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首詩首聯言初夏時分,忽然想起山中隱逸生活的樂趣,可惜公務在身,不能歸去。頷聯借寫時序變化,年華流逝,來抒發對隱逸生活的嚮往。尾聯點明主題勸勉歸隱之辭,同時也是詩人心曲的表白,是自勉之辭。此詩是一首酬贈詩,借物抒情,表達思歸之情,但並未流露哀傷之感,而是筆調輕鬆,意味醇厚,達到了“中和之美”的較高境界。作者寫自己厭倦仕途是出於本性,勸李端堅守初衷是出於真情,正因有如此襟懷,才寫出此筆文字,方達到此種境界。
基本介紹
作品原文,作品鑑賞,作者簡介,
作品原文
綠槐垂穗乳烏飛,忽憶山中獨未歸。
青鏡流年看發變,白雲芳草與心違。
乍逢酒客春遊慣,久別林僧夜坐稀。
昨日聞君到城市,莫將簪弁勝荷衣。
作品鑑賞
這首七言律詩自明清以來,各種選本多有選錄,如唐汝詢《唐詩解》、沈德潛《唐詩別裁》、王夫之《唐詩評選》、王堯衢《古唐詩合解》等。王夫之評此詩曰:“溫潤為中唐首唱”。此語甚為恰當。
“綠槐垂穗乳烏飛,忽憶山中獨未歸”。首聯言初夏時分,忽然想起山中隱逸生活的樂趣,可惜公務在身,不能歸去。“綠槐垂穗”,為初夏景物,“乳烏飛”,烏生子,且已能飛,亦初夏時事,這一句借自然界的動植物來點明時令。下句說“忽憶山中”,說明以前曾在山中隱居過,“獨未歸”的“獨”字用得妙,是說心雖有憶而身獨未歸,乃蒙李端見贈,能不興歸去之嘆。“獨”字還隱約透出作者當官的孤獨苦悶之情。“青鏡流年看發變,白雲芳草與心違。”頷聯借寫時序變化,年華流逝,來抒發對隱逸生活的嚮往。上句言攬鏡自照,發現自己黑髮已成白髮,於此顯示流年的更替,下句的“白雲芳草”,是隱逸生活的象徵,皎然《詩式》即將皇甫冉、劉長卿等山水隱逸詩人說成“竊占青山白雲,春風芳草,以為己有”(《詩式》卷四“齊梁詩”條),詩人筆下的天邊白雲天涯芳草,都屬望中渺遠之物,“與心違”,是說心憶山中而身不得歸,即身心相違。此聯白雲映青草,白髮對青鏡,對比入妙,而感情的抒發沖淡平和,一派“溫潤”之色。
“乍逢酒客春遊慣,久別林僧夜坐稀”。此聯有兩種不同的解釋,王堯衢認為“逢酒客春遊,此亦山中事也。乍逢,見偶逢著而即游也,慣字,內有習慣之意。”(《古唐詩合解》卷六)唐汝詢則說這兩句為“雖多酒客之游,已少林僧之語”。(《刪定唐詩解》卷二十一)細玩詩意,上句寫在朝之事,正好與下句山中之事相對,應以後說為當,因為“春遊”二字,只能理解為在朝當官期間,閒暇時春遊,若在山中,日日皆可春遊,不須特意提出,而且“酒客”“林僧”屬於兩種類型的人物,若認為二句寫一件事,詩意難通。頸聯的意思是:現在我有時逢到酒客,和他們一起春遊,已成習慣,而像過去在山中那樣,與林僧夜坐清談的機會,反而稀少了。說的也是厭倦仕途,嚮往山林,而語氣依然從容不迫。
“昨日聞君到城市,莫將簪弁勝荷衣”。尾聯勸誡李端,點明主題。李端原在山中隱居,最近忽然來到城市,詩人以為他有求仕之意,所以勸誡說:不要認為簪弁(簪弁是為官的標誌,此指做官)就比荷衣好(荷衣,楚辭云:“制芰荷以為衣兮,集芙蓉以為裳”,本指人品高潔,後為隱者代稱),這兩句是勸勉李端歸隱之辭,同時也是詩人心曲的表白,是自勉之辭。
沈德潛說這首詩:“言己繫於一官,不能遂白雲芳草之心,未勉其(指李端)堅守初服,勿縈情於簪弁也”。對該詩題旨的剖析,可謂精當。此詩是一首酬贈詩。“大曆十才子”的應酬詩除一部分歌頌達官貴人者外,大都寫時序的流逝、節物的更迭、人事的升沉離合等等,大都貫穿著傷時憫亂的情緒,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哀愁。合乎中國美學“樂而不淫,哀而不傷”的規範。這首詩也是借物抒情,只不過感情更進一步淡化,雖也寫流年變遷,人事離合,表達思歸之情,但並未流露哀傷之感,而是筆調輕鬆,意味醇厚,達到了“中和之美”的較高境界,王夫之說它“溫潤為中唐首唱”,就是從這一角度來看的。
這首詩能達到這種境界,與作者及李端的身世、性格有很大關係。《唐才子傳》說司空曙“性耿介,不乾權要,家無甔石,晏如也”。李端“彈琴讀《易》,登高望遠,神意泊然,初無宦情,懷箕潁之志”。可見,司空曙寫自己厭倦仕途是出於本性,勸李端堅守初衷是出於真情,他們都不是那種“身在江湖,心存魏闕”或想走“終南捷徑”的人,正因有如此襟懷,才寫出此筆文字,方達到此種境界。
作者簡介
司空曙
(720?-790?),唐代詩人。字文明,廣平(今河北省永年縣)人,進士。曾隨韋皋在劍南節度使幕中任職,歷任洛陽主簿、水部郎中、虞部郎中等職,為“大曆十才子”之一。其詩多寫身世羈旅之思、悲歡離合之嘆、常寄興山水,內容較單調、貧乏,但語言質樸,情深意婉。現存詩七十餘首,《全唐詩》錄其詩二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