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經歷 劉熾從小隨民間藝人學習鼓樂。九歲時身為銀行職員的父親失業,三代人生活堅難。為了減輕家庭負擔,他到西安三仙廟裡打掃佛堂,以此混口飯吃。廟裡有一隻古樂隊,於是劉熾便學起了唐代古樂,師從富振中(在古樂界德高望重)學習了蕭、雲鑼、全部打擊樂器和佛曲領唱。和笛子師傅王六爺(古樂界笛子權威)的笛,這使劉熾成為古樂隊中的“
全才 ”,擅長雲鑼、笙、笛、記工尺譜的演奏的劉熾很早就顯示出他的藝術才華,成了一名優秀的小演奏員,給他以後的音樂創作打下堅實的民族音樂基礎。12歲時(1933年)因家貧困,考入
西京 印書館,在鑄字車間當童工。15歲那年
西安事變 發生,整個西安沸騰起來。劉熾每天上街為印書館賣“號外”從風起雲湧的學生運動中悟到中國大地希望曙光的所在。聽說離西安不遠處有一支紅軍隊伍,就偷偷離家,步行90里,1936年12月25日到了
雲陽鎮 。當時便參加了工農紅軍,當時
任紅軍 留守處處長、前
紅三軍團 副參謀長、29歲的
伍修權 將軍親自給他戴上的紅軍帽,發了紅軍裝。最初被送進
紅軍大學 當學員,後又到“紅軍劇社”當小演員。從此,劉熾從一個鑄字的童工成了
中國工農紅軍 的一名小戰士。在北上延安的途中,劉熾興奮得不能自己,又跳又唱。一位
東北軍 的軍官說:“這娃像顆小火苗,一張能唱歌的嘴,兩撇又粗又重的眉毛,活像個熾熱的熾字組成的人,叫啥劉德蔭么就叫劉熾吧!”到延安後,有著傳統封建意味的原名就這樣被人們所遺忘了。
電影《英雄兒女》DVD封面 “劉熾15歲。他是陝西省銀行經理的兒子(海倫·斯諾記錯了。劉熾的父親劉彭卿並不是陝西省銀行的經理,只是一個銀行的職員),受西安事變影響,傾向‘革命’參加那時的東北劇社,於是他在1936年12月25日逃出家庭參加紅軍劇社“。
“1936年12月9日劉熾與中學學生參加示威,向
臨潼 前進。要求
蔣介石 不要繼續進行內戰,組織統一戰線。他在示威的前排,當時
張學良 在路上勸他們回去,因為恐怕蔣介石的憲兵會向他們開槍——兩個學生已經受傷,示威是在一種極憤激的狀態之中。就從那時起,劉熾要做一個革命者,而非一個銀行家的兒子……”
1938年4月10日,一所專門為革命培養文藝人才的學府——延安
魯迅藝術文學院 成立了。這所由
毛澤東 、周恩來領導,由
林伯渠 、徐特立、
成仿吾 、艾思奇、
周揚 等共同發起創辦的學校,設立了戲劇、音樂、美術、文學幾個系,擁有一批傑出的教師,一成立就吸引了從祖國四面八方投向革命聖地的青年。魯藝校址,初設在延安古城北門外西側的山坡上。1939年遷到古城東門外橋兒溝。魯藝音樂系的教師陣容強大,
呂驥 教自由作曲,
向隅 教和聲,
冼星海 教作曲與指揮,杜矢甲教聲樂……
1939年劉熾加入中國共產黨。4月劉熾考入了延安魯迅藝術文學院音樂系第三期,成了冼星海的高足,開始了他的“科班”音樂生涯學習作曲和指揮。畢業後進入音樂研究室當研究生兼助教。他在後來的回憶中提到了當時錄取延安
魯迅文學院 音樂系的情景:“我那時考可不像現在。記得我到冼星海老師的窯洞時,只有他一人坐在那裡,我站在他前面。他讓我唱歌,我唱了《
義勇軍進行曲 》,又讓我唱了首《救國軍歌》,讓我談談對這兩首歌的理解。就這么簡單,我被錄取了。”
劉熾剛剛入校就趕上學校排練《
黃河大合唱 》。
寶塔山 下,延水之濱,在一排排窯洞下面的山坡上,一位身著短褲,灰色上衣,腳踏草鞋的中年人,揮動著有力的雙臂指揮著百多人的合唱,他,就是
冼星海 。 劉熾早就仰慕冼星海的大名了。這位貧苦船工的兒子,在貧困窘迫中在巴黎師從法國小提琴家帕尼·奧別多菲爾和作曲家保國羅·杜卡學習,回國後,創作了大量聲樂作品和電影音樂,《黃河之戀》、《熱血》,都為劉熾久久吟唱,當他入學不久,在魯藝成立一周年紀念會上聽完《黃河
大合唱 》後,他便為這氣勢宏闊的大型場樂作品深深震撼了!
音樂概論、音樂運動、普通樂學、視唱、練耳、作詞法、指揮、自由作曲、作曲法、合唱、器樂……第一學期功課多,劉熾每天啃那些枯燥的講義,常有力不從心的感覺。但到第二學期分組研究時,他來到作曲組卻如鳥兒投林般暢快了。劉熾迷上了作曲。枯燥的音階在他的組合下變得浪漫異常,簡單的音符在他的編織下產生出許許多多陌生迷人的音響,一種新的語言從他心裡如小溪般流淌出來。
冼星海 要求學作曲學員每周交一首習作,他的第一篇習作是劉御作同的《陝北情歌》,冼星海在他的作業本上批:好。第二篇交的是一首兒童歌曲《叮叮噹》,冼星海批:很好。第三篇劉熾交了一首混聲二部合唱《打場歌》,冼星海為這孩子的靈氣激動了,興奮地在
曲譜 旁批道:“非常好,我希望它能在全國傳唱!”冼星海的青睞,激起了劉熾更大的熱情,這時候,冼星海卻在他頭上灑下絲絲細雨:小劉,搞作曲,要以民族音樂為創作主體,但還要向歐洲的歌劇、交響樂學習,要兼收並蓄,還要從文學與其他藝術中吸取養料……於是,他開始接觸
巴赫 、
貝多芬 、
莫扎特 舒伯特 、
柴可夫斯基 的作品;開始讀《
安娜·卡列尼娜 》、《被侮辱與被損害的》、《
少年維特之煩惱 》、《羅米歐與朱麗葉》……
他繼續到民間採風,憑藉他獨特的記譜方式,深藏起許多陝北、蒙古、新疆民歌和他家鄉的小調,這些素材猶如條條溪流匯入他心中的音樂之泉。他一直認為:民族
民間音樂 是取之不盡的,用之不竭的源泉。從在魯藝開始,他的衣袋裡就朝夕不離地裝著一本用粗
馬蘭 紙裝訂的蒐集民歌的小筆記本。他與
馬可 、
安波 、
張魯 、關鶴童在延安被稱為與民間音樂結緣的“五人團”。
1940年5月,
冼星海 將赴蘇,劉熾對恩師的離去戀戀不捨,他一直把星海送到南去的汽車上,他捧上手中的《聯共(布)黨史》請星海題字,星海落筆疾書——“忠於祖國,忠於人民,我們中華民族的文藝是為
人民大眾 的。”這珍貴的題詞,劉熾50多年來一直銘刻在心,化作他音樂創作的靈魂。
1940年10月,劉熾從魯藝音樂系畢業,進音樂室當研究生不久,就奔赴鄂爾多斯草原考察蒙古族音樂。蒙古族文藝考察團由
王鋒 帶隊,
朱丹 、
王亞凡 、李建彤、
馬寅 與劉熾同行。他們來到伊克昭盟
烏審旗 ,蒐集民風、民俗、民間音樂。劉熾年齡最小,他身穿蒙古族服裝,拜訪活佛,結交喇嘛,與牧民交朋友,很快採錄許多
蒙古族民歌 ,他不只能記下來,而且很快就能唱出來,博得許多蒙古同胞的喜愛,由於他不會講蒙語,老鄉說:“這小伙,把蒙古話芯了,但還是咱蒙古族人。”
解放戰爭時期,劉熾 到東北,開展了許多音樂活動,創辦了音樂學校、星海合唱團,任校長、團長、指揮,為即將誕生的新中國培養了大批音樂工作者。指據了關外第一場黃河大會唱,開創了電台教唱革命歌曲的先例。在發動民眾、宣傳民眾、教育民眾起了很大作用。
1942年,他們寫成《七月里在邊區》,把典型的陝北民歌七聲徽調式賦以樂觀、開朗、向上的嶄新情趣,一下子就在邊區傳開了。這一年魯藝成立了“大秧歌隊”,
田方 當大隊長,
劉熾 成了總導演。以陝北民歌風為特色的秧歌紅紅火火地扭起來了,
劉熾 與
嚴正 當龍頭,後來成為《五朵金花》導演的
王家乙 是“龍尾”,很快在陝甘寧邊區出了名。
安波 的《兄妹開荒》一炮打響,
劉熾 充滿樂觀幽默感的《送鹽》也成為
新秧歌運動 中有光彩的作品。
1943年,他為
秧歌劇 《減租會》編曲,他巧用陝北的古道情和山西的新道情完成的獨唱曲《翻身道情》一直風行至今,
郭蘭英 在第二屆世界青年聯歡節上演唱獲得金質獎章。
1944年,為慶祝蘇聯紅軍反法西斯的歷史性轉折,
劉熾 與
賀敬之 合作寫《勝利鼓舞》,他從已掌握、運用得相當圓熟的陝北民歌風中一躍而出,唱出一支振奮人心,具有中國風格中國氣派的和聲商調式進行曲——這裡從“5”七度下行跳躍到“6”,運用了歡呼的樂句,新穎而又極為大膽,自然而又富於邏輯性,強烈而平穩。它第一次解決了這樣一個問題:寫作勇壯的進行曲並不是非用大調式不可。
《勝利鼓舞》由秧歌隊演出後,很快在
解放區 傳開,
毛主席 看了魯藝大秧歌隊的演出說:“很有中國氣派。”
1945年,
劉熾 隨東北幹部團從延安出發,橫跨五省,長途步行來到遼寧瀋陽,擔任東北文藝工作團音樂部主任,他又抓緊蒐集挖掘東北民間音樂,在他創作《工人
大合唱 》、《生產忙》時,新的音樂素材迅速得到了套用。
“你想讓人民喜愛你的歌嗎,那就決定於你是否熱愛人民喜愛的歌。”
劉熾 從自己的創作中得到這個感受,於是,他面對《
我的祖國 》歌詞,找來了解放以來民眾最喜歡的幾十首歌曲,再精中選精找出十首:《二月裡來》、《紡棉花》、《草原情歌》、《五哥放羊》、《
康定情歌 》、《小河淌水》、《對面山上的姑娘》、《
在那遙遠的地方 》、《小放牛》(與根據《小放牛》改寫盼《盧溝問答》)。
劉熾 把自己關在屋子裡整整一個星期,除了吃飯、睡覺、散步、一遍又一遍地反覆唱這十首歌。唱累了用笛子吹,吹累了又唱,從中揣摸,體會這些歌曲奧秘,分析它們的旋律,情趣,節奏特點,語言性與矛盾性的統一,曲式的結構邏輯,調式調性的規律……劉熾“走火入魔”了。他在痴迷中似乎抓到點什麼——根據這首《小放牛》改寫《盧溝問答》的頭兩句被他們捕捉到了。
劉熾 把這頭兩句略加改動,作為新歌的動機種子,動機找到了,
劉熾 欣喜難捺。如何發展這個動機?他投入了最真摯的情愛。那些可愛的
志願軍 戰士的英雄形象,他們犧牲前的剎那間痴情地,如饑似渴地懷念祖國——母親的高尚純潔感情,促使
劉熾 很順利地把寶貴的種子培育成幼苗,又把幼苗培育成根深蒂固、枝繁葉茂的參天大樹。啊,“聽慣了艄公的號子,看慣了船上的
白帆 ……”他仿佛和“最可愛的人”一起看到了江南那優美如畫的江山,迎風的稻浪,一起插秧褥草的親人……他一氣呵成了前五句歌詞的曲譜,起、承、轉、合非常順暢。
演藝經歷 1951年
新中國成立後調北京中央戲劇學院歌劇團任作曲,院藝委會委員。1961年調
遼寧歌劇院 任副院長兼藝委會主任。“文革”後調
中國煤礦文工團 任總團長兼藝委會主任。
1951年,周恩來總理交給中央戲劇學院一項任務:為歡迎印度總理尼赫魯訪華創作一個新舞蹈。印度是世界上最早承認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國家之一,1950年周總理訪印時,受到了印度人民盛大而隆重的歡迎。印度作曲家為歡迎周總理還寫了首優美的歌曲。尼赫魯回訪中國,作為東道主自然應該有像樣的節目啊!
劉熾夫婦與作曲家高占全在一起 由
胡沙 、
吳堅 協助
劉熾 擔任編舞,
劉熾 負責作曲。是
古希臘 歐特耳珀女神給予的靈感吧,他們想到了荷花,在信佛教的印度,釋迦牟尼是在
蓮花座 上誦經的,在中國,荷花
出污泥而不染 ,一直是無比聖潔的象徵。它既可以說是新中國的象徵,也可是中印友好的象徵。有了這美好的形象,《荷花舞》很快成形了。程若的歌詞《荷花頌》也已定稿,作曲
劉熾 成了眾目所歸。
劉熾 似乎
不慌不忙 ,每天吃飯後照例打幾小時的桌球。這時他迷上了小小的塑膠球,正學拉弧圈,劇務黃山催他:“快拿曲子啊,等你的音樂排練呢!”
“沒事,別急!”劉熾 拿著球拍,眼睛盯著球。小小圓球在球檯上飛來飛去,劉熾 一直打到晚九點仍未停手,黃山 急得火上房,又催他:“劉熾 ,這可是迎外賓的任務,你不能誤事啊!”
劉熾 邊發
弧圈球 ,邊回答:“放心,明早準給你曲子!”
一直到十多點鐘,劉熾 才放下球拍坐下來譜曲——不到一小時,舞曲完成了。原來,劉熾 幾天來就一直琢磨著舞蹈的音樂,他從民歌《揚燕麥》中找到動機,一直在默默哼唱著《荷花頌》。等到伏案工作時已是水到渠成了。午夜一點,他將全部曲譜抄清,次日凌晨交付排練。一周后,《荷花舞》就在懷仁堂舞台上向中央領導獻演了。
荷花仙女們舞姿翩翩,《荷花頌》音樂悠揚婉轉。坐在觀眾席上的
毛澤東 主席高興地鼓掌:“好,這個舞編得好!” 當尼赫魯總理率印度政府代表團訪華觀賞這個舞蹈時,面對象徵祥瑞的荷花,欣賞仙姿仙態的藝術,全團的人雙手久久“合十”。
中國青年 代表團的藝術家把這個舞蹈帶到了第二屆世界青年聯歡節,為中國爭得了舞蹈與音樂兩項金獎。
1954年
中央戲劇學院將上演
歐陽予倩 的話劇《桃花扇》。導演、蘇聯專家列斯理對話劇的每個環節的處理都一絲不苟。
李香君 身陷囹圄後被吊打,老師
蘇崑生 在大雪紛飛的附近森林裡吹起了《寒冷的大地》,他要用笛聲傳情,讓香君堅強一些,這段4分多鐘的笛子曲,先後請了兩位頗負盛名的作曲家來譜,列斯理聽後都連連搖頭。
助理導演吳堅找到劉熾:“請幫忙,後天就預演了,你是延安吹笛子最好的了,千萬把這段笛子曲給完成了!”
劉熾 熟悉《桃花扇》的故事,也深深喜愛這場戲,蘇崑生以笛子傳情正符合他的口胃,他爽然應允:“好,你把錄音機搬來,我給你即興作曲並吹奏,三分鐘時你舉一下手,暗示一下,最後十秒,再舉一次手,我好完整地結束它……”準備停當,吳堅 按下鍵盤,劉熾 笛於模吹,一曲憂怨中揉著剛勁的笛聲頓時縈繞於梁下,飛飄向窗外……
吳堅將錄音送給列斯理,列斯理連聽三遍,一遍比一遍興奮:“比我想像得還要好,還要激情,真正的中國氣派!我一定要見見這位中國作曲家!”
《桃花扇》正式上演了。觀眾拿到節目單只見演職員表上印著:笛子獨奏由劉熾 即興作曲並演奏。
《沙恭達羅》是印度古代最偉大詩人、戲劇家
卡尼 婆娑的作品,詩劇描寫了國王豆扇陀與沙恭達羅愛情的悲歡離合。要為這部
古代印度 詩劇譜曲,真是“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難題癥結在於:人們不熟悉
印度音樂 ,也缺乏資料。
懷著為人解難,“雪裡送炭”的心情,劉熾 接下了任務。他找來《流浪者》、《兩畝地》,《章西女皇》等印度影片的音樂,又從印度使館借來來一些印度古典音樂,一遍遍地聽,如痴如魔地吟唱,他體味著印度音樂的特色,區分著古典音樂與現代音樂之別,然後,一段段,一場場把《沙恭達羅》的音樂攻下來。
中國青藝在首都演出《沙恭達羅》獲得成功。出席觀看的印度大使館官員說:“詩劇的音樂配得太好了!”
不久,印度大使館為慶祝印度國慶在
和平賓館 宴會廳舉行招待會,特別邀請了《沙恭達羅》的導演
吳雪 、主演
梅熹 、
白姍 與
劉熾 出席。
吳雪 將
劉熾 介紹給印度駐華
大使 ,
大使 握住
劉熾 的手說:“先生太了解印度文化了,您分得清卡尼婆裟與泰戈爾時代印度音樂的區別!您到過印度嗎?”
劉熾 搖搖頭:“沒有。雖然我嚮往印度。”站在他們中間的周恩來總理說話了:“這是我們喝延河水長大的音樂家!”
印度 大使恭敬地向
劉熾 贈送了兩件禮品:一尊金光閃閃的印度舞蹈女神,一套精彩的印度樂器模型。多少年,
劉熾 一直珍藏著這兩件禮物。可惜,這尊女神,這套樂器,在後來的那場劫浩(文化大革命)中連同
劉熾 因荷花舞音樂獲得世界青年聯歡節金獎獎狀,都在“造反派”手中“灰飛煙滅”了。
1956年
延安時代的戰友,《
上甘嶺 》的導演
沙蒙 找到
劉熾 ,讓他承擔影片的音樂創作。看過腳本,
劉熾 大為振奮,欣然從命。進入創作了。為這支《
我的祖國 》沙蒙向
劉熾 提出:“我希望這支歌隨電影的演出傳遍全國,而且家喻戶曉,婦孺皆知,經久不衰。過了若干年,這電影不演了,只要唱起這支歌,就會聯想起影片中動人的場面,就會懷念起那些可歌可泣的志願軍英雄們!……”
沙蒙是很懂音樂的電影導演,他提出的音樂要求相當高,卻不是無的放矢的。因為他知道
劉熾 寫電影音樂是有潛力可挖的,1949年
劉熾 為《人民的新旅大》譜曲,其中《柔和的陽光》很快傳開。1950年
凌子風 導演的《陝北牧歌》
劉熾 譜寫音樂,插曲《崖畔上開花》、《劉志丹頌》風行全國灌制了唱片。他為兒童故事片《
祖國的花朵 》譜曲,一首《
讓我們盪起雙槳 》,更是在少年兒童中間久唱不衰……
然而,劉熾 卻未敢誇海口。他說:“沙蒙同志,世界上神槍手有兩種,一種是指哪兒打哪兒,第二種是打哪兒指哪兒,我的作曲屬於第二種。”話雖這么說,重託的分量已壓在肩頭,劉熾 暗下決心要嚴肅對待,絕不辜負沙蒙的熱切希望與影片中的英雄們。
由
林彬 、曹辛、沙蒙合寫的《
我的祖國 》歌詞在
劉熾 面前鋪開了——
祖國啊,我的母親,
你的兒女,
離開了你溫暖的懷抱,
戰鬥在朝鮮戰場上。
在我們的身後,
有強大的祖國……
劉熾 讀了幾遍,怎么也捕捉不到旋律。他覺得這首詞缺少中國詩特有的韻律,按詞譜曲,縱然費九牛二虎之力,充其量也只能寫成歐洲式的抒情歌曲,在廣大人民中不能流傳。於是他坦誠地向沙蒙談了自己的看法。沙蒙善解人意,很快按劉熾選定的詞作者請
喬羽 重寫了一首《
我的祖國 》:
一條大河波浪寬,
我家就在岸上住,
聽慣了艄公的號子,
詩情畫意很快把
劉熾 帶進一個新境界,他開始有了信心,著眼對音樂素材的捕捉。他一直認為:民族民間音樂是取之不盡的,用之不竭的源泉。開始譜副歌了,田園風的抒情畫面,一躍變成了勇壯的英雄群像式大幅濃烈油畫,對祖國的深情懷戀要升華為提起祖國就感到驕傲與自豪的情感。祖國,多么博大,多么可愛,她有光輝悠久的歷史,她的高山,峽谷,長江,黃河,森林,牧場,平原,田野,是那么遼闊,那么瑰美!為保衛她而流血犧牲也是壯美的!
劉熾 覺得自己心中也升騰起一股對祖國的摯愛之火,他的筆在五線譜上上下滑動著,開闊的長音,從弱拍起大調的典型進行……與前五句詞對比強烈,更加壯美的副歌音樂產生了。《
我的祖國 》在影片《
上甘嶺 》中是首插曲,《英雄頌》才是影片的
主題歌 。迎著總攻擊令的衝鋒號,志願軍戰士們從坑道里打出來,向前猛衝,直到影片結束。這是一首加入鋼琴伴奏多達十多分鐘的混聲
大合唱 ,
劉熾 把它處理成一首壯烈雄健的男性美的合唱,表現志願軍威武不屈,驚天動地,英勇頑強,氣貫長虹的風貌和氣概。
當影片音樂錄製完成後,一位藝術界的前輩對
劉熾 說:“我聽出來了,你在
上甘嶺 陣地上找到了一個優美深情的女兒,又找到一位英勇頑強的兒子!”面對“知音”
劉熾 笑開了:“是的,你很理解我的苦心,我把《
我的祖國 》當成柔美明媚的女兒,把《英雄頌》作為威武不屈的兒子,他倆各有風貌,性格,但共同點都是民族的,而不是俄羅斯的,法國的和德意志的,這是新生的共和國的!”
自古
男兒有淚不輕彈 。
劉熾 是個硬漢子,但在《
上甘嶺 》的曲譜堆里,他卻止不住落淚了。當他寫作七連指導員犧牲場面音樂時,他淚如雨下。以雙管管弦樂隊加大鑼演奏出的這段雄渾悲壯交響音樂,震盪多少人的心弦?呼喚
多少人心靈深處的感情?當劉熾 把它譜就時,他眼前呈現的不只是志願軍戰士壯烈殉身的場景,他的思緒還飛回到14年前抗日烽火燃遍黃河兩岸的日日夜夜。
《
上甘嶺 》電影音樂的成功,使
劉熾 成為電影導演心中的一傑,關鍵時刻常來找他“捧場”。金山導演《風暴》只差18天就審片,找他寫音樂,他拚命似地把音樂趕出來了。
王震之 導演《
三八線 》也來找他,
劉熾 掂掂作品,卻謝絕了。他對王震之說:“都是抗美援朝題材作品,我寫《
上甘嶺 》已是精疲力盡了。”
偏偏又一個
抗美援朝戰爭 題材的作品找上門來,《
英雄兒女 》的作者,昆明軍區文化部部長
毛烽 和電影導演
武兆堤 專程赴沈請
劉熾 再度出山。
劉熾 卻面有難色:“感謝兩位盛情,但我寫過了《
上甘嶺 》,音樂上恐怕難有突破,加上現在又是遼歌副院長,實在脫不開身……”
毛烽 和
武兆堤 很有招法,他們找到
周桓 :“
周書記 ,您是原志願軍政委,應該支持我們讓
劉熾 去寫《
英雄兒女 》的音樂啊!”話,說到了點子上,
周桓 答應了:“好,我說服
劉熾 讓他去。”
武兆堤剛回長影,
林農 又來找
劉熾 ,請他為《
兵臨城下 》寫電影音樂。
劉熾 說:“實在對不起,我已經接下了《
英雄兒女 》……”
林農盯住了他,又去纏周桓:“《兵臨城下》和《
英雄兒女 》一樣,都是長影1965年的重點片,而且這一部是遼寧推出的作品,主要演員
李默然 、
王秋穎 、
赫海泉 都在遼寧,您一定要支持啊!”周桓又被林農說話了,對
劉熾 說:“你就能者多勞,到長影都給完成了吧!”
兩副擔子一肩挑,
劉熾 一來到長影就感受到巨大的壓力,對於事業心強的藝術家,這壓力常常變成動力。
劉 熾 接過《
英雄兒女 》劇本,讀了三遍,
王芳 、
王成 、
王文清 、
王復標 四位志願軍指戰員和老工人的形象很快在他眼前晃動起來。再拿起老搭檔
公木 送來的歌詞《
英雄讚歌 》,他已按捺不住自己感情了。這詞,寫得好!深情,壯麗,博大而磅礴。
用什麼種子或動機?他開始尋找腦海中記憶的庫存。在鄂爾多斯草原伊克昭盟蒐集的300多首當地民歌的旋律在他耳際縈繞了。
《巴特爾陶陶呼》,是他蒙古族乾媽阿姐花(銀花)教他的一首民歌,乾媽阿姐花是烏審旗方圓百里有名的歌手,這首民歌阿姐花在四胡、三弦、微子、大正琴伴奏下,唱得十分博大。
劉熾 聽後對陶陶呼這位蒙族英雄敬仰備至。於是,一個種子迅速發芽了——起、承、轉、合,
劉熾 順利完成了第一段歌詞,接下來去該重唱第二段了。但劉熾覺得在音樂的舒展中,言未盡,興正濃,若馬上反覆則有半途而廢,未推上高潮的感覺。情之所至,
劉熾 顧不上找公木同志,自己續上了一段副歌歌詞:“為什麼戰旗美如畫,英雄的鮮血染紅了它;為什麼大地
春常在 ,英雄的生命開鮮花。”他用強烈對比的方法;把歌詞和音樂升華再升華,把英雄氣概用浪漫主義手法推向感情的高峰,使唱者與聽者,對英雄的崇敬和熱愛達到尖端的程度。公木果然是知音,他認可了。公木說:“續得很精彩,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貝多芬 說:“當我作曲時,總是在心裡描繪一幅圖畫,順著那個輪廓前行。”
劉熾 覺得,不但有一幅畫,還有一條感情的曲線,循著這條曲線情感不斷向峰巔衝去,直到心靈得到滿足。作者如斯,唱者亦如斯。歌唱家唱到《
英雄讚歌 》的副歌時,也覺得淋漓盡致,聲情像火山噴迸般爆發了!像《
我的祖國 》一樣,《英雄讚歌》又一次博得了億萬人民民眾的厚愛,許多女高音歌唱家把它視為能體現自己的藝術水平的獨唱保留節目,在全國盛為流傳。
音樂,使
劉熾 有了一個傾吐感情的視窗,多少年來,他不斷地在五線譜上滑行,用心靈,去創造如詩
如花 的生活!
1957年
中央新聞電影製片廠攝製完成大型彩色寬銀幕文藝紀錄片《1957年國慶》,請劉熾譜寫電影音樂。
劉熾 站在
開國大典 的觀禮台上,看著那徐徐升起的五星紅旗,他覺得自己也是編織這面招展的紅旗的一條經線,一條緯線……是的,他也難忘1948年他在哈爾濱為迎接全國工人第六次代表大會召開趕寫《工人
大合唱 》的情景。為了謳歌工人階級為解放全中國日夜奮戰的業績,他與
胥樹人 深入到車輪廠、紡織廠、鐵道工人一、冶煉廠……在轟鳴的馬達聲中,他寫完《工人大合唱》,最後一章的標題就是《建設新中國》,合唱隊演唱到這兒時,自豪地引頸高歌:“要把舊世界徹底改造,新中國繁榮又富強……”
劉熾 多么渴望寫一支成功的
祖國頌 歌啊!就在開國大典的觀禮台上,他第一次確立下這個目標。轉瞬八年。當他看過《1957年國慶》毛片,拿起喬羽的新詞《
祖國頌 》的時候,他的情感天馬行空般在祖國的藍天馳騁了。
1958年
元旦,影片定為《
祖國頌 》在全國獻映,這首主題歌強烈地扣動了億萬人民的心扉,於是,從喀拉崑崙哨所到東海之濱,從
烏蘇 里江畔到“
天涯海角 ”到處迴旋著《祖國頌》這雄偉遼闊、優美動人的歌聲。
中央人民廣播電台 喜愛上這首歌,多少年來每當“五一”、國慶這樣盛大的節日,都要播放它。
周總理 喜愛上《
祖國頌 》,每次給重要國賓安排
中央樂團 的合唱,總理要點唱這首歌曲。他熟悉歌曲的旋律,也熟悉歌詞。一位中央樂團的指揮回憶說:“那幾年‘共產熱’吹到樂團,有人把朗誦詞‘我們偉大的祖國,進入了社會主義時代’,改為‘進入共產主義時代’,周總理在一次演出結束後找到他,嚴肅地批評說:歌詞怎么能這樣改呢?是進入社會主義時代,要改回來!”
作為作曲家,劉熾 把為祖國謳歌當成了最崇高的使命。他確立座右銘般地寫道:“歌頌祖國,歌頌人民,歌頌中華民族,是我一生永久的主題。”
1961年
劉熾 與《
團結就是力量 》的作者之一牧虹來到
遼寧歌劇院 。他擔任藝委會主任。第一副院長。當時主管文藝工作的遼寧省委書記周桓以愛惜藝術人才在全國著稱,被譽為“全國總導演”,他總是把
劉熾 推上創作的熱潮之中。
上海戲劇學院
實驗劇團 到瀋陽演出
莎士比亞 的名劇《無事生非》與雪克創作的《戰鬥的青春》。周桓關心著兩劇的演出,讓
劉熾 為《戰鬥的青春》作曲。
“劉熾 同志,給你二十天時間,把音樂拿出來。”周桓 說。
“用不了那么長的時間。”劉熾 回答。
“那么就十天?一周?”
“只要三天!”
“你別胡弄了!”周桓 有些不相信。
“三天足夠了!”劉熾 固執地說。
回到遼歌大院,劉熾 把房門緊關,夜以繼日地為《戰鬥的青春》寫伴奏音樂,僅僅一天半就告捷了。中午,他動員樂隊隊員抄寫分譜,隨後合練。同時給周桓 打電話匯報,周桓的王秘書 接電話,驚愣住了:“什麼,四點鐘請周書記去聽?還不到兩天哪!”
午後四點半,周桓 的汽車開進遼歌大院,五點,聽樂隊合樂,聽著聽著,他興奮地站起來隨音樂打起拍子……
“好!劉熾 ,說話算數,真有你的!”
不久,遼寧人民藝術劇院上演《
第二個春天 》,排出了強大的演出陣容,由
李默然 、辛薇主演,特邀著名導演
黃佐臨 由滬來沈執導。周桓向黃佐臨推薦劉熾:“這個劇的音樂,劉熾寫最合適!”
劉熾隨黃佐臨和劇組同志到
旅順口 海軍基地體驗生活,住進海軍招待所。
傍晚,斜陽為碧海染上金黃,湖水漫漫,海鷗翱翔。從艦艇歸來,黃佐臨向劇組同志說戲:“……這部戲,‘飛’字是戲眼,能否,‘飛’起來,是全劇成功的關鍵!……”
劉熾 談他的音樂構思,卻獨出心裁,自有主見:“我寫這個劇的音樂,核心抓個‘情’定,情冷、情熱、情濃、情淡、情深、情淺……”
黃佐臨對他刮目相看了,他問
李默然 :“這
劉熾 是哪個音樂學院畢業的?”
“噢,冼星海是我的老朋友。”黃佐臨驀地感到名師手下的這位高徒可以信賴了。他對劉熾 說:“就按你的理解寫音樂吧!”
劉熾 住進專家賓館,拒絕了服務員送來的威士忌、咖啡、奶油點心,說:“你給我泡一杯熱茶就可以了。”
“兩天,十二段音樂完成了。”
劇中有一段中國海軍科研人員在賓館招待法國客人走入舞廳的戲,聽到圓舞曲,法國客人問:“這是
約翰·施特勞斯 的曲子吧?”
“不,這是中國作曲家的《揚子江之波》……”
由管弦樂隊演奏的劉熾 這一曲《揚子江之波》在《第二個春天》上演之後,優美的旋律真的使許多外賓為之傾倒了。
劉熾 這段時間還在進行一項“重點工程”。從1959年起,他幾乎用了四年時間來譜寫由
李堅 、
酈子柏 18次易稿完成的歌劇《阿詩瑪》。
《阿詩瑪》原是雲南圭山地區彝族分支撒尼人當中流傳的長篇敘事詩。聰穎美麗的阿詩瑪與勇敢機智的
阿黑哥 的動人愛情故事,深深感動了易於動情的作曲家劉熾,他發誓要用音樂創造出不朽的撒尼族姑娘阿詩瑪的形象。
創作出第一個歌劇《塞北黃昏》之後,劉熾 又參加過《血淚仇》、《周于山》、《白毛女》等幾部曾震撼億萬人心靈的大型歌劇的創作。但這幾次創作,他都是合作者之一。《阿詩瑪》是由他自己獨立完成的一部大型歌劇作品。
幾年間,他採錄、整理了大量彝族撤尼人民間音樂,深入到雲南圭山撒尼聚居的地方體驗生活,回到瀋陽再進入新的創作過程。他的案頭堆起小山般的譜稿,最後完成的歌劇總譜長達815頁……
1963年
元旦,
遼寧歌劇院 在遼寧藝術劇場首次公演《阿詩瑪》。在舞台上初綻頭角的青年女高音顧企蘭的阿詩瑪,一出場就閃爍出光彩,《天上的鳥兒》流暢而優美,《阿黑哥,等著我》深情而婉轉,久久地震顫著觀眾心靈的琴弦。
“阿詩瑪!一”劇場裡呼喊著這個名字;藍天上呼喚著這個名,字,仿佛大西南的山谷中也迴蕩著“阿詩瑪!一”這催人淚下的呼喚。
周桓走向劉熾,祝賀他的成功。劉熾神采煥發,前所未有地歡悅,他心中盤算著,還要再寫幾部歌劇。
1963年,
高棉 國家元首
西哈努克 親王首次訪華,周恩來總理指名要中央樂團準備為客人演唱《
祖國頌 》,周總理說:“《祖國頌》是首好歌,它有我們中華民族的精神。”一首歌,蘊含著一個民族的偉大精神,多么崇高的評價。
周總理還點名讓劉熾趕寫一首《歡迎歌》——《阿布阿薩德》(高棉語)。
富於高棉韻味的《阿布阿薩德》由中央樂團的歌唱家們演唱,西哈努克聽得搖首擊節,笑眉頻展。待到聽完《
祖國頌 》,他連聲稱讚:“這首合唱曲氣魄很大!作者在北京嗎?”
周總理笑了,指了指坐在身後的劉熾說:“這首歌和《阿布阿薩德》的作者就在我們後面,他是延安長大的孩子,現在是我們的作曲家。”
西哈努克轉過身,向
劉熾 點點頭,雙手合十,許久,許久……“延安長大的孩子”,自然是“
紅小鬼 ”,紅小鬼成了創作50年作品音樂會的主人,50年滄桑變化啊!抗日的烽火,解放戰爭的硝煙,黃河的
驚濤 ,長城的風雲,白山黑水的咆哮,中原大地的鑼鼓……
劉熾 ,是怎樣走過來的?
新華社在《祖國萬歲》音樂會舉行的時候,向海內外發出專稿:《一曲
祖國頌 ,半生中華情》;
《瞭望》周刊海外版發表專訪:《以祖國和人民為主題——訪作曲家劉熾》;
《
人民日報 》海外版發表署名文章:《譜寫民族音樂的旋律》……
他的好友
程雲 在為他歌曲選寫的序言中,回顧他的創作道路後說,他是“繼續奔流的河,還在燃燒的火”,卻也捎帶一句:“
劉熾 同志不是完人,甚至不是個循規蹈矩的戰士。”……啊,
劉熾 ,是一顆閃亮的星?是一株崖畔
上高 挺的樹?還是浮在空中的一團難解的疑雲?是一叢被霧藹圍裹的虬枝?
循著音樂的魔力我開始尋找,尋找一位富於傳奇色彩的音樂家的足跡,進行了一次跨越時空的長途跋涉……
劉熾 的命運與祖國的命運一樣,經歷了風雨坎坷。然而,即使在寒凝大地的日子裡,他心中也永遠溫暖,他時時刻刻在心中編織著歌唱祖國的詩與歌。因為,他總是品嘗著人民給予的愛。
“下放”到遼寧南大窪的三道
梁子 ,他住在一間簡陋的茅草房裡。大風雪中,他常被拉到遠遠近近的村子裡去批鬥,寒冷、疲憊、睏倦襲裹著他,這時候,有人在他耳邊細語:“我們知道你是好人,誰敢打你,我們不讓!”
一次築河壩抬河泥,四個“造反派”要“收拾”他,一個大抬筐,一邊由劉熾 一人抬,另一邊四個大小伙子輪番快抬快跑,要用抬筐把他壓垮,一位老工宣隊員苗師傅看出了“門道”,巧妙地把劉熾 換下來……
急風夜雨,突然襲來,劉熾 草房的檁子斷了,大雨傾盆入室,全家人在雨中瑟縮。純樸的農民蔡九海 不怕“沾包”,幫劉熾修好了房子……愛,如細雨,如柔絲,絲絲蔓蔓,點點滴滴,潤澤、堅韌著劉熾 的心。
忽然傳來凶訊。
周桓 、
洛汀 、
劉熾 ……已被列入36名被處決的“反革命名單”。
毛遠新 在
營口 對一個爪牙說:“盤錦不算大,埋
劉熾 洛汀他們夠用了吧?”
面對死亡,
劉熾 覺得有一件事必須做完,那就是要寫完獻給祖國母親的又一首
大合唱 ——《大地頌》。
1984年
《大地頌》公演了,劉熾 覺得意猶未盡,興猶未減,他立志要再完成一部獻給祖國的大合唱,組成《祖國三部曲》。
大雁從南方飛向北方,
在藍天抒寫著歡樂的詩行,
春風從東海走向崑崙,
為大地譜寫綠色的樂章,
偉大的祖國啊,
我的父母之邦,
我們為你祝福,
永遠為你歌唱……
1987年
他重訪
故鄉 西安,在《陝西日報》上發現了詩人黨永庵這首新作《微笑的太陽》,又驚又喜,他火急地找到作者,請他改寫成
大合唱 歌同。
劉熾 正擔任著
中國煤礦文工團 總團團長,當他回到北京西直門外
黃莊 的住所,像年輕人一樣,不顧酷暑,不分晝夜,陶醉在詩情與音樂之中。以最快的速度,最矩的時間拿出了《微笑的太陽》總譜。
《微笑的太陽》由指揮家
馮長路 指揮由陝西省
交響樂團 在西安演唱,一舉成功。
劉熾 創作《祖國三部曲》的夙願終得實現。
1989年
9月12日,第二屆中國藝術節在劉熾的《
祖國頌 》
大合唱 聲中拉開了帷幕,這首胡耀邦總書記生前稱讚為“氣勢磅礴,優美深情,民族風格”的大合唱,已經在我們共和國大地上流傳整整32年了。
1989年10月10日,
北京展覽館劇場 ,
劉熾 創作50年大型作品音樂會——《祖國萬歲》在這裡舉行。
太陽跳出了東海,跳出了東海,
大地一片光彩,一片光彩。
河流停止了咆哮,停止了咆哮,
山嶽敞開了胸懷,敞開了胸懷……
圓號、小號、長號、大號奏出了抒情的引子,短笛、長笛、雙簧管、大管隨即加入,小提琴、中提琴、大貝司、低音貝司的弓弦同時發出柔和的顫音,一曲《
祖國頌 》在優美的旋律中開始了。整個劇場靜極了,只有樂音在迴旋,在縈繞……坐在觀眾席國家各部委領導和劉熾老戰友賀敬之,艾知生、
穆青 、鄭拓彬等人中間的,有一位黃髮長髯的外國友人——伊利·赫米維茨,著名的美國鋼琴家,他是專程與翻譯趕未聽音樂會的。舞台上由中央樂團著名指揮家嚴良堃指揮的龐大交響樂隊,100多人的多聲部合唱隊,使他神迷。他聆聽著,聆聽著,發出驚嘆:“多么豐富的音樂!多么磅礴的氣勢!我沒有想到中國有這么好的樂隊,這么好的合唱團,這么出色的
大合唱 !……” 這驚嘆,恰似二十多年前類似驚嘆的重演。
創作生涯是從1939年發表處女作《陝北情歌》開始的,到目前為止,已創作了大型作品70餘部,中小型作品近千首,著述了15萬字的多篇論文,出版了作品集14本,中國小音樂教材中收入他的多首歌曲,他作品數量之多,質量之高,流傳之久遠實屬當代音樂家中罕見。比較有代表性的作品,歌劇有《
白毛女 》(曲作者之一),《減租會》《果園姐妹》《牧羊姑娘》(與人合作),《火》,《阿詩瑪》等;電影音樂《陝北牧歌》、《
上甘嶺 》、《祖國的花朵》、《風暴》、《
英雄兒女 》、《大渡河》、《哪是我家》等;
大合唱 有《工人大合唱》、《邊疆戰士大合唱》、《
祖國頌 》、《天天向上》等,還有《荷花舞》、《牧笛》,第三、六套廣播體操音樂,
管弦樂 《哀樂》等。又為孩子們寫了童聲大合唱《英雄少年》,還有《天鵝之歌》、《山谷里的回聲》、《蘭天和大地》、《金色的小船》等。他的歌曲《翻身道情》、《崖畔上開花》、《
讓我們盪起雙槳 》、《我們在大地上栽種鮮花》、《
我的祖國 》、《
英雄讚歌 》、《新疆好》、《
祖國頌 》等幾代人共同傳唱,其中《翻身道情》、《新疆好》、《菏花舞》獲世界青年聯歡節獎。《祖國的花朵》獲電影音樂獎。《
讓我們盪起雙槳 》獲各種全國獎。《
我的祖國 》獲全國首屆金唱片獎。《
祖國頌 》已成為各種慶典必唱歌曲之一。新近創作的《衛士的搖藍》《礦工是人類的太陽》獲全國歌曲金獎。
劉熾 十分注意把創作的根深扎在民族音樂的土壤里,並吸收古今中外一切好的技法,以祖國、人民、中華民族為永生創作主題,從而形成了他鮮明的藝術特點,旋律雋永優美、樸素情深、氣勢磅礴、民族風格濃郁。因此他的音樂深受人民的喜愛。
劉熾 年逾七旬,至今壯心不已,筆耕不輟,為祖國人民、中華民族流淌著河一般的旋律。
2009年10月17日晚,“《
我的祖國 》——
劉熾 作品音樂會”在世紀劇院隆重舉行,這是一台高質量的音樂盛宴,匯集了國家交響樂團合唱團、中國廣播電影樂團等藝術團體的200多位文藝工作者,著名歌唱家
鄭詠 、
黃越峰 等將熱情加盟,
劉熾 的女兒、歌唱家
劉螢螢 傾情演繹了父親的作品《我的祖國》(領唱)。
劇院通欄橫幅上註明了音樂會的標題:《
我的祖國 》——
劉熾 作品音樂會,當響起“一條大河波寬……”的樂聲,無不令人熱血沸騰,它抒發著一代又一代人對偉大祖國的熱愛,激勵著一代又一代人用青春和熱血獻身祖國的建設事業。大幕開啟,一行不大的字映在螢幕下端:“燃燒的火、奔騰的河、人民的心聲、劉熾的歌!”這是本場音樂會的主旨,宣洩著
劉熾 家人和所有熱愛他的音樂的人們對他由衷敬佩與懷念!
整場音樂會展示了人民音樂家
劉熾 對祖國人民的熱愛、對偉大祖國的頌揚、及其對美好生活的解讀。由
劉熾 的女兒親自領唱的《
我的祖國 》是那么的深情,以致淚水潤濕了觀眾的眼眶;特別是著名女高音歌唱家鄭詠演唱的《
英雄讚歌 》,那高亢、飽滿的歌聲,給人以氣吞山河的英雄氣概,振奮不已!還有一系列不同風格的歌曲,極具時代感,有種久違了的感覺!由國家一級指揮、著名指揮家楊洪年老師指揮的“中國交響樂團附屬少年與女子合唱團”的演唱,把人們帶回到童年的美好回憶。那是“第三章明媚春光”共三首歌:《天天向上》選曲“長、長、長” 、由喬羽作詞的《我們在這大地上栽種鮮花》、《讓我們盪起雙漿》歌。白襯衫、紅領巾、還有那花格子的背帶裙,蕩舟
北海 的情景,恍如昨日童年重現!親切無比……舞台上,孩子們的歌聲是那么甜美、清純,藝術造詣已相當了得!音樂會結束了,許多觀眾久久沉浸在對作曲家劉熾的深深懷念與沉沉敬仰之中!
劉熾 以他對祖國的忠誠、對人民的熱愛留給了我們這么多優秀的、經世傳頌的作品,人民會永遠懷念他!
1998年10月23日逝世,享年77歲。
音樂作品 歌劇有《
白毛女 》 《
牧羊姑娘 》(與
陳紫 合作)、《火》、《
阿詩瑪 》等;其它有《工人大合唱》、《邊疆戰士大合唱》、《天天向上》、《荷花舞》、《
牧笛 》,第三、六套
廣播體操 音樂,管弦樂《
哀樂 》等。童聲大合唱《英雄少年》、《天鵝之歌》、《山谷里的回聲》、《藍天和大地》、《金色的小船》等。
英雄讚歌 所獲榮譽 新近創作的《衛士的搖籃》《礦工是人類的太陽》獲全國歌曲金獎。
他人評價 早在延安時代,美國著名女記者海倫·斯諾觀看了劉熾的歌舞表演,稱讚劉熾是“少年天才”,是“最受歡迎的童星”。海倫·斯諾並教會了劉熾西洋舞。海倫·斯諾夫人用攝影和文字多次記錄了這位紅色少年,在她的1952年由
美國史丹福大學 出版社出版的《紅塵》著作中寫道:“當我去參觀中國人民抗日劇社學校——該社的社員包括演員50人——的時候,宿舍中只住著19個孩子……劇社中有三個特別有趣的人物:導演
趙品三 ,劇校主任
溫濤 和男童星劉熾,當我第一次專訪問劇校時,正式被兩個男童星握手相迎:一個驚人聰明的機靈小男童和他的伴兒
王文祥 。他是一個強壯的長成的大男童,做著校中的班長……
“劉熾和王文祥兩個兒童演員是我夏天的小愛人。他們常來訪,堅請我教他們美國式舞蹈,我想不出什麼合適的,除了幾步踢踏舞原是我曾經一度當作一種運動而試學的。我把這跟我模糊記得的孩子時代舞蹈動作湊合起來,但他們以為這功課非常有味。循著留聲機唱片About Quarter To Nine(《大約八點三刻》)勤奮地練習。不久,劉熾教其他同學跳踢踏舞,他們著魔得厲害。然而,他們在劇院中的表演都不是一個大成功——鞋底上沒有裝鐵片是一個大原因。
“他是一個少年天才。劇團里一個受人歡迎的演員。他會模仿無論什麼。有一大張小調和小販叫賣的節目單。那些都是他小時候零星學來的,他演出一節很好的拳術。他在劇院裡唱得太多了,他的聲音幾乎被毀壞,醫生們有一個長時期禁止他歌唱來恢復它。他機敏的才智幾乎是不可思議的。這是時常使我驚異的地方。“劉熾已有主角傾向,譬如他不穿規定製服,戴一頂有紅星的黑絨便帽……”。
1980年海倫·斯諾在她的《七十年代西行漫記》中,以專章《中美友誼——四十二年之後》再次記敘了她對劉熾的記憶與交往,從中我們看到了少年時代劉熾的輪廓。劉熾為了感戴海倫·斯諾這位舞蹈教師,1987年當海倫·斯諾七十壽辰的時候,他特意寫了一首歌曲《我們的朋友海倫·斯諾》獻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