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衛·華格納曾因肝病接受了肝移植手術,他以此為主題創作了自傳體小說《生命》。作者從自身的經歷和感受出發,講述了一個接受肝移植手術的病人前前後後的生活與心路歷程。主人公在病房中經歷著各種生死事件,同時也思考著自己的生存與死亡。病房就像主人公身上的導管一樣,是一個接口,連線著生存與死亡,身邊不斷有病友進進出出……主人公最終成功移植了肝臟,在康復期間,他又無數次的想起捐獻者,想到兩個生命彼此依存而獲得生命的延續,想到生命的種種色彩……最終,主人公選擇擁抱生命,在生與死的競爭中獲得了勝利,在精神上和肉體上都獲得了一次新生。
基本介紹
- 書名:21世紀年度最佳外國小說:生命
- 作者:大衛·華格納 (David Wagner)
- 出版社:人民文學出版社
- 頁數:224頁
- 開本:32
- 品牌:人民文學
- 外文名:Leben
- 譯者:葉瀾
- 出版日期:2014年8月1日
- 語種:簡體中文
- ISBN:9787020105557
基本介紹
內容簡介
作者簡介
專業推薦
媒體推薦
——德國《明鏡》周刊
小說《生命》是一曲感天動地的生命之歌。敘述者“我”通過在病床上的回憶、渴望和傾聽,嚴肅而冷靜地講述了他那與死亡賽跑的生命。小說以非凡的敘事技巧,將與疾病、器官移植、恐懼和寂寞交織在一起的生命展現為主人公對愛與死、責任與幸福有保留的、近乎帶有諷刺意味的自我反思,深邃而不善感。整個表現感人至深,啟人深思並充滿生存智慧,使讀者掩卷之後會對生命中的許多東西產生不同凡響的思考。
——“21世紀年度最佳外國小說”評選委員會
名人推薦
——托馬斯·安德雷
圖書目錄
血
當孩子們睡了
一個新的生命開始
疲倦的長頸鹿
雪
結語
序言
親愛的中國讀者,
我很高興,同時也不無驚訝,您現在能讀到這本書的中文版。
這在2008年的夏天開始著手寫這本書的時候,我都沒敢想像。
這本書從寫完到在德國出版差不多用了五年時間。不過,一本書寫得完嗎?文學的偉大之處,不正是在於,書在那些讀它的人的頭腦中,一直繼續寫著?每個讀者不就是一位譯者,把讀到的轉譯到自己,自己的生命和自己的環境中嗎?
您,親愛的中國讀者,此時此刻您可以讀您自己的書。一本中國的書。我希望,您也許可以讀到您生命中的某些事,這本在德文中如此樸素簡單地叫作“生命”的書。第一位譯者葉瀾使之成為可能。在這裡我衷心地謝謝她。
這本書說的事也許是普遍的:我是說,這個故事是個奇蹟,一個人,本來要死了,卻因一個慷慨的禮物,一次最慷慨的賜予,得救了。一個本來要死的人,通過另一個人的器官,能夠繼續活下去。這在我自己身上發生了。
我想在此書中講述這一奇蹟和對依然活著的驚嘆,因為生命如此美好。
您的
大衛·華格納
2014 年7月於柏林
譯者前言
我是小心翼翼合上書的。沒有一本書讓我這樣怯生生地打開,怯生生地合上。打開時的怯,是人自然的,血液里的,可以稱之為集體無意識,對生命,對血,對人體,對死亡,紅色和黑色,本能的反應是嚴肅的,這種嚴肅就與恐懼有關,恐懼從個人而言,可以是莫名的,而從人類來說,這已是人性本身,可以說,拿到這本書,看到大紅的生命的字母在黑色的顯示著血管經絡的人體上的封面,我的第一反應,是一怵,是小說嗎?起碼沒法讓我自然地欣喜起來;譯完之後,合上書的那一刻的怯,卻是清醒的,我怕吵著什麼?是主人公,他換了肝,在病床上躺著,那樣平靜低調敘述著故事?是主人公的對話夥伴,那個身體已去,只有肝活下來的生命?是只在他故事裡活著的故去的那些人和事?是他故事裡那么真切的感激?還是輕紗一樣的浪漫的詩情?我怕觸動了那人,怕觸動了那魂,怕觸動那畫一樣的靜,怕觸動那無風的水面一樣的平。我怕輕輕地咳一聲,就會攪場,沒敢出聲。這一刻的怯,更深,因為我的掩飾被剝落,我的恐懼被點穿,譯完了,梨花落地的聲響。
感謝作者的Happy End,而且讓我看到這愉快結尾的現實繼續,不是化蝶後的雨過天晴,更不是好萊塢式假想的幸福,我見證這幸福結尾的延續,很安慰,很陽光,衷心祝福他。
我先說這些,想讓自己回到現實,從靈魂間的對話和虛虛實實的敘事結構中出來。
***
有人評論,從沒有人這么平靜地寫過死。他是在寫死嗎?雖然,病床上的他想到的夢到的說到的,是死,那么多地出現這個字,那么多地記錄死的事件,可感受到的是他活過來的過程,活著的平靜呼吸,平常聽著故事,打著招呼的表情,他病床延伸出去的是鮮活的社會,柏林的大街小巷,義大利的海邊,墨西哥叢林,各式人種人群。我甚至都會想,午夜,那些操著各種語言從我住的街邊散步走過,騎車經過的年輕人,是否與他有關,是卡加,是呂貝卡,是尤莉婭們,還是那個下了班的醫生護士,柏林於我,親近起來。他寫出這個時代,技術,革命,戰爭,種族,殺戮,情愛,吸毒,事故,富裕,貧困……他寫情感,牽掛,感激,愛,無聊,厭世,求生,他寫血與肉,寫人群社會,寫個體的心靈,無論如何,平靜的語調,平靜的目光,平靜的心跳。
這種平靜是如何做到的?從頭到尾,我一直在問。
故事從午夜開始發生,主人公獨自回到家,吐血,叫急救車去醫院,出血是靜脈曲張破裂造成,因為他患有嚴重的肝病,從死亡的邊緣救回,之後再次發生,換肝已迫不得已,曾為不吵醒女兒,拒絕了一次機會,後來又等到了肝移植的機會,以別人的肝,幸運地活了下來。小說記錄了肝移植之前的幾次住院,接受肝移植後在康復院和病房裡自己內心對肝的主人的感謝,以及在病房的感受與經歷。所有的人和事,是躺在病房裡,經歷的,想到的,和病房裡的病友對話而來的。自始至終的第一人稱的敘述角度,病情發展的線索,作為病人,自然生死攸關,必有驚心動魄的時刻,可對於小說,能有比這再簡單的敘事方式嗎?對於讀者,還能有比這更平淡無奇的故事解讀嗎?誰會對一個平鋪直敘的個人病情報告感興趣呢?連我自己在翻譯的時候,經常不假思索地直譯,這,是小說嗎?這會好看嗎?這甚至是比公開日記還簡單的方式,連日期都不用顧及,是什麼能讓你看下去呢?一處處的細膩描述,寫出你也經歷過的許多情景,你會禁不住一次次會心一笑,隨處可見的奇思妙想,禁不住令你拍案。如此個人的經歷,讀來卻興味盎然,如此平淡的語氣,親如朋友聊天,切如自身感受,你是不會把一個熟識的朋友寫給你看的信,放下的,你不會對一個熟識的朋友的病情經歷毫不關注的,你更不會對生死之間的命運漠不關心的,這是讀這本書的直觀感受。可生死怎能做到如此輕描淡寫?痛苦和生不如死的感覺如何這般輕輕掠過?認識了這本書,知道了這個故事,甚至熟識了寫故事的這個人,可是疑問卻更加揮之不去了。
這平靜哪來的呢?想起《簡·愛》里,羅切斯特和簡·愛的一段對話:問:你怎么能做到這樣無動於衷?
答:憑我的腦袋。平靜顯然是要智慧的。
***
多少人說著生死的理論,多數是強作詩的少年般的愁容。可真有過愁,卻也未必能成詩呀。誰都可能聽過一些經歷了死的威脅的人的故事,他們如何看盡人生,於是“看破紅塵”便成了某種智慧,這顯然是離智者近了,可這是應了現實需要的,是得用某種想法去操縱的,紅塵看破的同時,也會把其它一些東西看“破”的。可此書中那份感激,情愛般繚繞,讓你生疼,讓你敬重。起死回生,不僅是件幸運的事,更是有愛,有大愛如空氣在此間蕩漾的,你不必去特意感受,卻依賴於此。作者是可以把這樣的空氣化為山嵐,化為春風,沁入心扉的。
“病房就是故事屋,每個新進來的人,都帶來新的故事”,書中的人,是幾個病房裡的病人,出去幽會的酒商,跑堂服務員,頗有特權的前東德廚師,民族仇恨中的黎巴嫩賣肉師傅,走廊里低聲下氣想打個電話的西伯利亞男人,高大的不停嘮叨的有食人幻想的女人,早晨不聊天唯讀報紙的,剛剛去世的老人,不同性格的護士們,拖著地不看人的清潔工,說著法語卻說不喜歡法國的黑人和操著柏林口音的推車工,甚至那些嘰嘰喳喳聊著病情的人群,有的記錄了一些對話,有的只是一兩個場景,構成的已是一幅豐富的社會歷史畫面,繁雜的時事拼圖,有趣的社會眾生相。記事,不求故事發展,不求情節曲折,斷斷續續,時有時無,這種隨意,結構性打破了一般小說故事的寫法,毫無桎梏地寫人和事。事實上,我們感受到了一種強烈的詩質的韻味,感受到了只有詩才有的自由和大氣,而作為故事,也一點都不缺乏可讀性——熟悉的,細緻的,讓很多人有同感的細節和感受,讓讀書的趣味充分釋放,親近感撲面而來,使之魅力四射。
在“我”與旁邊病友的對話里,“我”基本是個聽者,記錄他們的談話內容,也加自己作為旁觀者的評價,描述一個個不同的人文景象。令人叫絕的是書中的另一種對話形式:和自己對話,想像自己穿過走廊按電梯下樓,出醫院,走在簌簌的秋葉上;想像自己下樓之後和那個還在房間“瞭望台”里的自己揮揮手;讓自己漂浮著,俯瞰病床上的羸弱之軀;讓自己旁觀自己的葬禮。靈魂出竅,似鬼似仙。和自己腫大了的肝對話——暱稱“我的大白鯨”;和移植後的新肝及肝的主人——“你”對話,將身體的一部分作為對象,將自己從身體裡分離出來,尤其對新的肝的主人,如對捨身救自己而逝去的親人,內疚和感恩,那種隨時隨地浮現的眷顧,即便看著雪花也會幻想著是“你”,不思量自難忘,生死兩茫茫的情人般的緣分,躺在沒有病友的房間裡,想著“現在就我和你躺在床上”,完全融合一體,覺得自己因你而活,因你而不孤獨的心境,如此感人地表現出濃濃的情意,美輪美奐的溫柔。除了懷胎的母親與胎兒的喃喃心語,有誰這樣對自己的一部分默默私語過?“我”此處是個說者,是個愛傾訴的角色,更換了敘事視角,剖開了情感獨特層面,有了某種哲學醒悟,更有了徹頭徹尾的浪漫詩意。此魅力撼動你,讓你從此不忘,有人如此說話,你甚至會學會一種思維方式,多了一個說理的途徑,而這個途徑是多少智者想用信仰的方式告訴你的。
而關於移植,除了在情感上有諸多感人體驗與細膩感受,也還提供了獨特的哲學的思考和社會學的觀察,器官是什麼?器官屬於誰?誰在繼續活?人如何定義?這些故事是醫院的,卻絕不僅僅是醫院的。智慧在這裡卻強烈地超越了情感,讀小說便從情感愉悅到了思辨樂趣。仁者智者都要讀下去。
人活了死了,角色上場了下去了,零零碎碎拉拉扯扯的故事結束了,卻看到這些人在一個結構中存在著,某時某刻某人的重現,像有個性的旋律,在整個歌劇中的出場,作為小說不工而自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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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中的幾個女性,如此有層次感地穿梭著,即使是最親近的女兒和母親,也從沒有集中著墨,女兒最初的出現是小說的第二句話,“孩子在她母親那兒”,結尾的一句又是女兒“爸爸,你很快可以回家了嗎?”,中間出現過,在半夜接到可以有合適的肝做移植的電話通知時,因不想叫醒熟睡的女兒而馬上回絕了,像回絕一個比薩餅外賣,寫到艱難的治療過程難以承受時,提到了女兒沒有了父親不好。寥寥數筆,女兒是他活著的最大理由。寫到母親,病了,死了,冷峻幾乎到冷漠的筆觸,“一個在羊毛氈上快要死了的母親”“當然沒有打網球開敞篷車的母親更讓我稱心”,可母親活著的形象在夢裡,在自己於死亡邊緣的時候,在醫院視窗放眼望去,看到停車場的甲殼蟲車裡,魂牽夢繞里的母親!同樣的是對死了的呂貝卡,幾乎沒有正面表達的愛情,寫留在巴黎的睡衣,寫為親手送一封信,自己從夜半到天明四五個小時在柏林大街小巷行走,在病床上忘了她死了,想著她會來,可以和她沿著河,踏著落葉走到北京廣場。另外的幾位女性,若輕紗薄霧,女醫生轉身里去時淡淡的香水,理療員好聽的一聲聲“抬起腳,別拖”,還有又一次邂逅的醫學院女生,墨西哥旅行的偶遇等等都自然點睛,使小說更具備了完美的韻律,增加了閱讀的滋味。浪漫,不是某個行動,而是像一個氣場,不露痕跡。
而幾乎同時,這些女人形形色色的交往和不同的關係,是個宇宙,每個星球有自己的運行軌道,同時又在一定的經緯度上網路般構成體系,或真或假的愛及其性,或大或小的欺騙與背叛,錄像般展示時代,如寫親情與眷戀一樣,平靜如鏡,不慍不怒,真實如社會版新聞,紀實又充滿人性的理解,有了某種塞林格的色彩,顯示出不凡的社會小說的特性,使一本描寫病情與情感經歷的小說,篤然有了大家品質,超然出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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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一次寫到快死的感覺,見到死去的親人,說到欲死的心情,卻只是用如“只要沿走廊,下電梯,出醫院”,跳到“冰冷的河水裡”的想像,或如“俯身窗外”“只要從這裡跳下去”,不過“會給護士惹麻煩的”這樣的句子,讓人不敢出聲。更是突出的一段,“死亡報告”,十幾頁,羅列幾十起死亡事件,悲情,事故,兇殺,慘案,像警察局的報告,幾乎讓我毛骨悚然,竟然以詩歌的排版,還以平常的陳述句式,一副見怪不怪的神態,讓人不寒而慄。死,是如此近地存在於我們的生活中,是如此容易地與生命擦肩而過。死,就是生(活)的一部分,活著是這么偶然的事,屏住呼吸讀完,不敢輕言。同樣饒有意思的一段是《疲憊》,幾乎不加修飾的語句,重重複復地寫形形色色的疲倦,就連此刻我還在猶豫是否就譯為“疲倦”,卻安排得如此有詩意,讓人想起泰戈爾,紀伯倫,前輩詩般的譯法,我想我該就地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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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讓我享受的,是一段段簡短的,有時只是一兩句的景的描寫,“窗外的葉子落了,樹禿了。”“葉子黃了,那個季節叫什麼來著?”“遠處,黃的紅的一掠而過”“白色的天空”。還有半昏迷狀態中,“我的床是太空船”“是阿拉伯飛毯”,“我的床是筏,我用它漂洋過海。”直白如孩子,想像如童年,赤子之心最美。而如“吃了那么多藥,早已變成了另一個人”“我的悲傷是藥物化的”,“我身體的生物化學決定我的情感”又僅僅只是幽默嗎?
這樣的平靜如何得來?看不到宗教,看不到信仰,沒有哲學,甚至看不到特別的理念,那所有的視死如歸的理智,畢竟倚著強大信仰的,要憑堅定意志的,要克己努力而來,要修煉而來,要掙扎而來,而他哪來的?我幾乎不敢只說此書是深刻的,因深刻也是要看清世故後,帶幾分狡黠的。而他的平靜卻質如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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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太多的理由給這本平靜的小說掌聲。雖然作者從2000年以來就在文壇上引人注目,2013年作者因此書的出色在萊比錫書展獲最佳圖書獎。生死作為文學永恆的主題,本書在精神上的獨到感悟,內容上的不可多得,展示了文學意義的根本氣質和唯美。它的渾然天成,讓人們並不太注意作者自己真的親身經歷了這個生命過程,因為,這已遠遠不是個人經歷感受,而是在對生死充滿睿智的體驗後,作出的難能可貴的認真的答卷。咖啡館裡,我還是問了他寫作的初衷,他答:是呀,我經歷了,我覺得有責任要寫下來。輕輕的一句,還是那樣平靜。
對,我想,就是它,就是這責任。智慧也罷,經歷也罷,膽識也罷,視生命為責任,視承擔為己任,生命之重,才能如此直面,才能做到如此舉重若輕。這也許正是此書的饋贈。全書寫著肝臟,讓你看到的是心。願他的這份坦然和平靜感染我們,洗滌我們,拭去心頭的霧霾和陰沉,讓我們的天空亮堂起來。
此書譯成,我先生的投入和孩子的體諒,都讓我感動,當醫生的哥哥逐字逐句修改有關病情和病歷的文字,使之出自一個真正醫生的手筆,韓瑞祥老師關於此書生死觀念與精神的談話,也給我啟發,出版社的歐陽韜先生為此書最後的出爐付出辛勞,借用大衛·華格納的句式:我將翻譯中的一些感受,就這樣記錄下來,就是感謝的一種方式。
人民文學出版社和柏林文學之家把這樣的好書挑出來給中國的讀者,是做一件好事。
怯生生合上書,我充滿敬意。
葉瀾
2014年5月於柏林德勒斯登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