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題(李商隱七律《相見時難別亦難》)

相見時難別亦難(文學作品)一般指本詞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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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題》是唐代詩人李商隱以男女離別為題材創作的愛情詩。此詩首聯是極度相思而發出的深沉感嘆,先言相見難得,離別更難,再以東風無力、百花凋殘渲染愁苦悽惻的氛圍;頷聯以象徵的手法寫出自己的痴情苦意以及九死而不悔的愛情追求,言相愛之深切凝重,生死相以;頸聯構想象所懷念對象的生活情景,暗含離人相思,心心相印之意,並示關切、珍重之意;尾聯說相距本不遠,但既難相見,又難通音信,希望能有人代為傳遞信息,帶去問候。全詩以“別”字為詩眼,綿緲深沉而不晦澀,華麗而又自然,情懷悽苦而不失優美。

基本介紹

  • 作品名稱:無題
  • 作品別名:相見時難別亦難
  • 出處:《全唐詩
  • 作者:李商隱
  • 創作年代晚唐
  • 作品體裁七言律詩
作品原文,注釋譯文,詞句注釋,白話譯文,創作背景,作品鑑賞,整體賞析,名家點評,作者簡介,

作品原文

無題
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乾。
曉鏡但愁雲鬢改,夜吟應覺月光寒。
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

注釋譯文

詞句注釋

⑴無題:唐代以來,有的詩人不願意標出能夠表示主題的題目時,常用“無題”作詩的標題。
⑵東風:春風。殘:凋零。
⑶絲:與“思”諧音,以“絲”喻“思”,含相思之意。
⑷蠟炬:蠟燭。淚:指蠟燭燃燒時滴下的脂油。
⑸鏡:用作動詞,照鏡子的意思。雲鬢(bìn)改:喻年華老去。
⑹應覺:構想之詞。月光寒:指夜漸深。
⑺蓬山:指海上仙山蓬萊山。此指想念對象的住處。
⑻青鳥:神話傳說中傳遞訊息的仙鳥,為西王母的使者。《山海經·大荒西經》:“沃之野有三青鳥,赤首黑目,一名曰大鵹,一名曰少鵹,一名曰青鳥。”“皆西王母所使也。”殷勤:情意懇切深厚。探看(kān):探望,看望。

白話譯文
逐句全譯

相見機會本已難得,別離時苦分舍更難;何況正當暮春時節,百花凋殘。
春蠶直到死時,纏綿的絲兒才吐完;蠟燭燒成灰燼後,不斷的淚方流乾。
早晨梳妝對鏡,只愁雲鬢易改色;長夜獨自吟詩不寐,應感到月色清寒。
蓬萊山離這兒也不算太遠,卻無路可通;青鳥啊,請為我殷勤地去探看。

創作背景

這首詩當作於唐宣宗大中五年(851)。李商隱原在徐州武寧軍節度使盧弘止幕府任判官。大中五年春,盧弘止病死,李商隱便從徐州回長安。這時,牛僧孺一派當權,令狐楚之子令狐綯任宰相兼禮部尚書。李商隱年輕時曾和令狐綯一起向他父親學習講究對偶鋪陳詞藻的駢文,開成二年(837)上京應考承令狐綯力薦而中進士第,李商隱和令狐綯之間的感情是很深的,後來因為李商隱到了王茂元幕府並成了他的女婿,被認為是李德裕黨人而致疏遠,仕途坎坷,特別是到了晚期,更是過著游幕生活。在盧弘止幕府從事不久,盧弘止便死去,李商隱又失去倚附,所以回京後便向令狐綯請求推薦,寫了幾首《無題》詩陳情。此詩就是其中之一。有人認為是寫失戀後的綿綿情思的,這一說法也有道理,因為統篇是從一方思念另一方的愛情著眼。但從全詩看,是女方對男方的思念,因此這不是寫詩人自己過去的失戀之事。再從當時的心境看,他剛剛失去工作,急需謀求一個新的職務,所以也少有寫人家失戀的興致。因此,有人不同意“失戀”說,而認為是向令狐綯陳情。

作品鑑賞

整體賞析

此詩首聯以纏綿悱惻的愛情落筆,是極度相思而發出的深沉感嘆,在聚散兩依依中突出別離的苦痛。“東風無力百花殘”一句,既寫自然環境,也是抒情者心境的反映,物我交融,心靈與自然取得了精微的契合。這種借景物反映人的境遇和感情的描寫,在李商隱的筆底是常見的。例如《夜雨寄北》的前兩句:“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次句不僅象徵詩人留滯巴蜀,而且反映了客子離人的百無聊賴,同“東風無力百花殘”一樣,寫實與象徵融為一體,賦予感情以可以感觸的外在形態,也就是通常說的寓情於景的抒情方式。 “別”字,不是說當下正在話別,而是指既成的被迫分離。前人詩中曾有“別日何易會日難”(曹丕燕歌行》)、“別易會難得”(劉裕丁督護歌》)等句,都是以強調重聚之難而感嘆離別之苦。李商隱從這裡推進一步,表明因為“相見時難”所以“別亦難”——難以割捨、痛苦得難以禁受。“東風”點明時節,但更是對人的相思情狀的比喻。因情纏綿悱惻,人就像春末凋謝的春花那樣沒了生氣。兩個“難”字包含了不同的意義,前一個“難”是寫當初兩人相聚的不易,有過多少思念追求;後一個“難”字則寫出離別時的難捨難分和離別後雙方所經受的情感煎熬,可見這對戀人的愛情生活是多么艱難和辛酸。第二句則寫傷別之人偏逢暮春。百花盛開憑藉的是春風之力,而春風力竭,則群芳凋逝。花尚如此,人何以堪。詩人在這裡用暮春景象進一步表達了人世遭逢的深深感傷。
頷聯接著寫因為“相見時難”而“別亦難”的感情,表現得更為曲折入微。詩人以象徵的手法寫出自己的痴情苦意以及九死而不悔的愛情追求。“春蠶到死絲方盡”中的“絲”字與“思”諧音,全句是說,自己對於對方的思念,如同春蠶吐絲,到死方休。“蠟炬成灰淚始乾”是比喻自己為不能相聚而痛苦,無盡無休,仿佛蠟淚直到蠟燭燒成了灰方始流盡一樣。思念不止,表現著眷戀之深,但是終其一生都將處於思念中,卻又表明相會無期,前途是無望的,因此,自己的痛苦也將終生以隨。可是,雖然前途無望,她卻至死靡它,一輩子都要眷戀著;儘管痛苦,也只有忍受。所以,在這兩句里,既有失望的悲傷與痛苦,也有纏綿、灼熱的執著與追求。追求是無望的,無望中仍要追求,因此這追求也著有悲觀色彩。這些感情,好像在無窮地循環,難以求其端緒;又仿佛組成一個多面的立體,光從一個角度是不能見其全貌的。詩人只用兩個比喻就圓滿地表現了如此複雜的心理狀態,表明他的聯想是很豐富的。“春蠶”句首先是人的眷戀感情之纏綿同春蠶吐絲綿綿不盡之間的聯想,又從蠶吐絲到“死”方止而推移到人的感情之生死不渝,因此寫出了“到死絲方盡”,使這一形象具有了多種比喻的意義。南朝樂府西曲歌《作蠶絲》:“春蠶不應老,晝夜常懷絲。何惜微軀盡,纏綿自有時。”造意與《無題》的“春蠶”句相近。不過,這裡的春蠶“何惜微軀盡”,是在料定“纏綿自有時”、前途頗有希望的情況下產生的意念。《無題》“春蠶”句則不然,就其表現追求精神而言,它表現的追求是無望的,卻又是不計希望之有無的,感情境界有差異,聯想也更為曲折。以蠟燭的燃燒比喻痛苦的煎熬,在李商隱以前的南朝樂府中,也不少見。如“思君如明燭,中宵空自煎”(王融《自君之出矣》),“思君如夜燭,煎淚幾千行”(陳叔達《自君之出矣》)等皆是。“蠟炬成灰淚始乾”同樣是用蠟燭作比喻,卻不是單一地以蠟淚比擬痛苦,而是還進一步以“成灰始乾”反映痛苦的感情終生以隨,聯想比前人深微複雜得多,形象的底蘊也因此而豐富得多了。 以上四句著重揭示內心的感情活動,使難以言說的複雜感情具體化,寫得很精彩。
頸聯從詩人體貼關切的角度推測想像出對方的相思之苦。上句是寫出了年輕女子“曉妝對鏡,撫鬢自傷”的形象,從中暗示出女方的思念和憂愁。“雲鬢改”,是說自己因為痛苦的折磨,夜晚輾轉不能成眠,以至於鬢髮脫落,容顏憔悴,亦即六朝詩人吳均所說“綠鬢愁中改,紅顏啼里滅”(《和蕭洗馬子顯古意六首》)的意思。但是,《無題》“曉鏡”句說的是清晨照鏡時為“雲鬢改”而愁苦,並且是“但愁”——只為此而愁。這就生動地描寫了紆折婉曲的精神活動,而不再是單純地敘述青春被痛苦所消磨這件事了。自己於夜間因痛苦而憔悴,清晨又為憔悴而痛苦。夜間的痛苦,是因為愛情的追求不得實現;次日為憔悴而愁,是為了愛情而希望長葆青春,總之,為愛情而憔悴,而痛苦,而鬱悒。這種晝夜廻環、纏綿往復的感情,仍然表現著痛苦而執著的心曲。下句,“應覺月光寒”是借生理上冷的感覺反映心理上的淒涼之感。“應”字是揣度、料想的口氣,表明這一切都是自己對於對方的想像。想像如此生動,體現了她對於情人的思念之切和了解之深。 直接寫出年輕女子寒夜相思的悲涼情境,深夜沉吟,孤寂無伴,會感覺月光的刺骨清寒。細膩地描寫對方的愁苦,可見詩人對女方的體貼入微,也就更加表現出詩人感情的深摯。
尾聯想像愈具體,思念愈深切,便愈會燃起會面的渴望,這就是其內容。既然會面無望,於是只好請使者為自己殷勤致意,替自己去看望他。詩詞中常以仙侶比喻情侶,青鳥是一位女性仙人西王母的使者,蓬山是神話、傳說中的一座仙山,所以這裡即以蓬山用為對方居處的象徵,而以青鳥作為抒情主人公的使者出現。這個寄希望於使者的結尾,並沒有改變“相見時難”的痛苦境遇,不過是無望中的希望,前途依舊渺茫。詩已經結束了,抒情主人公的痛苦與追求還將繼續下去。
這首詩,從頭至尾都融鑄著痛苦、失望而又纏綿、執著的感情,詩中每一聯都是這種感情狀態的反映,但是各聯的具體意境又彼此有別。它們從不同的方面反覆表現著融貫全詩的複雜感情,同時又以彼此之間的密切銜接而縱向地反映以這種複雜感情為內容的心理過程。這樣的抒情,聯綿往復,細微精深,成功地再現了心底的綿邈深情。詩中一、三、四、五各句,都可以從李商隱以前的詩歌創作中發現相似的描寫。在前人創作的薰陶和啟發下,詩人有所繼承和借鑑。但是他並沒有簡單地模仿前人,而是以很高的創造性,向前跨進了一大步,把原來比較樸素的表現手段改造得更曲折、生動,用以反映更為豐富、深刻的思想感情,實際上已經脫去舊的形跡,成為新的創造了。從這裡可以看出,詩人豐富的文學修養與他對於意境和表現手段的探索,是這首詩取得成就的重要條件。

名家點評

宋代葛立方:李義山《無題詩》云:“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乾。”此又是一格。今效此體為俚語小詞傳於世者甚多,不足道也。(《韻語陽秋》)
明代謝榛:措詞流麗,酷似六朝。(《四溟詩話》)
明末清初馮舒:第二句畢世接不出,次聯猶之“彩鳳”“靈犀”之句,入妙未入神。(《瀛奎律髓匯評》)
明末清初馮班:妙在首聯。三四亦楊、劉語耳。(《瀛奎律髓匯評》)
明末清初葉矯然:李義山慧業高人,敖陶孫謂其詩“綺密瑰妍,要非適用”,此皮相耳。義山《無題》云:“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乾。”又“神女生涯原是夢,小姑居處本無郎。”其指點情痴處,拈花棒喝,殆兼有之。(《龍性堂詩話初集》)
明末清初王士禎:玉溪《無題》諸作,深情麗藻,千古無雙,讀之但覺魂搖心死,亦不能名言其所以佳也。(《唐賢小三昧集續集》)
清代陸次雲:詩中比意從漢魏樂府中得來,遂為《無題》諸篇之冠。(《五朝詩善鳴集》)
清代查慎行:三四摹寫“別亦難”,是何等風韻!(《初白庵詩評》)
清代張謙宜:情太濃,便不能自攝,入於淫縱,只看李義山“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乾”之句便知。(《繭齋詩談》)
清代胡以梅:此首玩通章,亦圭角太露,則詞藻反為皮膚,而神髓另在內意矣。若竟作艷情解,近於怒張,非法之善也。細測其旨,蓋有求於當路而不得耶?(《唐詩貫珠》)
清代陸昆曾:八句中真是千回萬轉。(《李義山詩解》)
清代何焯:“東風無力”,上無明主也。“百花殘”,己且老至也。落句具屈子《遠遊》之思乎?(《瀛奎律髓匯評》)
清代屈復:三四進一步法。結用轉筆有力。(《玉溪生詩意》)
清代程夢星:此詩似邂逅有力者,望其援引入朝,故不便明言,而屬之無題也。起句言繾綣多情,次句言流光易去,三四言心情難已於仕進,五六言顏狀亦覺其可憐,七八望其為王母青禽,庶得入蓬山之路也。(《重訂李義山詩集箋注》)
清代趙臣瑗:泛讀首句,疑是未別時語,及玩通首,皆是作別後追思語,乃知此句是倒文……嗚呼!言情至此,真可以驚天地而泣鬼神,《玉台》《香奩》,其猶糞土哉!鏤心刻骨之言(“春蠶到死”二句下)。(《山滿樓箋注唐詩七言律》)
清代孫洙:一息尚存,志不少懈,可以言情,可以喻道。(《唐詩三百首》)
清代黃叔燦:首句七字屈曲,唯其相見難,故別更難。(《唐詩箋注》)
清代紀昀:感遇之作,易為激語。此雲“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不為絕望之詞,固詩人忠厚之旨也。但三四太纖近鄙,不足存耳。(《玉溪生詩說》)
清代梅成棟:鏤心刻骨之詞。千秋情語,無出其右。(《精選七律耐吟集》)

作者簡介

李商隱(約813—約858),唐代詩人。字義山,號玉溪生。懷州河內(今河南沁陽)人。開成進士。曾任縣尉、秘書郎和東川節度使判官等職。因受牛李黨爭影響,被人排擠,潦倒終身。所作詠史詩多托古以諷時政,無題詩很有名。擅長律絕,富於文采,構思精密,情致婉曲,具有獨特風格。然有用典太多,意旨隱晦之病。與溫庭筠合稱“溫李”,與杜牧並稱“小李杜”。有《李義山詩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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