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沙話的語音
首先,長沙話老派(見《湘音撿字》1930年)中
聲母有23個,
韻母有45個,聲調6個。新派翹舌消失,聲母20個,後鼻音消失,韻母39個,都少於國語(國語中聲母22個韻母39個,聲調4個)
第三,長沙話保留了入聲,但是入聲韻尾消失。例:以下每一對漢字,在國語里發音和音調是相同的,而在
長沙方言中音調是不同的。 “衣”和“一”, “巴”和“八”,“妻”和“七”,“烏”和“屋”,“蔬”和“叔”。在長沙話中,以上每對漢字中的第二個都發入聲。
第四,古代漢語中的全
濁音在長沙話中發不送氣的
清音。下列每組字發音上完全一樣,而只是在
聲調上有區別: 牌—敗 同—洞 葵—貴 橋—轎 瓷—自 床—狀。
《湘音撿字》音系如下:(前國際音標,後用張氏湘拼。不懂國際音標者請勿私自修改!可自行參考維基國際音標發音表。)
聲母
23個,包括零聲母:
[p]b壁波 [p']p破偏 [m]m貓命 [ɸ]hu話凡
[t]d刀大 [t']t討吐 [l]l漏蠟
[ts]z炸宗 [ts']c抄錯 [s]s沙孫
[tʂ]zh枝質 [tʂ']ch齒唱 [ʂ]sh少詩 [ʐ]r日人(本行新派全部混入平舌)
[c]j斤假 [c']q曲腔 [ɲ]n年業 [ç]x曉希
[k]g講骨 [k']k客去 [ŋ]ng我啞 [x]h風否
[Ø]y w yu野五
①舌面中音[c]組也可自由變體讀為舌面前音[tɕi]組。
②雙唇清擦音[ɸ]可以讀為[f]。
③舌尖後音[tʂ]組略靠前,帶有舌叶音[tʃ]色彩。
④泥來母洪音已經合流為[l],但是如果前一個音節是鼻韻尾也可變讀[n]。
新派變化:
1,平翹合流,[tʂ] [tʂ'] [ʂ] [ʐ]全部變成同部位平舌[ts] [ts'] [s] [z]。長沙縣仍然有很多地方可以區分。
2,尖團合流,[tsi] [ts'i] [si] ,[ci] [c'i] [çi]合流為[tɕ] [tɕ'] [ɕi]。[tsi]齊=[ci]奇;[ts'i]取=[c'i]起;[si]須=[çi]希。
3,泥來細音部分混淆,部分新派長沙話出現了局部的細音泥來混讀來
韻母
45個,包括自成音節的輔音:
[ɿ]i四滋 [i]i皮衣 [u]u姑父 [y]yu/u出語
[ʅ]i是知
[ɑ]a話八 [iɑ]ia加夏 [uɑ]ua瓦夸 [yɑ]ua抓刷
[o]o我多 [io]io略腳
[ə]e色伯 [ie]ie結接 [uə]ue國虢 [ye]ue月決
[ai]ai開街 [uai]uai歪乖 [yai]uai帥拽
[ei]ei會對 [uei]ui歸為 [yei]ui誰瑞
[ɑu]ao寶刀 [iɑu]iao小喬
[əu]ou否豆 [iəu]iu就有
[an]an安慢 [ian]ian青螢 [uan]uan晚關[yan]yuan賺閂
[on]on官碗
[ə̃]een展扇 [ien]ien煎演 [yen]yuen遠元
[ən]en真門 [in]in進民 [uən]un滾文 [yn]yun順永
[ɑŋ]ang方當 [iɑŋ]iang搶秧 [uɑŋ]uang王望 [yɑŋ]uang床雙
[oŋ]ong東風 [ioŋ]iong用窮
[m]m姆 [n]n你
①鹹山攝,梗攝舒聲白讀實際上都是鼻化韻。
②[oŋ]實際音值[ʊm]
新派變化:
1:[ʅ]混入[ɿ],平翹合流,恕不贅述。
2:後鼻音徹底丟失,老派[ɑŋ][iɑŋ][uɑŋ][yɑŋ]新派變為[an][ian][uan][yan],老派[oŋ][ioŋ]新派混入[ən][in]。
3:梗攝白讀丟失,老派[ian]韻新派混入[in],老派[ɑŋ]行新派反而混入[an]
4:[ɑ]系新派皆高化為[ɒ]。
聲調
6個,括弧內為輕讀變調:
1陰平:334(3)豬
2陽平:113(3)除
3上聲:43(4)主
4陰去:45(5)句
5陽去:21(1)住
6入聲:24(4)局
小稱第二個字變陰去,如:毛(陽平)毛(陰去);肚(陽去)臍(陰去)等。
文白異讀(記音為新派長沙話)
1,見系開口二等文白讀:白讀讀聲母為舌根音,韻母介音脫落,文讀韻母介音保留,聲母顎化為舌面前音:
家:文[tɕiɒ334]白[kɒ334]
嫁:文[tɕiɒ45] 白[kɒ45]
夾:文[tɕiɒ24] 白[kɒ24]
蝦:文[ɕiɒ334]白[xɒ334]
下:文[ɕiɒ21] 白[xɒ21]
教:文[tɕiau45]白[kau45]
講:文[tɕiã43]白[kã43]
2,麻韻開口三等文白讀:文讀[ie],白讀[iɒ]:
也:文[ie43]白[iɒ43]
爺:文[ie213]白[iɒ213]①爺老倌:即父也,古人云:爺娘聞女來
夜:文[ie45] 白[iɒ21]
野:文[ie43] 白[iɒ43]
邪:文[ɕie213]白[tɕiɒ213]②冇邪事:無緣無故
3,梗攝開口三四等入聲文白讀:文讀為高元音,白讀為低元音:
只:文[tsɿ24]白[tsɒ24]①即“一雜”:一個
滴:文[ti24] 白[tiɒ24]
喫:文[tɕ'i24]白[tɕ'iɒ24]②即“呷”:吃
4,古全濁次濁部分去聲字,白讀陽去調21,文讀陰去調45:
夜:文[ie45] 白[iɒ21]①夜歌子:死人夜裡唱的孝歌
大:文[tɒ45] 白[tai21]
渡:文[təu45] 白[təu21]②東屯渡:長沙地名
造:文[ts'au]45白[tsau21]③造孽:可憐
* 不同年齡段的人群間彼此發音和用詞差別明顯。
長沙話的辭彙
長沙方言特色辭彙(新派發音)
詞典句式:
詞【張拼】解釋。[例]例句;[近]近義詞;[同]同義詞
傲【ngao2】不錯,好。[例]那咯只手機就還顯得傲些喃。[例]如今哪個當官的冒得點路囉?只看他玩得傲不傲。
眙【ci3】理會。[例]她何解不齒人囉?[例]你調皮囉,冒得那個齒你的喃。
吊【diao3】痞;不一般。[例]X伢子有蠻吊喃,莫去惹(nia)他。[例]咯za主頁做得真的是吊!
嫨【han1】動作慢。[例]哎呀,你就真的是憨喃,我都打迴轉噠,你還冒搞圓。
勒【le6】逗樂,滑稽。[例]他好樂的,跟他一起做事蠻出味,盡開樂心。[同]勒
磊【lei3】說得人啞口無言。[例]你講得他贏?他一句話就把你磊起噠。[近]撐,挺得壁上
六【lou4】取笑,開玩笑。[例]莫綠我囉,咯za倆個人![近]恬[Tian]。[例]莫抓噠我恬唦!
綿【mien2】欺騙,矇騙。[例]我們倆繳伙去綿他一下吧?[例]去到老闆那裡去綿幾石錢來咪一餐唦。
仰【nian3】活動,溜達,跑。[例]結巴子好講,掰子(瘸子)好仰。[例]她馱噠七八個月的毛毛,還四路子仰起去噠。
覷【qi6】看看。[例]冒事也鏈常回來憩哈子囉。[例]去憩一下看,何什冒得聲音噠囉?
□【so4】不好。[例]瑣!快莫是咯樣噠。[例]咯氣子的皮鞋的質量就真的是瑣喃!一個月都穿不到岸。
下【xia5】摳門。[例]那她是有蠻下的,連借只籮筐都不肯!下里下相。[例]細伢子下呷蠻作孽的咧。
嬴【in2】(虛詞)。[例]搞得贏啵囉(忙得過來嗎)?哈!連搞手腳不贏咧。
呆滯【ngai2 ci3】不靈泛,不靈活。[例]該只伢子就有蠻呆滯喃,算盤子樣的,撥一下動一下,碰場撥都撥不動。
安著【ngan1 da5】吹捧,安撫。[例]好生把他安噠囉寶哎,橫直會有你的路得咧。
熬實【ngao2 si6】健旺,身體好。[例]你屋裡娘老子咯晌子還健旺啵?勞為嗯男家掛心,還蠻熬實的咧。
□蠻【ban4 man2】一定,堅持,固執。[例]好跟你講咧你不聽,霸蠻要是咯樣搞囉!
扮俏【ban1 qiao4】拿一手。[例]莫扳俏唦,作古正經咧你又上不得正板囉!
寶氣【bao3 qi4】罵人的話。[例]莫搞噠,我會發寶氣噠喃![近]寶裡寶氣,出寶,大寶六,發哈
備它【bei4 do】預先商定,打招呼。[例]他冇跟你備坨的啊?[例]事先把坨備熨貼,省得到時筐瓢。
背躬【bei4 gen3】被動。[例]早就要準備好唦,搞得臨時打背躬!
吵棚【cao3 ben】吵鬧,吵架。[例]算噠算噠,退得把他算噠,省得他在咯里吵棚,耽誤我的生意。
扯皮【ce3 bi3】吵架。[例]三伢子,咯房契就隨便借不得的喃,明里只扯得皮贏!
撐棚【cen4 ben2】幫忙(吵架),壯膽。[例]你也(ya)幫忙襯下(ha)棚唦,人影都冇看見一個。[近]驄上坡下(ha)棚唦,人影都冇看見一個。[近]驄上坡
搭幫【da6 ban1】幸虧,多虧。[例]搭幫你來噠,不然我會翻噠餃子。
達摩【da6 mo2】笨重,蠻。[例]原來那種8200的手機就有蠻達摩喃,磚頭一樣的。[近]摩荷
打破【da3 po4】反對,破壞。[例]咯只路徑我就要打破一下看。[例]那他們兩個不般配,我要打破。
堂客【dan2 ke6】老婆;成年婦女。[例]我想是想上網啊,只是我屋裡領導(堂客)還冇批准。
得路【de6 lou5】撿便宜。[例]三伢子堂客今天倒是得噠路囉,笑咪噠的,那買菜的多找噠幾塊錢給她。
頓兜【den4 dou1】下決心,義無反顧。[例]那我就會頓兜的喃!
點水【dien3 xui3】告密,舉報。[例]X老闆昨夜黑子打牌被逮(tia)起噠。那只怕是被那個點噠眼藥水吧?
丁弓【din1 gen1】用彎起的手指敲他人(小孩)的頭部。[例]不聽話囉,老子叉你兩丁弓![同]栗殼
丟垢【diu1 gou2】出醜。[例]咯za字都不認得,好丟Gou的咧!
懂味【den3 ui5】理解;默契;支持。[例]他不蠻懂味,我也懶得去光顧他那裡了。[例]好生搞囉,我會懂味的唦。
篤於【dou3 yu2】正好。[例]我篤於冇帶鋼筆,你就要寫字,好討嫌![近]得人
斗把【dou4 ba4】不認真,不正經;故意打岔。[例]好點搞噠,莫逗把喃![例]那za事情就逗不得把喃,曉得啵?
肚裡【dou5 li1】裡面。[例]包裝還是蠻nia噻的,肚裡是za么子場合,那就搞坨數不清了。
馱肚【do2 dou5】懷孕。[例]那她馱噠四、五個月的肚就連不蠻現形喃。[同]馱毛毛。[近]馱肚婆:孕婦
馱腿【do2 tei4】找女朋友,找情人。[例]楊滿哥哎,最近又馱了個么子腿囉?
硬扎【ngen5 za6】利害,硬朗。[例]咯向荷包里硬扎啵囉?[例]那隻滿哥是條硬腿喃。
法手【fa6 sou3】聰明。[例]那隻(za)伢子好法手的;[近]靈泛,溜耍,活徹。
放勢【fan4 si4】非常,很…。[例]放勢鬧囉,吵得我火星煩燥,就會挨打的喃。[例]我放勢飈,一下子就回來噠。
揮子【fei1 zi1】單子,票據。[例]你就憑噠咯張揮子去領錢就是的囉。
服行【fu6 han2】服氣。[例]你要是不服行,我們就單獨來比一下子囉?
架場【ga4 zan2】開始,開頭。[例]架場囉,不管三七二十一,是咯kuan得ke唦![近]架式
該陰【gai1 in1】幸災樂禍;報應,命中注定。[例]該陰!只有不積德罷?[例]真的該陰背時喃,冒得一張nia腮的牌。
拐場【guai3 zan2】壞事了,出事了。[例]拐噠場,啊耶,俄得了囉!
歸圓【gui1 yuen2】結束,結果。完成。[例]九九歸圓,他倒欠老闆一屁股的債。[近]圓場
活泛【ho6 fan4】靈活、聰明。[例]那隻伢子好活泛,根本不再你做聲,ha跟你搞得熨事熨貼。
枷筋【jia6 jin1】麻煩,糾纏。[例]跟你講清白噠,莫枷筋囉![近]枷坨勵坨。
檢場【jien3 zan2】收拾,準備,開始。[例]檢場走吧,慢點趕車不上噠喃。[例]你也檢下子場唦,稀亂的未必過得呀?
繳伙【jiao3 ho3】合夥。[例]那我跟你講喃,做生意繳伙的路子就不蠻好搞喃,要不就做老闆,要不就做幫老倌。
拽味【juai3 ui5】神氣,不錯。[例]咯套行頭,好曳味的![例]莫曳餿味囉![近]抖沖,nia腮。
傾瓢【kuan1 biao2】搞砸了;出錯了牌;出錯。[例]你真的是一隻(za)瓢師傅,筐盡瓢![近]醒門子
癩痢【la6 li4】多嘴;能幹。[例]她是出名的辣利婆咧,嘴巴子好利害的。
來米【lai2 mi3】反應,回響;給錢。[例]按噠半天開關,硬不來米咧。[例]清水!來米來米!
勞為【lao2 ui2】謝謝,多謝。[例]勞為你費力喃!冇囉冇囉。
內子【lei5 zi1】內容,名堂。[例]你以為他有么子內子?冇一下內子。
□場【lien5 zan2】經常。[例]鏈常聽到三哥講起你,久聞大名噠咧。[同]打常
了難【liao2 lan2】解決問題;充當打手或說客。[例]X伢子是專門呷了難飯的咧。
□□【liao2 pie6】簡單,方便,痛快。[例]如至今呷團年飯都是在館子裡,潦撇得多。[例]何什搞?潦撇點唦!
里手【li3 sou3】聰明,能幹、在行;呈能;老手。[例]那是za里手爿,能幹婆。[例]長沙人哪?長沙里手來嘎噠丹!
路徑【lou5 jin1】事情。[例]咯za路經莫找我,找XX最對路;[例]他是za搞路經的角色,會做事。
亂它【lon5 do2】搗亂,混水摸魚。[例]莫亂坨喃,你怕我不清白吧!
卵談【lon3 dan2】聊天,侃大山,擺龍門陣。[例]他是za亂談鬼,莫信他的喃![近]四季亂談,亂談客,亂談鬼
晚哥【man3 go1】年輕男人。[例]幾年冇看見,三伢子長成噠小滿哥噠。[近]伢子,靚腿
蠻巧【man2 qiao3】不以為然,看不來。[例]蠻巧樣的,莫做起咯號suo相囉。
謾它【man4 do2】挨罵,挨批評。[例]晚上跳舞去(ke)啵?堂客冇批准,怕莽坨咧。
冇路【mao6 lou5】沒戲;沒希望。[例]生意還好啵?冒得一點路。[例]報名多時過嘎身噠,那隨何什插不進襠噠,冒路噠。
冇□【mao6 nia2】不能惹,躲開點。[例]那za傢伙,好冒nia的,一回冇買東西給他呷,就不喊叔叔,喊老子的名字咧!
門口【men5 kou1】近旁,旁邊;很快,馬上。[例]站men口點唦,怕我呷嘎你啊![例]站得men口就可以修得好咧,飛快的。
米米【mi3 mi3】錢,鈔票。[例]想是想ke旅遊,口袋裡冇得米米啊。
邋遢【la6 ta6】骯髒,不衛生。[例]三伢子屋裡堂客冇得一點收撿,屋裡稀式派賴的,邋遢死噠。
入閪【nia4 sai1】不錯,了不起。[例]蠻nia腮喔,蠻得色喔,鬼相樣子起六堆。[近]得色
何解【o2 gai3】為什麼;怎么了,不服氣。[例]咯是何解囉,橫直不對數丹。[例]你何解囉?你又何解囉?!
何式【o2 si1】怎么;為什麼。[例]何什咯號樣泛囉?[例]何什搞囉?你告訴我唦。
碰場【pen4 zan2】有時,偶爾。[例]碰場她一好咧,就好得喔人,不曉得幾親熱,一瑣咧就瑣得買墨,齒都不齒你。
喫住【qia ju5】欺負人。[例]咯za電腦就蠻呷住人喃,硬要師傅來噠才搞得熨貼。
清水【qin1 xui3】(打撲克)剃光頭。[例]咯手牌,清水囉!絕對的,攤牌囉,不要打噠唦。
殺豬【sa6 ju1】設圈套敲詐錢財。[例]剛出火車站,就碰噠兩個殺豬的,硬怪我踩噠他的腳,要賠錢。賠個鬼咧!
失格【se6 ge6】出醜。[例]莫失格囉,咯點子錢我都拿不出咧。[同]丟gou,絆式樣
受隱【sou5 ngen3】吃虧。[例]把老子摁醉噠,站在那裡蠢等他兩個多鐘頭。[近]摁得焦乾的。
套路【tao4 lou5】規律,規矩。[例]么子套路囉?我搞坨數不清。
調皮【tiao4 bi2】不老實,不聽話。[例]滿伢子就有蠻調皮喃,看長大噠會好些啵。哎呀,只要他不調瑣皮囉。
□松【tou3 sen1】輕鬆;好說話。[例]那隻路徑就不吐松喃;[例]那他就不是只蠻吐松的角色喃!
餵子【ui4 zi1】汽笛(whistle的音譯),喇叭;報時聲。[例]多時叫嘎衛子噠咧,你還在咯里憨!
無聊【u2 liao2】壞;壞心眼。[例]那za傢伙有蠻無聊,把我曬得樹上的被伙搞得邋遢死噠的。
泄皮【xia4 bi2】耍無賴。[例]輸噠就認輸唦,莫下皮囉![近]賴皮,賴痞
下家【xia5 jia1】角色,傢伙。[例]他是只么子下家你還不曉得啊?
現背【xien4 bei4】背時,倒霉。[例]我何解咯樣現背囉,篤於生意虧噠本,又送得狗婆里的賊偷噠。
行頭【xin2 dou2】服飾,裝扮。[例]滿伢子那身行頭,起碼去嘎四五乾票子咧。
也罷【ia3 ba4】也罷,無可奈何。[例]Ya罷囉,總算還冇虧蠻多。
樣範【ian5 fan4】樣子。[例]莫做起咯號瑣像樣泛要得啵?我就走咧。
噎苕【ie6 sao2】壞了。[例]噎苕噎苕,我筐噠瓢,要先清主就nia噻噠,冒得垮的咧![同]噎卵
如法【yu2 fa6】心想事成,如願。[例]要是咯只客廳還寬得一米吧子,那就如法噠喃!
願神【yuen4 sen2】原來打算,希望[例]我願神是扮嘎禾就來看看舅舅的,冇曉得是咯落雨,出不得門[近]運神,量心。
韻味【yun4 ui5】很好,不錯;品位,回味。[例]咯種麻油捆雞好韻味的;[例]我還冇韻到味,就圓嘎場噠。
炸箍【za4 gu1】超出預先估計。[例]定噠十桌,結果還是炸噠箍。
作孽【zo6 nie6】可憐。[例]莫作孽,咯點na子錢,何什玩得手機起囉。[例]他也蠻作孽的:堂客冒得工作,自己又要下崗
長沙方言的“子”字尾
長沙方言中有大量“子”尾詞的存在,“子”尾在長沙方言中的使用範圍比在國語中廣,並且有口語色彩濃烈、表現小或圓的性質等地方特色。長沙方言中有著雙音節、三音節、四音節甚至多音節“子”尾詞,因此長沙方言“子”尾詞的語法結構較複雜。長沙方言“子”尾詞在辭彙、語法意義上主要有成詞、區別詞義、改變詞性、表示小稱和增強色彩意義等幾個方面的作用。
長沙方言;“子”尾詞;語法結構;語法意義;辭彙意義
湘語是湖南省各方言中分布地域最廣、使用人口最多的一種方言。根據湘語的內部差異,可以將其劃分為長益片、婁邵片、辰漵片三個片區。長沙方言屬於長益片區,是湘方言中最具代表性的方言。
長沙方言共有韻母41個,沒有捲舌韻母er,因此長沙方言中不會出現像國語中的兒化詞,幾乎沒有兒尾詞。“子”尾在長沙方言中運用得十分廣泛,《長沙方言研究》一書中的“長沙方言辭彙”部分收錄了長沙方言《分類詞表》,此表將長沙方言辭彙分為天文、農業、植物、動物、稱謂、身體、日常生活、文化教育、動作、形容詞、介詞等二十八類,在這二十八類詞語中,僅數字和介詞兩類詞語中沒有“子”尾詞。本文從“子”尾詞的特徵、“子”尾詞的語法結構以及“子”尾詞的辭彙和語法意義三方面對長沙方言中的“子”尾詞加以探討。
一、長沙方言“子”尾詞的特徵
1、使用範圍大過國語
長沙方言辭彙的結構方式和國語的基本相同,主要是複合式和附加式,在附加式詞語中,“子”綴相當發達,比國語使用的範圍大得多。有些名詞在國語中不能加“子”尾,在長沙方言中帶“子”尾。還有些在國語中帶“兒”尾的名詞,在長沙方言中往往帶“子”尾。在國語中,“子”尾詞通常是名詞,而在長沙方言中部分形容詞、量詞、副詞中也有“子”尾詞。
(1)國語不帶“子”尾,長沙話帶“子”尾
長沙方言中的“子”尾,比國語使用的範圍大得多。國語不帶“子”尾的次,在長沙話中帶“子”尾,例如:
(2)國語帶“兒”尾,長沙方言帶“子”尾
國語受北京語音的影響,辭彙系統中有大量的“兒”尾詞,長沙方言中幾乎沒有“兒”尾詞,國語中的“兒”尾詞在長沙方言中往往變成了“子”尾。例如:
(3)長沙方言中存在部分帶“子”尾的非名詞
在國語中,“子”尾詞基本是名詞,一些形容詞、動詞等加上“子”尾後都轉類成了名詞。例如“蓋”是動詞、“胖”是形容詞,加上“子”尾後變成“蓋子”、“胖子”都是名詞。長沙話中存在部分帶“子”尾的非名詞。例如:
A組是帶“子”尾的形容詞的例子,“摟摟子”指平常,混(日子),“大套子”指平平常常,過得去。B組是帶“子”尾的副詞,“丁咖子”一有點兒,“隨么子”指無論什麼。C組帶“子”尾的量詞的例子,“一肚子”指滿肚子,如:一肚子牢騷。“絲絲子”表示細小、少,如:一絲絲子肉。D組是帶“子”尾的代詞的例子,“么子”指是疑問代詞,指“什麼”。
2、口語色彩濃烈
長沙方言所收錄的“子”尾詞條,絕大部分都是與人們生活息息相關的日常用語和人稱稱謂,都是一些常用詞,帶有濃烈的口語色彩,廣泛套用於日常口語交際。在表“稱謂”的這一類方言詞中,幾乎所有帶“子”尾的稱謂詞都口語化了。例如:
毛伢子(一般指比嬰兒稍大一些的小孩兒)、伢崽子(男孩兒)、細妹子(小女孩兒)、老倌子(①老頭兒;老頭子,無明顯感情色彩的區別;②妻子稱丈夫,一般用於年老的)、後生子(小伙子)。
上述稱謂我們只用在口語中,用於書面語時,常常用意思相同的國語代替。“咯只後生子真的厲害。”這句話在口語交流時用來表達對一個小伙子的誇讚,當用書面形式表達同樣的意思時,我們會說:“這個小伙子真的厲害。”
3、具有小或圓粒形特點的東西,其名稱常帶有“子”
“子”是古象形字,本義是“嬰兒”的意思,在東漢許慎的《說文解字》中對“子”的解說是:“十一月,陽氣動,萬物滋,人以為稱。象形。凡子之屬皆從子。”《現代漢語詞典(第5版)》中對“子”共有13個釋義,常用的釋義包括:(1)古代指兒女,現在專指兒子,如:父子、子女、獨生子。(2)指人,如:男子、女子。(3)種子,如:瓜子、結子兒。(4)幼小的;小的;嫩的,如:子豬、子城、子姜。不論是現代漢語國語還是各地方言中的“子”尾詞,能夠將“子”尾看作詞綴的占據了大部分。詞綴是虛語素,一般不表示具體的辭彙意義,只在某些辭彙中表現出某種色彩意義。
子尾詞在一千多年的歷史發展長流中,是朝虛化方向發展的。並且這種趨勢一直在延續,比如王力(1980)認為“‘兒子的‘子不應該認為是詞尾。”可才歷經幾十年,現在“孫子,兒子”中的“子”已讀為輕聲了,這是虛化的表現形式。“子”作為詞根的意義逐漸虛化,但它仍對整個詞的詞義有著一定的影響,在長沙方言中就體現為:具有小或圓粒形特點的東西,其名稱常帶有“子”尾。例如:
細伢子(小孩兒)、心子(包子、餃子的餡兒)、葵花子(向日葵,一年生草本植物)、豆殼子(豇豆)、蘿蔔子子(蘿蔔籽兒)、雪子子(雪珠兒)、腦殼蒂子(頭頂)。
二、“子”尾詞的語法結構
長沙方言中“子”尾詞的數量相當龐大,其構成也非常複雜。在國語的1114個“子”尾詞中,雙音節詞占據絕大部分,有758條。三音節“子”尾詞數量也比較多,有307條,四音節“子”尾詞只有47條,而多音節“子”尾詞只有“打腫臉充胖子、竹筒倒豆子”兩條。在長沙方言“子”尾詞系統中,三音節詞占絕對優勢,同時擁有大量的極具地方特色的四音節“子”尾詞,雙音節“子”尾詞在長沙方言中比率不大。
1、雙音節“子”尾詞的結構方式
長沙方言中的雙音節“子”尾詞主要是由單音節詞幹加“子”尾構成,這裡的詞幹可以是名詞性的、形容詞性的、動詞性的以及量詞等。這些詞幹與“子”尾結合,最後都會變成名詞性的詞語。如:
崽子(幼小的動植物,例如:豬崽子)
妹子(①對小女孩的愛稱;②指男青年的女朋友)
聾子
啞子
伢子(①男青年;②男孩兒)
妹子(①對小女孩的愛稱;②指男青年的女朋友)
推子(理髮工具)
2、三音節“子”尾詞的結構方式
長沙方言中有相當多數量的三音節“子”尾詞的存在,其結構方式比雙音節“子”尾詞更為多樣。如:
菜籃子
樹尖子(樹梢)
娘老子(多用於背稱)
衣架子(有時指身材)
糖粒子(糖果)
歪碼子(業務、技術半生不熟的人)
射鼻子(流鼻)
幾天子
3、四音節“子”尾詞的結構方式
長沙方言中的四音節“子”尾詞的的結構方式有多種形式。
(1)詞幹部分是一個名詞,這個名詞的意思就是整個四音節“子”尾詞的意思。
紅菜苔子(紅菜苔)
書包袋子(書包袋)
(2)“名詞+名詞”的組合,兩個名詞構成偏正結構,前一個名詞修飾、限定後一個名詞。
帆布凳子(馬扎)
胡椒砑子(碾胡椒的器具)
(3)由動詞和名詞組合形成的述賓結構,述語支配後面賓語的動作。
裝佯意子(裝傻)
裝八面子(裝瘋)
(4)“動詞+量詞”組合而成的一個述補結構。
有丁咖子(有點兒)
4、多音節子尾詞
長沙方言中多音節“子”尾詞數量不多,描述的是極具長沙地方特色的內容。例如:
打富貴圈子(舊俗接新娘時抬花轎繞堂一周)
小長沙班子
三、“子”尾詞的辭彙語法意義
長沙方言中“子”尾詞有豐富的辭彙、語法意義,包括成詞作用、區別詞義、改變詞性、表示小稱以及增強色彩意義等。
1、成詞作用
長沙方言中沒有兒化韻,也就是沒有國語中的兒化詞,所以一般一個語素就是一個音節。從語素的構詞功能來看,可以將語素分為自由語素和不自由語素。自由語素能夠獨立成詞,如:人、水、火、美、好、吃、我、誰等。不自由語素不能獨立成詞,如:語、目、器、衛、偉、麗等。一部分不能夠獨立成詞的語素加上“子”尾後能夠組成一個能自由運用的詞語,“子”尾起到了成詞作用。例如:
肘——肘子胡——鬍子
鏡——鏡子橘——橘子
伢崽——伢崽子歪碼——歪碼子
汗褂——汗褂子戲簍——戲簍子
2、區別詞義
長沙方言中有些詞語在單說的時候是一種意思,加上“子”尾以後又成為了另外的一種意思,也就是說,“子”尾能夠起到區別詞義的作用。例如:
A:光——光子老——老子
體——體子老倌——老倌子
B:天——天把子年——年把子
A組詞有無“子”尾意思完全不同。“光”的本義是光芒、光亮,“光子”指能看見的人,與瞎子相對。“老”的本義是年老、衰老,“老子”指父親或傲慢的自稱。“體”的本義是身體,“體子”在長沙方言中用來表述一個人的身體狀況,如:我沒被他傳染感冒,幸虧我體子好。“老倌”子長沙方言中指丈夫,而“老倌子”既能指一般的老頭兒、老頭子,也可以用於年老的妻子稱丈夫。B組是量詞,在“天”和“年”後加上“把子”表達概數的意義。“天”和“年”表示一天或者一年,加上“把子”尾後,用來表示一天或者一年左右的模糊概念。
“子”尾只在一小部分長沙方言詞中具有區別詞義的作用,大多數“子”尾詞的詞幹的意思就是整個詞語的意思。例如:箱子、柜子、桌子、鞋底子、鞋帶子、紅薯片子、牛舌子等。
3、改變詞性
現代漢語中,詞綴在構詞時具有轉類的語法作用,如“拍、蓋”是動詞,加上“子”後轉成了名詞。在長沙方言中,“子”尾具有改變詞語詞性的作用,部分形容詞、動詞、量詞加上“子”尾後詞性都轉為了名詞。例如:
啞——啞子(啞巴)、聾——聾子(耳朵聽不見的人)、磨——磨子(石磨)、推——推(理髮工具)、毫——毫子(票面較小的硬幣)、本——本子(練習簿)。
大部分形容詞附加“子”尾後都能夠轉變為名詞,但當形容詞重疊後加“子”尾時,形容詞不會轉為名詞,仍然是形容詞。例如:高高子、胖胖子、矮矮子、瘦瘦子等。這種類型的“子”尾詞是形容詞,詞根義就是代表了詞義,這裡的“子”相當於國語中的“的”。
4、表示小稱
“子”的字義中有表示幼小的、小的、嫩的這一層意思,長沙方言的特色之一就是具有“小”這一性質的詞往往帶“子”尾。雖然“子”作為詞尾,其本身表示“小”的意義已經或多或少地虛化了,但在有些詞中,其“小”的意義仍然有所保留,“子”尾在這裡起到表示小稱的作用。
“子”尾表示物體的首、尾、尖端、部分時含有“小”意。例如:“菜苔子”指菜心,比整棵菜小。“樹椏子”指樹杈,是樹尖的部分。“橘子、栗子、李子”等都是指果實。
在一些稱謂、名字後加上“子”也有表示小的意思。例如“伢妹子”指小女孩兒。“細伢子”指小孩兒。長沙人在叫比自己年紀小的人的暱稱時,也喜歡在名字後面帶“子”表示“小”的意思,例如:玲子、婷妹子等。
5、增強色彩意義
長沙方言中的某些“子”尾詞帶有明顯的貶義色彩。長沙方言中有一個極具地方特色的詞尾“碼子”,用來形容人時帶貶義。例如:
歪碼子(指對業務、技術半生不熟的人)、苦流碼子(指最窮苦的人)、厲害碼子(指尖刻厲害的人)。
某些表示生理缺陷的形容詞後加“子”尾構成的名詞,帶有鄙視的意味,有明顯的貶義色彩。例如:聾子、駝子、啞子、結巴子等。
另外,因為長沙方言中的“子”能夠表小稱,所以在某些詞中可以表現出親切的色彩意味。比如:
郎崽子(對年輕女婿的愛稱)、孫崽子(對年幼孫子的愛稱)、媳婦妹子(對年輕兒媳的愛稱)。
長沙方言中的“子”尾詞數量多且有著不同於國語的強烈的地方特色,是研究長沙方言中不容忽視的部分。但現在隨著社會發展進步,不同地區人們的交流變得便捷,全國範圍內都在大力普及國語,本土的方言面臨著更多挑戰。很多長沙方言中極具特色的“子”尾詞正在逐漸丟失,或者人們在口語交際中直接抹去了“子”尾。長沙方言中的詞尾“子”逐漸變弱已經成為一種趨勢,保護方言中的特色詞是保護方言中的重要一環。
長沙話的語法
在虛詞系統、語序、句式等方面,長沙話都有自己獨有的特色。下面是幾組和國語對比的例子,從中可以體會得到其詼諧和韻味:
1. 國語:我走了以後才聽人說的。
長沙話:我是走著,後背才聽著講的。.
2. 國語:小王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
長沙話:小王困著一覺舒服的。
3. 國語:這事兒可真討厭!
長沙話:個只路徑就有蠻討嫌唻!
4.國語:你不要和我再提那些舊事,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長沙話:你莫跟我策些個下萬把年前的路著囉,緊是個講也冇用。
5.國語:這裡沒有人關心我。
長沙話:個裡冇一個人眙起我。
6.國語:你看不順眼么?那你打聽一下我是誰?
長沙話:你看不下去還是何解囉?也不去問下,老子是哪個。
長沙話:莫空話囉,我發起寶來自家都受駭叻。
8. 國語:這裡上學太貴了,我父母經濟能力承受不起。
長沙話:個裡讀書太貴著,我娘老子都會要去賣血著。
9.國語:你要識時務,跟人家道個歉吧。
長沙話:你要懂味啵,講聲對不起你會喫只蠻大的虧,還是何式囉。
10.國語:他生了個男孩,非常疼愛。
長沙話:他生著只伢子,喜寶著。
11.國語:你不要耍小聰明,對朋友要仗義。
長沙話:你莫玩腦殼,對玩得好的要入道。
12. 國語:你背叛了我,你不要裝糊塗。
長沙話:你玩過我腦殼就算著咯,還要裝寶,未必那有味。
13.國語:不就是失戀么,別折磨自己,我們再找一個!
長沙話:不就是掛過筒著些,好大的路囉,抓著自家是個搞做么子,你還怕找不到著喔。
14.國語:談戀愛沒有女孩主動的。
長沙話:談愛就冇得妹子是個找你的。
15.國語:別說了,踏實一點,正經一點。
長沙話:再莫講著,你個只別橫直羊舞鹿塵的,作股正經點看。
16.國語:不要絕望,天無絕人之路。
長沙話:莫一副個下死皮喇相囉。有么子搞不像的囉,發點狠些,是只高客子,個就拱得只洞出來。
17.國語:不懂了吧?
長沙話:搞不清著吧?
18.國語:你們不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么?又打架了?
長沙話:你們不是從細就玩得好唻,何式打架著囉。
19.國語:不要搗亂,我很忙,你要懂事。
長沙話:莫討卵嫌囉,我在個裡苶醉噠,你要懂味點不。
20.國語:您幫我看看這東西,我不懂行。
長沙話:苶著爾郎家幫我看下個只傢伙囉,我不蠻懂套路。
21.國語:不要您動手,police會處置他。
長沙話:你連不聽講,那別POLICE會搞醉他的囉。
22.國語:我不和你開玩笑,昨天玩麻將,我的錢全輸乾淨了。
長沙話:我不跟你斗半點把,昨天打麻將,我送曼醉噠,輸得布粘布,肉粘肉,三角曼粘短褲著。
23.國語:你不要以為不說話事情就可以瞞過去。
長沙話:莫以為不做聲老子就不曉得個是么子路徑。
24.國語:他那天到最後還是喝多了,全說出來了。
長沙話:個天他後背醉得麻【屍穴】樣的,一點路下講出來著。
25.國語:你不要繞彎子,說話羅羅嗦嗦的,到底想怎么樣?
長沙話:你何式個多空話囉,夾多利多,到底想要何式唻?
26.國語:我跟他不是很熟悉,聽別人說他這個人比較不好相處。
長沙話:我跟他又不蠻熟,只是聽講個只【屍穴】有點玩不來。
本字:
著,即噠
過著,即咖噠
個只,即國雜
何式,即喔思
何解,即喔該
入【屍穴】,即嬲別
苶,即lioa6
爾郎家,即恩難噶
些,即噻
長沙話的俗語
釋義:(與所構想的事物)相距很遠、差得很遠。打啵,親吻;橋,長沙話稱算盤上的檔位叫“橋”,所謂“隔一橋”,即指兩個數不在同一個檔位上,如個位數上的“5”和十位數“46”的“4”就隔一橋,故引申出相隔很遠的意思。
例句:他到單位上來,還連冇好久,就想當科長,那只怕是戴斗笠打啵——還隔一橋咧!
附註:清光緒年間
徐珂的《清稗類鈔·蘇州方言》收了“戴仔箬帽親嘴”,說是“事有阻隔,不能如願”的意思,與此熟語類似。
辭彙:喫噠眉毛長三寸
釋義:這個詞語,新長沙人多半會有點陌生。意思是形容食物很髒(詳見附註)。
例句:咯菜邋遢死噠的,喫噠眉毛長三寸咧!/多樂街那家餐館的傢伙,那喫得哎?喫噠眉毛長三寸咧!
附註:舊長沙有以垃圾做肥料的習俗,垃圾越髒越臭則養分越足,越能使植物成長。能使眉毛長三寸,極言其髒。
真正愛死個人
“愛人”不只是指代自家屋裡的
堂客(妻子)呢。在
長沙方言中,愛人,有時就作謂詞結構用。在長沙,“愛人”一詞,最常聽到的一句街談巷語是“真正愛死個人”,長沙人濃烈的愛恨之情,於此要死要活中,可見一斑。析詞於下:
辭彙:愛人(也說“愛人子”)
釋義:逗人喜愛、使人喜愛。
例句:咯點菜長得幾多愛人囉!/你那媳婦哎,一講起話來酒窩子是咯扯,不曉得愛死好多人咧!(長沙傳統花鼓戲《徐瞎子鬧店》)/毛毛會爬會笑,愛死個人咧!
益陽傳統花鼓戲《遊春》也有:“哎呀我的賢乾媽娘,那
相公生得實愛人。”
附註:益陽在清朝屬舊
長沙府十二屬縣之一,其花鼓戲也以長沙
官話為統一的舞台語言。“愛人子”意思相同,但中間不能插入其他成分。
。
長沙話的文化
“喫”與“呷”
“喫”、“吃”、“呷”,三個字歷史都很悠久,就我們所看到的材料,“吃”和“呷”至少在西漢的書中就已出現,而“喫”字在《
世說新語》中已使用,此書是
南朝宋人
劉義慶編撰的。
但值得注意的是,“喫”的本義是“食”、“飲”。而“吃”的本義是“說話結巴”(據東漢
許慎的《
說文解字》)。
但因為,“吃”與“喫”的古音相近,很早就可通用,西漢
賈誼的《新書·卷七》“
越王之窮,至乎吃山草(越王走投無路的時候,到了以山草為食物的境地)”,就是借“吃”來代替“喫”的。以後這種借用一直保持下來,
漢字簡化之後,更將“吃”當成“喫”的
簡化字,兩個字就沒有區別了,但有的字典上還註明,“吃”表示“口吃”的時候,舊讀為“ji 陰平”。
而長沙用得很多的“呷”字,《
說文解字》的解釋為“
吸呷也”,根據清代
段玉裁的解釋,古書上“呷”字只作為一個記音的符號,構成“
翕呷(衣服張展開)”、“
呀呷(波浪一浪蓋過一浪的樣子)”、“
喤呷(聲音嘈雜)”三個
雙音詞,構成雙音詞的兩個字不能拆開解釋,所以“呷”字不能單獨使用,其讀音為“xia
陽平”。
老長沙人,平常講話交談,“吃飯”的“吃”,讀“qia 入聲”,這是白讀音(平常講話時的讀音);而如果是課堂上用長沙話朗讀,“吃飯”的“吃”則要讀“qi 入聲”,這是
文讀音(讀書或正式場合下的讀音)。比如:長沙傳統花鼓戲《南莊收租》有“你們有谷的人家,五荒六月有谷搬倉,唉,可憐我們種田的,鐮刀上了壁,作田的沒飯吃,哪裡有谷熬酒”,劇中所用的熟語“禾鐮子上壁,冒得飯吃”,就有兩種讀法:第一種讀法,是以“吃”的文讀音(讀書等正式場合的讀音)與“壁(bi 入聲)”押韻,韻母和
聲調都相同;第二種讀法,是以“吃”的白讀音(平常講話的讀音)與“壁”押韻。注意,“壁”的讀音也很特殊,讀成“
bia入聲”,這是長沙近郊農民的一種讀法。長沙市區的人一般只說第一種形式(bi 入聲)。江西萍鄉方言也有此熟語,說成“禾鐮一上壁,屋裡冒飯吃”,“壁 bia”、“ 吃 qia”押韻,但兩字都讀陰平,與
長沙方言聲調有異。
“吃”的
文讀音“qi 入聲”,實際是它的古音,但它的廣泛流傳,裡面可能還包含著一個歷史並不太久遠的誤會。1949年長沙和平解放,北方口音隨南下的解放軍大量進入長沙,很多長沙人誤以為這就是北方話的讀法,都紛紛效仿,成為當時
口語中一種很時髦的讀音。所以,長沙市文化水平不高的老人和市郊的一些農民,在他認為是比較正式的場合下,仍會將“吃飯”的“吃”說成“qi 入聲”的。
我們為了從形式上區分文白二讀,結合意義方面的考慮,故將文讀音寫成“吃”(qi 入聲)、白讀音寫成“喫”(qia 入聲)。
這一二十年,長沙本土有些人借用“呷”字來記錄長沙話“吃”的白讀音“喫”(qia 入聲)。此字的
形旁為“口”,表示與吃東西有關;
聲旁為“甲”,其讀音與“吃”的白讀音只有不送氣和送氣的區別,故用它來記錄“吃”的白讀音具有一定的合理性,但常用的字典中“呷”除了作為
象聲詞“嘎”音外,只有一個
義項:即:〈方〉喝;例句:呷了一口茶。讀“xia 陽平”。“呷”尚無“qia 入聲”的讀法。
“野老倌”與“五不爛”
長沙話說:逢年過節,野(yǎ)老官死絕。這句話的意思是到節假日,對適合結婚而又還沒有結婚的單身佬來說,那些
朋友三四都不見了,自然是陪老婆或者女朋友去了。野老官,不完全是死黨的意思,平常有來往的朋友三四都算是野老官。依長沙人的習氣,那些太過平實的辭彙說起來似乎都有點拗口,於是創造一些詼諧的辭彙來,野老官就是其一。野老官中包括五不爛,五不爛就是死黨的意思了。那自然是抽菸喝酒吊妹子同進同出的,既然五不爛就是玩得很黏的朋友,那攪用也就不分你我了。所謂攪用,在長沙話中就是日常的開支。這年月攪用越來越大,掙錢又不容易,那就要想點辦法賺錢,長沙話說就是搞點路子搞,但是千萬別省略了說:搞路。如果你這樣說了,長沙人會說你稀下的,意思就是你好下流,搞路的意思指的是房事。馱腿可以說,還不至於說你稀下的,馱腿的意思就是找女朋友,那女朋友自然就是腿子了,女的也可以馱腿,對方也叫腿子,這個詞倒是蠻公平。不過馱腿不一定是找了男女朋友來結婚的,這隻跟性事有關,因為不管是結了婚的,還是沒有結婚的找男女朋友都叫馱腿,腿子可以是結了婚的,也可以是沒有結婚的,馱腿做
么子?寶誒,搞路噻。腿子還有一個叫法,就是畫鬍子,不過畫鬍子不一定跟著跑,腿子可能就是跟著跑的,畫鬍子的含義更廣一點。
長沙話的詈詞
長沙人說你棒噠
腦殼,意思就是說你腦瓜子摔壞了,不正常,還要說你棒噠腦殼冒縫針,蠢不帶發,檳榔寶,那就是說你有蠻寶氣,有蠻蠢了。所謂檳榔寶,以前長沙街頭有個精神病呆痴者,總在商業街一帶活動,只要看見地下有檳榔渣就撿了吃,吃了還嘿嘿直笑,把你跟他一比,要多噁心就有多噁心了。長沙人要是說你聰明,就說你好靈泛,要說你沒有能耐,就說你冒得卵用(這詞有點粗,文明人是不說的)。
如果還有長沙人說叫腦殼這個詞,那他這一二十年準是上火星去了,這個詞很少有人用,意思是喜歡起高調的人或者地痞流氓。不過常說:你調子蠻高來,跟叫腦殼不是一碼事。這是說你沒有本事,但是語氣卻很硬。而沒有本事又喜歡小撮小騙的手段叫撮湯鍋子,騙子又叫
撮巴子,要是大撮巴子呢?長沙人會告訴你,長沙哪裡有好大的撮巴子咯,你莫跟我談政事,你是
鬧藥擺?鬧藥就是毒藥。不過長沙話的這個鬧藥,是毒不死人的藥,只是形容你喜歡瞎攪和。如果你說別人是鬧藥,那人準會回你一句,你想死擺?
說話人那神態,有點動氣模樣,但是臉上還滿是笑容。可見,長沙人對鬧藥還是不蠻反感。說到死人,辦白喜事,就叫彈四郎,不過這個詞也用得不多了。
“策”的意思
現在用得最多的恐怕就是“策”了,你要是問策是什麼意思,長沙人準會白你一眼,說:寶卵,策都不曉得是么子意思,策就是策噻,策死你。說了半天還是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這個詞之所以大行其道,是因為長沙最火的電視頻道,
湖南經濟電視台有一檔節目叫《
越策越開心》,其實“策”不是本字,因為在長沙話當中,“策”應該讀入聲,於“冊”同音。如“策馬狂奔”,而這個字卻讀陰去,目前這個字本字還不明,意思就是把一些有趣的事,沒趣的事拿到台上由兩個自以為聰明的人,數落一翻,說完了,還要說一句:那確實。不會策的長沙人不算好長沙人,
策得厲害的人卻又很討厭。你不會策,長沙人會說你一輥子打不出一個屁來,老實巴交沒有出息,要是你會策,又說你策死人,煩不煩咯?在平常,誰又喜歡一個
八婆似的嘴巴?這就是長沙人,
長沙里手。
傳承與發展
湘音繚繞、
楚語雲飛,長沙方言,韻味十足。你是長沙人,自然深會其意,如醉如痴;你不是長沙人,只要略通湘語,也會浸潤其中,被其
圓通、蘊藉、潑辣、幽默所感動,留下深刻的、永不磨滅的印象。長沙有特色的街談巷語多得很,但時過境遷,慢慢消失的也不在少數,真是太可惜了。有感於此,希望我們能一道去尋訪,去了解,去欣賞,去記錄,去採擷這地方語言森林中的片片綠葉、朵朵紅花,讓那份溫馨的感覺永留我們心間。
在長沙家庭,可以看到這樣的局面:爺爺奶奶主要說長沙話,孫子孫女上幼稚園以後主要說國語,他們互相替換使用對方的常用語言,雖然雙方在替換中產生的是
洋涇浜語言(塑膠語言)。伴隨語言的文化也是這樣,我們難以原封不動地保護方言,也就難以原封不動地保護文化。文化遺產的保護除了通過書面語和音像方式永遠保存,我們無法在現實中永久保護,只能延遲衰老和死亡。當然,我們還是不要太悲觀,要積極保護即將消失的方言和文化,不要讓文化突然中斷,使人們無所適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