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628年

公元628年是一個歷史紀年,大事件有溫大雅著《大唐創業起居注》。

基本介紹

  • 中文名:公元628年
  • 年號鼠年
  • 紀年戊子
  • 大事件:溫大雅著《大唐創業起居注》
紀年,年表,大事,

紀年

戊子年(鼠年
貞觀二年
新羅建福四十五年

年表

溫大雅著《大唐創業起居注》
溫大雅,字彥弘,太原祁人(今山西祁縣)。所著《大唐創業起居注》,起自大業十三年(六一七)五月,終於武德元年(六一八)五月,記述了李淵太原起兵到稱帝的經過,總計三百五十七天。李淵起兵後,任命溫大雅為大將軍府記室參軍,專門掌握文書。唐朝建立後,溫大雅與弟溫彥博共掌機密,故此書記載完備,歷史事實比較可靠。溫大雅貞觀二年(六二八)卒。
長孫無忌請罷右僕射
長孫無忌與太宗為布衣之交,即在太宗未起兵之前,已與太宗關係很好,又加上長孫無忌是長孫皇后之兄,並且在玄武門事變中起過重要作用,所以太宗對他非常信任,為其它大臣所不及,太宗多次想用他為宰相,長孫後堅持請求不要任命。但太宗最後沒有聽從,於貞觀元年(六二七)七月,以長孫無忌為右僕射。後有人稱長孫無忌權寵太盛,長孫無忌也擔心寵遇過高對己身不利,長孫後也為他多次請求。太宗又於貞觀二年(六二八)正月,免除長孫無忌的右僕射,而授以散官開府儀同三司。
置六部侍郎等官
貞觀二年(六二八)正月,唐設定尚書六部侍郎,做為六部尚書的副貳,同時設定左右司郎中各一人。
太宗令高宮議
貞觀二年(六二八)三月,大理少卿胡演向太宗上報每月囚徒的帳目。太宗命令後大辟罪由中書、門下省四品以上官和尚書省議定,以免冤濫。接著又逐個帶進囚徒,輪到岐州刺史鄭善果時,太宗認為善果雖有罪,官品不低,不應與於囚徒之列。於是,又命以後三品以上官犯罪,不用帶進,可在太極宮承天門左右朝堂聽判決。
太宗出官資贖人
貞觀二年(六二八),關內發生旱災,百姓缺糧,有許多人賣兒賣女以換取衣糧。四月,太宗詔出御府金帛贖回被賣兒童,交還父母。又因去年久雨,今年又遭受旱災、蝗災,大赦天下。
突利可汗降唐
突厥突利可汗建牙帳在幽州的北邊,統治東部地區,奚、霄等數十部大多叛變突厥投降唐朝,其叔頡利可汗因此而責備突利。薛延陀、回紇打敗欲谷設後,頡利派遣突利前去討伐,突利又戰敗,自己逃回,頡利大怒,將突利囚禁了十多天,並且鞭撻他,突利因此生怨言,背地裡要反叛頡利。頡利向突利徵兵,突利不給,上表唐太宗請求入朝。於是,頡利帶兵攻打突利。貞觀二年(六二八)四月,突利派使來唐請求援助。太宗召集大臣討論,兵部尚書杜如晦請出兵攻突厥。貞觀三年(六二九)十二月,突利可汗入朝,太宗任命他為右衛大將軍,賜爵北平郡王。
唐發兵攻梁師都
貞觀二年(六二八)四月,契丹酋長帶領部眾降唐。頡利派使來唐請求用梁師都換契丹,唐太宗拒絕。太宗知道突厥國政混亂,無力庇護梁師都,便下敕招降梁師都,梁師都不肯。太宗便派遣夏州都督長史劉旻、司馬劉蘭成設法使梁師都投降。劉旻等多次派遣小股騎兵踐踏梁師都的莊稼,並且派人到梁師都身邊施行反間計,使梁師都君臣相猜,許多人降唐。梁師都的名將李正寶等策謀擒師都,事泄,正寶等被迫降唐。劉旻看到時機已到,向太宗請兵,太宗即遣右衛大將軍柴紹、殿中少監薛萬均前去攻師都,又派劉旻據守朔方東城進逼梁師都。師都先被劉蘭成擊敗;突厥前來營救,又被柴紹擊敗,馬上進圍朔方。城中糧盡,師都堂弟梁洛仁殺死師都,以朔方降唐。唐以朔方置夏州。
祖孝孫修定《大唐雅樂》
祖孝孫,幽州范陽(今河北涿縣)人。仕隋及唐。隋時曾參定雅樂。唐朝初建,軍國多務,未遑改制,燕享均因隋舊制,奏九部樂。直到武德九年(六二六)正月,才令時為太常少卿的祖孝孫修定雅樂,歷時二年半,於貞觀二年(六二八)六月完成。祖孝孫熟習梁、陳、齊、周及隋舊樂、吳楚之音及吳戎之伎,於是斟酌南北,考以古音,作成《大唐雅樂》。以十二月各順其律,旋相為宮,制十二樂,凡三十二曲,八十四調。旋宮之義,亡絕已久,世人莫能知之,祖孝孫復其舊。《大唐雅樂》的修訂,是唐初政治上統一的必然產物,它打破了南北界限,將南北胡漢音樂熔於了一爐。
太宗再放宮女三千餘人
貞觀二年(六二八)九月,中書舍人李百藥請再出宮人。唐太宗命尚書左丞戴胄和給事中杜正倫在掖庭西門簡選宮人,前後放出宮女又達三千餘人。

大事

(1)春,正月,辛亥,右僕射長孫無忌罷。時有密表稱無忌權寵過盛者,上以表示之,曰:“朕於卿洞然無疑,若各懷所聞而不言,則君臣之意有不通。”又召百官謂之曰:“朕諸子皆幼,視無忌如子,非他人所能間也。”無忌自懼滿盈,固求遜位,皇后又力為之請,上乃許之,以為開府儀同三司。
(2)置六司侍郎,副六尚書;並置左右司郎中各一人。
(2)設定六司侍郎,為六司尚書的副職,同時設定左右司郎中各一人。
(3)癸丑,吐谷渾寇岷州,都督李道彥擊走之。
(3)癸丑(初五),吐谷渾入侵岷州,都督李道彥將其擊退。
(4)丁巳,徙漢王恪為蜀王,衛王泰為越王,楚王祐為燕王。
(4)丁巳(初九),改封漢王李恪為蜀王,衛王李泰為越王,楚王李祐為燕王。
(5)上問魏徵曰:“人主何為而明,何為而暗?”對曰:“兼聽則明,偏信則暗。昔堯清問下民,故有苗之惡得以上聞;舜明四目,達四聰,故共、鯀、兜不能蔽也。秦二世偏信趙高,以成望夷之禍;梁武帝偏信朱異,以取台城之辱;隋煬帝偏信虞世基,以致彭城閣之變。是故人君兼聽廣納,則貴臣不得擁蔽,而下情得以上通也。”上曰:“善!”
(5)太宗問魏徵:“君主如何做稱為明,如何做稱為暗?”魏徵答道:“能聽取各方面的意見,就是明,偏聽偏信,就是暗。從前堯帝體恤下情,詳細詢問民間疾苦,所以能夠知道有苗的惡行;舜帝目明能遠視四方,耳聰能遠聽四方,所以共工、鯀、兜不能掩匿罪過。秦二世偏信趙高,造成望夷宮的災禍;梁武帝偏信朱異,招來台城的羞辱;隋煬帝偏信虞世基,導致彭城閣的變故。所以君主善於聽取各方面意見,則親貴大臣就無法阻塞言路,下情也就得以上達。”太宗說:“非常對!”
上謂黃門侍郎王珪曰:“開皇十四年大旱,隋文帝不許賑給,而令百姓就食山東,比至末年,天下儲積可供五十年。煬帝恃其富饒,侈心無厭,卒亡天下。但使倉廩之積足以備凶年,其餘何用哉!”
太宗對黃門侍郎王珪說:“隋朝開皇十四年天下大旱,隋文帝不準許賑濟百姓,而讓百姓自己到關東地區尋找食物,等到了文帝末年,全國儲備的糧食可供五十年食用。隋煬帝依仗著富足的糧食,奢侈無度,終於導致國家的滅亡。只要使倉庫中的糧食足以應付災年就可以了,其他多餘的又有何用呢!”
(6)二月,上謂侍臣曰:“人言天子至尊,無所畏憚。朕則不然,上畏皇天之監臨,下憚群臣之瞻仰,兢兢業業,猶恐不合天意,未副人望。”魏徵曰:“此誠致治之要,願陛下慎終如始,則善矣。”
(6)二月,太宗對親近的大臣說:“人們都說君主至為尊貴,無所畏懼。朕則並非如此,上怕皇天的監督,下懼群臣的注視,兢兢業業,還怕不符合上天的旨意和百姓的期望。”魏徵說:“這的確是達到治世的要旨,希望陛下能慎始慎終,那就好了。”
(7)上謂房玄齡等曰:“為政莫若至公。昔諸葛亮廖立李嚴南夷,亮卒而立、嚴皆悲泣,有死者,非至公能如是乎!又高為隋相,公平識治體,隋之興亡,系之存沒。朕既慕前世之明君,卿等不可不法前世之賢相也!”
(7)太宗對房玄齡等人說:“處理政務沒有比大公無私更重要的了。以前諸葛亮流放廖立李嚴南夷之地,諸葛亮死的時候,廖立悲痛萬分,李嚴哀傷而死,如果不是大公無私能這樣嗎?再如高為隋朝丞相,公正無私,頗識治國之本,隋朝的興亡,與高休戚相關。朕既然仰慕前代的明君,你們也不可不效法前代的賢相啊!”
(8)三月,戊寅朔,日有食之。
(8)三月,戊寅朔(疑誤),出現日食。
(9)壬子,大理少卿胡演進每月囚帳;上命自今大辟皆令中書、門下四品已上及尚書議之,庶無冤濫。既而引囚,至岐州刺史鄭善果,上謂胡演曰:“善果雖復有罪,官品不卑,豈可使與諸囚為伍。自今三品已上犯罪,不須引過,聽於朝堂俟進止。”
(9)壬子(初五),大理寺少卿胡演進呈每月囚禁的罪犯名簿。太宗下令從今往後大辟死罪都讓中書、門下省四品以上官員及尚書省討論,以儘量減除冤案。隨即帶囚犯走過,見有岐州刺史鄭善果,太宗對胡演說:“鄭善果雖然有罪,畢竟官銜不低,怎能讓他與其他囚犯同列。從現在起三品以上官員犯法,不必帶來殿前過目,只讓他們在太極宮承天門外東西朝堂聽候處分。”
(10)關內旱飢,民多賣子以接衣食;己巳,詔出御府金帛為贖之,歸其父母。庚午,詔以去歲霖雨,今茲旱、蝗,赦天下。詔書略曰:“若使年穀豐稔,天下義安,移災朕身,以存萬國,是所願也,甘心無吝。”會所在有雨,民大悅。
(10)關內地區大旱饑荒,百姓多賣兒賣女換取食物。己巳(二十二日),命令拿出皇宮府庫中的金銀財物贖回被變賣的子女們,送還給他們的父母。庚午(二十三日),詔令說因為上一年連綿大雨,今年又遇旱、蝗災害,因此大赦天下。詔令大略說道:“假如讓五穀豐登、天下安寧,即使將災害移到朕身上來保全百姓也心甘情願,毫不吝惜。”不久旱區天降喜雨,百姓大為高興。
(11)夏,四月,己卯,詔以“隋末亂離,因之饑饉,暴骸滿野,傷人心目,宜令所在官司收瘞。”
(11)夏季,四月,己卯(初三),下詔說:“隋朝末年天下大亂,造成饑荒,屍骨遍野,使人觸目傷悲,命令各地官府掩埋屍骨。”
(12)初,突厥突利可汗建牙直幽州之北,主東偏,奚、等數十部多叛突厥來降,頡利可汗以其失眾責之。及薛延陀、回紇等敗欲谷設,頡利遣突利討之,突利兵又敗,輕騎奔還。頡利怒,拘之十餘日而撻之,突利由是怨,陰欲叛頡利。頡利數徵兵於突利,突利不與,表請入朝。上謂侍臣曰:“者突厥之強,控弦百萬,憑陵中夏,用是驕恣以失其民。今自請入朝,非困窮,肯如是乎!朕聞之,且喜且懼。何則?突厥衰則邊境安矣,故喜。然朕或失道,他日亦將如突厥,能無懼乎!卿曹宜不惜苦諫,以輔朕之不逮也。”
(12)起初,突厥突利可汗建牙帳於幽州北面,主持東部事務,奚、等數十部大多反叛突厥投降唐朝,頡利可汗責備他失去了這些部落。等到薛延陀、回紇等打敗欲谷設,頡利派突利討伐,突利的軍隊又吃敗仗,單槍匹馬逃回。頡利大怒,將突利拘禁了十幾天,並鞭笞他,突利從此怨恨頡利,暗中想背叛頡利。頡利幾次向他徵兵,他都不給,向唐朝上表請求歸附。太宗對大臣們說:“以前突厥強盛,擁有百萬兵馬,侵凌中原,卻因如此驕橫放縱而失去百姓的支持。現在請求歸附,如果不是深陷困境,能這么做嗎?朕聽到這個訊息是又高興又擔心。為什麼呢?突厥衰敗則大唐邊境即得安寧,所以高興。然而朕若有過失,日後也會象突厥一樣,能不擔心憂慮嗎?望你們直言苦諫,來幫助朕彌補不足。”
頡利發兵攻突利,丁亥,突利遣使來求救,上謀於大臣曰:“朕與突利為兄弟,有急不可不救。然頡利亦與之有盟,奈何?”兵部尚書杜如晦曰:“戎狄無信,終當負約,今不因其亂而取之,後悔無及。夫取亂侮亡,古之道也。”
頡利可汗發兵攻打突利,丁亥(十一日),突利派人向大唐求援,太宗與大臣們謀劃道:“朕與突利結為兄弟,他有急難我不能不救。然而頡利可汗也與我們訂有盟約,怎么辦呢?”兵部尚書杜如晦說:“戎狄族不守信用,以後肯定要背約,現今如不乘其混亂而進攻,以後將後悔莫及。謀取混亂者,侵凌將亡之師,這是自古以來就有的道理。”
丙申,契丹酋長帥其部落來降。頡利遣使請以梁師都易契丹,上謂使者曰:“契丹與突厥異類,今來歸附,何故索之!師都中國之人,盜我土地,暴我百姓,突厥受而庇之,我興兵致討,輒來救之,彼如魚游釜中,何患不為我有!借使不得,亦終不以降附之民易之也。”
丙申(二十日),契丹族首領率領所轄部落投降唐朝。頡利可汗派使臣來到大唐,請求用梁師都來換回契丹部族,太宗對突厥使臣說:“契丹族與你們突厥是不同的種族,現在來歸順我大唐,你們有什麼理由討還!梁師都本是中原漢人,侵占我大唐土地,欺壓我大唐百姓,突厥接受他並加以庇護,大唐興兵討伐梁師都,你們總出兵救援,梁氏已如魚游釜中,早晚要被我們消滅。即使一時消滅不掉,也不會用歸降的契丹百姓去換他。”
先是,上知突厥政亂,不能庇梁師都,以書諭之,師都不從。上遣夏州都督長史劉、司馬劉蘭成圖之,等數遣輕騎踐其禾稼,多縱反間,離其君臣,其國漸虛,降者相屬。其名將李正寶等謀執師都,事泄,來奔,由是上下益相疑。等知可取,上表請兵。上遣右衛大將軍柴紹、殿中少監薛萬均擊之,又遣等據朔方東城以逼之。師都引突厥兵至城下,劉蘭成偃旗臥鼓不出。師都宵遁,蘭成追擊,破之。突厥大發兵救師都,柴紹等未至朔方數十里,與突厥遇,奮擊,大破之,遂圍朔方。突厥不敢救,城中食盡。壬寅,師都從父弟洛仁殺師都,以城降,以其地為夏州。
在此之前,太宗得悉突厥內部爭鬥,政局混亂,不能夠庇護梁師都,曾寄書信曉諭,勸他歸降,梁師都執意不從。太宗派夏州都督府長史劉、司馬劉蘭成設法對付他,劉等人多次派遣輕騎兵踐踏梁氏占據區的土地禾苗,又常使反間計,離間其君臣,其國勢漸衰,投降唐朝的人接踵而至。梁氏手下名將李正寶等密謀將梁氏抓起來,事情敗露,投奔唐朝,從此梁氏內部上下更加互相猜忌。劉等知道時機已到,上表請求派兵出擊。太宗派右衛大將軍柴紹、殿中少監薛萬均率兵進攻,又讓劉等據守朔方東城進逼梁氏。梁師都帶突厥兵到了朔方東城下,劉蘭成偃旗息鼓按兵不動。梁氏半夜逃跑,劉蘭成追擊,大敗梁氏。突厥徵調大批兵力救援梁氏,柴紹等率兵馬走到離朔方數十里的地方,與突厥兵相遇,奮力拚殺,大敗突厥兵,於是包圍朔方城。突厥兵不敢前去救援,城中糧絕。壬寅(二十六日),梁師都的堂弟梁洛仁殺死師都,獻城投降,唐朝以該地建夏州。
(13)太常少卿祖孝孫,以梁、陳之音多吳、楚、周、齊之音多胡、夷,於是斟酌南北,考以古聲,作《唐雅樂》,凡八十四調、三十一曲、十二和。詔協律郎張文收與孝孫同修定。六月,乙酉,孝孫等奏新樂。上曰:“禮樂者,蓋聖人緣情以設教耳,治之隆替,豈由於此?”御史大夫杜淹曰:“齊之將亡,作《伴侶曲》,陳之將亡,作《玉樹後庭花》,其聲哀思,行路聞之皆悲泣,何得言治之隆替不在樂也!”上曰:“不然。夫樂能感人,故樂者聞之則喜,憂者聞之則悲,悲喜在人心,非由樂也。將亡之政,民必愁苦,故聞樂而悲耳。今二曲具存,朕為公奏之,公豈悲乎?”右丞魏徵曰:“古人稱‘禮雲禮雲,玉帛云乎哉!樂雲樂雲,鐘鼓云乎哉!’樂誠在人和,不在聲音也。”
(13)太常寺少卿祖孝孫,認為南朝梁、陳的音樂雜入很多吳、楚的音調;而北朝周、齊的音樂雜入很多北方胡、夷的音調,於是斟酌南、北方的音樂,又考察古代的音樂,修成了《唐雅樂》,總共八十四調、三十一曲、十二和。太宗又下詔令協律郎張文收與祖孝孫共同修定唐樂。六月,乙酉(初十),孝孫等人演奏新樂。太宗說:“禮樂不過是古代聖人根據實際情況的不同而設施教化罷了,國家政治的興衰隆替,難道也由此而生?”御史大夫杜淹說:“北齊將要滅亡時,產生《伴侶曲》;陳國將亡時,又出現《玉樹後庭花》,其聲調悲哀,過路人聽到了都悲傷落淚,怎么能說政治的興衰隆替不在於音樂呢?”太宗說:“不對,音樂能夠觸動人的感情,所以高興的人聽到音樂則喜悅,憂傷的人聽到它則感到悲痛,悲痛與喜悅全在於人的內心,不是由音樂引起的。將要衰亡的政治,百姓必然感到愁苦,所以聽到音樂更加悲切。現在這二個曲子都還存在,朕為你彈奏出來,你難道會悲傷嗎?”右丞魏徵說:“古人說:‘禮難道僅指玉帛之類禮器嗎?’樂難道僅指鐘鼓之類樂器嗎?樂的意義確實在於使人心和睦,而不在於聲音本身。”
臣光曰:“臣聞垂能目制方圓,心度曲直,然不能以教人,其所以教人者,必規矩而已矣。聖人不勉而中,不思而得,然不能以授人,其所以授人者,必禮樂而已矣。禮者,聖人之所履也;樂者,聖人之所樂也。聖人履中正而樂和平,又思與四海共之,百世傳之,於是乎作禮樂焉。故工人執垂之規矩而施之器,是亦垂之功已;王者執五帝、三王之禮樂而施之世,是亦五帝、三王之治已。五帝、三王,其違世已久,後之人見其禮知其所履,聞其樂知其所樂,炳然若猶存於世焉,此非禮樂之功邪!
司馬光曰:我聽說古代巧匠垂能夠用眼睛測方圓,用內心量曲直,但是不能將自己的技術傳給別人,他能夠傳授給別人的,必定是圓規曲尺罷了。古代聖人不費力而能切中事物的道理,不深思而能獲得治國之道,但卻不能傳授給別人,所能傳授的,一定是禮、樂罷了。禮,是聖人所躬親實踐的;樂,是聖人所喜愛的。聖人遵行正道而喜愛諧和,又想與天下人共同遵行,使之傳留百世,於是便製作禮樂。所以工匠手拿垂所傳授的圓規曲尺去製作器物,這也就是垂的功勞了;君主用五帝三王的禮樂來治理國家,這也就是五帝三王的政治了。五帝三王離今世已很久遠,後代人們看見他們的禮而知道他們的行止,聽到他們的樂而知道他們的喜好,昭昭然如同仍存在於當世,這不是禮樂的功勞嗎?
夫禮樂有本、有文:中和者,本也;容聲者,末也;二者不可偏廢。先王守禮樂之本,未嘗須臾去於心,行禮樂之文,未嘗須臾遠於身。興於閨門,著於朝廷,被於鄉遂比鄰,達於諸侯,流於四海,自祭祀軍旅至於飲食起居,未嘗不在禮樂之中;如此數十百年,然後治化周浹鳳凰來儀也。苟無其本而徒有其末,一日行之而百日舍之,求以稱風易俗,誠亦難矣。是以漢武帝置協律,歌天瑞,非不美也,不能免哀痛之詔。王莽建羲和,考律呂,非不精也,不能救漸台之禍。晉武制笛尺,調金石,非不詳也,不能弭平陽之災。梁武帝立四器、調八音,非不察也,不能免台城之辱。然則韶、夏、、武之音,具存於世,苟其餘不足以稱之,曾不能化一夫,況四海乎!是猶執垂之規矩而無工與材,坐而待器之成,終不可得也。況齊、陳淫昏之主,亡國之音,暫奏於庭,烏能變一世之哀樂乎!而太宗遽雲治之隆替不由於樂,何發言之易而果於非聖人也如此!
禮樂有內在的本質,有外表的形式:中正平和為禮樂之本,儀節聲音為禮樂之末,二者不可偏廢。先代賢明的君王謹守禮樂之本,一刻也沒有離心遠去,篤行禮樂的外在形式,軀體一刻也沒有遠離它。興起於閨閣家門,顯達於朝廷,廣被於鄉野近鄰,通達於諸侯,流播於四海,從祭祀戰爭到飲食起居,都離不開禮樂。長此以往數十百年,然後教化普遍深入,天下太平。如果沒有禮樂之本而只有禮樂之末,一日行禮樂而百日捨棄禮樂,想用禮樂來移風易俗,實在是難。所以漢武帝設定協律都尉,歌唱天降祥瑞,不能說不美,但仍不能不下傷感的罪己詔王莽設立執掌天地四時的官吏羲和,考定律呂之音,不能說不精確,但仍不能挽救漸台之禍。晉武帝制笛尺,調金石之聲,不能說不詳盡,但仍不得消弭平陽的災難。梁武帝設立四器,調理八音,不能說不分明,但仍不能免除台城的恥辱。這樣看來,舜、禹、、周武王時的韶、夏、、武四樂,即使都保存於當世,如果德行不足以與它們相稱.並不能感化一個人,更何況普天之下的民眾呢!這如同拿著垂的圓規曲尺而沒有其他工具、材料,徒然等待器具的製成,最後一無所得一樣。況且齊、陳的淫蕩昏庸之主,亡國之音,暫奏於朝庭,又怎么能改變一個時代的哀樂呢!太宗說政治的興衰隆替不在於樂,為什麼講話輕率,非難聖人又如此果斷呢?
夫禮非威儀之謂也,然無威儀則禮不可得而行矣。樂非聲音之謂也,然無聲音之謂也,然無聲音則樂不可得而見矣。譬諸山,取其一土一石而謂之山則不可,然土石皆去,山於何在哉!故曰:“無本不立,無文不行。”奈何以齊、陳之音不驗於今世而謂樂無益於治亂,何異睹拳石而輕泰山乎!必若所言,則是五帝、三王之作樂皆妄也。“君子於其所不知,蓋闕如也,”惜哉!
禮並不是指威儀而言,然而沒有威儀則禮難以施行。樂並非指聲音而言,然而沒有聲音則樂難以表現。譬如一座山,取其一土一石則不能稱為山,但是如果去掉土石,山又何在!所以說:“禮沒有內在的本質不能成立,沒有外表的形式無法施行。”怎么能因為齊、陳之音對當世無效而說樂無益於治亂呢,這與看見拳頭大的石頭而輕視泰山有什麼不同!如果象上述這種議論所說的,則五帝、三王的作樂均為虛妄。“君子對於他所不知道的,暫付之闕如。”可惜呀!
(14)戊子,上謂侍臣曰:“朕觀《隋煬帝集》,文辭奧博,亦知是堯、舜而非桀、紂,然行事何其反也!”魏徵對曰:“人君雖聖哲,猶當虛己以受人,故智者獻其謀,勇者竭其力。煬帝恃其俊才,驕矜自用,故口誦堯、舜之言而身為桀、紂之行,曾不自知以至覆亡也。”上曰:“前事不遠,吾屬之師也!”
(14)戊子(十三日),太宗對親近的大臣說:“朕翻閱《隋煬帝集》,見其文辭深奧博雅,也知道推崇堯、舜而非議桀、紂,然而其行事為何與其文章相反呢?”魏徵回答道:“君主雖然是聖哲之人,也應當虛心地接受別人的諫議,所以智慧的人奉獻他的謀略,勇武之人竭盡其勇力。煬帝恃才自傲,驕矜自大,所以口誦堯、舜的言語而身行桀、紂的作為,竟然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而至於覆滅。”太宗說:“前事不遠,當成為我們的借鑑。”
(15)畿內有蝗。辛卯,上入苑中,見蝗,掇數枚,祝之曰:“民以谷為命,而汝食之,寧食吾之肺腸。”舉手欲吞之,左右諫曰:“惡物或成疾。”上曰:“朕為民受災,何疾之避!”遂吞之。是歲,蝗不為災。
(15)長安地區出現了蝗蟲。辛卯(十六日),太宗到玄武門北面的禁苑,看見了蝗蟲,拾取幾隻蝗蟲,禱祝說:“百姓視穀子如生命,而你們卻吃它們,寧肯讓你們吃我的肺腸。”舉手想吞掉蝗蟲,身邊的人勸諫道:“吃髒東西容易得病。”太宗說:“朕為百姓承受災難,為什麼要躲避疾病!”於是吞食掉蝗蟲。這一年,蝗蟲沒有成為災害
(16)上曰:“朕每臨朝,欲發一言,未嘗不三思,恐為民害,是以不多言。”給事中知起居事杜正倫曰:“臣職在記言,陛下之失,臣必書之,豈徒有害於今,亦恐貽譏於後。”上悅,賜帛二百段。
(16)太宗說:“朕每次臨朝聽政,想要說一句話,都要再三思忖,擔心給百姓造成傷害,所以不多說話。”給事中知起居事杜正倫說:“我的職責在於記言,陛下的每一個過失,我一定要記上,陛下有過豈止有害於當今,恐怕還會讓後人譏笑。”太宗高興,賜給帛二百段。
(17)上曰:“梁武帝君臣惟談苦空,侯景之亂,百官不能乘馬。元帝為周師所圍,猶講《老子》,百官戎服以聽。此深足為戒。朕所好者,唯堯、舜、周、孔之道,以為如鳥有翼,如魚有水,失之則死,不可暫無耳。”
(17)太宗說:“梁武帝君臣只是會談論佛教的苦行與空寂,侯景之亂,百官不能夠騎馬。梁元帝被北周的軍隊包圍,還在講論《老子》,百官穿著戎裝聽講。這些深足為戒。朕所喜好的,只有堯、舜、周公、孔子之道,認為這如同鳥長翅膀、魚得活水,失去它們將要死去,不可片刻沒有它們。”
(18)以辰州刺史裴虔通,隋煬帝故人,特蒙寵任,而身為弒逆,雖時移事變,屢更赦令,倖免族夷,不可猶使牧民,乃下詔除名,流州。虔通常言“身除隋室以啟大唐”,自以為功,頗有觖望之色。及得罪,怨憤而死。
(18)太宗認為辰刺史裴虔通是隋煬帝的舊臣,特別受到寵愛,最後卻殺了煬帝。雖然星轉斗移、時世變遷,幾次經歷頒布赦令,裴虔通也倖免於誅滅全族,但不可以讓他再做官,於是下詔將其除名,流放到州。裴虔通常說:“親自除掉隋朝皇室,開啟大唐江山”,自以為有功,頗有怨恨失望的意思。等到開罪於朝廷,怨憤而死。
(19)秋,七月,詔宇文化及之黨萊州刺史牛方裕、絳州刺史薛世良、廣州都督長史唐奉義、隋武牙郎將元禮並除名徙邊。
(19)秋季,七月,下詔將宇文化及的同黨萊州刺吏牛方裕、絳州刺史薛世良、廣州都督府長史唐奉義、隋虎牙郎將元禮一併除名流邊。
(20)上謂侍臣曰:“古語有之:‘赦者小人之幸,君子之不幸。’‘一歲再赦,善人喑啞。’夫養稂莠者害嘉穀,赦有罪者賊良民,故朕即位以來,不欲數赦,恐小人恃之輕犯憲章故也!”
(20)太宗對大臣說:“古語說道:‘寬赦是小人的幸事,是君子的不幸。’‘一年中兩次大赦,使善良的人啞口不言。’養惡草則對好穀子有害,寬赦罪犯則使善良的百姓遭殃,所以自從朕即位以來,不想屢次發布赦令,惟恐小人有恃無恐,動輒觸犯法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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