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介紹
- 中文名:黃濂起義
- 時間:1908年
- 地區:莆田縣渠橋
- 類型:農民起義
起義經過,黃濂起義歌,
起義經過
孫葆王容的隊伍到了壺公山頂上的凌雲殿,可殿里只有三個當家的老和尚。孫少將怒道:“黃濂一夥跑到哪裡去了?”老和尚回答說:“自從圍城之後,這些人就不再來了,我們也不知他們去哪裡了。”孫少將下令士兵們搜山,但搜遍了整座山頭,連一個起義軍的身影也沒有。孫少將一氣之下,又叫士兵放火燒毀了山上的白雲寺,然後把隊伍開回城了。
八月十一日,官軍又出動向三十六鄉圍剿,黃濂的農民軍奮起反抗,緊緊包圍了官兵,只見滿山遍野都是手持武器的農民民眾。震天撼地的雜聲嚇得官軍膽戰心驚,混雜在官兵隊伍中的美國傳教士蒲魯士之子蒲天恩舉起望遠鏡四望,發現農民軍手裡的武器只不過是些火銃、刀矛之類,陣容散亂,極易擊破,便為官軍打氣壯膽,於是官軍猖狂地追擊農民民眾,開槍打死了民眾幾十人,並燒毀了新塘、溝尾一帶的民房三百餘間。一時火光沖天,濃煙滾滾。這時,黃濂的另兩支農民軍聞訊趕來救援壺公寨,發起了反攻,終於把官軍打得狼狽而逃。
八月二十五日,黃濂再次率幾千人馬分三路進攻郡城,無奈農民軍的武器敵不過官軍的新式武器,攻城再遭失利,農民軍只好撤圍退去。
十月廿三日,孫葆王容又率官軍往前張村,黃濂也率領農民軍在溝尾、新塘之間抵抗。官軍依仗優勢的武器,向農民軍步步進逼,炮聲隆隆,槍聲陣陣,戰鬥異常激烈,持續了2個小時。黃濂的農民軍最終抵擋不住官軍猛烈的炮火,只好撤退。而孫葆王容看到紅日西沉,暮色四起,也不敢戀戰窮追農民軍,便下令收兵回城。
這場戰鬥之後,孫少將的軍事行動暫告一段落,而黃濂也銷聲匿跡,並沒有什麼重大的舉動,局勢稍稍平靜,那些遷徙到城外的富戶人家也紛紛搬回城內居住。
這年十一月,福建省的政局發生了劇變,因“閩楚之爭”無法調和,袁世凱政府派岑春煊為福建鎮撫使。在岑春煊的連勸帶迫下,獨攬閩政的彭壽松終於下台了。“樹倒猢猻散”,與彭壽松關係密切的莆田知府佘文藻、知縣劉裔經也跟著下台。新任知府臧忠鈺、知縣寧雲漢在岑春煊的指使下,試圖對黃濂的起義軍再次誘降。岑春煊委託前福寧鎮總兵吳鼎持手書到莆田,請已林下的前清御史江春霖出面與黃濂接洽。談判地點設在省立十中(今莆田一中)。黃濂對這次誘降十分警惕,他立場堅定,毫不妥協,表示要與反動派對抗到底。因此這次商議久之未決,岑春煊的招撫沒有成功。
因為莆田郡城官軍的實力強大,一時難以攻陷,黃濂決定戰略轉移。十一月初十晚上,他率領農民軍攻陷仙遊,知縣孫時雍逃走,躲在官洋村。黃濂的隊伍入城後,釋放了所有被囚禁的犯人,把當鋪里的財物取出,分給貧苦的百姓。第二天,這支農民軍隊伍就從東門退去。
十二月某日,黃濂的農民軍再次攻進仙遊,他們只搶了南門兜的一家米店的大米作為軍糧,其餘的都秋毫無犯。隊伍在仙遊住宿了一夜,次日便離開仙遊,返回壺山根據地;
八月十一日,官軍又出動向三十六鄉圍剿,黃濂的農民軍奮起反抗,緊緊包圍了官兵,只見滿山遍野都是手持武器的農民民眾。震天撼地的雜聲嚇得官軍膽戰心驚,混雜在官兵隊伍中的美國傳教士蒲魯士之子蒲天恩舉起望遠鏡四望,發現農民軍手裡的武器只不過是些火銃、刀矛之類,陣容散亂,極易擊破,便為官軍打氣壯膽,於是官軍猖狂地追擊農民民眾,開槍打死了民眾幾十人,並燒毀了新塘、溝尾一帶的民房三百餘間。一時火光沖天,濃煙滾滾。這時,黃濂的另兩支農民軍聞訊趕來救援壺公寨,發起了反攻,終於把官軍打得狼狽而逃。
八月二十五日,黃濂再次率幾千人馬分三路進攻郡城,無奈農民軍的武器敵不過官軍的新式武器,攻城再遭失利,農民軍只好撤圍退去。
十月廿三日,孫葆王容又率官軍往前張村,黃濂也率領農民軍在溝尾、新塘之間抵抗。官軍依仗優勢的武器,向農民軍步步進逼,炮聲隆隆,槍聲陣陣,戰鬥異常激烈,持續了2個小時。黃濂的農民軍最終抵擋不住官軍猛烈的炮火,只好撤退。而孫葆王容看到紅日西沉,暮色四起,也不敢戀戰窮追農民軍,便下令收兵回城。
這場戰鬥之後,孫少將的軍事行動暫告一段落,而黃濂也銷聲匿跡,並沒有什麼重大的舉動,局勢稍稍平靜,那些遷徙到城外的富戶人家也紛紛搬回城內居住。
這年十一月,福建省的政局發生了劇變,因“閩楚之爭”無法調和,袁世凱政府派岑春煊為福建鎮撫使。在岑春煊的連勸帶迫下,獨攬閩政的彭壽松終於下台了。“樹倒猢猻散”,與彭壽松關係密切的莆田知府佘文藻、知縣劉裔經也跟著下台。新任知府臧忠鈺、知縣寧雲漢在岑春煊的指使下,試圖對黃濂的起義軍再次誘降。岑春煊委託前福寧鎮總兵吳鼎持手書到莆田,請已林下的前清御史江春霖出面與黃濂接洽。談判地點設在省立十中(今莆田一中)。黃濂對這次誘降十分警惕,他立場堅定,毫不妥協,表示要與反動派對抗到底。因此這次商議久之未決,岑春煊的招撫沒有成功。
因為莆田郡城官軍的實力強大,一時難以攻陷,黃濂決定戰略轉移。十一月初十晚上,他率領農民軍攻陷仙遊,知縣孫時雍逃走,躲在官洋村。黃濂的隊伍入城後,釋放了所有被囚禁的犯人,把當鋪里的財物取出,分給貧苦的百姓。第二天,這支農民軍隊伍就從東門退去。
十二月某日,黃濂的農民軍再次攻進仙遊,他們只搶了南門兜的一家米店的大米作為軍糧,其餘的都秋毫無犯。隊伍在仙遊住宿了一夜,次日便離開仙遊,返回壺山根據地;
黃濂起義歌
《黃濂起義歌》是清光緒年間參加黃濂起義的詹元祥在起義失敗之後,寫就長達二千一百多行的歌頌莆田農民起義軍首領黃濂的梆鼓咚曲目,在民間廣為傳唱。此歌是福建省表現農民起義的最長歌謠,如實反映了當時黃濂揭竿舉義的真實情景。
全詩七言一句,方言押韻,吟唱時朗朗上口,扣人心弦。
黃濂起義歌
大清朝敗光緒起, 朝臣議齊(1)廢科舉,
不開文場和武場, 設有教堂英與美。
英國教堂安立甘, 傳道先生不成空(3)。
勾通衙門做制堂(4), 以大壓小真悽慘。
民國紛亂無一統, 過朝人人受冤枉,
可憐朝尾人出世, 除到人稀又地廣。
朝尾行惡委實多, 善人受難無奈何,
惡如花開二時過, 善如松樹福壽高。
人善人欺天不欺, 因果報應有誰知?
奸邪惡毒斷絕死, 忠信仁義百歲稀。
不可作事有偏私, 奸邪害人用筆刀,
各人腹里自生化, 不使哪裡去從師。
善惡兩途有這情, 請聽興化莆田城,
莆田居有萬三多, 壺山卅六鄉有出名。
卅六鄉給出有一人, 黃濂謀反不是蠻,
奇人歷險無人知, 說出分明驚死人。
大家坐定聽分明, 黃濂出世非凡人,
家住卅六鄉洋面村(5) 自幼讀書極聰明。
伊人自幼讀詩書, 鄉里無勢人相欺,
無法結聯會兄弟, 妻小潘氏愛惜伊。
妻小潘氏盡賢德, 忠孝禮義伊都別(6)。
輕聲細說答應人, 上中下品都交結。
世代祖宗大有名, 信奉佛天共神明,
見許大房欺小房, 時常替人抱不平。
黃濂也是浪蕩子, 結交英雄還更好,
刀會還是伊創始, 無心讀書廢詩史。
盡心盡道結交人, 聯絡鄉頭數十人,
兄弟一百一十八, 比許宋江還更紅。
也有上中與下品, 個個生就鐵秉性,
先出銃會(7)齊相爭, 鄉下廝打人嚴謹。
刀會協力很出名, 郭戇搗攪(8)劫洋埕(9),
下獅部下給打死, 許暝(10)財主劫無成。
洋埕財主劫無贏, 楊柳共伊是親情(11),
替伊上城去告狀, 罪歸黃濂伊頭名。
府縣鄉紳議事聯(12), 設有甲會(13)大儼然,
楊柳設計除刀會, 黃濂一家盡飄零。
朝廷甲會初開起, 結聯萬外(14)還不止,
下獅添丁給捉去, 發去法場就處死。
朝廷甲會起大兵, 去抓黃濂伊單身,
逐到山頂無處走, 白雲罩霧救脫身。
黃濂走出心歡喜, 後面軍兵追捕伊,
單身給走到凌雲(15), 避在凌雲匾額里。
逐屆凌雲許軍兵, 黃濂現現會化身,
各街各巷找都無, 回營復命不是輕。
保甲會四處再搜尋, 黃濂給驚無生神(16),
不如遠方去逃避, 走入台灣且埋名。
台灣地方好住巢, 不覺數年就回頭,
屆厝安家做生意, 各安生業顧家頭。
筱塘(17)一人三十總, 黃濂共伊有來往,
打算忠門企勝地(18), 衙門前索要金和銀,
坑頭椿阿(19)給捉去, 黃濂替伊拖不平,
黃濂伊人氣力高, 委員給氣無奈何,
回縣稟伊敢抗拒, 給官抓去罪難逃。
正是用計騙入城, 即時捆綁定罪名,
縣官出堂就站班, 黃濂心裡大驚嚇。
營長江濤氣沖天, 把制颶價(20)不是蠻,
抗拒朝廷非小可, 論你此罪難偷生。
營長乞容說分明, 是伊委實太不仁,
抓人含冤要勒索, 我是替人抱不平。
寧雲縣官問仔細, 委員飈價你把制,
婦人孺子都拉叫, 何必自稱為皇帝。
公祖乞容說詳細, 吃齋法名做“逢世” (21)
祗是世人相謠傳, 給人土稱叫皇帝。
通城人眾大小班, 婦人孺子論笑談,
齊看縣官審皇帝, 人眾紛紛擠欲崩。
衙前人看哄呀哄(22), 營長心中大驚惶,
恐防黃濂伊兄弟。 假裝入城劫公堂。
衙前人看不肯行, 府縣心中大驚嚇,
退堂且押去監禁, 辦文送到福州城。
總督看書心不安, 黃濂名大不是蠻,
速即回書到莆田, 永遠關落虎頭監(23)。
黃濂押入虎頭監, 也是慷交好齊人(24),
看見陳鐵後生仔, 因何犯罪關在監。
兄你既問聽透通, 小弟祖居平海人,
鄉里相爭死人命, 告輸財主關落監。
四海之內皆兄弟, 宋興也齊來結義,
黃濂年長是做兄, 陳鐵年小是做弟。
黃濂犯罪關落監, 妻少潘氏心不安,
潘木春光如兄弟, 愛救義兄伊一人。
潘氏聽見淚漣漣, 監中救出也枉然,
兄弟有何好計智(25), 會救伊人轉家庭。
義嫂不必苦失志, 只用妙思許計智,
兄弟協力籌錢文, 先給乃嫂你帶去。
登門行前說一篇, 去找南門廿五生,
衙門門路伊都熟, 伊人謀事賽神仙。
廿五生小名陳鴻章, 登門共伊講圓圈(26),
你今心思想一計, 救出兄弟轉家鄉。
鴻章心中思舉止, 不如設計要假死,
用銀暗塞監大爺, 脫出羅網賢且美。
大清光緒卅二年, 年暝(27)廿五好日辰,
帶紮腳手冷如冰, 面擦黃梔假死形。
年暝廿五申酉時, 妻子假意哭啼啼,
大爺得財講一句, 屍首且扛門外來。
大爺監使伊一家, 禮物捧做天地生,
厝里死人不潔淨, 且扛二門無單差(28)。
二個差役守身屍, 黃敦錢糧要出來,
差役騙去吃鴉片, 伊己(29)奔走無延遲。
城樓鼓傳一更時, 城門才正關一爿,
四人衝去南門外. 差險分毫心驚奇。
用這計智有十成, 慌慌忙忙走出城,
差役回頭齊一看, 找無黃濂大驚嚇。
差役驚去 忙忙, 黃濂假死跑他方,
速即報給縣府知, 出動隊伍四處“倥” (30),
“倥”無黃濂大“巧媽(31), 伊人這是跑回家,
縣官發令命差役, 叫伊四處去尋查。
差役調查報事情, 黃濂回家奉神明,
不如差人去再抓, 抓來重重定罪刑。
三月十五是清明, 連暝(32)軍兵點出城,
縣官營長去督陣, 不坐轎馬徒步行。
十五月光好天時, 軍兵行到鄉下來,
臨時一陣雲霧起, 神明解救無差遲。
走到坂厝觀音亭, 眾軍面前無路行,
要等有人開門出, 抓來帶路無遲延。
泥卅三(33)屎急爬起來, 無講半聲給抓去,
黃濂厝住哪一張? 勞煩賢友帶路去。
起早罩霧黑暗天, 軍兵帶屆圍兩邊,
俱各門兜都圍住, 不許一人走脫身。
黃濂父子有虔心, 起早燒茶念佛經,
燒有滾水洗手面, 叫子捧水倒厝邊。
金鎖大門一下開, 看見門兜人眾圍,
就叫伊伯快彎走, 天時黑暗齊突圍。
走出後門無做聲, 兵頭看見喊一聲,
你們眾軍抓黃濂, 猶舊自家殺自家。
自抓自打多絮絮(34), 黃濂父子給走去,
軍兵入厝抄家屬, 乃弟黃敦給抓去。
黃敦給官抓入城· 縣官坐堂問一聲,
你是伊厝何眷屬, 黃濂是我叔伯兄。
黃敦跪落戰兢兢, 我兄伊是好人心,
這是別人相掛累, 乞求老爹(35)罪減輕。
黃敦你今不必驚, 天憐罩霧救你兄,
赦你一家都無罪, 準你大兄城上行。
黃濂伊人一點星, 神明解救也無差,
縣官營長齊主意, 黃敦無罪轉回家。
大清皇帝名光緒, 只開學堂無科舉。
自由結婚不用媒, 男女同宗“倥頭理” (36)。
光緒死後換宣統, 孫文黃興革命黨,
清朝為官心不願, 意欲謀為做總統。
三歲坐位宣統君, 朝內諸臣亂紛紛,
設計結起哥老會, 興漢滅滿轉乾坤。
朝內黎元洪共黃興, 暗贈孫文打南京,
駐在漢口興兵起, 袁相領旨去出征。
袁相奉旨去出征, 孫文給伐就敗兵,
孫文寄書齊議和, 總統你做不是輕。
袁世凱高官理朝盤(37), 奉旨掛帥心提橫,
國太給騙退滿州, 篡位民國掌中華。
福州總督孫道仁, 興化大老(38)萬大人,
除死將軍旗下人, 京都領令齊安民。
興化大老是姓萬, 總統書到叫赦犯,
監犯盡行都赦免, 無論好惡罪輕重。
宋興陳鐵也赦罪, 黃濂入城去相會,
三人一齊跟江露, 四方安民開農會。
黃興黎元洪這諸君, 只存興漢不為君,
總統推給袁世凱, 誰知天天亂紛紛。
福州一人潘二爺, 哥老會中做頭名。
黃濂共伊有來往, 出入聚會興化城。
潘二爺心中細猜疑, 就共黃濂說出來:
只因天下亂紛紛, 去見大老看何如?
三人相見喜不勝, 聞知黃濂好名聲,
委派營長黃濂做, 臨時旨下調入京。
萬大老改調去別州, 興化別人來看守,
不料許鴻年廿三, 無期高升做營長。
許鴻嚴玉不成空, 縣長名聲響咚咚,
共許黃濂相刈據, 黃濂迴避轉家鄉。
上段只搬到此止, 聽唱下段謀反起,
掛累厝燒人株連, 冤家只由一珠起。
一珠夢蘭齊交情, 二人相好有幾年,
盡日相隨無放寬, 一珠梟心太不仁。
溪頂一人名許鴻, 高升營長無得功,
伊人果敢會辦事, 名聲如雷響咚咚。
許鴻哪因厄臭鼻(39), 整日遊街看景致,
許日走到一珠店, 看見一珠生標緻。
許鴻想來心不安, 就入店中共伊蠻(40),
一珠捧茶請伊吃, 殷勤請坐論笑談。
一珠容貌生清奇, 人人給弄都會除(41),
店中花迷共酒醉, 夢蘭許日到店來。
做許妓姐無良心, 許鴻說話親會親,
夢蘭到店無酬敘(42), 退味控爺(43)擲一邊。
夢蘭聽見氣沖天, 就罵一珠太不仁,
嘴底給撒(44)有一各(45), 許鴻替伊抱不平。
許鴻伊人就出聲, 退味控爺無半成,
張(46)有七三(47)許體態, 無銀給使還無爺。
三人一齊在店裡, 夢蘭罔想火罔起,
二人相爭弄大事, 冤家只由一珠起。
夢蘭寒顏太羞恥, 去找宋興齊計議。
你今替我想計智, 要共許鴻齊拚死;
宋興聽見說因由, 卅六去找黃濂伊,
監中結義做兄弟, 替咱報冤總無疑。
黃濂聽見心火起, 就請兄弟齊計議,
不如打算奪城池, 城池過手賢且美。
府七一知有此意, 裡應外合設計智,
五月廿四暗出兵, 兵會不齊是天意。
哆頭(48)一人名文賜, 伊人梟心太無義,
宋興共伊謀此事, 入城請功報府縣。
府縣發令營長知, 許鴻領兵就出來,
去抓宋興鄭夢蘭, 三敲六拷受凌遲。
許鴻嚴玉笑微微, 二人給咱都抓來,
壽數該終只此止, 速即行刑無延遲。
宋興思量眼淚啼, 夢蘭膽大笑微微,
今日就是給殺死, 再過數年又這高。
夢蘭許人講話好, 就罵許鴻歹賊子,
今日就是給你殺, 陰間告狀你身死。
府七給驚半生死, 走到黃濂齊計議,
聽講朝廷出賞格, 朝廷要抓我共你。
黃濂逃避半月時, 許鴻嚴玉笑嘻嘻,
搗攪設計十三捐, 朝廷告示就出來.
朝廷告示貼四處, 雜稅加捐這代致(49),
黃濂充呆鎮壺山, 要共朝廷來比試。
潘術潘華詹春光, 沈如詹太黃震郎,
陳文翁梨翁瑞七, 同來會面建此功。
陳豹陳明一知機, 林褒林燕齊對伊,
府七陳藩廿一先, 三人識字李文珠。
黃濂心中有主宰, 陳鐵祖居是平海,
就命陳弟去謀伊, 伊人用事大屆使(50)。
真主黃濂伊為王, 掛起黑虎忠義堂,
猶如小孩搭弄厝(51), 瓦片起厝建奇功。
黃濂為主暗淚零, 子死才正一二年,
為農謀食無生意, 交結英雄家寒貧。
妻女新婦孫女兒, 全家都搬壺公來。
厝拆賣銀三十兩, 起義一時挨一時。
雖然兄弟齊扶持, 糧食盡行是吃伊,
三十銀兩用乾淨, 身邊並無銀毫釐。
潘木細聽大驚心, 謀反不成罪非輕,
回鄉借銀五十元, 再賣糧食雇眾兵。
有一土名黃大老, 自幼讀書文墨飽,
衙門門路伊都熟, 包捐企稅伊也敢。
伊人只是不知死, 現今稅企柯地里,
黃濂打算去抓伊, 抓來借銀買柴米。
壺公兄弟極整齊, 去抓稅官砸稅牌,
黃大老抓到黑虎堂(52), 要他“王番”(53)五百元。
包捐包稅富豪家, 寄書回家說交加,
妻少取出銀五百, 去贖本夫伊回家。
壺公兄弟笑哈哈, 得許稅官錢五百,
錢足糧多又買藥, 要共朝廷來廝打。
黃濂年長五十權, 口出鬍鬚意周全。
吃齋事佛識道理, 文武貫通賽雙全。
潘木陳鐵標緻子, 聯結四方人到此,
潘木年歲四十春, 陳鐵才正三十子(54)。
黃濂答應四方民, 拱手點頭捧真心,
無論好歹人到寨, 殷勤招待請點心。
黃濂雖然文墨飽, 蚯蚓變龍好大膽,
用盡心機和百姓, 禮義待人人輔我。
鎮守壺山一月余, 興化城裡大驚疑,
速即打電到福州, 調來軍兵守城池。
福州都督是姓孫, 見這文書亂紛紛,
就撥兵丁共軍器, 速即搬運落大船。
年侄正是孫葆榕, 全交給伊掌兵權,
兵撥一千去興化, 兵丁入城逞威權。
百姓聽聞這軍機, 速即報給黃濂知,
福州旅長孫葆榕, 領落大兵有一千。
黃濂聽見心膽寒, 福州兵圍不是蠻,
鎮此清淨地方小, 只會聚集百外人。
七月出來七月半, 壺山兄弟拆分散,
朝廷命有偵探軍, 假做百姓寨上看。
探軍回報走如飛, 速即報給府縣知,
寨中所剩十一人, 速去圍攻無延遲。
府縣齊請旅長伊, 連夜押兵出城池,
點起大兵到壺公, 夜上高山步難移。
佘府營扎新塘庵, 營長押兵上壺公,
縣官上山齊督陣, 兵分兩路如黃蜂。
卯時已到五更天, 軍兵圍到分兩邊,
重重圍住如地網, 休想一人走脫身。
山下看見大驚心, 寨上失更(55)夠無小心,
眾心合一出軍器, 一齊寨上去救兵。
七月十七五更時, 黃濂共妻說出來,
糧食只吃上瞑止, 早起無飯想何如?
潘氏聽見說原因, 還剩米粉有二斤,
我叫阿秀齊去煮。 兄弟無飯且點心。
米粉才吃未落喉, 潘華屎急糞池兜,
差險一命被殺死, 屎還未拉走回頭。
一陣官兵後面追, 陳樹裡面門就關,
潘氏趁凶推入去, 二個相撞做一堆。
院門關緊戰兢兢, 二人出聲喊主人,
緊緊出來格對戰, 外面盡行是官兵。
黃濂見報駭然時, 翁理翁華了翁梨,
陳豹駱郁東郊朋。 凌貴一齊逐出來。
天炮五響是朝廷, 內外對戰極儼然,
銃聲猶如百子炮, 彈如飛沙不是蠻。
陳朋膽大年幼兒, 跳到圍牆靠兜來,
天炮穿入手去拉, 手傷無死哭啼啼。
朝廷民國發大兵, 奉旨剿除不是輕。
官兵大炮機關槍, 黃濂舉眼只望天。
黃濂妻小真好漢, 會齊裝槍眾人放,
天炮打入銃打出, 銃煙開出天黑暗。
潘氏裝銃不在行, 銃藥大把裝滿彈,
平海駱郁手給開, 血流滴滴驚死人。
英雄大膽是翁梨, 鼻孔傷著血淋漓,
義嫂緊裝我緊放, 銃尾開花扔懷持。
朝廷大炮亂狂放, 厝被震得會轉動,
兄弟總計傷三個, 一寺神魂也無望。
時行用槍無用刀, 寺中和尚達全師,
小僧懷別這樣驚, 叫天叫地“哭呵呵”
潘氏就叫達全師, 你今勿哭且打鑼,
悉心打鑼齊助膽, 打輸性命一齊無。
十一人鎮寨有出名, 四圍大兵塞滿埕,
今天從死齊給拼, 朝廷不肯退兵行。
黃濂陳豹分兩邊, 打死營長共號兵,
俱各(56)官頭給打死, 本縣驚去戰兢兢。
寶勝一人黃金鎖, 正是戇人好大膽,
單身趕到凌雲嶺, 人道救兵如救火。
金鎖單枝藥銃開, 西至軍兵圍幾堆,
後至救兵也再到, 齊來西至打給開。
四圍救兵三四千, 看那官兵心也悲,
銃煙猶如雲罩霧, 寨上生死也不知。
黃濂新婦有出奇, 小娘膽大賽舅兒,
單身愛走出關去, 喊兵救寨無延遲。
歲頭才正二十零, 肢骨好好生精靈,
起早梳頭頭髮散, 頭梳未成要且纏。
新婦陳氏名阿秀, 走出西至許一向,
上千天炮齊打伊, 跌倒草坡神扶救。
炮聲如雷條只“誓”(57) 神明扶救仆落地,
跑出趁風轡四散, 頭髮又長兼又“誓”
一番炮聲還會定, 再跑髻散落背壁(58),
頭髮有傷人無傷, 猶如再生一條命。
阿秀寺中跑出來, 兄弟看見問何如?
且喜打贏無失事, 趕緊救兵無延遲。
親身出陣十六濂, 和尚打鑼名達全,
大兵無退要如何, 天降大雨助黃濂。
臨時大雨共大風, 軍兵給撒大克虧,
後隊五個還不跑, 捉著殺死做一堆。
救兵兄弟說言詞, 清淨有風別處無,
潘木救兵到新塘, 追殺知府無處躲。
大侖鄉兵好大膽, 追殺知府余文藻,
猶如曹操遇馬超, 陣中給逐一頓飽。
余府給驚都不行, 縣官做先走入城,
即速打電到福州, 都督報知總統爺。
總統看書目頭憂, 即時回書到福州,
福州大兵再撥落, 奉旨去辦卅六鄉。
天助黃濂起大風, 一句奇言傳四方,
都知黃濂正真主, 卅六籌米贈諸公。
壺公拖落(59)鎮鄉村, 鎮在書院昭靈宮,
卅六議齊同謀反, 新塘郊尾受慘傷。
八月十一天光時, 無期官兵簇簇來,
百姓一知出軍器, 潘木頭陣舉旌旗。
有人膽大打頭陣, 有人無膽走回頭,
天炮打著嘴開開, 大銃打著會無頭。
大兵找到實難當, 婦男孺子 忙忙,
百姓軍器輸朝廷, 營長舉旗想得功。
軍兵開到綱山尾, 打入新塘共郊尾,
數千百姓齊敗走, 新塘郊尾厝放火。
潘木頭陣戰朝廷, 朝廷軍器有儼然,
軍兵追趕潘木走, 百姓死有五十零。
厝那燒到凌厝來, 黃濂親身舉令旗。
東汾洋尾接應到, 太湖田厝再開來。
後陣點齊三百六, 即刻取回頂十八。
軍兵打輸就退走, 逐到黃昏許時候。
黃昏逐到山坪洋, 軍兵走到渠頭橋,
天色黃昏最黑暗, 逐來不見收回頭。
錦墩走過是洋尾, 軍兵走去無彎轉,
螟里二更許時候, 走入城裡門關轉。
各營兵丁哄呀哄, 府縣想來大沖狂,
這是平地起風波, 可恨嚴玉共許鴻。
府縣二人議事聯, 黃濂得勝天結聯,
嚴玉犯罪就調省, 一命槍斃送幽冥。
嚴玉調省槍決死。 可恨許鴻無天理,
朝廷抓伊關落監, 無法吞落鴉片死。
吞落鴉片身亡故, 朝廷恨伊真可惡,
就將身屍扛出來, 仵士驗伊赤身露。
聽唱謀反說東西, 官頭死有數十個,
府縣夜夜齊查街, 本府持槍穿草鞋。
查夜持槍穿草鞋. 各鋪巡更大整齊。
以防黃濂來打城, 城頭點火各齒擺。
更鑼更鼓打分明, 余府給驚走默名,
縣官打電至福州, 都督正是孫道仁。
都督看書心火起, 打電入京詳大致,(60)
就命江濤去做府, 下繼軍兵共炮子。
炮子廿三解到城, 八月廿四正打城,
黃濂興兵寬二天, 正是天意打無成。
廿二探軍正報起, 現今城中無炮子,
各人領令去調兵, 五虎調起忠門止。
陳鐵和九表兄弟, 平海給調三百八,
陳鐵封為右先鋒, 潘木先鋒好武藝,
黃濂伊是好將士, 數十頭奎(61)好本事,
黃布烏字做肩章, 舉那民軍為記號。
八月正是廿四夜, 更聲寂靜人矱定,
四路頭奎領隊旗, 點有義軍二千八。
隊旗點有十九枝, 平海一隊做頭先,
若然城裡會打入, 即賞大銀有二千。
二更時候正起行, 行到西門有重城,
竹梯無屆不能入, 該在天意打 成。
不覺延到五更時, 黃濂心中大驚奇,
兄弟且駐浙江廟, 明日圍來攻城池。
城上巡更守城池。 看見城外有紅旗,
定是黃濂來打城, 去請旅長伊出來。
旅長出營親兵隨, 就押死隊出南門,
敢死隊有進是無退, 軍令立召不敢違。
死隊實然大“好轎”(62), 即時打到浙江廟,
民軍打輸就退兵, 黃濂走馬無坐轎。
死隊腰刀天炮子, 小商百姓給殺死,
浙江廟和尚心膽寒, 無法躲到瓮缸里。
和尚躲在瓮缸里, 軍兵要把伊殺死,
黃濂做事盡慈心, 罵許軍兵無天理。
死隊武器有十成, 民軍果然被逐行,
掛累百姓死十外, 黃濂兄弟死二名。
春光義弟許阿連, 被伊所傷喪幽冥,
春光行前去救伊, 自己頭傷身不能。
天眼著傷五分零, 自傷痛弟淚漣漣。
趁凶行出數百步, 兄弟看見心駭然。
兄弟看見占春光, 鮮血淋淋滿面紅,
戴紫許本齊背走, 未到下林身歸亡。
脫凡身死占春光, 地頭引伊見城隍。
伊人忠心大有義, 撥做南門土地公。
春光吃齋不是蠻, 做許土地極顯靈。
佛祖出旨再高升, 賜伊超升上天庭。
黃濂敗陣歸回程, 謀反不成罪非輕,
百姓各人轉回家, 數十兄弟隨身邊。
數十兄弟皆有義, 誓同生死再起義,
朝廷不敢收調捐(64), 只敢鎮守在城裡。
總統就命岑春煊, 江春霖御史名譽忠,
請伊卅六去講和, 鄉紳聚會明山宮。
黃濂聽見這大致, 御史講和也容易,
調捐約定給伊收, 一兩憑古二千七。
兩邊講和齊安民,’ 黃濂全家且埋名,
朝廷臨時就翻案, 去辦卅六欲持錢(65)。
軍兵再到卅六來, 婦男孺子心驚奇,
各家物件搬下山, 只剩厝殼給伊除。
軍兵扎在書院中, 出來燒起昭靈宮,
兄弟報給黃濂知, 卅六給辦真慘傷。
黃濂聽見苦心中, 避難赤鵝(66)悶傷心,
日夜兼程找兄弟, 速即起兵救故鄉。
百姓各人都驚奇。 兄弟聚會卅六來,
黃濂黑路(67)地圖熟 黃昏打到軍營前。
黃濂兄弟有計議, 朝廷翻案無天理,
官兵盡行穿黃衫。 注心照到(68)打給死。
軍兵看見駭然時, 黃濂記號五色旗,
營長出營給打死, 軍兵扛走心驚奇。
黃濂怒氣心火起, 追趕軍兵無截止,
軍兵五響(69)如騰雷, 條如雨點天炮子。
八十兄弟極英雄, 黃昏追過下獅鄉,
“東坡余”一營也逐走, 大坂一營走相 。
八十兄弟如虎狼, 個個神槍軍難當,
盡行打死連營長, 千軍敗走出地方。
義膽忠心護主公, 救顧卅六有大功,
追趕千軍出卅六, 卅六男女喜蒼蒼。
卅六男女笑微微, 且喜黃濂回家來,
各家煮糜(70)請兄弟, 鎮上壺公再企旗(71)。
有一功臣鄭傑名, 奉派到任就起行,
要往廈門做提督, 順路經過興化城。
暫在興化這地方, 百姓謀反亂噹噹,
黃濂壺公再企旗, 鄭傑聽見心沖狂(72)。
提督出兵不是蠻, 分為三路上壺公,
三路軍兵有千外, 黃濂兄弟八十人。
南至提督做頭前, 黃振沈如笑微微,
神槍打去鄭傑死, 親人扛退哭啼啼。
東至一路大軍兵, 八十兄弟無驚心,
神槍有響人有死, 官軍進前戰兢兢。
申時打到酉戌時, 時常大戰無驚奇,
寶勝一路軍兵到, 黃濂收走凌雲前。
黑暗走過凌雲前, 走到過山笑微微,
咱今兄弟齊這看, 看許軍兵齊相除。
且喜今晚黑暗天, 清淨空營無一兵,
兄弟用此脫身計, 看許官兵打官兵。
南至東西三路圍, 三頭碰頭槍盡開,
一知號響都不付(73), 軍兵自傷死照堆(74)。
軍兵打死七十名, 個個裝束要扛行,
鄭傑找死親人哭, 身屍用轎扛入城。
提督正是名鄭傑, 親身發兵去除滅,
果然清淨給燒焚, 本身打死大不值(75)。
鄭傑身死人人罵, 燒焚佛祖有罪過,
廈門提督不去做, 卻押統城人帶耗(76)。
黃濂愛民好名聲, 兄弟謀反受艱辛,
行盡暗路餓飯頓, 只為調捐打減輕。
西亭新厝四鄉里, 郭山圭嶺岳兜寺,
赤鵝平海忠門下, 齊扶黃濂再起義。
黃濂請到岳兜來, 岳兜鎮寨再企旗,
四方百姓助柴米, 真是天意無差池。
西亭財主出許多, 四盞八峙一大戈(77),
黃濂寫書去借餉, 財主心愿銀要擔(78)。
財主銀擔岳兜來, 岳兜兄弟笑嘻嘻,
斟酬糧草買藥子(79), 隨後興兵打城裡。
赤鵝去請黃濂伊, 鴉片免給朝廷除。
黃濂鎮在赤鵝方, 誰想朝廷出兵來。
黃濂見報心驚奇, 兄弟點齊做頭前,
赤鵝統鄉出高司(80), 共伊對敵打出來。
坡頂對敵打贏伊, 海底戰船是臨時,
救兵回頭都不付, 婦男孺子心驚奇。
坡戰打贏喜蒼蒼, 戰船打入赤鵝方,
人講明槍容易避, 果然暗箭最難防。
水兵打入赤鵝鄉, 赤鵝大厝燒幾張,
救兵回頭齊大戰, 打死水軍走回洲。
赤鵝一鄉心火起, 就共黃濂齊計議,
莆田若還打不入, 去打仙遊也可以。
赤鵝一鄉出高司, 高司盡出無到千,
水路搭船坡路行, 即時行到仙遊來。
赤鵝高司有十成, 頭隊攻入仙遊城,
南門軍兵給除死, 東門北門不肯行。
城中兩方大戰起, 再打仙遊許縣裡,
兄弟用火要來燒, 阿乃(81)給驚半生死。
阿乃少年生俏俏, 伊人纏腳還否走。
爬到後門戰兢兢, 被抓回頭驚否哮。
打入仙遊許縣裡, 莆禧梁榮給打死,
兄弟痛伊才立仔, 敲金收軍且住止。
黃濂心裡細猜疑, 五更戰到一更時,
恐防莆田兵再到, 收走出城無延遲。
黃濂兄弟有志氣, 無貪阿乃生標緻,
梁榮身屍扛出城, 阿乃仍然放給去。
黃濂仙遊鎮無成, 歸回莆田且埋名,
朝廷出具收調捐, 苛刻百姓欲持銀。
笏石搶收調捐銀, 百姓家家受慘情,
黃濂兄弟一聞知, 再替百姓抱不平。
暗藏大侖興兵起, 去打笏石分縣裡,
發動百姓出高司, 文營武營都給死。
百姓含憤出高司, 高司出有四五千,
南兄一路地圖熟。 軍兵插翼也難飛。
潘木潘華仔細猜, 世代南兄結冤家。
今天搭頭主公力, 大侖不除安無家(82)。
潘華燒厝火盡攻, 南兄想來大不通,
因何半路來打價(83), 婦男孺子淚汪汪,
講起大侖無天理, 把那南兄厝燒起。
笏石南兄二百家, 要共大侖來拚死。
南兄朝廷齊合心, 殺敗百姓許多兵,
黃濂兵敗回大侖, 百姓各人轉回程。
軍兵打贏追出來, 去追一支五色旗,
只知黃濂走許厝, 軍兵追捕無延遲。
舉旗走過四鄉嶺, 掛累四鄉受慘情,
厝燒開炮人打死, 婦男孺子淚淋淋。
軍兵圍到四鄉仔, 小娘愛物是有影,
一手抱是紅鼻鸛(84), 一手抱是細個仔(85)。
小娘無膽走都昏, 一手抱定紅鼻鸛,
路岑遇著一古井, 番鴨扔落井裡存。
扔落一驚精神起, 扔錯親生仔落井裡
冤家番鴨相耽誤, 井邊撒撥半生死。
黃濂一知淚淋淋, 就罵大侖人不明,
今旦戰敗自作孽, 掛累四鄉受慘情。
潘木給罵細思量, 主公不必目頭憂,
兵家勝敗常都有, 我去結聯打仙遊。
湖頭一人林文高, 西許龔裕人惡戈(86),
出入仙遊做生意, 朋友給交有許多。
下厝仔何廉齊交遊, 仙遊結聯十外鄉,
就共黃濂齊面議, 兩路夾攻打仙遊。
黃濂聽見這細底, 四月出來人有閒,
就請兄弟齊興兵, 再打仙遊看何如。
黃濂正是草王心, 口出言語重如金,
四方兄弟齊聚會, 赤鵝協力再起兵。
兄弟集齊數百兵, 民軍記號掛在身,
人情似紙張張薄, 世事如棋局局深。
行兵先鋒齊主意, 黃濂為主好計智,
特意去打莆田城, 密密兵轉仙遊去。
數百民軍走相聯, 經過何寨教堂前,
何寨美會傳道先, 寫有密書不是盟。
鄉里一人名林明, 伊人入教有幾年,
先生命伊拿密書, 仙遊通信報事情。
拿書行到海頭街, 遇著民軍大整齊,
身邊給搜有密書, 就地行刑受慘淒。
殺死林明斷密書, 仙遊已經不知機,
軍民路途無打擾, 夜行趕路緊如飛。
赤鵝高司有十成, 頭隊打入仙遊城,
南門民軍齊湧入, 軍兵四散走出城。
打入仙遊盡威風, 黃濂發旨傳四方,
擄掠婦女者斬首, 有功者賞就褒封。
陳鐵先鋒好名字, 潘木封做仙遊縣,
農夫自幼無讀書, 坐堂審事不別字(87)
鎮守仙遊十三日, 福州大兵撥落來,
民軍也鎮到瀨溪, 共伊對戰何怕伊。
何廉子侄二十零, 個個頭陣戰朝廷,
朝廷大炮機關槍, 共伊對戰一日零。
油潭石馬戰不勝, 寄書黃濂請救兵,
黃濂鎮在明倫堂, 速即點兵去接應。
明倫掌風水有出奇, 五虎山頭在門前,
中門只用鐵板釘, 自古不曾開起來。
黃濂不知心朦朧, 開起中門坐中堂,
不是真主來出世, 兄弟尊裝做真主。
起早坐堂中門開, 排列隊伍顯神威,
虎山沖犯傷人命, 退落椅下命懸危。
黃濂得病心不知, 兄弟戰敗轉城池,
軍兵打城在城外, 安溪培松也再來。
培松清朝武狀元, 押兵過橋打南門,
赤鵝兵鎮城頭頂, 藥銃開起如騰雷。
城頭藥銃亂狂開, 橋頂軍兵死成堆,
城下杉行火燒起, 因此南門打不開。
再戰三瞑共三日, 南門終是打不入,
黃濂得病不督陣, 全在北門給打入。
失守北門是和九, 潘木給氣只會哭,
黃濂得病不爬起, 金鎖漢大(88)邁伊走。
陳文有義帶好轎, 單身架起一層轎,
兄弟聚會西門外, 黃濂裝作坐大轎。
走出西門人擁擠, 一路無橋水淹鞋,
猶如帶魚相連尾, 相拉相攜過大溪。
黃濂得病無處歸, 陳鐵何廉鎮石梯,
該在石梯風水小, 掛累和尚大克虧。
石梯陳鐵為主人, 溪頂財主大有錢,
何廉打算去抓伊, 抓來借銀做盤纏。
何廉財主冤家時, 叔侄暗議多除除,
許瞑財主抓無著, 新婦女子共孫兒。
抓到陳鐵正知機, 就罵一班兄弟伊,
擄掠婦女逆天罪, 破敗人倫天下知。
何廉做強抓入寺, 陳鐵給氣目“泥泥”(89)
不如關在仙房中, 味素不肯眾人“味”(90)。
關入仙房無單差, 兄弟禁約無插差,
只用老人保門戶, 隨後送轉伊回家。
正是無主亂紛紛, 擄掠婦女敗人倫,
兄弟不是鼻頭神, 愛持財主伊王番。
財主入教企學堂, 告投府縣淚汪汪,
民軍扎在石梯寺, 擄掠婦女罪何當。
府縣見報一知機, 出兵除剿無延遲,
民軍休掛忠義堂, 擁門搶劫是土匪。
擄掠婦女名不嘻, 劉資毛路石梯來,
民軍許時一聞知, 出來對陣打數時。
山頂對戰亂紛紛, 民軍給逐走如雲,
軍兵進入石梯寺, 放出婦女寺燒焚。
掛累石梯寺燒焚, 黃濂得病茬東汾,
朝廷偵探此訊息, 去抓黃濂圍東汾。
黃濂臥病王紅家, 軍兵圍到要怎生?
臨時無人會解救, 可憐妻侄已回家。
王紅回家心驚奇, 就將黃濂扶爬起,
邁走厝邊柯桿(91)叢, 軍兵追捕無延遲。
三路追到是軍兵, 黃濂放在柯桿邊,
一鄉男女紛紛走, 四人趕緊走脫身。
王紅走出淚汪汪, 遇著黃振說之通,
一齊厝後許山頂, 登高一望看主公。
破厝地出柯桿稀, 軍兵尋找黃濂伊,
且喜神明相遮蔽, 軍兵四邊找不知。
黃濂驚得目金金(92), 軍兵來往過身邊,
病人猶如魚烤乾, 無水可救定喪身。
時候正是夏至天, 五營兵丁在兩邊,
叫天叫地都不應, 無人會救伊脫身。
神佛扶救無猜疑, 天憐地暗二更時,
林拂王紅心歡喜, 能救黃濂伊出來。
膽大漢小林珍拂, 一腳拐腳“熨呀熨”(93)
黃濂身高有七尺, 病到無肉皮包骨。
烏雲黑暗烏又烏, 地方熟熟慢慢摸,
軍兵若然一知機, 二人定殺做二枯(94)。
二人避到柯桿邊, 林拂手扶黃濂身,
王紅無法著情伊, 背到無力戰兢兢。
王紅細漢無五尺, 背到無力抖呀抖,
洋尾黃振大膀脫, 不敢入鄉只在後。
黃振就是黃振郎, 義兄見面喜蒼蒼,
黃振漢大扶伊走, 三人義膽救主公。
背到後亭雲開光, 蒸有滾水洋參湯,
黃濂附氣有精神, 兄弟用籮要來扛。
妻侄見面喜相隨, 透暝(95)扛到里山門,
謀反艱苦無人知, 正是臨險危不危。
黃濂兄弟救脫身, 東汾罪過還厄輕,
王紅大厝免燒焚, 軍兵回城就起身。
黃濂病痛還會輕, 朝廷偵探大驚心,
大小連戰十九陣, 陣陣出征不能平。
潘木陳鐵大先鋒, 為人交結通四方,
自從謀反頭至尾, 陣陣輔佐有大功。
年侄金福隨身邊, 潘華詹太黃一先,
金鎖王紅林珍拂, 有食無食齊相牽。
黃濂謀反出義征, 朝廷欽差去求情,
笏石協鎮給你做, 調捐減輕齊安民。
這番講和有實額, 辦酒做戲大鬧熱,
如兄如弟齊會面, 農人謀反咱最值。
民國元年謀反起, 反到民國三年止,
調捐減輕齊安民, 莆仙二縣人歡喜。
辦酒講和情意深, 欽差殷勤說原因,
煩請諸公攝相片, 總統愛看諸公身,
相攝已畢帶入京, 總統注神看之真。
骨露如柴福壽滿, 朝廷因此無驚心。
朝廷依然用計智, 協鎮給做是假意,
遷延四月餉無發, 黃濂心中暗怒氣。
都知朝廷這事情, 笏石到任不敢行,
天上調回福壽滿, 黃濂老病尤加成(96)。
得病在床淚傷悲, 謀反身死定戮屍,
吩咐家人諸兄弟, 即時身故歸陰司。
妻女新婦暗淚淋, 瞞默侯厝左右鄰,
心腹兄弟知分曉, 外人委實不知情。
潘氏流淚說原因, 朝廷戮屍罪非輕,
不知何人會通出, 知人知面不知心。
金鎖王紅林珍拂, 三人議論無講出,
不如取骨來換屍, 畫虎畫皮難畫骨。
三人議論了打節, 為義為忠無顧德,
掘墓開棺大罪過, 取一骨頭無人別。
裝束骨頭大有譜, 新靴新帽前後補,
朝廷若然要驗屍, 替我主公去受苦。
骨頭裝束放棺里, 黃濂身屍瞞默起,
移花接木無人知, 葬在吳仙坑古墓里。
洋埕一人做烏煙, 遇著一陣許民軍,
擔里給搜有煙土, 要稅五十許王番。
財主聽見大著驚, 今日無錢且打賒。
王紅說漢你罔去, 後日去要我無驚。
許日民軍去洋埕, 假冒有書現現成,
黃濂叫我要稅銀, 財主抓伊獻上城。
府縣公堂問分明, 王紅說起這事情,
黃濂要往別處去, 叫我要銀做盤纏。
府縣二人說透通, 朝廷講和有招安,
雖然黃濂伊大將, 無罪暫時關外監。
黃濂身死陳藩知, 陳藩江露說密機,
主公真實歸死路, 江露殷勤問心機。
前結兄弟情意深, 陳藩從頭說原因,
葬在吳仙里齊去看, 江露聽了就起身。
江露祖居是山里, 得此機會心歡喜,
心想朝廷去邀功, 做官榮耀樂無比。
江露意想去做官, 出首報知府縣官,
黃濂真實歸死路, 棺壽葬在吳仙山。
府縣見報心不安, 現今王紅關落監,
伊講黃濂在世上, 再審一堂問透通(97)。
王紅上堂說一篇, 句句說話瞞朝廷,
黃濂真實在世上, 不知何處去為僧。
江露行前說起來, 無聽王紅講多除,
出隊去取伊棺壽, 開棺驗看是何如。
江露帶隊走如飛, 即時趕到卅六來,
棺壽給扛到闊口, 府縣出城去驗屍。
江濤知府律法精, 就問江露說原因,
棺中身屍真與假, 開棺律法罪非輕。
江露朦朧心頭起, 正是黃濂在這裡,
若然開棺驗不是, 立字為憑願領死。
江露立了許文憑, 開棺驗看無生神(98),
頭髮大叢有嘴齒, 黃濂無齒是老人。
江露一看大驚心, 骨頭舊舊衣裳新,
寧雲縣官行前看, 取去相片對之真。
寧雲縣官笑呵呵, 骨頭舊舊穿新衫,
若是黃濂死四月, 身屍朽爛未曾乾。
身屍突然驗不是, 江露魄散共魂飛,
立字為憑非不可, 性命定喪歸陰司。
移花接木計智深, 陳藩江露不知因,
心想高官與顯爵, 無功換罪自喪身。
朝廷律法就講起, 江露一命槍斃死,
黃濂生死無人知, 人人只知伊無死。
府縣二人仔細查, 黃濂無死有交加,
調捐仍然著減輕, 王紅無罪放回家。
黃濂謀反分段詩, 傳與世上人知機,
愛兵愛民無勒索, 人人情願輔佐伊。
誠實搬詩無虛言, 並無六假共四真,
黃濂謀反出數多(99), 請看用功記之清。
鄉下事情搬有到, 朝廷事情知不透,
此詩若然搬有錯。 勞煩諸君再創湊。
春光二子詹元祥(100), 出世鄉下東汾村,
農人搬詩稱才子, 墨筆注書萬古長。
元祥幼讀一年書, 年登十九搬此詩,
獨自搬詩通分曉, 傳給世上人知機。注釋:
(1)議齊:方言。一齊計議決定。
(2)不是蠻:方言,不是鬧著玩的.
(3)不成空:方言,不象樣。不是好東西.
(4)制堂:指公堂。
(5)卅六洋面村:地名,俗稱“卅六鄉”,在今莆田縣渠橋鄉。
(6)都別:方言,都認識,都懂得。
(7)銃會:指當時一種擁有銃炮土槍的鄉民武器。
(8)搗攪:方言,從中教唆挑撥,引出事端.
(9)洋埕:村名,在莆田縣黃石鎮境內。
(10)許瞑:方言.那天夜裡。
(11)親情;方言,即親戚。
(12)議事聯:聯合議事。這裡為了押韻,用倒裝句。
(13)甲會:指當時保甲制的地方武裝。
(14)萬外:方言,即一萬多。
(15)凌云:指凌雲殿,在莆田壺公山上。
(16)無生神:方言.喪魂失魄的樣子。
(17)筱塘:地名,在今城廂區境內。
(18) 企勝地:方言,建立據點,聚眾起義。
(19)坑頭椿阿:坑頭、村名;椿阿,人名,即阿椿。
(20)把制颶價:把制,即把持,控制.當時派颶用錢頂替,有個定價,俗稱颶價。
(21)“逢世”:當時黃濂入天地會,取法名“逢世”,與方言“皇帝”諧音。
(22)哄呀哄:方言,即亂鬨鬨。
(23)虎頭監:古時監獄大門嵌有虎頭圖案,以示威嚴.故民間稱監獄為“虎頭監”。
(24)慷交好齊人:方言,意為慷慨交遊,喜愛結交朋友。
(25)計智:方言,即計謀。
(26)講圓圈:方言,指說明事情的始末、緣由和心中的想法。
(27)年暝:方言,指年關。
(28)無單差:方言,指沒問題。
(29)伊己:方盲。即他自己。
(30)“倥”:方言,尋找的意思。
(31)大巧媽:方言·即蹊蹺,情況複雜,事情麻煩的意思。
(32)連瞑;方言,連夜的意思。
(33)泥卅三:人名,綽號。
(34)多絮絮:即雜亂的樣子。
(35)老爹:即老爺,莆田民間稱官老爺為“老爹”。
(36)“倥”頭理:方言,即打扮的意思。
(37)朝盤:即朝政,指國家大事。
(38)大老:指知府老爺。
(39)臭鼻:方言,對好色之徒的罵語。
(40)蠻:方言,聊天,開玩笑意思。
(41)除:方言,受迷惑的意思。
(42)無酬敘:方言,不給應酬,不予理睬。
(43)退味控爺:方言,被冷落的人。
(44)嘴底給撒:方言,嘴底即嘴巴;撒,刮、拍的意思。
(45)一各:方言,即一下。
(46)“張”:方言,裝作的意思。
(47)“七三”:方言,人名。
(48哆頭:地名,在今涵江三江口鎮。
(49)代致:方言,即事情。
(50)大屆使:方言,指很有本領。
(51)搭弄厝。方言,好玩耍的意思。
(52)黑虎堂:指黃濂起義軍的議事堂。
(53)“王番”:即銀元。
(54)“三十子”:即年齡三十歲左右。
(55)失更:指守更的誤了時辰。
(56)俱各:方言,凡是,都的意思。
(57)“誓”:方言,多的意思。
(58)背壁:方言,指背部。
(59)拖落:方言,把部隊拉下山來。
(60)“大致”:方言。指事情。
(61)頭奎:方言,指頭目,首領。
(62)“好轎”:方言,指性情好,很聽話。
(63)十外:方言,即十多人。
(64)調捐:即朝廷收取的賦稅。
(65)欲持錢:方言,要拿錢。
(66)赤鵝:地名。
(67)毛路;方言。即帶路。
(68)照到:方言,瞄準目標。
(69)五響:一種槍械。
(70)糜:方言。即飯粥。
(71)企旗:方言,即豎起旗幟。
(72)沖狂:方言,心裡發怒。
(73)不付:方言,來不及的意思。
(74)照堆:方言,即成堆。
(75)不值:方言,不值得。
(76)帶耗:方言,指穿戴孝服。
(77)四盞八峙一大戈:方言,“盞”、“峙”、“戈”,均為食具,“盞”即盤,“峙”鄧碟,“大戈”即盛飯的陶桶。
(78)要擔: 方言,即以擔論效。
(79)藥子: 方言。即彈藥。
(80)高司: 方言,即兵器槍械。
(81)阿乃: 方言,指縣老爺夫人。
(82)安無家:方言,無處安身。
(83)打價:方言,打自己。
(84)紅鼻鸛:方言,指白鴨。
(85)細個仔,方言.即嬰兒。
(86)惡戈:方言,指兇惡的人。
(87)不別字:方言,即不識字。
(88)漢大:方言,指身材高大。漢,身材。
(89)目“泥泥”:方言,眨眼睛。
(90)“味”:方言,嗅、聞。
(91)“柯桿”:方言,即蘆葦。
(92)目金金:失神的樣子。
(93)“熨呀熨”:方言,拐腳走路的樣子。
(94)二枯:方言,即二截。
(95)透瞑:方言,連夜,徹夜.
(96)尤加成:方言。指病情加重.
(97)問透通:方言,查問清楚。
(98)無生神:方言,即失神。喪魂失魄。
(99)出數多:方言,即事情多.
(100)詹元祥;本詩作者,曾參加過黃濂起義,晚年以織草鞋為生。據推算。本詩作於一九一五年,後在莆田、仙遊民間流傳,影響頗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