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介紹
作品原文,注釋譯文,詞句注釋,白話譯文,創作背景,作品鑑賞,整體賞析,名家評價,作者簡介,
作品原文
還自會稽歌⑴(並序)
庾肩吾於梁時⑵,嘗作宮體謠引⑶,以應和皇子⑷。及國勢淪敗⑸,肩吾先潛難會稽,後始還家。仆意其必有遺文,今無得焉,故作還自會稽歌以補其悲。
野粉椒壁黃⑹,濕螢滿梁殿⑺。
台城應教人⑻,秋衾夢銅輦⑼。
吳霜點歸鬢,身與塘蒲晚⑽。
脈脈辭金魚⑾,羈臣守迍賤⑿。
注釋譯文
詞句注釋
⑴會(kuài)稽:在今浙江紹興。
⑵庾肩吾:字子慎,南陽新野(今屬河南)人,世居江陵(今屬湖北)。善詩,辭采甚美。蕭綱當太子時,任東宮通事舍人。綱即位,任度支尚書。侯景叛亂,庾肩吾逃往會稽,後又轉道回家,事見《梁書》、《南史》之《庾肩吾傳》。
⑶宮體謠引:詩篇名,今不傳。宮體,梁蕭綱喜作艷詩,以宮中女子為題材,大家仿效之,漸成風氣,時稱“宮體”。
⑷應和皇子:奉命與皇子唱和詩歌。皇子,指蕭綱,他未被立太子之前,封為晉安王。
⑸國勢淪敗:這裡指侯景叛亂,梁朝都城陷落等事件。國勢,宋刊本、蒙古本、元本、《全唐詩》作“國世”。
⑹椒壁:古代皇后居住的宮殿,常用椒和泥塗在壁上,溫和芳香。
⑺濕螢:螢生於潮濕的地方,故名。
⑼銅輦:太子所乘坐的車。
⑽塘蒲:一作“蒲塘”。《世說新語·言語》:“顧悅與簡文帝同年而發早白,簡文曰:‘卿何以先白?’對曰:‘蒲柳之質,望秋而落;松柏之質,經霜彌茂。’”
⑾金魚:宮門上魚形鎖鑰。此處代指皇宮。
白話譯文
庾肩吾在梁朝時,曾經作《宮體謠引》,用來奉命與皇子唱和。到了梁朝國勢衰敗,庾肩吾先是在會稽避難,後來才回家。我認為他一定會留下文章,現在卻沒有發現,因此作《還自會稽歌》來補寫他的悲情。
塊塊霉斑把皇宮的牆壁弄得暗黃,成群的螢蟲飛繞在梁國宮殿周旁。
他曾經是皇宮隨侍奉命作詩的寵臣,如今卻在秋寒被窩裡把太子車輦夢想。
這位歸來者的鬢髮,點綴有吳地的寒霜,他的身軀將與秋塘蒲草一樣衰老枯黃。
含情脈脈地辭別那京都皇宮,流亡的臣子廝守在貧困低賤的家鄉。
創作背景
關於此詩的創作背景學界存有爭議。錢仲聯認為:“(李)賀以同情王叔文諸人政治革新之立場,傷其遭遇,作《金銅仙人辭漢歌》《還自會稽歌》,皆托寓古事,反映永貞朝政變。”(《李賀年譜會箋》)他定此詩創作時間為貞元二十一年(805年),時李賀十六歲。而朱自清在《李賀年譜》中把這首詩大體定為元和八年(813年)秋(李賀時為二十四歲)李賀以病辭奉禮郎,回到故鄉昌谷時所作。他說:“《還自會稽歌》疑此時作,‘濕螢’‘秋衾’‘霜’‘塘蒲’,固是即景語,‘夢銅輦’‘點歸鬢’‘辭金魚’,亦以抒其辭官歸里不忘京華之情焉。……實則固非全無畦徑可尋耳。”劉衍在《李賀詩校箋證異》中謂此詩:“從詩序和詩語,可知為詩人游會稽,未得庾肩吾遺文,而抒其黍離之情。……賀詩代肩吾補敘其悲,嘆其榮華既去,老而不復,陷賊辱而終生不拔,長守賤。疑為元和八年李賀南遊,經會稽,入台城(建康城內宮城),即景生情而作。借肩吾之痛而自抒困頓之懷,以寄託世變無涯之悲。清陳沆《詩比興箋》說此詩‘自喻也’,近之。”李賀晚似未曾再次南遊,故當非作於晚年南遊時。
作品鑑賞
整體賞析
詩前小序,交代詩人為庾肩吾補作《宮體謠引》的緣由,說明詩篇抒寫庾肩吾“潛難會稽”後的悲傷感受。
詩的開頭兩句描寫宮廷荒涼的情景,壁上的椒粉已經發黃,成為野粉,宮殿里飛滿濕螢,已經荒廢,一派淒涼景象,正是“國勢淪敗”的藝術寫照。三四句夢憶東宮生活,我本是台城裡和皇子唱和詩歌的人,現在秋夜裡還常夢見太子的車輦。詩的後半首,敘述肩吾愁苦衰老的近況,表達出甘守屯賤的意願。“吳霜”,應會稽地望,“塘蒲”,點身已衰老,回想起離開宮門時,依戀不捨,懷念君德,甘願遭受危難貧賤,“心如砥柱”,絕不變心。全詩不言悲而悲意充溢字裡行間。
詩人探尋梁代庾肩吾的前事,應是嘆恨那些曾任東宮官而後遭貶斥的人。詩人生活的時代,曾震驚朝野而備受大家關注的事件,便是永貞革新,革新運動參與者之中,確有人曾任太子李誦的東宮官。詩人嘆恨他們事業受挫敗,命運困厄,不勝感傷,便運用“離絕遠去筆墨畦徑間”的詩句,抒發悲嘆他們不幸遭際的情思。詩人不能無言,又不敢明言,便寓今托古,比物征事,從而形成長吉詩詭異獨特的風貌。
杜牧為李賀詩集作敘,以此詩與《金銅仙人辭漢歌》為例,讚嘆道:“賀能探尋前事,所以深嘆恨古今未嘗經道者。”這篇敘是詮解《還自會稽歌》的指導思想。李賀能從二百多年前的庚肩吾“潛難會稽”這件在別人看來極平凡的小事中,塑造了一個流落失意、但又不失剛勁之氣的“羈臣”形象,並藉以抒發了自己對世事多變的感傷和困頓潦倒中的悲憤之情,構思新穎,立意奇特。杜牧把李賀的這類詩作譽之為“古今未嘗經道者”,評價是很高的。杜牧在敘中還說:“求取情狀,離絕遠去筆墨畦徑間,亦殊不能知之。”但結合庾肩吾的遭遇和李賀的身世,還是能看出些端倪的。
這首詩寫得含蓄深沉。庾肩吾是宮體詩的代表作家,但不能說這首摹想庾氏情事的作品就是繼承了宮體詩的傳統,也不能據此詩而說李賀對宮體詩作者的懷念和嚮往。李賀不過是借和晚年的庾肩吾“心有靈犀一點通”的處境,來抒發自己的憂憤罷了。
名家評價
唐代杜牧:賀能探尋前事,所以深嘆恨古今未嘗經道者,如《金銅仙人辭漢歌》《補梁庾肩吾宮體謠》(即《還自會稽歌》),求取情狀,離絕遠去筆墨畦徑之間,亦殊不能知之。(《李賀集序》)
宋代劉辰翁:此擬庾肩吾歸自會稽之作,安得不述梁亡之悲?(《吳注劉評李長吉歌詩》卷一)
明代邢昉:集中五言較勝歌行,而深晦太過,廷禮所取數首一一高卓,可為具眼。(《唐風定》)
明代曾益:此詩不言悲,而悲自無限,故序曰“補其悲”。(《李賀詩解》卷一)
清代黎簡:賀真有心讀書人,惜矣。(《李長吉集》)
清代吳瑞榮:蕭梁時事可見,而庾亦和盤托出。“身與塘蒲晚”,言不酸而聞者意苦。(《唐詩箋要》)
清代葉矯然:李長吉最心醉新野父子,觀其《補庾肩吾還會稽歌》,則其流連仰止可知矣。(《龍性堂詩話續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