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
頻婆娑羅王即與釋尊同時代之摩揭陀國王。為西
蘇納加王朝之第五世。其皇后為
韋提希夫人,生一太子,即阿闍世王。 頻婆娑羅王與夫人均歸依釋尊,深信佛法。在釋尊證道之前,
王曾祈請釋尊於得道後先至王舍城受其供養,釋尊默許之。後釋尊證得佛果,即先至王舍城說法,王亦於迦蘭陀建竹林精舍,供佛弟子止住,供養僧伽,護持佛教,為最初之外護者。
佛成道前—頻婆娑羅王俗利勸誘
以下內容取自星雲大師著作的《釋迦牟尼佛傳》
和二位大臣告別的太子,渡過恆河的急流,經過靈鷲山,進入
摩竭陀國的首都王舍城。
王舍城中的人民,見到太子那高雅奇偉的相貌和風度,有的止足而觀,有的在後面跟隨,他們看到這稀世的大丈夫之相,心中都生起恭敬心。
就在這個時候,
摩竭陀國的國王頻婆娑羅王,正在宮殿的高處俯覽都市的景致,忽然看見很多市民在對著一位年輕的沙門恭敬禮拜,他隨時招來一名侍臣追問那是甚么原因。
『啟稟大王!傳說那一位沙門是釋種的苗裔,是迦毘羅衛國國王淨飯大王的太子,名叫悉達多,他具有世間稀有的尊相,過人的聰明,因為割愛辭親離國入山修行,現在經過我們的王舍城。』
頻婆娑羅王聽侍臣稟告以後,感到有說不出的驚喜,即刻命令侍臣跟隨追蹤悉達多,看他到那裡去,住在那裡,然後要回來一一報告。
侍臣奉王的使命,跟在太子身後,留心注意的察看太子的一舉一動,等到他知道清楚以後,覺得已可以回去復命,因此,趕快回來向王報告道:
『大王!那位悉達多太子,他現在已捨棄了榮華,在過著乞食的生活。我看他穿著破舊的法衣,端然莊重的在巷裡門前乞食,不選擇飯食的好惡,不生精粗的分別心,他用缽盛滿食物就徐徐的步向寂靜的森林。等他吃好以後,就用山間的清流漱口,然後端身正坐著修習禪定。』
頻婆娑羅王聽他的侍臣稟告以後,心下大喜,他對悉達多太子生起無比的好奇和敬仰,隨即命令侍從官預備馬車,他要親自去森林中參拜悉達多。
不久頻婆娑羅王的馬車跑到太子坐禪的地方,看到太子嚴肅的相貌像湛然不動的潭水,他趕快下車走近悉達多,向他很恭敬的行禮。太子此時也打開瞑閉著的眼睛,向頻婆娑羅王答禮。頻婆娑羅王就在太子右側的一塊石頭上坐下來,向太子問訊以後,就很誠懇的說道:
『有世間稀有威德相好的大沙門!我注意拜見你的尊容,我對你有分外的另一種情感,我知道你是一位高貴種族的苗裔,有聲名,有幸福,但我所不懂的,就是你為甚么要出家?
『王者的光榮,就是國民的光榮;王者的家,要想歷代繁榮,必得要有聰慧能幹的太子繼承。現在一般人都知道太子你是文武雙全有德有威的聖王子,但是,你在這樣年少的時候,就棄國出家,真令人發生很大的疑問。
『你捨去世間最高貴的王位,脫離了歷史悠久的光榮種族,身上穿了壞色的袈裟,終日過著乞食的生活,這叫人真是難以理解。本來,天下都快在你的掌握之中,你卻辛辛苦苦的求人受一餐之施,這究竟是甚么原因呢?請你能坦白的告訴我好嗎?
『假若你以為你的父王老是在位,使你不能夠繼承,而心有不服,所以才要出家,如果我這種猜測並沒有錯的話,那么,好,我現在自願把
摩竭陀國割讓一半給你,請你也不必舍俗出家。假使你認為我半個國家還不夠,那你可以做我們這國家的大王,我做你的臣下也是衷心的願意。
『請你要明白這是從我心裡發出的真實的話,一點都不虛偽,我的確為你的威容德性而深深的感動。不過,可能你不肯委屈受人的恩惠,那么,我可以供給你驍勇善戰的軍隊,優良的車馬,豐實的物質,你去占領一個別的國家,這也是我誠心誠意幫你的忙。凡是聰明的人,一定知道識時務者為俊傑,機會是難得再有,時間是難得再來。我想,一個人如果不獲得法、威、五欲的三大寶貝,那么,這個人的終身,也不過是徒然的勞苦罷了。
『人若崇法而忘了威,人間對你將不會重視與恭敬;有威而無法,則又容易招引仇嫉與反抗。有法有威,而沒有五欲的歡樂,那到底還不能得到人生的情趣!
『所以,具備法與威以及五欲,別人因羨慕你的五欲而才恭敬你,你的盛德才能流布宣揚,也才能實現你自己的主張。
『你現在的生活,把威捨棄了,把五欲遠離了,只求一個渺渺茫茫的法,你不過是徒然使自己受苦罷了。我現在看到你如此希有的尊容,相信你一定是振霸人天的大人物!我講的都是至誠之言,我決不是用王者的權力來挽留你的。
『我看到你出家的相好,心中不覺生起恭敬,我聽說你要去修學苦行,因此才感到非常的同情。你現在是過的行乞的生活,那么,我就以我的國土供養給你。
『在少壯的時候,應該要享受五欲的快樂;在中年的時候,要儲蓄財寶;到了年老的時候才再去求法。若是年輕的時候求法,最後終不免要為情慾所壞的。因為在年輕的時候,有著很豐富的熱情,心輕易亂,終究是很難得到法。若是老時求法,就不會有這種現象發生。因為老年的時候,欲望、氣力,都已逐漸的衰弱,這才能自然生起隨順樂法的心。
『希望你接受我的摯誠之言,像古代聖賢一樣,先作一度世間的聖王,然後舉辦一次祭祀大會,終究可以去到天上享受福樂!』
悉達多太子聽後,對這位尊嚴與仁愛都兼備的大國之王的頻婆娑羅王,也很恭敬的回答道:
『大王!假若有人在苦難之中,能忘記自己的痛苦而去救別人的苦難,那這個人一定是世界上的善知識。為了朋友毫不慳吝金錢名位,這才是用之不竭的寶庫;假若守著財寶高位,只圖為著自己,這一切終究還會亡失。
『國,這種財,是難得的寶。你能歡喜的惠施給我,我很感謝你的厚意。我相信你這不是說的虛偽的話,而是真實的意思。不過,你所要給我的與我所要求的完全是背道而馳,我現在不能不向大王說出我的看法來求得你的了解。
『我為了畏懼生老病死的痛苦,想要斷除此患而求得真的解脫,所以舍親戚離恩愛,出走王城而來出家,我那裡還想再回到那個五欲的古巢里去呢?我現在不畏做毒蛇的餌食,不怕寒風吹僵我的身體,我唯怕被五欲所囚。
『流轉的相,實在憂勞了我的心,我想到五欲的賊能劫奪人的功德法財,我的心就不覺戰慄起來。五欲好像幻化的人一樣,只能暫時的迷惑人的眼睛,其實它是欺詐虛偽不實的東西,它是求真理的一個最大的障礙。
『天上的快樂尚且是招苦的因,何況人間這更短暫的五欲的歡樂呢?恣情縱慾,能增加人的憂執的念頭,最終他也不會有滿足的時候,好比正在風勢很盛中燃燒著熾烈的火,再多的薪投下去,也會感到不足。在世間上所有的過失之中,是再也沒有超過貪慾的,可是沉溺在其中的人並不覺可畏;因此,有智慧型的人,才知道畏懼五欲。誰能夠畏懼五欲,誰就不會招到痛苦。
『做王者已經領有四海,但他還有另外的希求,要更多的財寶,更多的美女,更想長生不老。貪慾像大海似的,終難有滿足的時候。
『貪慾是不會滿足,把他的國家滅了,把他的身體亡了,他還是不要命的執著放逸的生活,古今不知有多少國王都是如此。
『國王所領有的土地,也不是常住堅固的東西。從喧囂的王宮走向山林,披草衣,食花果,飲清流,默默無語,沒有名聞利養的苦行者,最後又回進貪慾染著的生活里去,他長年修積的功德,畢竟還是歸於泡沫,王位、愛樂、財色,無一不是修學正道的仇敵與冤家。人若貪求名位、愛樂、財色,終不免要招至苦果。智者知道這是苦中之苦,所以必定要滅除貪慾的心!
『世間上一般的所謂善意,有時也不免有錯誤的時候。勸人執著不究竟的世俗之樂,容易使人流於放逸,反而害他將來要招受苦報。這樣的善意,聰明的人一定是不肯接受。
王位、財寶,在我看來,那些都好像借來的東西,假若一定要說是自己的話,我們只應該為這個人可憐,而不該羨慕他。追求貪慾,若是得到了,增長愛著的貪頭;若是失去了,更是煩惱不安;這一切都唯有使身體受苦。好比一個人手中執著火炬;這火炬已經漸漸燃到手掌,為什麼還不把它捨棄,而執著在手中做什麼呢?
『可憐那些愚痴卑賤的人,被貪的毒燒著心,終身受著苦。安樂的心,一瞬的時候也不可得。貪慾好比毒蛇一樣,任何人也不能靠近。我已經離開它,你叫我再向它走近,我不是有心辜負大王的美意,因為那樣將使我恐怖戰慄不安!
『尊貴的王位,廣闊的土地,在我看來就好似一塊臭而不可聞的臭肉,但一群鳥還要集在臭肉的四周爭奪競食,它們還以為這是珍饈美味。你說,大王!這怎么值得去貪求?雖然蒙你好意惠施給我,但我要來毫無用處。金銀財物種種珍寶,這一切所積聚的地方,最容易生起怨憎,人與人間的勾心鬥角,國與國間的戰爭不寧,不就都是為這些嗎?經過市場屠殺的地方,心中自然就會感覺一陣噁心,貪瞋痴三毒的境界,有智慧型的人怎能不避得遠遠呢?
『被那些三毒所使役,就好似走進狂風大作的森林裡,或坐船浮在白浪滔滔的大海上,這都是失敗多而安穩少。你若要爬到很高的樹上去採摘果實,因為你這過度的欲望反而會有墮死的危險。貪慾的境地也是如此,這些都是只能看而不能取的。
『用種種的方法去求財,雖是為財而不怕一切辛苦,但聚集財寶還是非常困難,而散失的時候卻很容易。好像在做夢的時候,有這樣有那樣,但只要有一聲響動,你從夢中一旦醒來,一切就會散失精光!
『貪慾好比火坑的口,那上面不過只有一層虛偽的蒙覆,你若以為可以平安的過去,但陷下去必定會燒死。我前時在苦行林中,見到許多的苦行者,他們為貪求天上的福樂,所以困縛著身體投入水火之中,或者坐在懸崖危險的地方修行。這是徒使身體受苦而沒有一點利益。
『孫陶與缽孫陶,是阿修羅王的二位王子,當初二人非常友好,等到父王一死,為了爭奪王位財寶,互相殘殺鬩牆,結果雙雙共同亡身,這不都是因貪慾所致的嗎?貪慾的心,使人卑賤下劣墮落,使人像牛馬一樣做著使役而不覺到可恥!
『麋鹿貪聽聲音而死,鳥為色情飛行而忘記了歸巢,魚兒貪餌而上鉤,世間上不知有多少眾生都為貪慾而已!
『取食是為了充飢,喝水是為了除渴,穿衣是為了防寒,睡眠是為了彌補精神的不足,乘象馬是為了免除行走的疲勞,坐在凳子上是為了免去站立的辛苦;這一切,本來是為了息苦的,但因貪求執著,反而使身心不安。看起來,用來資生的東西也不是自在之法!
『大王!靜下心來仔細觀察一下世間,溫暖的衣服不一定是樂,到了夏天的時候反而很苦;夏天乘涼,喜愛月光清涼如水,但到嚴冬的時候反而感到淒寒。所以,從這裡就可以看出世界上的地、水、火、風、色、香、味、觸的八法,決定不是不變的相,都是這樣不定的。至於這些,不管你是帝王或是奴隸,都無法變更它的。
『王發命令,人民隨著王命去行,以為王是很尊很貴,這是很錯誤的。比如王發的令,使人民加重負擔,他們對王就會怨恨瞋厭。如果這樣看起來,王者的生活,又有甚么尊貴歡樂呢?為王的統領國土,這就算是歡樂,另一部分,為再求擴展領土,求獲福樂,還是徒使身體受苦,反過來說,不要貪求就好了!
『有王位,耽於五欲的快樂之中;不做王,得到閒寂自在的歡樂;這歡樂沒有甚么不同,何必一定要很苦的希望王位呢?大王!請你不要再導我進入五欲的深淵,我要求的是清淨無我自在的天地,你對我的美情厚意,等我到達理想境地的時候,再加倍的感謝你。我,沒有恩愛的情感,我也不求天上的快樂,心中沒有甚么名利的欲求,更不會顧念到頭上區區的
王冠。所以!我有這樣的理想,就要辜負你的盛情,違逆你的善意,大王!因為我剛剛離開毒蛇的口,怎么能又再進入那個危難的當中去呢?我已知道執炬的手會被燒,我怎么能不把火炬捨去呢?
『為了免除被五欲捆縛的可恥,有眼睛的人為甚么要羨慕盲人?世間假若有富貴的人願意貧賤,有智慧型的人要學習愚人的行為,那我可以再回到我的國中去做王子。
『但是,我不是這樣一個顛倒妄想的愚人!大王!因為我現在的希望是免除生老病死的痛苦,而來救度世人,所以我節身、乞食、舍慾念、離恩愛,過著現在這安靜自在的生活,免得未來墮入惡道,我就可以得到兩世的安樂,甚至於還會更永久。所以請你不要替我可憐,反過來你應該替你自己想一想,王者的心常為權勢名位所囚,一瞬都不能安樂,未來必定受很苦的果報。你是聰明德高的大王,你如此的厚情待我,所以我也用很好的心酬報你。
『你勸我的是俗利,即使有了你所說的法、威權、五欲,只不過成為世間上的丈夫,但並沒有正義與真理。為甚么呢?因為貪慾很強,凡事不知足,而能滿足貪慾的物質卻是有限的。假若能沒有生老病死的憂患,那才可以叫做真正的大丈夫。
『大王!你說「老以後再出家」這句話你說得太天真了,為什麼呢?我看到那些年老的人,氣力衰了,體力弱了,青年的偉志雄心都沒有了,死賊執著利劍一步一步跟著隨在身後,伺候時機,送你殘生,那裡能聽你老時遂志出家呢?無常好像是一個獵夫,拿著老的弓,執著病的箭,在生死曠野的叫做眾生的鹿,必定是斷命無疑,那能聽你逃脫呢?
『生滅的法,不分少長,不分老幼,沒有決定的年月,你說舉行祭神大會,祈福利,求延命,這都是愚痴罪惡的行為。不崇正法,祭神奉祀,殺害生靈而延我的命,這不是慈悲的行為。不應殺的殺來祭祀,傷了生類的命,而想求得自己後世的福樂,這絕不是祭祀之法,這是迷妄的作為!
『三界有為的果報,絕不是我的所願,所有諸趣流轉的法,如同飄動浮萍,絕不可依賴,我所以從很遠的地方而來,就是為求證真正的解脫之道!
『我聽說阿羅藍仙人善說解脫之道,所以我將去訪問他,大王!你懇切至誠的話,我在心中誠摯的向你銘謝!祝福你國土安穩,善護人民,願你仁德之光,像太陽一樣照遍一切黑暗,布正法於天下,就這樣好好的完你的天壽!』
頻婆娑羅王聽了太子這些話,深敬其德,心生歡喜,合掌向悉達多拜謝道:
『呵!世間希有的求道者!您現在的希望,我祈禱您早一點能夠獲得,到那時候,請你先來救度我吧!』
太子也感到頻婆娑羅王不是一位平凡的大王,所以回答道:
『必定的!大王!我一定能如你的心愿!』
太子說後,即刻告辭,急急的尋路又往各處去雲遊參訪。
頻婆娑羅王和他很多的臣下,合掌拜送太子去後,他們在回歸王舍城的途中都希望那正覺的日光早日再回來!
佛成道後—頻婆娑羅王的皈依
現在說到佛陀離開尼連禪河優樓頻羅迦葉的苦行林,有一天來到靈鷲山頂,這裡茂林修行,花卉爭艷,是一個風景美好的地方,佛陀就暫時在這裡住下來休息。王舍城的人民,對於佛陀光臨的訊息已很早獲知,他們都準備要用香花歡迎於道旁。尤其社會上一些敏感的人,知道三迦葉兄弟皈依佛陀經過,都在談論不休。輿論界更是驚奇的贊仰佛陀,這些出人意料的訊息,就這樣傳入國王的耳中。
摩竭陀國的國王是頻婆娑羅王,他聽到佛陀光臨到他的國土,歡喜興奮異常。他回憶起十多年前,佛陀經過他的首都之時,那時佛陀還是悉達多太子,他曾願意分半個國家給他。想不到昔日的太子,今日真的成為佛陀。當初,他曾要求太子,請他證悟後,一定先要來救度他,這預言今日竟能實現,在頻婆娑羅王的心海之中,感到真是千生難遇萬劫難逢的幸運。
頻婆娑羅王希望能早日拜見到佛陀,當即派遣使者往靈鷲山頂上去迎接,自己帶著大臣、眷屬、婆羅門,恭迎在王舍城外的竹林旁。頻婆娑羅
王一行人等遠遠的看到佛陀來時,那佛陀的面容是多么的莊嚴啊!態度是多么的安靜呵!他一看就知道這是一位斷除欲望的智者。等到佛陀走近的時候,他帶領群臣、眷屬,向前頂禮佛足,表示慰問法體的安康,也表示他們內心誠摯的敬意。
佛陀慈悲的微笑著,以答謝他們的歡迎,然後就和頻婆娑羅王並排著進城。
佛陀的威嚴端莊,頻婆娑羅王不知道如何向佛陀問答才好,他在佛陀的大威力之下,唯有低頭不敢多言。
進入城中,街旁的民眾,夾道歡迎,頂禮膜拜,高聲歡呼,佛陀都留意的一一微笑招呼。經過數條街道,即至王宮,等到大家在王宮中安坐以後,佛陀向頻婆娑羅王說道:
『大王!分別以後,身體很好嗎?治民很如意嗎?』
『佛陀!受您德光的庇照,一切都尚堪告慰。佛陀!我現在有一個問題,很冒失的想請佛陀開示,以除眾人的疑惑。這就是此刻坐在佛陀身旁的優樓頻羅迦葉道長,他是我們全國所尊奉崇拜的修道者,他既有勝德威名,也有很高的年齡,對於他做佛陀的弟子,把事火的器具遺棄,這是什麼原因呢?我們都很想知道。』
佛陀看看優樓頻羅迦葉,示意他來回答頻婆娑羅王的問話,因此,優樓頻羅迦葉就回答道:
『大王!對於你請示佛陀的這個問題,我很高興講解給你知道。除你以外,也有很多的人,從過去直到現在,對我的隆情厚意,對我的拜火而信奉,我也想告訴他們。
『大王!佛陀實在是三界人天的導師,是四生有情的慈父,不是我們所能夠比擬。像我長到這么大的年齡,還沒有死去,能夠加入佛陀的弟子群中,真感到無限的歡喜和榮幸。我為甚么要把拜火的器具拋棄而皈依佛陀?這是我明智的抉擇,也是佛陀的威德感召。過去,我以事火為功德,相信這精勤的苦行,可以生到天上去享受五欲的快樂,但這並不能離開貪瞋痴的煩惱。就是生到天上去,一方面在享受快樂,一方面還是要恐懼老病死的可畏。事火是為的求生,有生就有老病死,如果能有一個法門,使我們不生,進入涅盤,那不就是沒有老病死了嗎?那不就是一個自由解脫的地方嗎?
『大王!如果沒有大慈大悲的佛陀,我無論如何不能從愚痴的事火教中走出來。沒有拜見佛陀以前,我以為事火是最上的神聖修行,自從聽到佛陀的教示以後,我才知道事火是增長迷的因。所以我在服從真理的原則之下,就捨棄事火的苦行而皈投在佛陀的座下,我的弟子也和我一樣想法。我做人、修行,一直到現在,才感覺到我的心有了著落。』
優樓頻羅迦葉坦白說出他內心的真誠之言,以及讚美佛陀巍巍的功德,頻婆娑羅王聽得嘖嘖稱讚,他又再對佛陀說道:『佛陀!我聽到優樓頻羅迦葉的敘述,我也和他一樣,我感覺到很歡喜也很榮幸,我今日能再逢到佛陀,實在是三生的幸運。現在請求佛陀明察我們下根的人,講一點我們能領受的法語聽聽好嗎?』
佛陀慈悲的說道:
『大王!我現在說一點關於我們自己的身體給你聽聽。我們身體上的眼耳鼻舌身意等的一切作用和活動,就是生死起滅的原因。若能深深了解這個生死,那就不會執著。對一切法都能生起平等的觀念,那時才能認識我們自身的真相,這個真相,就是所謂無常之相。
『可是,若人真想究竟洞悉這無常之相,並不是容易的事。因為人有意識的存在,所以生出種種的欲望。欲望、肉體、心,都是生滅的,都是不能常住的。大王!你知道我們的身體是無常的嗎?假使你知道一切色心之法,是無常的,是不安的,是虛幻的,是皆空的,那就沒有「我」的迷妄,沒有「我所有」的束縛。明白「我」是無常的,「我所有」是虛假的,沒有「我」和「我所有」就不會生苦,也不會受束縛。把握這一點,就是一個清涼的去處,就是一個解脫的地方。』
佛陀從他
大智覺海中流露出的法語,是他認識自己,認識宇宙的真實之言,頻婆娑羅王聽到這裡還不能完全了解,他插上來帶著驚奇的口吻請問佛陀道:
『哎唷!佛陀!你說沒有我,那么果報是那一個來受呢?』
『大王!你再想一想:誰來受果報呢?我告訴你,還是眾生自己要來受果報的。不過要受的果報,這也是如幻的。大王!你應該為自己的幸福打算?抑是應該為人民的幸福打算呢?你應該為自己的不幸著想呢?抑是應該為人民的不幸著想呢?究竟那樣才是王應想的呢?你要知道:當我們的心與境相遇的時候,這只是空與空的聚合。好比石頭與石頭相碰以後發出的火花。大王!火花是石頭的東西嗎?還是誰的東西呢?你照如此去想也就明白。
『人間在還沒有生我以前,就已經有我呢?還是死後有我呢?睡眠的時候是我呢?還是午夜醒來時是我呢?心裡沒有掛礙是我呢?還是身體上有故障是我呢?所以仔細的想起我時,不過同於石與石相撞而發出那瞬息的火花,但石頭不就是火花,等於水中有時起了泡沫,但水並不是泡沫一樣。
『假若一定要說有我,那又何必要苦苦的修行呢?假若一定要說一切都沒有,為什麼要求解脫呢?老實說,在這個世間上,「我」沒有所作,也沒有作「我」的主宰,一切都在隨著自業流轉而已。
『人有主觀的眼耳鼻舌身意的六根,向外攀就有客觀的色聲香味觸法的六塵,所以結果生起眼耳鼻舌身意的六識。由於心與境遇合的六識,因此那不如意的煩惱之我也就生起那老病死的循環。貪瞋痴的無明,都是起源於這個我,好像石頭與石頭相撞擊的時候,有時有火,有時無火,但石和石不相撞時,就不能說石頭是火。大王!這很小的事情,我為了要明白,經過了多年的修行。大王!離開我執,不是容易的事,可是不離我執又是錯誤的、愚痴的、顛倒的。
『忘了我而只為一切眾生,再忘了我及一切眾生而進入不動心的領域,把心擴大與宇宙一體時,那就是「我」進入涅盤之時,大王這才是人間本來的實相,那個地方才沒有生死。』
佛陀講到這裡的時候,頻婆娑羅王和一切聽眾,內心清涼,得到無上的喜悅,得到法眼淨。頻婆娑羅王歡喜非常,大眾也感動得流著眼淚,他們都皈依了佛陀。
摩揭陀國各王朝
◆在佛陀涅盤後不久,阿闍世王贊助在王舍城舉行佛教的第一次結集。
◆公元前450年,阿闍世王之子鄔陀耶(Udaya)建立
華氏城。
◆ 公元前413年摩揭陀國被難陀王朝的烏卦森那·難陀(Ugrasena Nanda)推翻。
◆ 前185年至前73年巽加王朝
◆320年至550年笈多王朝
摩揭陀歷史
(梵Magadha,巴Magadha)
中印度之古國。為佛陀住世時十六大國之一。又作
摩竭陀國、摩伽陀國、默竭陀國、墨竭提國、摩竭國、摩揭國。意譯為無害國、無惱害國、甘露處國、勝善國、不至國、聰慧國、大體國、天羅國等。位於
恆河中游南岸地區,即今日比哈州南部,以
巴特那(Patna,即
華氏城)及伽耶為其中心。
此國在西元前七世紀中葉,有沙依蘇那加(S/ais/una^ga)王朝興起,都於
王舍城。西元前六世紀後半,第五世頻婆娑羅(Bimbisa^ra)王時,征服東方鴦伽/
鴦掘多羅國(An%ga),更從
憍薩羅國及毗提訶(Videha)迎后妃,益張國勢;其子
阿闍世王時,與憍薩羅交戰,又征伐恆河北方的
吠舍離(Vaisa^li^),其版圖抵達喜馬拉雅山麓。在頻婆娑羅王之治世中,釋尊於伽耶附近成道,住於王舍城等地說法教化,王亦歸依釋尊,並為建竹林精舍。又,阿闍世王嘗建塔供養佛遺骨,且使大迦葉等佛弟子,於七葉窟結集佛陀遺法。
其後,依蘇那加王朝由於
波斯之壓迫而衰亡。未幾,
難陀王朝代之而起,支配
恆河全域,霸權大振。西元前317年頃,
旃陀羅笈多(Candragupta)王消滅難陀王朝並振興
孔雀王朝,建立印度史上最早的統一帝國。此王朝至
阿育王時,除
印度半島南端外,其版圖幾達印度全域,國勢大張。但
阿育王死後,帝國即告分裂。
阿育王在位時,大興佛教,建雞園寺,供養千僧,又於各地興建寶塔。
孔雀王朝之後,
巽加王朝(S/un%ga)(西元前180至西元前68年左右)、
甘婆王朝(Kan!va)相繼而起,此時國勢止於
恆河流域。西元前28年左右,康瓦為雄據於東南印度的
安度羅(Andhra)王朝所亡;該王朝迄至西元225年為止,一直稱霸中印度。
至西元四世紀初,摩揭陀國有
旃陀羅笈多一世(Candragupta I;320~335在位)崛起,新興笈多(Gupta)王朝,恢復該國往日的繁榮,且經其後之沙姆陀羅笈多(Samudra-gupta)遠征南印度、
旃陀羅笈多二世征服西部印度,幾乎統治全印度。但自五世紀中葉以後逐漸衰微,其領土僅限於摩揭陀地方,至
八世紀遂被孟加拉地方的波羅(Pa^la)王朝所取代。
在笈多王朝時代,摩揭陀國文化隆盛,佛教中亦有瑜伽行派勃興。《高僧法顯傳》敘述
旃陀羅笈多二世(
超日王)當時的情勢,謂巴連弗邑(
華氏城)甚為殷盛,為印度最大的都邑,有羅汰私迷建立的摩訶衍僧伽藍,及小乘僧六七百人止住的僧伽藍。王舍城尚存迦蘭陀竹園,伽耶城已空荒,但佛陀得道處之三伽藍皆有住僧。至唐·
玄奘游此國時,國周五千餘里,城居人少,土地肥沃,有異稻種,風俗淳質,崇重志學,尊敬佛法,有伽藍五十餘所,僧徒萬有餘人,並多宗習大乘法教,天祠數十,異道寔多云云。
此國境內與佛教有關之遺蹟為數甚多,據《大唐西域記》卷八所載,有
華氏城附近的阿育王塔、佛足石、雞園寺址、
提婆及
馬鳴降伏外道的舊跡、頻婆娑羅王末孫建立的鞮羅釋迦伽藍、佛陀入定的大山、德慧及
戒賢降伏外道的遺蹟、伽耶城附近的前正覺山、菩提樹、金剛座、魔王嬈佛處、三迦葉歸佛處、摩訶菩提伽藍、梵天勸請處、舍利弗開悟處、目犍連故里、大迦葉入定地(
雞足山),及那爛陀寺等。
◎附一︰季羨林〈摩揭陀國校注〉(摘錄自《大唐西域記校注》卷八)
摩揭陀,梵文、
巴利文Magadha,俗語Ma^gadha。又譯摩竭、摩揭、摩訶陀、默竭陀、摩伽陀、墨竭提;意譯無害、無惱害、不惡處、致甘露處、善勝、聰慧、天羅等;為印度古代十六大國之一。其領域大體相當於現今印度比哈爾邦的
巴特那(Patna)和加雅(Gaya^)地方。
公元前七世紀童龍(S/is/una^ga)王朝時摩揭陀國已經很強大,頻毗娑羅(Bimbisa^ra)王在位時,國都為王舍城(Ra^jagr!ha)。舊城被毀於火災後,又另建新王舍城。頻毗娑羅王是佛教的大保護者,他的兒子阿闍世(Aja^ta-s/atru)王卻庇護耆那教徒。阿闍世王繼位後,南征北戰,討平和兼併了四鄰各小國,使摩揭■的領域大為擴張,成為與憍薩羅對峙的
北印度大國。他的兒子鄔陀耶(Udaya)又在水陸交通便利的要衝之地,建立波吒厘子城(Pa^t!aliputra──
華氏城)。公元前413年,頻毗娑羅所創立的這一王朝為難陀(Nanda^)王朝所推翻。公元前326年左右,摩揭陀的
旃陀羅笈多(Candragupta ,又譯月護)崛起,在婆羅門憍底利耶(Kaut!ilya)的輔佐之下,始而藉助於亞歷山大東征侵入
旁遮普的希臘兵力,以鞏固自己力量。亞歷山大的死訊一傳來,他立即調轉鋒芒,逐走侵入
旁遮普的希臘人,然後回師摩揭陀,廢除難陀王,定都
華氏城,統一
北印度,建立起
印度歷史上空前強大的孔雀王朝。約公元前305年,亞歷山大的部將,西亞的霸主塞琉古·尼伽脫(Seleucus Nica-tor)再次入侵
旁遮普時,又為月護王所擊敗,被迫和婚訂約。希臘人退出印度西北部、
俾路支以及阿富汗的一部份地區,並派使節麥加斯忒尼(Megasthenes)出使
華氏城。這時摩揭陀國的領域已西北抵興都庫什山麓。公元前273年,
阿育王繼承王位,他東征西討,兵力遠達南印度,討平羯陀伽等國。這時摩揭陀國的領域已北抵喜馬拉雅山麓,南達科弗里河畔,東起阿薩姆,西北至
興都庫什山。國都
華氏城是當時印度的政治、經濟和文化中心,
北印度各地客商雲集之地。
阿育王是佛教的大保護者,佛教徒有名的華氏城結集就在其首都舉行。
公元前185年,華友(Pus!pamitra)推翻孔雀王朝,建立了巽伽(S/un%ga)王朝(185~739B.C.)。此後還出現了一個短促的甘婆(Ka^n!va)王朝(73~289B.C.)。在巽伽王朝時代,原先為
阿育王所征服的南印度諸國,如羯陀伽、案達羅(Andhra)相繼獨立。案達羅的國勢日趨強大,公元前七十年代幾乎統治了整個
北印度。這時摩揭陀國也成為案達羅的藩屬。案達羅王朝一直延續到公元後三世紀初期。公元後320年,
華氏城的
旃陀羅笈多一世(Candragupta I,與孔雀王朝的創立者同名)崛起而建立笈多王朝。他的兒子三謨陀羅笈多(Samudragupta,義雲‘海護’)在位時,摩揭陀的國勢又很強盛,他多次征討,使笈多王朝幾乎完全恢復了孔雀王朝的盛況。這時是印度古代文化的復興時代,梵文文學、藝術、哲學以及經濟都很繁榮,婆羅門教也有復興之勢。不過他對各教派也還能一視同仁。四世紀末,五世紀初,他的兒子
旃陀羅笈多二世繼位,這時可稱是笈多王朝的黃金時代,法顯就是在這段期間到印度巡禮的。《法顯傳》中描繪摩揭陀國都巴連弗邑(即
華氏城)說︰‘是
阿育王所治……凡諸中國,唯此國城邑為大,民人富盛,競行仁義。’
五世紀末,陀噠人由西北侵入印度,這時笈多王朝相當衰微,政令僅能行於摩揭陀境內。不久摩揭陀國王耶舍達摩(Yas/odharma)奮起,聯合諸國興兵反抗,公元後533年,大敗陀噠人於柯魯爾(Kohrur),北故土,逐走外寇,他的文治武功也還能與前代媲美。六世紀末笈多王朝才衰亡。七世紀初
玄奘到達時,稱雄於
北印度的
戒日王,即曷利沙伐彈那(Hars!avardhana),其先世也曾向笈多王朝稱臣,
戒日王時首都已移至曲女城。
佛陀一生中大部份時間都在摩揭陀國內度過。佛涅盤後,佛教徒的四次結集中,第一次的王舍城結集和第三次的華氏城結集,都在摩揭陀國內舉行。有關佛陀生平的勝跡大都在王舍城附近地區,所以摩揭陀一直被視為佛教聖地。
唐時摩揭陀國曾和我國建立友好關係,
玄奘訪問此國不久之後,貞觀十五年(641)屍
羅逸多(戒日王)自稱摩伽陀王派使者帶國書至我國。
唐太宗又命
雲騎尉梁懷璥到該國報聘,這是中國使者第一次到達該國。以後屍
羅逸多又派使者隨同梁懷璥一起到中國。
唐太宗十分優待,又派李義表和
王玄策出使該國。貞觀二十二年(648),太宗又派
王玄策為正使,蔣師仁為副使,赴摩揭陀國。
王玄策在該國曾廣泛巡禮過許多佛教聖跡,並在摩訶菩提寺立碑留念。我國的制蔗糖方法,相傳就是由摩揭陀國傳進來的(參見《新唐書》卷二二一上〈西域傳〉上)。
◎附二︰周祥光譯《阿育王及其石訓》〈緒論〉(摘錄自《現代佛學大系》)
古摩揭陀(Magadha)國之版圖,包括今日比哈省(Bihar)之南部及
巴特那(Patna)與
迦耶(Gaya^)兩縣之地。佛陀在世之日,該國為頻毗沙羅王(Bimbisara)所統治,彼在古王城Girivraja郊外建立
王舍城(Rajagri-ha)為其首都,至於今日我人所稱之王舍新城(Rajgiri)則在迦耶(Gaya^)縣境內,與
靈鷲山相距只七哩耳。
佛陀在世之日,婆羅多國(Bharatavarsa,印度古名)內王邦林立,其中大邦(Mah-janapadas)則有十六,摩揭陀國即為此十六大邦之一,當佛陀涅盤前,在此十六大邦,其中最大之四邦──
憍薩羅國(Kosala)、拔波(Vatsa)、阿婆蒂(Avanti)與夫摩揭陀,要皆兼併鄰邦為其國策。憍賞羅之首邑為
舍衛城(Sravasti),拔波之首邑為憍賞彌(Kausambi),而阿婆蒂之首邑,則為烏仗因(Ujjain)是也。
摩揭陀國之突然興起,占有古婆羅多泰半之地,實由頻毗沙羅王首先創立基業所致。頻毗沙羅之子阿闍世王(Aja^tas/atru,公元前494年接位到464年止)歸併尾耆(Vriji)
王邦,其首邑即吠舍離(Vaisa^li)是也。同時阿闍世王又與憍賞羅邦展開長期鬥爭,使憍賞羅之聲譽日漸低下,此外,更因阿闍世王之戰勝拔波邦,而使阿婆蒂感受壓迫,際此之時,摩揭陀與阿婆蒂遂爭雄於
北印度矣。
當阿闍世王正率大軍攻擊比哈北部之時,曾於
恆河及松河(Sone River)交流之處,今之比哈省會巴那(Patna)附近,建築城堡。其子鄔陀夷(Udayi,公元前462~446)於公元前459年在其父所築城堡旁建立
華氏城(Pa^taliputra);由於摩揭陀國疆土之擴展,乃使首邑王舍城遷至華氏城。
公元前第五世紀末葉左右,摩揭陀國由室獸龍(S/is/unaga,公元前 414~396)執政,彼原為毗姆沙羅王(Bimbisa^ra)時代派駐于波羅奈斯(Banaras)之總督是也。室獸龍對於摩揭陀國之貢獻,乃併吞阿婆蒂國,因此,
北印度廣漠平原,鹹歸屬於摩揭陀矣。然好景不常,摩揭陀不久又被摩訶巴陀摩(Maha^pad-ma)所滅,建立新朝,印度古史所謂難陀(Nanda)王朝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