書進修,幫助丈夫,兩個人過著安寧的生活。但托爾斯泰後來發覺這樣描寫男女主人公的命運,不符合生活的真實,而純屬個人的願望,因此是虛假的。不僅如此,托爾斯泰目睹億萬人民的苦難,覺得僅僅寫兩個人的個人命運是遠遠不夠的,他要深刻揭示黑暗的沙皇帝國,要真實反映被侮辱被損害的人民的命運。因此,以懺悔貴族這一男主人公作為主線的寫法必須改變,而應該以平民女主人公馬斯洛娃的生活遭遇作為主線,並通過這條主線來廣泛描寫人民的苦難。
接著,托爾斯泰的創作思想又有進一步的發展。他認為應該使女主人公的心靈不斷升華,最後顯得光彩照人,而把男主人公則寫成具有高尚追求而又有可笑缺點的與眾不同的懺悔貴族。《復活》的定稿就反映了作者的這一構思。不過,托爾斯泰這時仍沒有放棄男女主人公最終結為眷屬的構想。這種構想一開始就在托爾斯泰的頭腦里生了根。他確實希望兩個不幸的好人最終能獲得幸福。但這樣的幸福有沒有根據,托爾斯泰心裡產生了懷疑,最後他得出結論:男主人公不可能使女主人公在精神上復活,而精神上復活了的女主人公也不可能跟他結婚,共同生活。這才是生活的真實。托爾斯泰明確這一點時,離最初動筆已有九年,但從此到最後定稿就比較順利了。由此可見,托爾斯泰對待創作是何等嚴肅認真、精益求精,真像他說的那樣,把“自己的一塊肉放進墨水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