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介紹
作品原文,注釋譯文,詞句注釋,白話譯文,創作背景,作品鑑賞,整體賞析,名家點評,作者簡介,
作品原文
臨路歌⑴
大鵬飛兮振八裔⑵,中天摧兮力不濟⑶。
餘風激兮萬世⑷,游扶桑兮掛石袂⑸。
後人得之傳此⑹,仲尼亡兮誰為出涕⑺?
注釋譯文
詞句注釋
⑴路:應為“終”之誤。
⑵大鵬:傳說中的大鳥。八裔 :八方荒原之地。
⑶中天:半空中。摧:挫折,失敗。濟:幫助,成功。
⑷餘風:遺風。激:激盪,激勵。萬世:千秋萬世。
⑸扶桑:古代神話傳說中的大樹,生在太陽升起的地方。古代把太陽作為君主的象徵,這裡游扶桑即指到了皇帝身邊。掛:喻腐朽勢力阻撓。石:王琦輯注《李太白文集》注云:當作“左”。袂(mèi):衣袖。
⑹得:知大鵬夭折半空。
⑺“仲尼”句:此處用孔子泣麟的典故。傳說麒麟是一種祥瑞的異獸。魯哀公十四年(前481年),魯國獵獲一隻麒麟,孔子認為麒麟出非其時,而被捕獲,非常難受。亡兮,一作“亡乎”。
白話譯文
大鵬奮飛啊振過八方,中天摧折啊力量不濟。
所余之風啊可以激勵萬世,東遊扶桑啊掛住了我的左袖。
後人得此訊息而相傳,仲尼已亡,還有誰能為我之死傷心哭泣。
創作背景
根據裴斐《李白年譜簡編》,此詩作於唐代宗寶應元年(762年),即李白去世當年。這首詩題中的“路”字,可能有誤。根據詩的內容,聯繫唐代李華在《故翰林學士李君墓銘序》中說:“年六十有二不偶,賦臨終歌而卒。”則“臨路歌”的“路”字當與“終”字因形近而致誤,“臨路歌”即“臨終歌”。
作品鑑賞
整體賞析
大鵬在李白的眼裡是一個帶著浪漫色彩的、非凡的英雄形象。李白常把它看作自己精神的化身。《李太白全集》開卷第一篇就是《大鵬賦》。這篇賦的初稿,寫於青年時代。可能受了莊子《逍遙遊》中所描繪的大鵬形象的啟發,李白在賦中以大鵬自比,抒發他要使“斗轉而天動,山搖而海傾”的遠大抱負。後來李白在長安,政治上雖遭到挫折,被唐玄宗“賜金還山”,但並沒有因此志氣消沉,大鵬的形象,仍然一直激勵著他努力奮飛。他在《上李邕》詩中說:“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假令風歇時下來,猶能簸卻滄溟水。”也是以大鵬自比的。他有時甚至覺得自己就真像一隻大鵬正在奮飛,或正準備奮飛。但此時他覺得自己這樣一隻大鵬已經飛到不能再飛的時候了,他便要為大鵬唱一支悲壯的臨終歌。
“餘風激兮萬世,游扶桑兮掛石袂。”意謂大鵬雖然中天摧折,但其遺風仍然可以激盪千秋萬世。這實質是指理想雖然幻滅了,但自信他的品格和精神,仍然會給世世代代的人們以巨大的影響。“游扶桑”暗喻到了皇帝的身邊。“掛石袂”的“石”當是“左”字之誤。莊忌《哀時命》中有“左袪(袖)掛於扶桑”的話,李白此句在造語上可能受了莊忌的啟發。不過,普通的人不可能游到扶桑,也不可能讓衣袖給樹高千丈的扶桑掛住。而大鵬又只應是左翅,而不是“左袂”。然而在李白的意識中,大鵬和自己有時原是不分的,正因為如此,才有這樣的奇句。
“後人得之傳此,仲尼亡兮誰為出涕?”前一句說後人得到大鵬半空夭折的訊息,以此相傳。後一句用孔子泣麟的典故。但如今孔子已經死了,誰也不會像他當年痛哭麒麟那樣為大鵬的夭折而流淚。這兩句一方面深信後人對此將無限惋惜,一方面慨嘆當今之世沒有知音,含意和杜甫總結李白一生時說的,“千秋萬歲名,寂寞身後事”(《夢李白二首》)非常相近。
此詩發之於聲是李白的長歌當哭;形之於文,可以看作李白自撰的墓志銘。李白一生,既有遠大的理想,而又非常執著於理想,為實現自己的理想追求了一生。這首詩說明他在對自己一生回顧與總結的時候,流露的是對人生無比眷念和未能才盡其用的深沉惋惜。全詩兼寓自悼、自傷、自信之情,化融多個典故,形象鮮明,想像豐富,含不盡之意於言外。
名家點評
胡震亨《李杜詩通》:仲尼適趙,聞簡子殺鳴犢,臨河不濟而嘆,作《臨河歌》。此“臨路”或“河”字之誤。
王琦注《李太白全集》:按李華《墓誌》謂太白賦《臨終歌》而卒,恐此詩即是;“路”字蓋“終”字之訛。……詩意謂西狩獲麟,孔子見之而出涕。今大鵬摧於中天,時無孔子,遂無有人為出涕者,喻己之不遇於時,而無人為之隱惜。太白嘗作《大鵬賦》,實以自喻,故此歌復借大鵬以寓言耶?
奚祿詒:“蓋自嘆也,必擬《臨河操》無疑。”
郭沫若《李白與杜甫》:《臨終歌》今存集中,刊本誤作《臨路歌》,簡短四十二字,照樣自比大鵬,自負之心至死不變。然而自嘆“力不濟”,這和《古風五十九首》的第一首“吾衰竟誰陳?”是有一脈相通的。在那首《古風》里,他想到了孔仲尼泣麟:“希聖如有立,絕筆於獲麟”;在這首《臨終歌》里,他又想到了孔仲尼泣麟。他一方面在自比仲尼,一方面又在嘆息時無仲尼,而卻寄希望於“後人”。實際上如果仲尼還在,未必肯為他“出涕”;而“後人”是沒有辜負他的。
裴斐《李白〈臨路歌〉試析》:全詩六句,可分三解。一、二言鵬之奮飛振動八裔,奈何中天摧折力不濟矣。八裔即八極、八荒,極言其遠。三、四緊承二句,言力雖不濟,若得餘風之助,猶能激揚萬世而游於扶桑。餘風,乃相對從下而上之扶搖(飈)而言;……李白此歌托鵬言志,左袂即左袪、左袖,應指鵬翼。激萬世、游扶桑與掛左袂,皆虛擬假設之辭。要言雄心尚在,餘勇可賈也。五、六亦接二句,言大鵬摧於中天,為後人——實指當今世人——所得,而世無孔子,故無人憐惜。按孔子因西狩獲麟而出涕,傷其“非出其時而見害”,事見《公羊傳·哀公十四年》及《孔子家語·辨物》;又按李白《大鵬賦》,不特贊大鵬之曠盪縱適而不拘守常,亦贊其“不矜大而暴猛”,此正可與麟之為仁並提。“仲尼亡乎”,難道世上孔子之徒都死光了嗎?“誰為出涕”,無人為之出涕!結語悲涼,悲涼中仍見慷慨。上邊說的都是言內意。另外還有言外之意。(載大型畫冊《李白》,國際展望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