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介紹
- 中文名:葉渭渠
- 國籍:中國
- 民族:漢族
- 出生地:越南
- 出生日期:1929年8月6日
- 逝世日期:2010年12月11日
- 職業:教授 翻譯
- 畢業院校:北京大學東方語言文學系
- 代表作品:《日本文學思潮史》《日本文化通史》《川端康成傳》等
- 祖籍:廣東東莞
個人經歷
2010年12月11日晚10點因心臟病在垂楊柳醫院去世。
個人生活
人們都說“工作著是美麗的”,我們卻分明看到“做學問是美麗的”。我們似乎已經見多了生活枯燥、表情刻板的學者之家,當面對這樣一對美麗的學者夫妻時頗感驚訝。他們相知相伴50餘載的人生故事,如同他們的譯文《 雪國》、《古都》一樣清新婉約、美好動人。
當時,從小成績優異的唐月梅剛由國小直接升入初二年級。因為很尊崇一位老師,主動要求到他任教的乙班讀書,平日住宿在學校里;葉渭渠則在甲班走讀,在學校的時間很少,但兩人還是遇見了。“後來葉君跟我講,那天他也一下子記住了我。我剛剛從小地方來到堤岸這樣大的華僑城,還穿著鄉下白衣黑褲的唐裝,非常樸素。他就覺得這個小姑娘很特別,跟同學打聽,知道了我叫唐月梅。那時我們好年輕啊,我只有15歲,他不過17歲。雖然彼此印象深刻,但並沒有熟悉起來,不久後他就轉到別的中學。”
直到高中二年級,葉渭渠才轉學回來,二人成為同窗。“當時他在學校很出風頭,是學校壁報的主編,筆頭很快,寫字畫畫都在行,加上為人特別隨和,有一種純真的魅力,有很多女孩子喜歡他。有一位和我同宿舍的女同學,經常邀請他出去玩,約他看電影,沒想到葉君提出:‘你把唐月梅也叫上吧。’這算感情開始有一點萌芽,但我們很少單獨約會,也從來沒有講到一個愛字,可能我們都是比較保守的人吧。”
“我曾經開玩笑和葉君說,公開的是我領導你,實際地下是你在領導我。這是怎么回事呢?我在學校里因為成績優異,擔任學生會主席。這時葉君已經是地下學聯的主席。這個組織旨在宣傳新中國,反對國民黨腐敗領導,同時參與越南共產黨的一些活動。這些都只能是很隱秘的地下活動,所有成員都是單線聯繫。葉君發展我加入,是我的聯繫人。他生性平和,不會熱血沸騰地宣講革命,就是慢慢引導,先介紹給我一些進步的小說,比如《小二黑結婚》,我覺得好看,過些日子又拿來一本《王貴與李香香》。我們聚會也很有意思,幾個人裝出打麻將的樣子,麻將桌下,就是要討論學習的《新民主主義論》。”正值最美好的青春歲月,革命和愛情就在兩人懵懂中進行著。 在學校的 話劇團,葉渭渠擔任男主角,唐月梅是女主角,主演了不少話劇作品,像田漢的《南歸》,還有一部名叫《聖誕之夜》的作品讓老人印象深刻——“故事大概是講一位有錢的富家女,愛上了落魄的小說家。女孩兒不顧家裡反對和他偷偷相好,男孩卻身染重病。聖誕夜,女孩兒冒著風雪來探望,兩人深深擁抱後,小說家病逝。這樣的愛情悲劇演起來卻有別樣的感覺,因為落幕之前,我們要擁抱,那怎么好意思啊,只能隔得遠遠抱一下。”
葉渭渠童年和青少年時代都生活在越南鄉下的湄公河畔。這是一條有著濃郁異國風情的河流。河邊交雜生長的椰林、芭蕉林和棕櫚林共同組成一幅靜寂優美的異國風光。他對這條美麗的河流一直非常留戀,這條河也印下唐葉二人初戀時一段難得的浪漫回憶。“那是1951年,我們已經高中畢業,打定主意要回新中國,念大學,開始嶄新的生活。為了籌措路費,他白天到西貢中國銀行工作,晚上還要去夜校教工友讀書,我則在一所國小謀得一份教職。工作之餘,我們在湄公河畔漫步,也曾沿河散發傳單,張貼標語,望著這滾滾流向遠方的河水,心中充溢著對未來新生活的期盼。現在家裡還珍藏著一張我們在湄公河畔的照片,我穿著旗袍,他一身銀行職員的制服,在一位熱愛攝影朋友的指引下,我們依偎著,留下了一張頗有浪漫色彩的合照。這也是我們的訂婚照。雖然後來我們輾轉多處,‘文革’中還燒毀過一大批舊時合影,這張小照卻得以留存下來,也許是湄公河神保佑了它吧。”
“新中國百廢待興,大家也是好不容易才有了學習的機會,自然學習熱情高漲。每日清晨,未名湖畔站的都是晨讀的同學。”
四年充實的大學生活結束,“1956年,我們就在老師和同學的祝福下舉辦了一個小小的婚禮。新房借用的是一位休假教師的宿舍,加兩個凳子,再鋪上塊木板。全班同學合送了一條新毛巾,算是最值錢的家當。三天后,我們就回到各自的宿舍,隨後到青島旅遊度蜜月。”就這樣,相識11年的二人正式成為夫婦。
之後的歲月,物質生活一直是比較清貧,婚後第一間屋子只有6平方米,“屋裡只放得下一張床,再生一個火爐,人進到屋裡都只能側著身子走路,就在這裡我們生下了長子。對於生活條件的艱苦,我們在回國的時候都做了充分的心理準備,無論怎樣都可以適應,最難過的就是不能幹自己喜歡的工作。”“文革”時,夫妻倆流著眼淚,將一直以來積攢的日文書籍都燒毀了,可有一本日漢詞典怎么也捨不得燒,被下放到河南“五七”幹校時還偷偷帶在身邊,每天晚上拿出來背單詞,“實在不想讓學了那么多年的日語荒廢掉。”
上世紀70年代末,葉渭渠和唐月梅才真正開始日本文學的翻譯和研究。“我們已近知天命之年,心裡總有種爭分奪秒的緊迫感。”這個時候家庭負擔也是最繁重的時候,家裡一雙未成年兒女,還有重病在身的婆婆。“我們只能在雜物間支起一張小書桌,輪流工作。老葉習慣工作到深夜,我則凌晨四五點起床和他換班,要休息時就睡在過道支起的行軍床上。”正是在這樣窘迫的環境中,兩人完成了《伊豆的舞女》、《雪國》、《古都》等重要作品的翻譯工作。談到兩位老人的執著和投入,弟子許金龍深情回憶道:“一次陪二老到天津開會,剛坐上長途客車,只見他倆一人掏出一份手稿,開始邊校邊改。回程時亦是如此,我問先生不暈嗎,葉先生答:‘還是搶點兒時間吧。’別人會奇怪葉唐兩位先生怎么這么高產,我想說如果你也把坐火車、等飛機、甚至坐公車的時間都用來做事,自然就明白了。”
從1956年結婚,葉渭渠和唐月梅攜手度過50多年的風雨人生。“這么多年我們能相互扶持著走過來,最重要的是彼此關照,互相理解,尤其是在對方不順利的時候多點體諒。即使心裡很悲傷,也不說喪氣話。相比之下,我的脾氣沒他好,也比較急,有時候衝口而出一些氣話,過後就比較後悔,但比較能主動道歉。老葉的哲學就是我硬他就軟,到我道歉的時候再開開玩笑:‘不能說說算了,還要再三鞠躬才行。’平時工作,老葉常常是廢寢忘食,不知道照顧自己。年紀大了,伏案一久,我就要找個由頭:‘你看窗外,天上什麼飛過去了。’或是‘到樓下轉轉吧,池子裡新養了魚。’……雖然他有點惱火我打斷他,但為了身體考慮,還是要想辦法讓他走動一下。”
“但那時日本作家川端康成尚屬‘思想禁區’中的重點人物。有人甚至寫文章指責、批判川端康成是一位頹廢作家,屬於與無產階級文學代表作家小林多喜二(著有小說《為黨生活的人》)相對立的新感覺派作者,又稱其作品《雪國》所描寫的女主人公——美麗、善良、多才多藝的駒子是‘五等妓女出賣肉身’,因而認定《雪國》是一部黃色小說。一時間出版界視之為‘禍水’。作者川端康成本人曾說:‘從感情上說,駒子(藝伎)的哀傷,就是我的哀傷。’——這一點恐怕是那些只強調小說訴諸感官功能的人所不曾想到的。”
小說集《雪國》、《古都》譯著書稿在出版社積壓多日,因有人對《雪國》的誣陷之詞而決定單獨出版《古都》。可是葉、唐夫婦態度堅決,要么《雪國》、《古都》一同出版,要么將兩部小說譯稿一同收回。出版方見兩位翻譯家這樣執拗、倔強、毫不變通,也只好緩和一下口氣,為了避免事後承擔“政治責任”,便將出版小說集的決定權交由上級審定。好事多磨,最終小說集譯稿不僅成功出版發行,並且第1版就印了12萬冊之多,堪稱暢銷書。人們給予這部譯著很高的評價,稱讚它改變了中國讀者對日本文學的偏見,同時也深刻地影響了20世紀後20年中國小說的創作走向……
事實上,越有爭議的文學作品往往越有商業市場,爭議越激烈銷售越紅火。《雪國》在輿論界所產生的信息傳播的滾雪球效應馬上顯現。有一種觀點認為,這部小說宣揚“虛無主義人生觀”,這種虛無思想與日本古典文學傳統一脈相承,最早可以上溯至平安時代(794-1192年)女性作家紫式部所創作的小說《源氏物語》(葉渭渠為中譯本作序);另一種觀點認為,小說有“唯美主義”傾向,認為它是一種虛幻的美、超現實的美,而它所守望的是“一片看不到顆粒的精神田野”;更加膚淺的觀點則認為,它表現的是公子哥式好色人物——島村的享樂主義人生態度,並著重用色情描寫來麻醉讀者……
但是,諾貝爾獎評語(指《伊豆的舞女》、《雪國》、《古都》、《千羽鶴》四部小說)則是這樣寫的:“他高超的敘事性作品以非凡的敏銳表現了日本人的精神特質。”
如今,《雪國》悽美惆悵的筆調已經征服了不知多少讀者。它成為高等學府中文專業學生的必讀課本,也是對翻譯家的最大褒獎。
葉渭渠在清華大學的一次關於川端康成及小說藝術的講演中,對日本文學作品中特別是小說中常見的所謂“好色”傾向做了分析和解釋:“‘好色’在中國文學來講,通常是作為貶義的。而在日本文學,‘好色’一詞是有特殊的意義,有華美和戀愛情趣的含義。”“就連‘無賴文學’一詞也是一樣,除了一般意義上的無賴、無用、無奈的釋義以外,還有愛的極致,乃至反叛的意味。因此,‘好色文學’也好,‘無賴文學’也好,不能用中文來理解日文……”
看來文化差異常常是文化偏見的誘因,而翻譯則顯出重要。
葉渭渠此前曾在國家對外文化聯絡委員會做公務員,也曾做過部委領導秘書,為楚圖南、陽翰笙起草文稿、撰寫調查報告……其間,他沒有荒廢大學日語語言專業知識,有時間就從事翻譯,為中國音樂家協會翻譯歌詞,為日本電影《砂器》做配音翻譯,也翻譯了一些在當時允許出版的小林多喜二和吉佐和子的小說等。在他的文章《我的求學之路》中說起這段工作調動經歷時帶有感情色彩:
“我沒有想到我已年過50,還有機會踏進我國最高的學術殿堂——中國社會科學院,實在是我苦苦追求的夢的實現。”
在中國社科院,夫妻倆(妻子唐月梅是中國社科院外國文學研究所研究員、《世界文學》雜誌編輯部編委)有了更多的時間研究學術,也有了更多的機會出訪日本。上世紀80年代初,倆人接受日本一家基金會的邀請,來到日本,遊覽了東京、京都、奈良、北海道等地。在京都清水寺前,夫妻合影,並一同感慨“讀萬卷書、行萬里路”之必要,他們曾在翻譯吉佐和子的小說時遇到麻煩:“從清水寺舞台上跳下去的決心”一句該怎么理解?“從清水寺舞台上跳下去的決心”——這決心到底有多大?——一見才知,這清水寺建在萬丈懸崖之上。
位於廉倉市長谷的川端康成之家是必須拜訪的。自1972年(獲得諾貝爾獎4年後)川端康成自殺後,他妻子秀子一直獨自生活。在辭別時,夫人秀子讓女傭準備了一袋新採摘的金色橘子。夫人親自仔細清點橘子數目,確認是奇數後才送到中國客人的手上。——“這又是兩國文化差異的鮮明例子。中國人崇尚偶數,日本人看中奇數。他們送的禮品一定要是奇數,甚至連捆綁禮品的繩子也要是單的。”由此引申出來,“與中國人崇尚宏大、輝煌的美不同,日本民族欣賞的美是雅致、纖巧、細膩、素樸,如皇宮的外牆可由竹籬笆構成。中國人喜紅,在日本,紅為凶色,他們鐘情的是白色,以白來表現美的理想……”葉唐二人的翻譯,始終是建立在對日本文化深入全面的了解和把握之上。
人物評價
曹禺稱讚:“昨日始讀川端康成的《雪國》,雖未盡畢,然已不能釋手。日人小說,確有其風格,而其細緻、精確、優美、真切,在我讀的這幾篇中十分顯明……”
劉白羽問候:“天雖然陰沉,但你們送給我的成堆貴著作,在我心靈里卻閃耀輝煌。我擺在沙發前、書幾頭。這至美的大山,是你們給的心血之作,我如獲至寶。很久得不到你們的訊息,卻帶給我如此豐厚的成就,我太感謝你們了。你們正是豐收之年,我等待你們從美國歸來的新贈,祝你們更大成功。無以報答。僅手抄唐詩選一部,秋風中的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