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表
伴食宰相與救時宰相
開元三年(七一五),
盧懷慎與
姚崇同相。懷慎清謹儉素,不營資產,妻子不免饑寒,所居不蔽風雨。自以才不及崇,每事推之,人謂之“伴食宰相”。
姚崇嘗因子喪謁告(請假),十餘日政事委積,懷慎不能決,惶恐,入謝於
玄宗,
玄宗曰:“朕以天下事委
姚崇,以卿坐鎮雅俗而已。”崇復入,須臾裁決俱盡,頗有得色,顧謂紫微舍人
齊浣曰:“我為相,可比何人?”浣未答,崇曰:“何如管、晏?”浣曰“管晏之法,雖不能施於後,猶能及其身;公所為法,隨時更改,似不及管晏。”崇曰:“然則畢竟怎樣?”浣曰:“公可謂救時之相耳。”崇喜,擲筆曰:“救時之相,也難得啊!”
唐與(東)突厥默啜爭奪西突厥十姓
(東)
突厥默啜既破
突騎施,而不能安撫
西突厥十姓,致十姓餘部紛紛降唐。
開元三年(七一五)正月,十姓降者已萬餘帳。二月,十姓之婿高文簡亦與陝跌都督思泰等帥眾來降。三月,胡祿屋酋長支匐忌等入朝。大約自去年秋冬始,求援於唐或乞降於唐者,十姓中以
葛邏祿、胡祿屋、
鼠尼施三姓為多。玄宗詔皆以河南地處之。四月,以右羽林
大將軍薛訥為
涼州鎮(軍)大總管;
赤水等軍並受節度,居涼州,以迎十姓之降者。又以左衛
大將軍郭虔瓘為
朔州鎮(軍)大總管,和戎等軍並受節度,居并州,勒兵以備默啜南侵。其時,默啜果大發兵擊
葛邏祿、胡祿屋、
鼠尼施等,屢破之。玄宗乃敕
北庭都護湯嘉惠、左
散騎常侍解琬發兵救之。五月,又敕嘉惠等與三姓及定邊道大總管
阿史那獻互相應援。
開元三年(七一五)春夏,山東(指太行山以東)大蝗,民但于田旁焚香設祭而不敢殺。
姚崇奏遣御史督州縣捕而瘞之。議者以為蝗眾多,除不可盡,玄宗亦疑之。崇曰:“今蝗滿山東,河南、北之民流亡殆盡,豈可坐視食苗而不救!”又曰:“即使除之不盡,猶勝養以成災。”玄宗乃從之。
盧懷慎以為殺蝗太多,恐傷天和。”崇曰:“惜楚莊吞蛭而愈疾,孫叔殺蛇而致福,奈何憐閔蝗蟲而忍看民之餓死?如果殺蝗有禍,崇請一身當之!”是歲,田尚有獲,民不甚飢。明年(七一六)春夏,山東蝗又大起,
姚崇又命捕之,
汴州刺史
倪若水曰:“蝗乃天災,非人力所及,宜修德以消除之。昔
劉聰捕蝗而埋,為害益甚。”因拒御史,不從其命。崇致函與若水,曰:“
劉聰偽主,德不勝妖;今日聖朝,妖不勝德。古之良守(好地方官),蝗不入境;若修德可使蝗不入境,那些良守難道都是缺德之人?”若水乃不敢違(既怕貶低“聖朝”,又怕說自己缺德)。於是崇敕委使者詳察州縣官捕蝗勤惰,各以名上報。由是連年蝗災,不至大飢。
玄宗始置侍讀官
開元三年(七一五)七月,玄宗謂宰相曰:“朕每讀書有所疑難,無從詢問,可選儒學之士,日使入內侍讀。”
盧懷慎薦太常卿
馬懷素。九月,以
懷素為左散騎常侍,使與右散騎常侍
褚無量輪番隔日侍讀(為皇帝講學)。每至閣門,令坐轎入內;如果講學地點較遠,允許在宮中騎馬。玄宗親自送迎,待以師傅之禮。又因無量年老體弱,特為他造一小“腰輿”(與肩輿異,令人舉之,適與腰平),可在殿內令內侍抬著代步。按:“侍講”之名,漢魏已有;“侍讀”設官,自
玄宗始。
鐵勒九姓思結磨散等來降
鐵勒九姓(與“昭武九姓”迥),“思結”其一。“磨散”(人名)乃思結都督,
開元三年(七一五)七月帥部來降。按自高宗以後,鐵勒九姓皆先後降唐,至
玄宗時,皆授官而遣還,尚無“留花門”之事。
西南蠻寇邊
開元三年(七一五)七月,西南蠻(夷)寇邊,遣右驍衛將軍李玄道發戎(今四川宜賓)、瀘(今瀘州市)、夔(今四川奉節)、巴(今四川
巴中)、鳳(今陝西鳳縣)、梁(今陝西漢中)等州兵三萬人及原駐兵討之。
開元三年(七一五)十一月十九日,以左羽林大將軍
郭虔瓘兼安西大
都護、四鎮經略大使。虔瓘以敵寇囂張,安西兵老,欲一舉討擊成功,宜自關中新募兵萬人以益安西。為欲速達,請沿途州縣遞供馬、牛。驢以代運,備熟食以餉士兵。朝廷許之。將作大匠
韋湊不以為然,上疏謂:(一)今西域服從(
突騎施已破、
西突厥十姓請降、默啜已率兵東歸),雖或時有小盜竊,舊鎮兵足以制之。不宜削弱關中以資荒遠。(二)一萬征人(指士兵)行六千里,秦隴之西,戶口漸少;涼州已往,沙漠迷漫,馱馬熟食,州縣將何以供?(三)堯舜兼愛夷夏,而海內太平;漢武窮兵遠征,而中國疲耗。今論帝王之盛德,皆稱堯舜,不稱漢武,況求功不成,得失相遠乎!”時玄宗頗貪功尚武,欲與
突厥、
吐蕃爭奪西域,故不恤民力,勞師拓地。
韋湊所言,實兼對虔瓘與朝廷而發,當時姚崇亦不主虔瓘之策。其後虔瓘徵募、遞送、覓敵俱無下文,史但言其“不見虜”、“卒無功”。
拔汗那國在蔥嶺外,原系西漢烏孫國,由
伊犁河遷至蔥嶺外者。唐高宗時,曾遣使朝貢,內附已久。
吐蕃勾結大食,共立阿了達為王,發兵攻原
拔汗那王。先是唐監察御史
張孝嵩奉使
廓州(今青海貴德),還,向玄宗陳述
磧西利害,請往察其形勢,玄宗許之。既至安西,適
拔汗那王兵敗,求救於唐,孝嵩謂都護呂休璟曰:“不救則無威信以號令
西域。”遂帥附近雜兵萬餘人,出
龜茲(今新疆庫車,當時為
安西都護府治)西數千里,下數百城,長驅而進。
開元三年(七一五)十一月,攻阿了達於連城,孝嵩親自披甲執兵督士兵急攻,自午前至傍晚屠其三城,俘斬千餘人,阿了達與數騎逃入山谷。孝嵩傳檄
西域諸國,大食、
康居、
大宛、罽賓皆遣使請降,威震西域。不料有人指責孝嵩貪污,因此下
涼州獄,貶靈州兵曹參軍。(孝嵩後來歷官都護,著名
西域。傳附《新唐書·
郭虔瓘傳》)
突騎施別種蘇祿崛起
西突厥以十姓為本族,
突騎施乃其別種。
突騎施娑葛弟兄被滅於
突厥默啜,其別種——娑葛部將名蘇祿者鳩集餘眾,自為酋長,十姓部落漸漸歸附,有眾二十萬,遂雄踞西方。
開元三年(七一五)遣使來朝,玄宗以蘇祿為左羽林大將軍、金方道經略大使。
使當官者無所疑懼
開元三年(七一五)十二月尚書左丞韋玢奏稱:“各部
郎官(指郎中、
員外郎等實權中層官員)如不稱職,請予淘汰或改授他官。”韋玢上奏不久,就被出為刺史。宰相根據
尚書左丞(尚書省僕射下主管,
正四品上)的
品級,奏給冀州(大州),中書省下敕卻改成小州。
姚崇對玄宗說:“
郎官懈怠或不稱職,韋玢請予淘汰,這是奉公盡職。不料郎官剛被改官,韋玢也被貶出在外。這顯然是
郎官們從中毀謗所致。臣擔心將來任左右丞的人都以得罪
郎官為戒,三省的人事工作就無法進行了。伏望陛下詳細考慮,使當官者(負責的官員)無所疑懼(沒有顧慮)。於是,韋玢仍授冀州刺史。京兆尹
崔日知貪暴不法,
御史大夫李傑將糾之,日知反先構陷傑罪,傑被停職。
開元三年十二月
侍御史楊瑒上廷面奏曰:“如果負責糾彈的官員,反被壞人事先恐嚇住,那御史台(專司彈劾的機構)就不必設了。”玄宗聞奏,立命
李傑照常辦事,而將
崔日知貶為歙縣丞。
幽求,武強人。
聖歷中,舉
制科,為
朝邑尉,
桓彥范等誅二張而不殺
武三思,幽求諫不聽。
臨淄王隆基誅
韋後,幽求參大策,以功授
中書舍人,參知機務。其後立睿宗、定太子,幽求功尤大。官至尚書右僕射,進左丞相。後以謀誅
太平公主黨,被流封州。既還,又被訐為怨望,出為刺史。
開元三年(七一五)十一月,憤恚卒。
知古(六四七至七一五)陸澤人。方直有雅才,擢進士第。睿宗時,官
黃門侍郎,諫造金仙、玉貞二觀,帝嘉其直,官同三品。先天初,進侍中,封
梁國公。密發
竇懷貞謀反,
玄宗因得誅
太平公主,賞其功,與
姚崇並相,後為崇讒罷,卒謚忠。
宋璟以為叔向古遺直,子產古遺愛,
魏公兼之。
日知,
滎陽人,及進士第。武后時,官司刑丞,獨寬平無文致。
中宗時,多規諫。睿宗時,拜侍中。玄宗初,罷為
刑部尚書。致仕卒。
山東大蝗,
姚崇遣官督捕,謂“若使殺蝗有禍,崇請當之”。
西突厥十姓中的
葛邏祿、胡祿屋、
鼠尼施等不願服從默啜,陸續降唐,默啜發兵攻諸部,唐命北誕
都護救援。吐蕃與大食攻
拔汗那(即
大宛),立阿了達為王。拔汗妹妹王奔安西求救。唐
張孝嵩率兵出
龜茲西數千里,破阿了達。
突騎施將領蘇祿懼部落,唐以蘇祿為金方道經略大使。
大事
(1)春,正月,癸卯,以
盧懷慎檢校
吏部尚書兼
黃門監。懷慎清謹儉素,不營資產,雖貴為卿相,所得俸賜,隨散親舊,妻子不免饑寒,所居不蔽風雨。
(1)春季,正月,癸卯(二十日),唐玄宗任命
盧懷慎為檢校
吏部尚書兼
黃門監。
盧懷慎為官清廉謹慎,生活節儉樸素,從不謀求資財產業。雖然作了卿相的高官,但常將得到的俸祿和賞賜隨手
周濟親朋故舊,因而他自己的妻子兒女的生活不能免於饑寒,他所住的房子也因長期失修而難以遮風擋雨。
姚崇嘗有子喪,謁告十餘日,政事季積,懷慎不能決,惶恐,入謝於上。上曰:“朕以天下事委姚崇,以卿坐鎮雅俗耳。”崇既出,須臾,裁決俱盡,頗有得色,顧謂紫微舍人
齊浣曰:“余為相,可比何人?”浣未對。崇曰:“何如管、晏?”浣曰:“管、晏之法雖不能施於後,猶能沒身。公所為法,隨復更之,似不及也。”崇曰:“然則竟如何?”浣曰:“公可謂救時之相耳。”崇喜,投筆曰:“救時之相,豈易得乎!”
姚崇曾有一次為兒子辦喪事請了十幾天的假,從而使得應當處理的政務堆積成山,
盧懷慎無法決斷,感到十分惶恐,入朝向
玄宗謝罪。唐玄宗對他說:“朕把天下之事委託給
姚崇,只是想讓您安坐而對雅士俗人起鎮撫作用罷了。”
姚崇假滿復出之後,只用了一會兒功夫便將未決之事處理完畢,不禁面有得意之色,回頭對紫微舍人
齊浣道:“我作宰相,可以與歷史上那些宰相相比?”齊浣沒有回答。
姚崇繼續問道:“我與
管仲、晏嬰相比,誰更好些?”
齊浣回答說:“管仲、晏嬰所奉行的法度雖然未能傳之後世,起碼也做到終身實施。您所制定的法度則隨時更改,似乎比不上他們。”
姚崇又問道:“那么到底我是什麼樣的宰相呢?”
齊浣回答說:“您可以說是一位救時之相。”
姚崇聽後十分高興,將手中的筆扔在桌案上說:“一位救時宰相,也是不容易找到的呀!”
懷慎與崇同為相,自以才不及崇,每事推之,時人謂之“伴食宰相”。
盧懷慎與
姚崇同時擔任宰相,自認為才能不及姚崇,所以每遇到一件事,都要請姚崇處理,當時的人將他稱為“伴食宰相”。
臣光曰:昔鮑叔之於管仲,子皮之於
子產,皆位居其上,能知其賢而下之,授以國政;孔子美之。
曹參自謂不及
蕭何,一遵其法,無所變更;漢業以成。夫不肖用事,為其僚者,愛身保祿而從之,不顧國家之安危,是誠罪人也。賢智用事,為其僚者,愚惑以亂其治,專固以分其權,嫉以毀其功,愎戾以竊其名,是亦罪人也。崇,唐之賢相,懷慎與之同心戮力,以濟明皇太平之政,夫何罪哉!秦誓曰:“如有一介臣,斷斷猗,無他技;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人之有技,若己有之,人之彥聖,其心好之,不啻如自其口出,是能容之,以保我子孫黎民,亦職有利哉。”懷慎之謂矣。
臣
司馬光曰:春秋時期齊國的
鮑叔牙對於
管仲,
鄭國的子皮對於
子產,都是前者職位在後者之上,因為了解後者的賢能而甘居其下,將治理國家的大權交給他們,這種做法受到了孔子的讚賞。漢朝丞相
曹參自認為才能不及
蕭何,因而完全奉行蕭何制定的法度,不加任何修改,漢家的功業即因此而得以成就。如果不賢的人當權,作為他的僚屬,為了苟全性命保有祿位,無原則地秉承上司的旨意行事,不顧國家的安危得失,這種人真是國家的罪人。如果賢良明智的人當權,作為他的僚屬,用欺詐蠱惑來擾亂他的部署,用獨斷固執來削弱他的權力,用百般嫉妒來詆毀他的功績,用執拗乖僻來竊取他的名望,這種人也是國家的罪人。
姚崇是唐朝的賢相,
盧懷慎與他齊心協力,以成就唐明皇太平盛世的基業,對他有什麼可以責備的呢!《尚書·秦誓》上說:“如果有一位臣子,一心守善而沒有什麼其他的本領,他的心地寬廣休美,能夠容人容物。別人有了本事,就好像是他自己的本事一樣;別人才能出眾,他能做到不僅口中常常加以稱道,而且真正能從內心裡喜歡上這個人。這是能容人的人,用他安定我的子孫臣民,則我的子孫臣民是能得到好處的啊。”這段話所說的就是象
盧懷慎這樣的人。
(2)
御史大夫宋因在朝堂上監督杖刑時處刑輕於罪人應得之刑,被唐玄宗貶為
睦州刺史。
(3)突厥十姓降者前後萬餘帳。
高麗莫離支文簡,十姓之婿也,二月,與跌都督思泰等亦自
突厥帥眾來降;制皆以河南地處之。
(3)突厥十姓中先後歸降大唐的達一萬餘帳。高麗族的
莫離支文簡是
突厥十姓的女婿,二月,也與跌都督思泰等人率眾從突厥前來歸降。唐玄宗下令用黃河以南的區域來安置所有前來歸降的突厥部眾。
(4)三月,胡祿屋酋長支匐忌等入朝。上以十姓降者浸多,夏,四月,庚申,以右羽林大將軍
薛訥為
涼州鎮〔軍〕大總管,
赤水等軍並受節度,居
涼州;右衛大將軍
郭虔為
朔州鎮〔軍〕大總管,和戎等軍並受節度,居并州,勒兵以備默啜。
(4)三月,
突厥十姓中的胡祿屋酋長支匐忌等入朝謁見唐玄宗。夏季,四月,庚申(初九),由於
突厥十姓歸降朝廷的越來越多,唐玄宗任命右羽林
大將軍薛訥為
涼州鎮大總管,駐涼州,
赤水等軍都受他指揮調度;又任命左衛大將軍郭虔為
朔州鎮大總管,駐并州,和戎等軍都受他調度指揮,負責領兵防備突厥可汗默啜的進犯。
默啜發兵擊
葛邏祿、胡祿屋、鼠尼施等,屢破之;敕
北庭都護湯嘉惠、左
散騎常侍解琬等發兵救之。五月,壬辰,敕嘉惠等與
葛邏祿、胡祿屋、鼠尼施及定邊道大總管阿史那獻互相應援。
(5)山東大蝗,民或于田旁焚香膜拜設祭而下不敢殺,
姚崇奏遣御史督州縣捕而瘞之。議者以為蝗眾多,除不可盡;上亦疑之。崇曰:“今蝗滿山東,河南、北之人,流亡殆盡,豈可坐視食苗,曾不救乎!借使除之不盡,猶勝養以成災。”上乃從之。盧懷慎以為殺蝗太多,恐傷和氣。崇曰:“昔楚莊吞蛭而愈疾,孫叔殺蛇而致福,奈何不忍於蝗而忍人之飢死乎!若使殺蝗有禍,崇請當之。”
(5)山東出現特大蝗蟲災害,有些災民在受災田地的旁邊焚香膜拜設祭祈福,卻不敢下手捕殺蝗蟲。
姚崇奏請派遣御史督促各州縣捕殺埋葬蝗蟲。有些人認為蝗蟲數量太多,無法盡行除滅,玄宗也對此舉能否奏效感到疑惑。
姚崇說;“現在山東蝗蟲漫山遍野,黃河南北兩岸百姓逃亡略盡,豈可坐視蝗蟲吞噬禾苗,卻不動手滅蝗救災呢!即使這樣做沒能將蝗蟲全部殺死,也要比養蝗蟲造成災害強。”唐玄宗於是同意按他的意見去辦。
盧懷慎認為如果殺滅的蝗蟲太多,恐怕會對天地陰陽之氣的調和造成妨害。
姚崇道:“當年
楚莊王吞吃了水蛭,他的病就痊癒了;
孫叔敖殺死了兩頭蛇,上天降福給他。為什麼不忍心看到蝗蟲被殺死卻忍心看著百姓被餓死呢!倘若殺死蝗蟲會招來災禍,那么我
姚崇請求一人承當責任!”
(6)秋,七月,庚辰朔,日有食之。
(6)秋季,七月,庚辰朔(初一),出現日食。
(7)上謂宰相曰:“朕每讀書有所疑滯,無從質問;可選儒學之士,日使入內侍讀。”盧懷慎薦太常卿
馬懷素,九月,戊寅,以懷素為左散騎常侍,使與右散騎常侍
褚無量更日侍讀。每至閣門,令乘肩輿以進;或在別館道遠,聽於宮中乘馬。親送迎之,待以師傅之禮。以無量羸老,特為之造腰輿,在內殿令內侍舁之。
(7)唐玄宗對宰相們說:“每當朕讀書遇到疑難問題的時候,都找不到一個可以請教的人;你們可以挑選儒學之士,每天入宮侍讀。”
盧懷慎推薦了太常寺卿
馬懷素。九月戊寅(疑誤),
玄宗任命
馬懷素為左散騎常侍,讓他與右散騎常侍
褚無量每人一天地輪流入宮侍讀。每次他們到宮門,
玄宗都讓人用肩輿將他們抬進宮內;有時因為在別館道遠,就允許他們在宮中騎馬。
玄宗還親自迎送,用對待師傅的禮節侍奉他們。由於
褚無量年老體衰,
玄宗特意讓人為他做了一頂腰輿,褚無量在內殿時,玄宗就讓內侍們用腰輿抬著他走。
(8)九姓思結都督磨散等人前來歸降,己未(疑誤),唐玄宗全部委以官職,將他們遣還。
(9)西南蠻寇邊,遣右驍衛將軍李玄道發戎、瀘、夔、巴、梁、鳳等州兵三萬人並舊屯兵討之。
(9)西南諸蠻進犯邊界,唐玄宗派右驍衛將軍李玄道調集戎、瀘、夔、巴、梁、鳳等州兵馬三萬人,會同邊地原有駐屯兵馬前往征討。
(10)壬戌,以
涼州大總管薛訥為
朔方道行軍大總管,
太僕卿呂延祚、靈州刺史杜賓客副之,以討
突厥。
(10)壬戌(疑誤),唐玄宗任命涼州大總管
薛訥為朔方道行軍大總管,任命
太僕寺卿呂延祚和靈州刺史杜賓客為朔方道行軍副總管,率兵征討
突厥。
(11)甲子(疑誤),唐玄宗來到岐州縣境內的鳳泉湯;十一月
乙卯(疑誤),玄宗回到京師。
(12)
劉幽求自杭州刺史徙郴州刺史,憤恚,甲申,卒於道。
(12)
劉幽求自杭州刺史改任彬州刺史,心中憤憤不平。甲申(初六),
劉幽求在赴任的路上去世。
(13)丁酉,以左羽林大將軍郭虔兼安西大
都護、四鎮經略大使。虔請自募關中兵萬人詣安西討擊,皆給遞馱及熟食;敕許之。將作大匠韋湊上疏,以為:“今西域服從,雖或時有小盜竊,舊鎮兵足以制之。關中常宜充實,以強幹弱枝。自頃西北二虜寇邊,凡在丁壯,征行略盡,豈宜更募驍勇,遠資荒服!又,一萬征人行六千餘里,鹹給遞馱熟食,道次州縣,將何以供!秦、隴之西,戶口漸少,涼州已往,沙磧悠然,遣彼居人,如何取濟?縱令必克,其獲幾何?倘稽天誅,無乃甚損!請計所用、所得,校其多少,則知利害。昔唐堯之代,兼愛夷、夏,中外義安;漢武窮兵遠征,雖多克獲,而中國疲耗。今論帝王之盛德者,皆歸唐堯,不歸漢武;況邀功不成者,復何足比議乎!”時姚崇亦以虔之策為不然。既而虔卒無功。
(13)丁酉(十九日),唐玄宗任命左羽林大將軍
郭虔兼任安西大
都護、
安西四鎮經略大使。
郭虔請求自行招募關中士卒一萬人到安西討擊胡人,並且要求由官府負責向這些人提供運輸工具和做好的乾糧。唐玄宗批准了他的請求。將作大匠韋湊上疏認為:“現在西域各族均已臣服朝廷,雖然有時也常出現一些輕微的盜竊現象,但當地原有的官軍就完全能夠控制局勢。相反,為了做到強幹弱枝,
關中地區的軍事防務倒是應該大大加強。自近年西北兩大敵人侵犯邊境以來,關中各地壯丁,幾乎被徵發殆盡,怎么能夠再次招募驍勇之士派遣到那么邊遠的地方去呢!再說,一萬名丁壯長途跋涉六千餘里,還要全部由官府提供運輸工具和熟食,沿途經過的州縣又怎么支付得了這樣龐大的開支!秦、隴以西,戶口逐漸減少,過了涼州以後,到處都是戈壁沙漠,把這么多人派到那樣的地方去駐守,又從哪裡去籌措軍需呢!縱然此次發兵有十足的取勝把握,能得到的東西又有多少呢?倘若征伐計畫受到延誤,豈不是所失更大!陛下只要認真計算一下此行的所用與所得,兩相比較,就可以知道其中的利害與得失。上古唐堯之時,仁愛兼及華夏、夷狄,中外太平無事;漢武帝窮兵黷武,遠征異域,雖然多次取勝,但中國卻因此而民窮財盡。現今論及有德之主,都嚮往唐堯,不嚮往漢武帝;何況那些邀功不成的,就更不能相提並論了。”當時
姚崇也對郭虔的計畫不以為然。後來
郭虔終於無功而返。
(14)初,監察御史張孝嵩奉使
廓州,還,陳
磧西利害,請往察其形勢;上許之,聽以便宜從事。
(14)當初,監察御史
張孝嵩奉命出使
廓州,回朝之後力陳大漠以西地區的利害,請求再次前往該地考察軍事情勢;唐玄宗同意了他的請求,並允許他相機行事,不必等待上奏。
拔汗那者,古烏孫也,內附歲久。
吐蕃與大食共立阿了達為王,發兵攻之,
拔汗那王兵敗,奔安西求救。孝嵩謂
都護呂休曰:“不救則無以號令
西域。”遂帥旁側戎落兵萬餘人,出龜茲西數千里,下數百城,長驅而進。是月,攻阿了達於連城。孝嵩自擐甲督士卒急攻,自巳至酉,屠其三城,俘斬千餘級,阿了達與數騎逃入山谷。孝嵩傳檄諸國,威振
西域,大食、康居、
大宛、賓等八國皆遣使請降。會有言其贓污者,坐系
涼州獄,貶靈州兵曹參軍。
拔汗那國是古代烏孫國的後裔,歸附大唐朝廷的歲月很久了。
吐蕃與大食共立阿了達為
拔汗那王,調集軍隊進攻拔汗那,原來的拔汗那王兵敗之後,奔往唐
安西都護府求救。
張孝嵩對都護呂休說:“如果不發兵相救,今後我們就沒有資格向
西域諸國發號施令了。”於是率領附近各戎族部落兵馬一萬餘人,出
龜茲鎮向西挺進數千里,攻占了數百座城池,長驅直入敵境。在這個月,
張孝嵩率部在連城進攻阿了達。張孝嵩親自披甲上陣,督率士卒快速攻城,從巳時開始直至酉時,連屠了阿了達三座城堡,俘獲、斬首總計一千餘人,阿了達只帶了幾名騎兵逃入山谷之中。
張孝嵩傳檄諸國,
唐軍聲威震動
西域,大食、唐居、
大宛、賓等八國全都派遣使者請求歸降。這時恰好有人控告
張孝嵩貪污,張孝嵩因此被關進
涼州的監獄,後來,又被貶為靈州兵曹參軍。
(15)京兆尹
崔日知貪暴不法,
御史大夫李傑將糾之,日知反構傑罪。十二月,侍御史楊廷奏曰:“若糾彈之司,使奸人得而恐,則御史台可廢矣。”上遽命傑視事如故,貶日知為歙縣丞。
(15)京兆尹
崔日知貪婪殘暴,不守法度,
御史大夫李傑準備檢舉他的惡行,崔日知卻反誣李傑有罪。十二月,侍御史楊在朝廷上上奏玄宗說:“假如負責檢舉彈劾的部門,可以讓奸邪之徒隨意恐嚇威脅,那么御史台也就應該撤銷了”。唐玄宗馬上下令
李傑照常處理政務,並且將
崔日知貶為歙縣縣丞。
(16)或上言:“按察使徒煩擾公私,請精簡刺史、縣令,停按察使。”上命召尚書省官議之。
姚崇以為:“今止擇十使,猶患未盡得人,況天下三百餘州,縣多數倍,安得刺史縣令皆稱其職乎!”乃止。
(16)有人進言說:“各道按察使只會給官府和百姓添麻煩,請陛下精簡各地的刺史、縣令,停止向各道派遣按察使。”唐玄宗下令召集尚書省官員討論這件事。
姚崇認為:“現在只不過是選派了十道按察使,尚且擔心未必都找到合適的人選,何況全國共有三百多個州,至於縣的數量則又超過好幾倍,每一位刺史縣令怎么能都稱職呢!”玄宗於是沒有停派按察使。
(17)尚書左丞韋玢奏:“
郎官多不舉職,請沙汰,改授他官。”玢尋出為刺史,宰相奏擬冀州,敕改小州。
姚崇奏言:“台郎寬怠及不稱職,玢請沙汰,乃是奉公。台郎甫爾改官,玢即貶黜於外,議者皆謂
郎官謗傷;臣恐後來左右丞指以為戒,則省事何從而舉矣!伏望聖慈詳察,使當官者無所疑懼。”乃除冀州刺史。
(17)尚書左丞韋玢上奏道:“各部
郎官大多無事可做,請陛下裁汰郎官,改授他職。”不久韋玢就被外放為州刺史,宰相打算任命他為
冀州刺史,玄宗下令改派他到一個小州去作刺史。
姚崇上奏道:“各部
郎官鬆散懈怠,還有不稱職的,韋玢請求裁汰郎官,正是奉公的表現。現在
郎官剛剛被改任他職,韋玢就被貶黜外放,街談蒼議都說這是受到郎官的誹謗所致;臣擔心今後
尚書左右丞以韋玢為戒,那么尚書省的日常事務又怎么能夠辦好呢!臣希望陛下對此事全面考察,以便使為官者無所疑懼。”唐玄宗於是將韋玢任命為
冀州刺史。
(18)
突騎施守忠既死,默啜兵還,守忠部將蘇祿鳩集餘眾,為之酋長。蘇祿頗善綏撫,十姓部落稍稍歸之,有眾二十萬,遂據有西方,尋遣使入見。是歲,以蘇祿為左羽林大將軍、金方道經略大使。
(18)
突騎施酋長守忠被殺以後,突厥可汗默啜的兵馬撤走,守忠的部將蘇祿聚集餘眾,自己作了酋長。蘇祿很善於安撫部下,十姓部落便逐漸歸附到他的麾下,使他的部眾達到了二十萬,並占據了西方的大片土地。不久,蘇祿便派遣使者入朝謁見玄宗。在這一年,玄宗任命蘇祿為左羽林大將軍、金方道經略大使。
(19)王皇后的妹夫、尚衣奉御長孫昕因一些小事與御史大夫
李傑關係不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