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天禧

姚天禧

姚天禧,即姚廣孝。今江蘇吳縣人。十四歲時,度發為僧,改名道衍,字斯道,號獨庵,亦自號逃虛子。 姚廣孝是通曉文藝、擅長詩文的僧人,他的詩文主要有《逃虛子詩集》十卷,續集及補遺各一卷,《逃虛類稿》五卷。此外亦有《道余錄》、《佛法不可滅論》及《諸上善人詠》各一卷。他的作品有古淡之雅,及“性空思玄、心寂語新”之味,且詩中亦有綽約含空之語,秀麗峻拔。

基本介紹

  • 本名:姚天禧
  • 所處時代:明
  • 出生地江蘇吳縣
  • 主要作品:《逃虛子詩集》十卷,續集及補遺各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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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

姚天禧 [明]即姚廣孝。俗姓姚,初名天僖。

介紹

東漢佛教傳入中國,及至隋唐,惟以禪宗最盛。的妙處,乃以空寂澄澈的宇宙之心,返身觀照人世;比起儒教重政治之修、儒生專科舉之途,則多一分出世與入世的融通。所以,習禪者往往成就得豪傑。譬如,代投入佛門,隨萬松行秀大師潛心修行的耶律楚材,融會貫通儒、佛信念,既深味佛之解脫的旨趣,亦輔佐成吉思汗忽必烈,成就了人世間的一番功業。又如稍晚幾年之劉秉忠,同樣於佛門清修之中,獲得了一種超越古今歷史的敏銳洞察力。既入得俗世,助帝王成就治國安民之業,又出得俗世,持守一顆清寂如止水之心。而明初姚廣孝,亦如耶律楚材與劉秉忠。
姚廣孝(1335-1418),長洲人,即今日江蘇吳縣。俗姓姚,初名天僖。十四歲時,度發為僧,改名道衍,字斯道,號獨庵,亦自號逃虛子。三十歲時,姚廣孝前往徑山隨師習禪。其間,他遊歷四方,與當時許多吳中文人往來頻繁,交遊酬唱、評書品畫。所以有人把他列為“北郭十友”之一。及至四十八歲,姚廣孝經人舉薦,入燕府輔佐燕王朱棣,並密勸燕王舉兵,策動“靖難之役”。靖難之謀既成,做了皇帝的朱棣便拜姚廣孝為資善大夫太子少師,並復其俗姓,賜名廣孝。不過,姚廣孝雖貴極人臣,卻不改僧相,仍居僧寺,清淨自修,且重新監修了《明太祖實錄》及《永樂大典》。永樂十六年(1418),姚廣孝八十四歲,病逝於久居之慶壽寺,受追封為榮國公,諡號恭靖。

作品

姚廣孝的詩文主要有《逃虛子詩集》十卷,續集及補遺各一卷,《逃虛類稿》五卷。此外亦有《道余錄》、《佛法不可滅論》及《諸上善人詠》各一卷。
其詩按《四庫全書總目提要》所評,乃“清新婉約,頗存古調”。同時,姚廣孝胸懷中所寓之對人世的深摯情感、對宇宙的知性觀照,亦點滴彌散於詩文間。這仿佛合了近人王國維於《人間詞話》一書中說的“詩人對宇宙人生,須入乎其內,又須出乎其外”。
姚廣孝之情志秉性,有一種佛教信仰的參悟,可出人世之局外,以靜慮之心觀照萬物之生滅來去;亦有一種在世生活的熱忱,可入人世之局內,體會人間事之酸鹹甘苦。故其作詩,既能入其內,以深摯之情感,寫現實之生活;亦能出其外,以冷靜之理性,寫空寂之禪境。

特色

深摯之情與睿智之思
其一,姚廣孝登覽山水、訪師問友之作,常有深摯之情與睿智之思。此一特色,乃是就姚廣孝詩之內容而言。靖難以前的姚廣孝,為一方雲游僧,行於諸方,與道徒、文士結伴,參禪學道、觀覽勝概。故其於所到之處、所遇之人,作詩以記,抒之以情、寓之以理。譬如“偶來值禪侶,清談忘永夕”[1],“忘彼區中緣,樂此塵外境”[2]。
[1] [明]姚廣孝:《師林精舍遇盈師夜坐》,《逃虛子詩集》卷二,《四庫全書存目叢書》集部,第二十八冊,第20頁。
[2] [明]姚廣孝:《初春坐晚南軒喜王山人過訪》,《逃虛子詩集》卷一,《四庫全書存目叢書》集部,第二十八冊,第15頁。
因之,在人與事一面,有送別思懷、贈答宴遊之作。如“我住城西寺,君歸湖上山。馬聲知驛路,樹色認鄉關”[3],寫離別之事。於姚廣孝而言,雲遊經歷一方面益於他在哲學與詩學上修養與磨礪;另一方面則使他與友人相知相交,結下深厚的情誼。所以,“離人千萬意,都在短亭中”[4]。短亭築在城外,立於路邊,其中融入了客遊人無限之離別意。姚廣孝定是留連於短亭里了,且在離情別緒里,更平添一分對往昔樂游之追憶。譬如他寫,“去年折花寄鄰叟,今年鄰叟無何有。可憐見花不見人,腸斷東風繞花走。但願東風休作惡,且使北人相與守。一枝送爾表情親,侑花得句何須酒。”[5]乃是寄思念之情於東風,追憶與友人把酒言歡、切磋詩藝之真趣。
[3] [明]姚廣孝:《送友人之武林》,《逃虛子詩集》卷五,《四庫全書存目叢書》集部,第二十八冊,第40頁。
[4] [明]姚廣孝:《舟次松陵》,《逃虛子詩集》卷五,《四庫全書存目叢書》集部,第二十八冊,第40頁。
[5] [明]姚廣孝:《折杏花一枝寄白范兼懷東鄰故友》,《逃虛子詩集》卷四,《四庫全書存目叢書》集部,第二十八冊,第34頁。
姚廣孝居於吳地,位列“北郭十友”之一,與北郭社的成員常有同游、酬唱之樂。他曾寫過《題張山人適樂圃林館十首》[6],乃是與北郭諸友同詠之作。其中有“去官歸故里,僑隱倚高林。花月尊前友,松風席上琴”一句,言同里張適辭官退隱山林,諸友人相訪之事。當時同往樂圃的,亦有高啟倪瓚等人,眾人飲酒、吟誦,頗得逍遙情致。而“巷僻無車馬,閒扉掩薜蘿。籠馴傳信鶴,池畜換書鵝”一句,則是姚廣孝寫樂圃林館幽靜、空寂之味。遠遁山林,避俗世之喧囂,乃是元末明初,文士們想往之境。而馴鶴與畜鵝的閒情逸緻,又增添了一分物我同境之美,恰合了禪者於圓融之參悟。
[6] [明]姚廣孝:《題張山人適樂圃林館十首》,《逃虛子詩集》卷六,《四庫全書存目叢書》集部,第二十八冊,第43頁。
而在景與理一面,則有登覽、題畫及懷古之作。其中,登覽與題畫之作,多以今之眼光,或繪自然之景,或抒感懷之情,亦或寓哲理之思。如《洞庭謠》[7],以“七十二峰在其下”,“太湖三萬六千頃”,極寫洞庭的磅礴氣勢,由嵐雲水氣之晦明變化,到陽動開霽之波平湛湛。山水景物,千態萬狀,盡在三十二句七言詩里了。又如《題畫》[8]一首,寫“小小板橋斜路,深深茅屋人家。竹屋夕陰似雨,桃源春暖多花”,以六言道出山里人家之恬淡與真淳。“小小”、“深深”迭音,竹屋、桃源交融,夕陰似雨、春暖多花,似有自然而然、清麗澄澈之味。另一類題畫詩,如《題倪雲林墨竹》[9],則常有睹物思人之意。詩中寫“開元寺里長同宿,笠澤湖邊每共過”,即言姚廣孝與倪瓚往昔交往之情誼,淡泊而真摯。
[7] [明]姚廣孝:《洞庭謠》,《吳都文粹續集》卷二十一,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8] [明]姚廣孝:《題畫》,《吳都文粹續集》卷二十五,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9] [明]姚廣孝:《題倪雲林墨竹》,《吳都文粹續集》卷八十,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至於懷古之作,亦常有以古之眼光,觀照現世。如《春日過顯忠墓》[10]一首,姚廣孝立於墓冢前,遙想古人昔時龍鳳姿,乃是“四海服威怒”。然轉瞬間,恍惚如夢、萬物皆空,只嘆“焉知大化中,天地同旅寓。事業水上漚,功名草頭露。死生諒莫測,榮華何足顧?”對姚廣孝來說,古人的經歷與事業,譬如浪花捲過,江水浮影,流逝不返。而現實之功名與死生亦輾轉如煙,緣去緣來,終在歷史與自然里歸於空淨,終在永恆中歸於消散。所以於功名、死生、榮華之執念,全可拋棄。這種超越的觀照,既是禪佛之體悟,亦是內心曠達之流露。另外,如《淮安覽古》、《過順德城》等詩,皆如此類,寓古今融通之味。
[10] [明]姚廣孝:《春日過顯忠墓》,《逃虛子詩集》卷二,《四庫全書存目叢書》集部,第二十八冊,第21頁。
兼采眾家,不事拘狹
由是,拈出姚廣孝詩之第二個特色,乃“兼采眾家,不事拘狹”[11],有唐宋、及漢魏的風格。元代詩人,寫詩常染纖穠之習,而姚廣孝好學古人之道,作詩往往有擬古之跡,其風清新雅淡,亦有高格。譬如“古淡豈易學,五字真吾師”[12],“蕭梁事業今何在?北固青青客倦看”[13]。此一特色,與當時文人風氣有關。
[11] [明]高啟:《獨庵集序》,《鳧藻集》卷二,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12] [明]姚廣孝:《館中公暇讀王維孟浩然韋應物柳宗元詩》,《逃虛子詩集》卷二。《四庫全書存目叢書》集部,第二十八冊,第22頁。
[13] [明]姚廣孝:《京口覽古》,《逃虛子詩集》卷七,《四庫全書存目叢書》集部,第二十八冊,第53頁。
姚廣孝既是通曉文藝、擅長詩文的僧人,自然與文人交往頗多。元至正二十年(1360)至明洪武七年(1374),是北郭詩社結社的時期[14]。於此十餘年,姚廣孝與社中靈魂人物高啟最相投契,贈答亦尤多。高啟是元明之際最出色的詩人。按照清人趙翼的說法,其詩“使事典切,琢句渾成,而神韻又極高秀,看來平易,而實則洗鍊功深”[15]。此即是說,高啟作詩,有兼師眾長、待其融於心而渾然自成的特色。而姚廣孝亦“讀古今聖賢書,研究道理,作為詩文,刻意追古”[16]。兩人彼此切磋,漸成相通之作詩、賞詩的標準與理念。譬如,高啟以為作詩“必兼師眾長,隨事摹擬,待其時至心融,渾然自成,始可以名大方而免夫偏執之弊矣”[17]。姚廣孝未有此類言說,卻循此躬行實踐。所以,高啟在為姚廣孝《獨庵集》作序時,言其愛廣孝之詩,讀之不厭,更贊其詩“濃淡迭顯”、“圓轉透徹”,“將期於自成而為一大方者也”[18]。可見得,廣孝詩染當時之文風,通達古今,與文人切磋,彼此影響,漸成一派。
[14] 據歐陽光史洪權之《北郭詩社考論》,北郭詩社以高啟為中心,結社於至正二十年(1360),完結於洪武七年(1374)。
[15] 引自《明詩話全編
[16] [明]姚廣孝:《相城妙智庵姚氏祠堂記》,《逃虛子詩集補遺》,《四庫全書存目叢書》集部,第二十八冊,第165頁。
[17] [明]高啟:《獨庵集序》,《鳧藻集》卷二,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18] [明]高啟:《獨庵集序》,《鳧藻集》卷二,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詩中有禪佛哲理
姚廣孝詩之另一特色,即詩中有禪佛哲理。詩人寫詩,常於現實之此岸世界,吟詠山水、抒情寫意。而姚廣孝既為禪僧,又作詩人,故詩有禪境,亦有對彼岸圓融世界之悟性。譬如“冥觀了無法,何有寂與喧”[19],“竹雲時駐影,桂露夕闌香”[20]。
[19] [明]姚廣孝:《妙上人習靜軒》,《逃虛子詩集》卷一,《四庫全書存目叢書》集部,第二十八冊,第13頁。
[20] [明]姚廣孝:《秋日重遊穹窿山海雲精舍十首》之二,《逃虛子詩集》卷五,《四庫全書存目叢書》集部,第二十八冊,第45頁。
姚廣孝曾作《綠洲曲》,寫自然山水之境,不涉佛語,卻入禪味。禪宗以“以心傳心,不立文字”為其教義之一,故禪與詩的關係,譬如春與花,“春在於花,全花是春;花在於春,全春是花”[21]。思與詩,融會通達而無滯礙。宋代嚴羽以禪喻詩,言“論詩如論禪”,“禪道惟在妙悟,詩道亦在妙悟”[22]。清人王士禎,亦主詩禪一致,拈出“神韻”二字,以言透徹玲瓏之境。詩境與禪境,並不全同,以禪喻詩亦非以禪說詩。詩之美,在於氣物感人、吟詠情性,以自然之春風秋月、夏暑冬寒,人事之悲歡離合、生活際遇,感發心靈。而禪之美,則在於棒喝交馳、徹見自性,于山色雲林,平常生活中,參悟佛之諸法實相。詩之“言有盡而意無窮”[23],譬如禪之世尊拈花、迦葉微笑,皆以“不著一字,盡得風流”[24]為勝。故禪味入詩,即是於心靈感發之中,了悟人生價值與宗教體驗,以臻審美與圓融之境。
[21] [宋]釋達觀:《石門文字禪原序》,《石門文字禪》,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22] [宋]嚴羽:《詩辨》,《滄浪集》卷一,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23] [宋]嚴羽:《詩辨》,《滄浪集》卷一,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24] [唐]司空圖:《詩品》,《古代文論名篇選讀》,中國書籍出版社,1998年7月第一版,第306頁。
另有一些明言佛理與禪機之作。譬如“禪翁指示人,又在第二義”[25],即言第一義不可說。禪宗以為最高的真諦,是任何話語皆無以表達的。若強說之,則會落入言筌。由是引申出類似“無言得真趣,何用覓玄音”[26],此種不立文字,見性成佛的教義。禪宗所謂不立文字,以心傳心,實是取消了文字的權威性,取消文字於日常事理之中心性與導向性,而代之以本心之感悟。故以禪心觀世,頗為真淳與澄澈。
[25] [明]姚廣孝:《獅子林十二詠·右指松軒》,《逃虛子詩集》卷八,《四庫全書存目叢書》集部,第二十八冊,第61頁。
[26] [明]姚廣孝:《接待寺八詠·玄音堂》,《吳都文粹續集》卷三十三,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事實上,賞閱姚廣孝詩文,至為重要的乃是以詩觀人。世人議論廣孝,常以異僧詆毀。其中的原因大抵是他勸導且幫助燕王奪嫡孫之位,既違背了佛法戒律,亦忤逆了儒家君臣之禮。然而觀其終究不改僧相之舉,則不能單以純粹之功利心定論。由是,以其心中鬱結之感性與知性矛盾去返觀,仿佛恰當些。這種鬱結使姚廣孝在精神修養上,對宇宙生命秉有一種圓融之理解。而另一面,在現實生活中,又使他對人世充滿了深摯情感。
姚廣孝曾作《雜詩八首》,一寫孔子,一寫秦始皇,可見出姚廣孝對現實生活種種之歷史感悟。孔子一篇云:“仲尼昔在魯,里呼東家丘。誰知百王師,聖德與天侔。要令臣子懼,茟削成春秋。遺經勤後來,一變乃從周。”秦始皇一篇云:“祖龍並六國,勢大莫與爭。欲愚世上人,肆暴坑儒生。群經化灰燼,法令徔吾行。劇政若牛毛,哀哉若疲氓。鴻鵠驟一舉,四海如沸鐺。不逄赤帝子,天下誰能平。”[27]其所謂“筆削成春秋”,實于思想的角度,言孔子經典作為後世之規範,有治國安民的效用,亦能構建一個頗有秩序的社會。而所謂“鴻鵠驟一舉”,則表現了一種救世心態。秦漢之際,與姚廣孝所處之元季亂世十分相似。他以赤帝子,也即劉邦為喻,則是期待一明君在世,平治天下,以救民於“劇政”之痛苦中。此即姚廣孝心中對人世之關愛。姚廣孝本是醫家子,自是熟諳種種病痛於人之苦難。為醫者,救鄉人於肉身頑疾之痛;為聖為賢者,則救世人於精神妄念之苦。姚廣孝定是陷溺於此了,成為一種在世的情感牽繫。
[27] [明]姚廣孝:《雜詩八首》,《逃虛子詩集》卷一,《四庫全書存目叢書》集部,第二十八冊,第11頁。
廣孝亦作詩極言耽溺之苦痛,如《秋蝶》一類。前述所言,於姚廣孝心底,有感性的、耽溺於世的一面。他牽繫政治,欲以儒家之理想社會救人世之苦難,故其寫詩,常有現實之感懷。且此種感懷,常是自信與積極的。譬如他寫“悠悠范陽郡,蔚蔚婁桒村。村民深居稠,雞犬日相聞。閭相具揖讓,古來風俗淳”,“武侯既道合,關張乃君尊。不逢榷與掭,天下豈三分。英雄為時出,功德被生民”[28]。或有桃花源中真淳之民風,不飾雕琢,寫胸中理想社會之妙想。或有盛唐詩人敞亮之精神,直抒胸臆,寫英雄救世、積極進取之抱負。然此處詩作,卻有淡然之陰霾,好像另一種聲音,言理想未得之苦痛。
[28] [明]姚廣孝:《婁桒村》,《逃虛子詩集》卷一,《四庫全書存目叢書》集部,第二十八冊,第16頁。
姚廣孝潛心習禪,亦懷人間事之理想及抱負。其之理想及抱負,非一己之功名,乃是化眾生為善,待佐明君、平治天下,救民於亂世之苦痛。然元季明初一代,政綱混亂,盜賊四起。雖有張士誠割據江南、偏安一方,後亦有朱元璋統一中原、建立明朝。然此二者,皆非姚廣孝所理想之人物。故長久以來,他始終活在“機”之期待里。至遇見當時之燕王朱棣,姚廣孝年近五旬。而至輔佐燕王成為一代永樂大帝,姚廣孝則年近七旬,已是垂垂老矣。生命之流逝,於姚廣孝而言,譬如鐘擺往復於左右,成為一種永恆。而在此永恆與無限里,個體之生命譬如渺小之螢蟲,被吞噬於時間之維。於是,一種惶恐之感,自然而然地滋生了。
在這些詩作中,姚廣孝往往自喻。譬如,在《秋蝶》里他以蝶喻心。蝶之遇秋,譬如心之遇霜。蝶遇寒秋而“凋殘”,心則在無盡之等待里“憔悴”。一種歸宿難覓之感,一種“南北驅馳十五年,人間事業任茫然”[29]之慨,乃是顯然可見的。
[29] [明]姚廣孝:《登金山寺寄甘露湛源長老二首》,《逃虛子詩集》卷九,《四庫全書存目叢書》集部,第二十八冊,第68頁。
不過,姚廣孝之天性實是樂觀的,亦有對理想執著追求之精神。故其曰“如何不管身憔悴,猶戀黃花雨後香”。蝶之形單影隻,於時節之更替而言,乃是無可奈何的。然對雨後清香之嚮往,足以使它振翅而飛。人亦如是。雖人力薄弱,事事難料、時時亦難料,然人對理想之追求與嚮往,理想於人之魅力與吸引,足以使人驅散陰霾,執著以待。所以現實里,姚廣孝持守半生,終是待到了實現理想之契機。洪武十五年(1382)以後,姚廣孝隨侍燕王朱棣,以期輔佐明君,為眾生造一安泰之世。這首詩,抒寫入世間之種種酸鹹甘苦。於形式上,有古風之清新;於精神上,亦有儒士之氣象,充滿深摯真情。
此外,知性使姚廣孝有一種超然精神。他可以無心一己之利害得失,亦可以擯棄任何有目的之欲求。深嶺之中,雲松之間,晝夜交替、四時變化,皆是自然而然。對他而言,心存於此境,便也澄澈了,便也能夠了悟宇宙、生命的生生不息之法了。來與去,終與始,總是順此因緣。就好像“聲來本無始,聲去寧有終”,而“禪翁已深悟,焉能動乎中。”[30]姚廣孝晚年曾作《少師真容自跋》[31]。詩云:“幼讀東魯書,長習西方教。抹過兩重關,何者為悟道。不厭山林空寂,不忻鐘鼎尊榮。隨緣而住,任運而行。猶孤蟾之印滄海,若片雲之浮太清。了無他說,即此,便是人問我,更何如手裡欒珠一百八。”算作此種反省與自識。也學,參禪使姚廣孝秉有一種知性,去觀照廣袤無垠的宇宙,周而復始的生命。而儒家聖賢之學,則使姚廣孝寄廣博之愛於人世間。一種感性的、人世之愛,與另一種知性的、出世之悟,鬱結心中,便全在一句“何者為悟道”里了。所以,姚廣孝的生命里,始終散發著一種濃郁而澹泊、熱烈而清冷氣息。
[30] [明]姚廣孝:《寄題聽松庵》,《逃虛子詩集》卷二,《四庫全書存目叢書》集部,第二十八冊,第22頁。
[31] [明]姚廣孝:《少師真容自跋》,《逃虛子詩集補遺》,《四庫全書存目叢書》集部,第二十八冊,第168頁。
大體而言,姚廣孝作詩,雖不及同輩高啟之豪放清逸、沉鬱幽遠,卻有古淡之雅,及“性空思玄、心寂語新”[32]之味,且詩中亦有綽約含空之語,秀麗峻拔。透過詩文,又仿佛可見一種命運無形、不可抗拒的力量。在中國傳統文士內心底下,常有一種窮則獨善其身的想法。這種想法或可作為慰藉,卻無法撫平文士們欲功成名就之念,所以無望的掙扎,悲戚的生涯,往往無可避免。而姚廣孝兼合儒、釋之學,非有獨善己身之狹隘,以化眾生為善之願想,融儒於佛,借政治之途,去往理想之世。所以在禪心的體悟下,姚廣孝雖有沉鬱、漫長之等待,卻少了文士們常有的哀戚之感,融寬闊、豁然之心於歷史及自然,融政治之念於禪機。姚廣孝功成後即退隱僧寺,有如漢留侯之張良。然姚廣孝之隱,非身隱於山林,而是身處俗世,心則隱於佛乘。姚廣孝於佛、於儒皆有作為,在他心裡,既有系民之熱忱,亦有禪思之空寂,其之深,於世於史乃是少見的。
[32] [明] 顧起綸:《國雅》士品二,引自清陳田輯《明詩紀事》。

姚廣孝塔

姚廣孝塔,全名"太子少師榮國恭靖公姚廣孝之塔",建於明永樂十六年(1418)三至六月間。是年三月,八十四歲的姚廣孝已是重病在身,大概是感到自己將不久人世,於是特地進宮朝見永樂帝,不久永樂帝又親往他居住的慶壽寺探病。三月二十八日,姚廣孝於慶壽寺病逝,永樂帝不勝哀悼,輟朝二日,命有司治喪,追贈推誠輔國協謀宣力文臣特進榮祿大夫上柱國榮國公,謚恭靖,四月六日姚廣孝遺體按佛教儀軌火化,六月十一日,葬於已經落成的房山聖崗墓塔中。
姚廣孝塔坐北朝南,通高33米,為八角九級密檐磚塔,須彌座束腰浮雕壽字和花卉,其上為三重外傾蓮花瓣,上承塔身。塔身東、西、南、北四面雕仿木隔扇門,其它四面則雕花欞假窗。正面門楣上嵌石一方,上有楷書:"太子少師贈榮國恭靖公姚廣孝之塔。"塔身之上為九重疊澀檐,各角懸銅鈴,風吹作響,聲音悠遠。塔剎鐵制,由八條鐵鏈錮於檐角吻獸上,狀似葫蘆,上聳立柱,直插雲天。
永樂十六年,八十四歲的姚廣孝病重,成祖親自駕臨慶壽寺探望,問他有什麼要求,他惟一的要求是赦免建文帝的主錄僧溥洽燕軍攻破南京,傳聞建文帝削髮為僧逃走,朱棣就把溥洽抓來逼問,溥洽什麼也沒說,被關了十多年。既然這是少師的最後請求,成祖便下令放人。姚廣孝死後,成祖很難過,停止視朝兩天,尊重他的遺願,仍以僧禮下葬。
天寒地凍,水無一點不成冰.姚廣孝脫口而出:世亂民貧.挖王不出頭誰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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