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春霖

江春霖

江春霖(1855--1918),字仲默,一字仲然,號杏村,晚號梅洋山人,福建莆田人,光緒二十年(公元1894年)進士,歷任翰林院檢討、武英殿纂修、國史館協修,官至新疆道,兼署遼瀋、河南、四川、江南道監察御史。訪察吏治,不避權貴。前後六年,封奏六十多起,與慶親王、袁世凱徐世昌孫寶琦等權貴抗爭,聲震朝野。宣統二年(1910)被罷官歸里。從此,厭談政治,致力於公益事業,任修築韓壩海堤、萩蘆溪大橋等董事。其傳世著有《江侍御奏議》、《江春霖文集》等。

基本介紹

  • 中文名:江春霖
  • 國籍:中國·清
  • 出生地:福建莆田
  • 出生日期:1855
  • 逝世日期:1918
  • 代表作品:《江侍御奏議》、《江春霖文集》
人物簡介,人物性情,人物生平,軼事拾遺,相關事跡,傳世作品,詩文選擷,

人物簡介

江春霖(1855-1918),光緒二十年(公元1894年)進士,名列第一。歷充翰林院檢討、武英殿纂修、國史館協修、撰文處行走;光緒三十年(1904年),補江南道監察御史。不久,掌新疆道,歷署遼瀋、河南、四川、江南道監察御史;光緒三十二年(1906年)擢監察御史;宣統二年(1910年)棄官回鄉養母。他以屢劾權貴聞名,曾彈劾過袁世凱,辛亥革命後返鄉。袁世凱任總統,請他出山任福建宣慰使,授其二等嘉禾勳章,均被拒絕。晚年對地方公益頗有盡力,尤以修築海堤著稱。其傳世著有《江侍御奏議》、《江春霖文集》、《梅陽山人詩文集》等。
江春霖江春霖

人物性情

江春霖不僅性格耿直,而且為人光明磊落,不媚流俗,與那些在翰林院混日子的同僚們截然大有不同。同為翰林院庶吉士的胡思敬如此評價江春霖:“春霖剛直使氣,好飲酒,飲數斗不醉。酒半輒掀髯指罵王公,聞者咋舌”。

人物生平

從小敬仰諸葛亮包公海瑞,推崇他們法治中不屈不撓的鬥爭精神,立志要當個正直的監察御史,他在少年時作的《言志對》中,就認為監察御史固然職位小,但作用與宰相一樣,關係到國家的興亡,人民的生死。因此,他刻苦勤學,奮力進取,直到他三十九歲中了進士,選拔進京翰林院任檢討整整十年,他悉心研究歷代法治的正反經驗,並注意個人的修身養性,直到四十九歲那年,傳來考取監察御史的訊息,但好友密傳上頭指使主考官不要選他,他氣憤之餘,警覺自己用獨特的瘦硬體寫的檔案,上上下下都很熟悉,於是,他提前幾個月,用懸腕練變體字,應考時用上,主考官辨認不出,開封試卷才知他竟獲第一名,只好讓他如願以償當上監察御史。有人笑他用騙術,他平心靜氣地說:“我靠個人文才,為爭得公平競考權利,何談騙術?”
江春霖書法江春霖書法
江春霖當上監察御史不久,查明御史台陸寶忠鉗制科道,又犯煙禁,兩個月內兩次上書彈劾,把這個頂頭上司轟下台,名噪京都。連慈禧太后也很熟悉。江春霖上朝次數多了,發現慈禧的臉孔比年輕姑娘還紅潤,一定每次都擦脂抹粉。於是,在一次上朝時,他竟奏道:“老佛爺,您貴體安康,是臣民的福份!不過微臣勸您不要用洋人的胭脂花粉,那裡頭有毒素啊!”慈禧乍聽一驚,喝令宮女端水來。這時,滿朝文武官員議論紛紛,有的夸江御史膽子真大,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有的卻笑他吃飽撐著!過了一會兒,宮女端來溫水,替慈禧洗洗了臉,慈禧讓他上前瞧瞧,他驚呆了!原來慈禧平時保養得好,根本沒擦脂抹粉。江春霖趕忙下跪:“老佛爺,罪臣有眼無珠,罪該萬死!”慈禧卻哈哈大笑:“真是戇直御史,赦你無罪!退朝!”江春霖忙謝恩:“謝老佛爺恩典!”
國民黨元老於右任先生原是清末一名舉人。但青年時期對清朝腐敗統治極為不滿,秘密參加孫中山領導的民主革命活動。宣統元年(即1909年),于右任因在上海創辦《神州日報》,積極宣傳革命,被捕入獄。陝西某道台程淯(號白葭)與于右任是好友,和江春霖又有忘年之交。程淯到獄中探望於時,得知拘捕於的蘇松太道蔡乃煌貪污瀆職、聲明狼藉。程淯與江春霖聯絡後,即蒐集蔡乃煌劣跡的確切證據,專程上京交給江春霖,江春霖--核實後,立即上書參劾蔡乃煌,又讓於家抗訴,不久,蔡乃煌被革職。于右任獲無罪釋放,感激江春霖救命之恩,更敬仰他不畏強權、剛直不阿的高貴品德,進而對地靈人傑的莆田也情有獨鍾,曾送兩個女兒來莆求學。于右任任國民黨政府監察院院長時,特地為江春霖的《梅陽山人》文集作序,並為其遺照題詞:“松柏之堅,薑桂之辛,是皆難老之徵,以壽我天民。”
江春霖在京都為官期間,讓母親、夫人和弟弟全家留在深山老家,仍過著艱苦的農村生活。夫人病逝在家時,他悲悼不能歸,特地寄來親筆挽章:“三十年景短情長,前執教,後宦遊,魂夢關山頻隔絕;六千里生離死別,疾不知,殮未視,心腸鐵石也悲傷!”從此,他終身不再娶。有一個大官涉嫌一件貪污案,心懷鬼胎,很怕受到審查,他想起同鄉江春霖喪妻未娶,就花大錢買了一個年輕貌美的姑娘,連夜帶她上門,一定要送給江春霖做續弦,江春霖憤然斥責:“你這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我卻是要學當雄鷹啊!”嚴然把他們轟走!
任御史時,不畏權貴,敢於直言,曾先後八次上書彈劾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袁世凱,並參劾奕匡賣官納賄,貪污腐敗。1908年上書抨擊攝政王載灃。1910年2月再參奕匡,奉旨回原衙門行走,憤而辭職歸鄉。辛亥革命後不剪髮為道家裝束,住梅陽山,自號梅陽道人。
其在職的六七年中,重要的彈章達六七十件之多,彈劾及親貴、權臣、疆吏、軍機大臣、尚書、總督、巡撫直至御史台之職者有15人。如首論都御史陸寶忠冒煙禁不宜長御史台之職,聞者懾服。彈劾慶親王奕匡父子和詢、濤二郡王貪贓枉法、賣官鬻爵的罪行。專摺嚴劾袁世凱“交通親貴、把持台諫、引進私屬、糾結疆臣、遙執兵柄、陰收士心、歸過聖朝、潛市外國、僭濫軍賞、破壞選法、驟貴驕子、遠庇同宗”等十二條罪狀,朝野震動。這是清史上最早的一道討袁檄文……江御史以其大無畏的精神,敢於批龍鱗,捋虎鬚,故“直聲震天下,”有“清朝御史第一人”之譽。 然而,正直無私、為國為民的江御史,卻觸怒朝廷而被罷職。江春霖面對現實,深知國事不可為,遂辭官回歸故里奉母。江春霖出京之日,行李蕭然。除朝衣外,只有舊衣幾件,舊書數筐而已。全御史台知其貧而廉,大家湊集二千兩銀子為他送行,以表臨別敬意。江春霖卻以詩婉辭不受。詩中有“俸余只剩賣書錢”之句,令人深思!他五任御史,而兩袖清風如此! 江春霖出京以及途中經過上海等地,都得到當地各界知名人士的歡送與歡迎,盛會空前。當江春霖回莆田時,縣城人士超過萬人隆重聚會於興化府學明倫堂,歡迎江御史入城。論者說:“自明朝黃仲昭因諫諍受廷杖歸里,莆人曾在此開會歡迎之後,將及五百年,於今得再見之”,“足以代表真正民意”。
江春霖早喪偶,在京時不續娶,平生“不二色”。在故鄉老家也是一不置田產,二不蓋新屋,三不養奴婢,不改當年窮書生本色。他在《詠水仙花》詩中云:“雪貌冰姿冷不侵,早將白水自明心。任教移向金盆里,半點塵埃未許侵。”其風格如此。江春霖回里後,對家鄉的社會公益事業,無不竭盡心力以赴。如主修、興建江口九里洋水渠、鎮前海堤、南埕海堤、梧塘溝尾堤、哆頭陡門等水利工程,以及募建蘆溪大橋和林尾、唐安、泮洋、陳墩、霞坂、雙霞溪等石橋,對施工財物,點滴歸公,並捐資以助,力促其成,萬人德之!
民國三年(1914),袁世凱竊據大總統職位,為了收買人心,以江春霖修梧塘溝尾堤(即今涵江韓壩)有功,特授予一枚嘉禾勳章。這時江春霖已留起頭髮著道士裝,聞後笑笑說:“道人不需此也!”
江春霖御史去世時,全國各地(含台灣)名家紛紛寄來祭文、輓詩、輓聯。(除收入《江春霖集》外,散佚頗多。)末代皇帝溥儀也委陳寶琛送了輓聯云:七上彈章,惟有故臣悲故國; 十年歸養,那堪賢母哭賢兒!
邑人史學家朱維乾教授有云:“吾莆受治愛新覺羅氏,二百六十七年中,堪稱為完人者,(江)侍御一人而已!”誠然!

軼事拾遺

江春霖御史的一生中,經歷了甲午戰爭、洋務運動、戊戌變法、庚子事變、辛亥革命等社會大動盪、大變革的時代,見證晚清國運衰微、民生凋敝的社會現狀,故政治交往頗多。返歸梅山後,其足跡遍及福、莆、仙各地,此時雖脫離官場政治,然其社會影響力仍然存在,從他晚年的社交中略見一斑。
江春霖江春霖
時人都知江春霖與陳寶琛薩鎮冰交誼甚厚,殊不知與海軍宿將謝葆璋(現代作家謝冰心之父)也為至交。自京師南歸時,特去拜會謝葆璋,特書一聯相贈:庠舍爭歸故教授,樓船猶見漢將軍。(見冰心回憶錄)原來謝將軍也參加過甲午海戰,後在煙臺創辦海軍學校並自任校長,1913年赴京任國民政府海軍部軍學司長,素以愛國之心、強國之志為世人所重,故與江春霖成為契交。兩位以報國為己任的契友時有酬答之作,可惜寶貴文物毀散於多次運動中。
江春霖逝世後,在榕諸賢達設堂致祭,陳寶琛、林紓(林琴南)、薩鎮冰江瀚、鄭孝檉、張琴等27人致祭。其中原福建省巡撫岑春煊挽幛為:諫草留芳。鄭孝胥挽幛:諫草長留。謝葆璋、鄭誠、黃棠治合挽一聯:
陵谷變遷直道足垂行載後,乾刊板蕩伏機早識廿年前(廿年前恰為1908年,光緒朝終)在當年閩縣軍政名流的眾多輓聯中,福清江兜王步青的輓聯引出一段御史爺與王步青先生的不尋常交誼。輓聯曰:我為隔屬故交,台駕不時臨草舍;公乃勝朝遺老,直聲終古震寰區。
王步青(筆名“學丹”),福清江兜世家之後,秀才出身,自幼飽覽群書,多才多藝,精於“南拳”,可謂文武雙全。其弟為上海美專的高材生,工西洋畫。而學丹先生工“指畫”,是當時的“指畫”高手。原國府主席林森也賞識其畫,親題“遊藝依仁”以贈。據王步青先生嫡孫王先俊(福清市書協會員,錦江書畫院書畫師)回憶,御史爺與學丹相識於江口東嶽觀,民國初年,待賢里黑白旗結眾械鬥,雙方皆有死傷,殃及平民百姓。為平息事端,由江口東嶽觀董事會禮請江御史親臨東嶽觀主持調解,御史爺為官、為人之氣節感化雙方,終於清除紛爭,化干戈為玉帛,至今仍傳為美談。在此期間,江春霖與江口的社會賢達交往頗深,與在東嶽觀作畫的王步青由相識、相知而成至交。江春霖每到東嶽觀必到江兜王步青家小住,短則幾日,長則旬月。江春霖在其“梅陽山人小楷”的尾款中記曰:“久不作小楷,學丹老兄見‘答西林書’,囑為錄之,難於方命不復計字之工拙也。時癸丑律中蕤賓之月春霖自識於梅陽之半耕書室。”“答西林書”為江春霖晚年小楷的代表作,江春霖專為學丹先生恭錄一遍以贈,可見交誼之深。落款中癸丑年為民國二年(1913),時江春霖在王步青家暢論時事、書藝,到夜則秉燭觀學丹先生潑墨書丹,“墨指”散點山水煙雲之勝;或於月色朦朧之際,靜觀學丹先生輕舒猿臂,彈腿掃蕩、疾除兼備的南拳表演。學丹先生亦文亦武、一張一弛的文武之道深受江御史的讚賞,經常約請當時莆陽名士赴江兜小聚,王步青嫡長孫王先泰家原藏有吳鴻賓、陳唐彬、張琴、關其中等大量莆陽名人的作品,惜均毀散於十年動亂中。
江兜背靠草堂山,面向興化灣,人傑地靈,在村東面有一“昭靈廟”大戲台,江春霖曾為該廟題戲台聯:至矣大矣蔑以加矣,秦歟漢歟將近代歟,戲台上方大台額為“大江東”三字。
此聯此額的含義頗深,耐人尋味,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尤其是“大江東”三字之意,恐怕江兜人自己也要費一番思量了。以上聯、額均毀於文革時期,近年在恢復原作時,鄉人只記得上聯,下聯不得而知,因為此聯與一般戲聯大不一樣。正當主事者一籌莫展之際,有一鄉間故老偶爾走過,只看一眼即指出此聯為當年江春霖所書贈,並十分迅速地吟出下聯。眾人一對,無論詞性、音韻平仄均很貼切,故確信無疑。現在的戲聯、台額是福清書法家所書,已無原跡之氣韻了。

相關事跡

江春霖在京時,曾3次疏陳莆田官吏上下勾結、田賦不均,請飭限期清理。家居後,對地方公益事業,莫不全力以赴,尤其興修梧塘溝尾堤(今涵江韓壩),親董其事,力促其成。
涵江“下孝義二十四鄉”中的陳橋、梧塘(南梧塘)、溝尾等村,因地勢低洼,面臨大海,水患頻仍。民國3年(1914年),“下孝義二十四鄉”父老請春霖主持興修水利之事,他慨然允諾。親到陳橋、溝尾等村觀察地勢,認為築堤障海,是保護“下孝義二十四鄉”農田水利的根本大計。先在西漳、吳橋、後亭、陳橋等要衝的溝渠築堰,以堵上游之水,然後才能順利修築海堤。這4個堰中,以陳橋堰工程最巨,據說用於陳橋堰打樁的松木,幾乎用盡涵江四大杉行的存料。春霖與同仁和民工一道,飽受風霜,全力以赴,堰得築成。次年春,梧塘溝尾堤也在他的主持下,相繼竣工,保障北洋7萬畝農田收益。此外,他還先後主持募修涵江南埕、鎮前海堤及哆頭烏菜港等陡門。
江春霖還十分重視涵江衛生事業的發展和文物的保護,親自撰寫文章勸募,如《勸募涵江興仁醫院經費序》、《募修雁潯塔圍牆序》、《倡修黃岡祠募捐序》及《募修國歡崇福寺序》等。
民國3年(1914年),福建巡按使許世英,因春霖修建莆田水利有功,請授以四等嘉禾勳章。這時他已留起頭髮作道士裝,笑著說:“道人不需此也!”
民國7年,病逝,終年63歲。
江春霖工書法,瘦勁有骨氣,字如其人。著有《梅陽江待御奏議》、《梅陽山人詩文集》等。

傳世作品

劾軍機大臣袁世凱權勢太重疏(光緒三十四年九月初九日)奏為樞臣權勢太重,列款上陳,恭祈聖鑒事。竊臣謹按《尚書’太甲篇》云:“臣罔以寵利居成功。《洪範篇》云:“臣之有作福作威,其害於家,凶於而國。”《春秋傳》云:“保君之祿,是以聚黨,有黨而爭命。”自古權奸竊弄,始未賞不以忠順結主知,洎乎威名日盛,疑忌交乘,騎虎既已難下,跋扈遂至不臣。豈盡其本心然哉?利之所在,勢之所趨,而一時銜恩進款之士,又相與翼佐而擁戴之。即欲終守臣節而不能耳。此雨雪之有取於見睨,而履霜堅冰,聖人所為,謹防其漸也。臣于軍機大臣
外務部尚書袁世凱權勢太重,前在直督任內,已屢言之,均皆奉旨留中不發。上月世凱生日,又荷渥賞壽物,恩禮逾常,大小臣工獻頌貢諛,以百乾計。臣雖愚戇,亦知誦“鼎鐺有耳”之言,而緘口結舌矣。顧念梅福以南昌故尉而上書,朱雲槐里故令而折檻,彼皆身無言責,猶且慷慨納忠,矧臣備位諫垣,何能嘿爾而息?不避冒瀆,謹就耳目所及,再為我皇太后、皇上列款陳之。
江春霖舊宅江春霖舊宅
親藩之重,冠絕百寮。向時親王書款,皆稱某王,無稱名者。至結拜兄弟,則更未之前聞矣。乃世凱壽辰,慶親王奕匡去爵署名為祝,貝子載振則稱世凱為四哥,而自稱四弟,對聯兩合,為眾目所共瞻。熏灼一時,幾炙手之可熱。此交通親貴權勢之重一也;都察院糾察行政,非政府所得過問。乃前聞中外條陳盈積累尺,都御史張英麟等已擬封進,徒因世凱一言而止。條奏有無違礙,外間故不得知。憲綱竟聽指揮,下此又誰敢議,此把持台諫,權勢之重二也;薦賢為國,非以為私。桃李公門,古人弗受。而世凱前後之所保舉,莫不執贄而稱門生。但舉顯者而言,內則有民政部侍郎趙秉鈞,農工部侍郎楊士琦,外務部侍郎梁敦彥,右丞梁如浩,大理院正卿定成,順天府府尹凌福彭之徒;外則有直隸總督楊士驤,出使大臣唐紹儀,吉林巡撫陳昭常,安徽巡撫朱家寶之屬,薦躋通顯,或有合於同升,認作師生,謂無私其孰信?此引進私屬,權勢之重三也;安徽巡撫馮煦之開缺,河南巡撫林紹年之調倉場,皆奉上諭,外議謂世凱以不附已擠之。
初未敢執以為據,而代馮煦之朱家寶,為其門下,代林紹年之吳重熹,為其世交,則滋人疑竇。他如三省總督徐世昌,兩江總督端方,江西巡撫馮汝騤,山東巡撫袁樹勛,或譜兄,或契友,或親家,或宗姓,綜計直省大吏多半與之有連。同寅協恭,固屬誼所應爾;聯盟樹黨,不知意欲何為?此糾結疆臣,權勢之重四也;北洋新軍,為直省冠。世凱既入軍機,又恐兵權削奪,於是引其門生楊士驤代為直督,諸事不得自專,悉皆受其節制,名曰開府,實則傳法沙門護法善神而已。戰功卓著之臣,投諸閒散,奉令維謹之輩,寄以干城。此遙執兵柄,權勢之重五也;科舉遞減之奏,世凱本與張之洞同之。繼而請裁科舉,專辦學堂,意在杜絕歧趨,建議未為不是。乃無何,而舉貢之保送,優撥之加額,又請自世凱,倒之顛之,反之覆之,新學喜於速化,既群奉為祖師;舊學得乞末光,亦共推為恩主。此陰收士心,權勢之重六也;善則歸君,過則歸已,伊古良弼,罔或不然。國會發自世凱,既而滋用不靖,意在緩開。謂宜以一身當眾難之衡可也,乃世凱之阻都察院代奏,則以朝廷不欲為辭,已實黨魁,而被四海以橫流之禍;身為壅蔽,反誣九重以愎諫之名。此歸過聖朝,權勢之重七也;度德量力,外交固貴和平;仗義執言,公法盡堪理論。世凱自任外部以來,遇事多占失著,蘇杭甬鐵路借款,經三省紳商合力抗拒,英人聞已降心矣。卒以郵傳部口口向借了之。假強敵之威以施壓力,飾睦鄰之說用蓋奸謀。此潛市外國,權勢之重八也;俄日戰爭,聲明中立,乃國家萬不得已之事,豈臣子所宜邀賞之時。世凱乃鋪張揚厲,臚列多人,角逐坐視兩雄。本無功之可紀,異常保至三百,猶謂賞不酬勞。盧未逐夋免,鼠能變虎,此僭濫軍賞,權勢之重九也。州縣逃缺,雖由吏部,而飭赴與否,權則在於督撫。數載未到官,數月即撤任,黜陟只須四字考語耳,無所妨於吏治也,世凱既聯督撫為黨,又欲增重其權,遂請諭旨概歸外補,公費有加,部臣誘於利而不能正。
道府照舊,科道塞其口而不復言。此破壞選法,權勢之重十也;為政不用子弟為卿,富貴且譏其壟斷,世凱之子克定,年未三十,即以候補道營入農工商部,旋由右參議歷署左右丞,是已方柄用,子弟已為卿矣。壟斷為何如耶?用人正當破格,內舉固不避親,藉勢而得美官,受爵究嫌不讓,此驟貴驕子,權勢之重十一也;鴉片之禁,詔令綦嚴,親王不以廢法,學士因而罷官,亦既風行雷厲矣。乃臣聞江蘇一省嗜好者多被咨回。世凱族姓十餘,稽查者不敢過問。副都御史陳名侃得人私書,當眾言之鑿鑿。辦理未公,雖不由於囑託,氣焰可畏,亦略足以見端。此遠庇同宗,權勢之重十二也。夫王莽謙恭下士,周公恐懼流言,人固難知,知人亦良不易!臣何敢遽指袁世凱為奸邪,第就臣列款觀之,其心即使無他,而其跡要難共諒。
歷考史策所載,權臣大者貽憂君國,小者禍及身家,窺竊神器之逆賊,且置勿論。即功在社稷,如漢之霍光,唐之李德裕,明之張居正等,其以權寵太盛,滅族破家者何可勝道!則不獨為國家計,宜少裁抑,即欲使世凱子孫長守富貴,亦不可無善處之道也。臣起家寒素,既絕黨援,並無恩怨,祗以時間阽危,恐致焦頭爛額之傷,不得不獻曲突徙薪之策。敢懇聖明宣示臣章,俾自申辯。語如涉虛,請治臣罪,以為誣謗大臣者戒。倘以臣言尚近情理,亦當鑑古來權臣禍敗,為世凱善全始終。昔東漢二袁四世三公,一敗塗地,國既不振,家亦遂亡,以彼例此,尤為至近。縷縷血誠,無任激切。伏乞皇太后、皇上聖鑒訓示。
海濱居士,慷慨自期,晨起讀書,有客造焉。殷然問曰:“頃者聞子書聲動天地,勁氣阻金石,胸中似有迫欲自見者,其志何在?願略陳之。”居士曰:“遇合不可知,言之恐貽當世笑,然範文正作秀才時,已有先憂後樂之志,志可不可無也。仆所願為:內則諫官,外則縣令。”客曰:“宰相、翰林、六部、九卿清要之職多矣,何必諫官?”居士曰:“宰相固所願也,天下無事,官以次升,非早歲功名,安能崛起在位哉?翰林則務於詩賦文字,國計民生無補也。至六部九卿,吏部不得理兵部,太僕不得理太常,智效一官,能效一職而已。獨諫官於庶政之得失,萬民之休戚,社稷之安危,職官之能否,目之所見,耳之所聞,皆得形於奏牘,天下事之不系職司者,惟宰相行之,而諫官言之。宰相知無不為,諫官知無不言,官職雖卑,任同宰相,此永叔司諫之書,君實題名之記,所為鄭重言之也。吾儒志在天下,不為諫官,將安為?”客曰:“諫官固然矣,至縣令亦不過治一方耳,於天下曷濟?”居士曰:“此不得志之極思也。寒儒科甲出身,若非內用,即由縣令進耳。要而論之,縣令為民父母,不得其人,民受其殃。
舊制:民為縣令所抑,訴郡守乃達司道,司道始達督撫,至冤抑得伸,而中人之家破矣。且縣令又多刻下以奉上,掊克威行,卓異聲起,是冤抑無得伸之日也。竊謂國勢之盛衰,系乎民心之向背,民心之向背,視乎縣令之賢否,蓋督撫司道雖尊,勢與民隔,知府雖近於民,而府缺清苦,仰食知縣陋規;或又目擊縣令之刻剝斯民而不敢問,百姓冤無所伸,有不離心離德乎?仆之願為縣令,為民即為國,為一方亦即為天下也。”客曰:“子之志固如是矣,倘不為諫官縣令,或為諫官縣令,而剛直取忌,強項見擯,則如之何?”居士曰:“志存乎已,用不用存乎世,非所得而自主也。至乃慮及取忌見擯,豈古之所謂直道事人者哉?夫士君子見用於時,其居言路也,有去就爭之者矣,爭之而其言不用,官可去,身可舍,而公論是非,必不可泯,遑暇計及取忌乎?雖縣令之職不獲乎上,民不得治;然亦記憶體愛民之心,外不失事上之禮而已。若夫逢迎容悅以媚上台,忘生平之所守,詁不虞之虛譽,亦所不屑為也。”客聞斯言,喟然嘆曰:“居官者皆存此志,天下安往而不治哉!謹志之毋使人笑子行不逮言也。”客去,因述所問答者,以著於篇。

詩文選擷

因德國要挾有感(二)
由來誤國是和戎,割地輸金履轍同。
剜肉目前謀未遠,噬臍事後悔何窮。
強鄰莫饜豺狼欲,大將誰為驃騎雄?
隱忍偷安今似昔,請纓慚愧漢終童
買書
十年薄宦更無餘,清俸分來尚購書。
擴我見聞山海外,令人想像帝王初。
潛心早已慚高風,老眼猶能辨魯魚。
坐擁殘篇貧莫患,籯金遺子竟何如?
水仙
雪貌冰姿冷不禁,早將白水自明心。
任教移向金盆里,半點塵埃未許侵。
由察院還詞館乞歸養親留別都中知已
朱雲汲黯昔稱賢,戇直羞將譽並延。
葵藿有心空向日,芻蕘無力可回天。
放歸田裡原應爾,得返蓬瀛豈偶然。
一別家山又九年,俸余只乘買書錢。
久無甘旨供堂上,惟有平安報客邊。
班列神仙知不賤,老來母子料應憐。
他時聖主如重問,為道之推已隱綿。
殷勤樽酒足留連,驪唱還兼寫鳳箋。
俊逸清新今鮑瘐,悲歌慷慨古幽燕。
良朋何日重攜手,事主同時半比肩。
莫怨別離六千里,北來南去信能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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