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介紹
- 名稱:伊蘇斯之戰
- 地點:伊蘇斯(今土耳其伊斯肯德侖北)
- 時間:公元621年
- 參戰方:拜占庭;薩珊波斯
- 結果:拜占庭獲勝
- 主要指揮官:席哈克略;沙赫巴勒茲
宿命的輪迴,大廈將傾,絕地反擊,希臘與波斯的較量,意義重大的小勝,
宿命的輪迴
因此,當羅馬帝國在公元395年完全東西分治,以君士坦丁堡為核心的半壁江山異,本質上仍是一個繼承亞歷山大遺產的希臘化國家。
巧合的是,和一千年前的馬其頓人需要面對的古波斯阿契美尼德王朝一樣,東羅馬帝國在公元622年的對手,也是波斯人。由薩珊家族統治下的新波斯帝國,一直宣揚誓要恢復祖先的榮光。
千年的時間流轉,並未改變希臘與波斯互為宿敵的根本現狀。唯一與前次大戰的不同之處,在於雙方的攻守異勢。千年前處於被動挨打地位的波斯,如今成為主動發動戰爭的急先鋒。
大廈將傾
兩位老對手之間的決鬥,雖然在千年前就已埋下伏筆,但直接導火索卻源於戰前十年的一場風波。
公元603年底,東羅馬皇帝莫里斯被篡位者福卡斯所殺。這場原本只是帝國內部的權力鬥爭,引來了外敵波斯的注意。波斯國王庫思老二世以其恩主被害為藉口,突然向羅馬發難。由於當時福卡斯統治暴虐,東羅馬帝國內亂頻仍,無暇它顧。波斯大軍十分順利地突破了羅馬邊境。
公元604-610年,波斯人先後奪取了達拉、馬爾丁、阿米達、卡萊和埃德薩等兩河重鎮,將所有羅馬人在幼發拉底河以東的行省全部收入囊中。隨後即以此為基地,向後者腹地發動更進一步的攻勢。
公元613年,波斯人在敘利亞首府安條克附近,擊敗了臨時組織起來抵擋侵略者的羅馬軍隊。波斯大將沙赫巴勒茲,遂經大馬士革南下巴勒斯坦。過去一直徘徊在敘利亞和兩河流域北部的波斯勢力,居然在6年內即拿下了從敘利亞到埃及最南端底比斯之間的所有土地。
另一位波斯將軍沙欣,則從卡帕多西亞首府凱撒里亞一路西進。在先後拿下了安納托利亞高原中部的安卡拉、西部的尼科米底亞和海濱的羅德島後,直插羅馬帝國心臟所在的查爾西頓。攻下查爾西頓的波斯大軍,向著海邊眺望,可以隱約看到東羅馬首都君士坦丁堡。
伊蘇斯所在的奇里乞亞東部地區,就是因為擁有出入小亞細亞的重要戰略地位,而在此期間被入侵者占領的。
絕地反擊
毫無疑問,東羅馬帝國此刻已經遭遇到自分治以來最具威脅性的生存危機。它的基督教聖地耶路撒冷和作為經濟命脈的東方省份,都已掌握在敵人手中。隨之而來的是傳統兵源地則遭到蹂躪、損失慘重。
後來的歷史證明,《古蘭經》的預測絕非浪得虛名。就在公元621年,波斯勝利達到空前絕後的巔峰之際,東羅馬內戰的最後獲勝者——新任皇帝席哈克略,也開啟了自己的重整河山之旅。伊蘇斯之戰,正是他吹響絕地反擊的第一聲號角。
根據八世紀基督僧侶提奧法尼斯撰寫的《編年史》所載,席哈克略在622年4月5日離開君士坦丁堡,前往海峽對岸位於比提尼亞的皮萊,然後從此抵達提馬塔練兵。此舉不僅開創了東帝國自分治以來皇帝重新上陣搏殺的先河,也對軍心起到了重要的激勵影響。
畢竟,養尊處優的羅馬皇帝,已有兩個世紀不曾奔赴戰場。即使那些此前曾在軍中擔任重要職位的軍人,在成為皇帝後也逐漸隱退入紫色寢宮之內。席哈克略的壯舉,顯然讓軍隊想起古代凱撒們帶領士兵跋山涉水的光榮時刻,從而激起了他們保衛家園的鬥志。他還適時的動用了國內的宗教情節,以收復聖地為口號,動員起所剩不多的兵力。因此,第三次伊蘇斯戰役,也是基督教歷史上首次聖戰的開始。
這位傳奇皇帝在達提馬塔停留至夏初,才率領一支重新整訓過後大軍,向東進發。我們不清楚這支軍隊的具體規模,但提奧法尼斯稱席哈克略不斷從周圍地帶調來其它部隊加入,因此其數量一定不小,至少也在2萬人以上。
席哈克略的計畫是直接向東,從小亞細亞半島東北部的本都地區,進入尚未被波斯征服的羅馬亞美尼亞屬土,再以此為根基入侵米底和兩河流域。這樣的戰略相當於擯棄被占領的敘利亞和埃及於不顧,直接大膽進攻薩珊王朝的心臟地帶,將戰火同樣引入敵人腹地。
確實,這一戰略相當大膽而有效,但波斯人也絕非目光短淺之輩。按照席哈克略的朋友兼御用詩人——皮西迪亞的喬治的記載,大將沙赫巴勒茲下令其駐紮在本都越冬的軍隊占據了所有從此地通往亞美尼亞的關隘和道路。顯然他早已通過奸細獲知了對手的動向。
因此,作為對敵人策略的回應,席哈克略轉而從中部的卡帕多西亞往南,直抵伊蘇斯所在的奇里乞亞門。分散在北方的波斯人,被迫從其越冬要塞中傾巢而出,追蹤來到此地。公元622年8月初,決定希臘與波斯命運的一戰,在伊蘇斯附近的土地上第三次上演。
希臘與波斯的較量
迫不及待的波斯人,首先向羅馬軍隊發起了攻擊。沙赫巴勒茲的作戰風格一貫狡黠,他把進攻時間選在了太陽尚未升起的黎明時刻,企圖打對手一個措手不及。
由於這位波斯將軍事先將部隊駐紮在伊蘇斯北部的群山中,因此和四百年前的敘利亞僭主尼格爾一樣,他在地勢上握有一定優勢。提奧法尼斯在描述波斯人的進攻時說道:他把軍隊分為三部,在太陽升起前就整裝備戰,然後突然在黎明時從山上衝鋒而下。
薩珊王朝的波斯軍隊,一般將陣營排為兩列。前排或中心位置為精銳的具裝騎兵,後排及兩翼為隨時跟進的步兵。騎步兵之間的排位可根據敵人投射火力的差異隨時調整。但在大部分情況下,都會選擇以騎兵為進攻先導。我們可以想像這些從頭到腳覆蓋鐵甲的罐頭騎兵從山上沖陣而來的壯觀氣勢。倘若對手是一支毫無準備的烏合之眾,確實很可能會被他們徹底衝垮。
然而席哈克略卻非等閒之輩,他早已預測到敵人有可能的軍事計畫,並對此做出了相應部署。根據提奧法尼斯的記載,他把步兵同樣排成三個方陣迎敵。四世紀的《兵法簡述》記錄,當時的羅馬軍隊習慣於將每個軍陣分為五部:
排在陣前的中央第1-第2橫隊,為負責與敵接觸的重裝老兵。前排士兵裝備長矛近戰,而後排士兵會裝備重型標槍投射。但他們都是使用長劍與盾牌肉搏的好手。
陣中的第3-第5橫隊,則為使用投射武器為主的弓箭手和投石兵。他們即有使用輕型標槍的投手,也有使用弓箭和投石的其他輕步兵。
學習了部分波斯和草原風格的騎兵,會按照距離遠近分別擔任包抄和掩護側翼的任務。
只有戰力最強的精銳士兵被安排到最後,以作為在戰鬥關鍵時刻的預備隊使用。他們也基本是重裝步兵配置。
鑒於七世紀的羅馬軍隊步兵在裝備和戰術上與三百年前相差不大,我們可以推測席哈克略對己方步兵大致採用了上述部署。
由於伊蘇斯的地形狹窄,雙方很快就在近距離內親密接觸,隨即爆發人對人-馬對馬的惡戰。對於裝備近似的薩珊鐵甲具裝騎兵與東羅馬鐵甲重騎兵來說,二者可謂旗鼓相當。但東羅馬軍中結成方陣的重裝步兵卻在很大程度上遲滯了波斯人的攻擊速度,從而打亂了沙赫巴勒茲的計畫。
對波斯人而言,更糟糕的是隨著太陽的升起,他那依託地形建立的稍許優勢,很快就蕩然無存。因為波斯人是自西向東發起進攻的,太陽發出的耀眼光芒無疑妨礙了他們向前突進的步伐,進而對此後的戰鬥過程導致了極為不利的影響。相反,和四百年前的塞維魯士兵一樣,羅馬人則將其視為上帝給予自己的神佑。他們背對著太陽,因而能更清楚地看到敵人的衝鋒路線與飛來的箭矢。
陽光的加成確實讓羅馬人主導了戰鬥的節奏,但倘若沒有席哈克略戰前制訂的戰術和士兵的積極執行,這場戰鬥仍然不會如此迅速的分出勝負。按照提奧法尼斯的記載,這位傳奇皇帝效法其祖輩,命令自己的人馬在接觸敵人不久即偽裝不敵後撤,引誘波斯人前來追擊。這就要求軍中的士兵有非常過硬的軍事素質與心理,否則非常容易引起全軍的潰敗。
該戰術顯然收到了十分良好的效果。上了鉤的波斯軍隊,在追蹤過程中拉長了佇列,、破壞了隊形。正對眼睛直射的陽光,則妨礙了他們及時做出調整。於是,整支大軍的秩序就此陷入混亂。
就在此時,羅馬皇帝敏銳地覺察到對手暴露出的破綻,當即下達了停止撤退並調頭反攻的指令。突然之間,波斯大將就發現他原本想要加諸於對手的計策,反而被敵人還治在自己身上。毫無約束而又猝不及防的波斯軍隊,僅僅在遭到羅馬人第一波次的打擊下就崩潰了。前排騎兵的混亂,又加劇了後排步兵的動盪。很多在當面位置的士兵被殺,其他人則四散逃往奇里乞亞和卡帕多西亞交界的山中。
羅馬軍隊勢如破竹,一路追趕敵人直至懸崖。皮西迪亞的喬治在形容那些逃亡者時寫道:當他們在懸崖邊時,就像野山羊一樣,任由我們俘虜。無人防守的波斯大營連帶其中的輜重財物,也被順勢而下的羅馬士兵收入囊中。這也標誌著兩位宿敵之間的這場戰鬥,最終仍以波斯人的潰敗告終。
意義重大的小勝
嚴格意義而言,公元622年的這場伊蘇斯之戰,並不如當地歷史上的前兩次戰役那樣具有決定性。波斯人的整體實力並未因此戰受到影響。沙赫巴勒茲麾下軍士在數量上有可能不如席哈克略,或許是其敗北的重要因素。他本人也在戰後毫髮無損地回歸本國,得到庫思老二世委任後,捲土重來。
作為獲勝方的羅馬人同樣未能因此立即獲益。戰役結束後,席哈克略確實打通了通往亞美尼亞的路線,也確實迅速將部隊駐紮到波斯邊境上。但他本人立刻就因阿瓦爾人的壓力被迫返回首都,小亞細亞的門戶依然如戰前一樣對庫思老敞開。從軍事角度和戰略價值衡量,第三次伊蘇斯戰役,充其量只是羅馬人的一次小勝而已。
但是在政治層面上,這次小勝卻具有極其重要的影響。這是戰爭爆發以來,東羅馬帝國首次在戰場上擊敗薩珊軍隊。因而,它不僅是席哈克略個人對外榮耀的第一筆記錄,也對帝國臣民提升凝聚力起到了不可估量的價值。正是在伊蘇斯戰勝的基礎上,帝國軍隊才得以重建自信,進而贏得了更多更有意義的勝利,最終將敵人趕出國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