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鑒·論聲》出自曾國藩的《冰鑒》。古人認為“聲”與“音”不同,就人的“聲音”而言,開口之初所發出的聲音謂之“聲”,而“聲”也有高貴與卑賤之分。
基本介紹
- 作品名稱:《聲音鑒·論聲》
- 創作年代:清代
- 作品出處:《冰鑒》
- 文學體裁:論文
- 作者:曾國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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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內容
聲與音不同①。聲主“張”,尋發處見;音主“斂”,尋歇處見②。辨聲之法,必辨喜怒哀樂③。喜如折竹,怒如陰雷起地,哀如擊薄冰,樂如雪舞風前,大概以“輕清”為上④。聲雄者,如鐘則貴,如鑼則賤⑤;聲雌者,如雉鳴則貴,如蛙鳴則賤⑥。遠聽聲雄,近聽悠揚,起若乘風,止如拍琴,上上⑦。“大言不張唇,細言不露齒”,上也⑧。出而不返,荒郊牛鳴⑨;急而不達,深夜鼠嚼⑩;或字句相聯,喋喋利口;或齒喉隔斷,喈喈混談。市井之夫,何足比較?
作者譯文
聲和音看上去密不可分,其實它們是有區別的,是兩種不同的物質。聲產生於發音器官的啟動之時,可以在發音器官啟動的時候聽到它;音產生於發音器官的閉合之時,可以在發音器官閉合的時候感覺到它。辨識聲相優劣高下的方法很多,但是一定要著重從人情的喜怒哀樂中去細加鑑別。欣喜之聲,宛如翠竹折斷,其情致清脆而悅耳;憤怒之聲,宛如平地一聲雷,其情致豪壯而強烈;悲哀之聲,宛如擊破薄冰,其情致破碎而淒切;歡樂之聲,宛如雪花於疾風颳來之前在空中飛舞,其情致寧靜輕婉。它們都由於一個共同的特點——輕揚而清朗,被列入上佳之音。如果是剛健激越的陽剛之聲,那么,像鐘聲一樣洪亮沉雄,就高貴;像鑼聲一樣輕薄浮泛,就卑賤。如果是溫潤文秀的陰柔之聲,那么,像雞鳴一樣清朗悠揚,就高貴;像蛙鳴一樣喧囂空洞,就卑賤。遠遠聽去,剛健激越,充滿了陽剛之氣,而近處聽來,卻溫潤悠揚,而充滿了陰柔之致,起的時候如乘風悄動,悅耳愉心,止的時候卻如琴師拍琴,雍容自如,這乃是聲中之最佳者。俗話說,“高聲暢言卻不大張其口,低聲細語牙齒卻含而不露”,這乃是聲中之較佳者。發出之後,散漫虛浮,缺乏餘韻,像荒郊曠野中的孤牛之鳴;急急切切,咯咯吱吱,斷續無節,像夜深人靜的時候老鼠在偷吃東西;說話的時候,一句緊接一句,語無倫次,沒完沒了,而且嘴快氣促;說話的時候,口齒不清,吞吞吐吐,含含糊糊。這幾種說話聲,都屬於市井之人的粗鄙俗陋之聲,有什麼值得跟以上各種聲相比的地方呢?
作品注釋
①聲與音不同:在現代生理學和物理學意義上“聲”與“音”是同一概念,本質並沒有什麼不同。古人則認為“聲”與“音”不同,主張就人的“聲音”而言,開口之初所發出的聲音謂之“聲”,此時聲帶振動緊張而激烈;口的動作停止之後,緊張的聲帶已經松弛下來,聲音在空中留下一段裊裊餘韻,這就是所謂的“音”。
②聲主“張”,尋發處見;音主“斂”,尋歇處見:聲主“張”,即聲主於“張”,意思是聲被“張”所主宰。這裡的“張”作開講,可譯為啟動。見,這裡作聽見講。斂,收,可譯為合。歇,止。這四句話的意思是:聲來自發音器官的啟動,可以在發音器官啟動的時候聽到它;音來自發音器官的閉合,可以在發音器官閉合的時候聽到它。
⑤聲雄者,如鐘則貴,如鑼則賤:聲雄,聲充滿剛健激越之氣。如鐘則貴,鐘聲洪亮沉雄,激越悠遠,充滿陽剛之氣,故“貴”。如鑼則賤,鑼聲輕薄浮泛,散漫焦躁,陽剛之氣過盛,陰柔之氣全無,故“賤”。這三句話的意思是:如果聲剛健激越,那么像鐘聲一樣洪亮沉雄,就高貴,像鑼聲一樣輕薄浮泛,就卑賤。
⑥聲雌者,如雉鳴則貴,如蛙鳴則賤:聲雌,聲充滿陰柔文秀之氣。如雉鳴則貴,“雉”即雞,雞鳴清朗悠揚,柔中有剛,故“貴”。如蛙鳴則賤,蛙鳴聲嘶力竭,喧囂空洞,故“賤”。這三句話的意思是:如果聲溫潤文秀,那么,像雞鳴一樣清朗悠揚,就高貴,像蛙鳴一樣喧囂空洞,就卑賤。
⑦遠聽聲雄,近聽悠揚,起若乘風,止如拍琴,上上:近聽悠揚,即有雌聲之致。起若乘風,聲發出的時候悠悠揚揚,如乘風飛動,悅耳愉心。止如拍琴,聲收斂的時候,像高明的琴師在一曲終了時手法優雅地將琴一拍那樣雍容自如。這三句話的意思是:遠處聽去,剛健激越,充滿陽剛之氣,近處聽來,溫潤悠揚,充滿陰柔之致,起的時候如乘風飛動,悅耳愉心,止的時候如琴師拍琴,雍容自如,這是最佳之聲。
⑧“大言不張唇,細言不露齒”,上也:大言不張唇,此為體健氣足、謹慎穩重之相,故為“上”。細言不露齒,此為精神清爽、文秀幹練之相,故亦為“上”。這三句話的意思是:俗話說“高聲暢言卻不大張其口,小聲說話卻不暴露其齒”,這是上等之聲。
⑨出而不返,荒郊牛鳴:出而不返,就是聲散漫虛浮,沒有餘韻;荒郊牛鳴,是說像荒郊曠野之中的一牛孤鳴。這兩句話的意思是:聲發出之後,顯得散漫虛浮,缺乏餘韻,像荒郊曠野之中的一牛孤鳴。
⑩急而不達,深夜鼠嚼:急而不達,急急切切,咯咯吱吱,聲不暢達。深夜鼠嚼,像夜深人靜的時候老鼠偷吃東西發出的聲響。這兩句話的意思是:急急切切,時斷時續,像夜深人靜的時候老鼠偷吃東西發出的聲響。
字句相聯,喋喋利口:字句相聯,語無倫次,言語急促,一句緊跟著一句。喋喋利口,說話沒完沒了又聲急嘴快的樣子。這兩句話的意思是說話時一句緊跟一句,沒完沒了,並且聲急嘴快。
齒喉隔斷,喈喈混談:齒喉隔斷,聲音不暢、口齒不清。喈喈,本義為鳥鳴聲,這裡是囁嚅的意思。喈喈混談,吞吞吐吐、含混不清的樣子。這兩句話的意思是:說話口齒不清,吞吞吐吐,含含糊糊。
市井之夫,何足比較:市井之夫,即粗鄙庸俗之人。這句話的意思是:以上幾種說話聲,都是市井中人的粗鄙俗陋之聲,無不屬最下等,根本不值一提。
智慧典例
石勒東門長嘯懷奇志
以上是由聲音來辨別一個人的心事,還可由聲音判斷一個人的心胸、職業、志向等情況。心胸寬廣、志向遠大的人,聲音有平和廣遠之志,而且聲清氣壯,有雄渾沉重之勢。身短聲雄的人,自然不可小視。從身材來看,身高的,由於丹田距聲帶、共鳴腔遠,氣息衝擊的距離加長,力量弱化,因此聲音顯得細弱,振盪輕;身矮的,往往聲氣十足,因為距離短,氣息衝擊力大,聲帶與共鳴腔易於打開。
石勒是古時羯族的豪傑。他在14歲的時候,隨同鄉經商到洛陽,曾經倚著東門長嘯,王衍恰恰經過遇見,覺得他很不一般,對手下人說:“剛才這個胡雛,我聽他的嘯聲,看他的相貌,是心懷奇志的人,將來恐怕會成為天下的禍患。”當即派人快馬追捕,但這時石勒已經離去了。從王衍的斷言而看,聲音和人的命運有一定關係。但是如果說聲音能夠決定人的命運,則未免虛妄不實。
古人歷來比較重視聲音,認為聲音是考察人物的一個組成部分,在深入觀察和研究的基礎上,按照陰陽五行的原理,把聲音分為:
金聲:特點是和潤悅耳;
木聲:特點是高暢響亮;
水聲:特點是時緩時急;
以上是由聲音來辨別一個人的心事,還可由聲音判斷一個人的心胸、職業、志向等情況。心胸寬廣、志向遠大的人,聲音有平和廣遠之志,而且聲清氣壯,有雄渾沉重之勢。身短聲雄的人,自然不可小視。從身材來看,身高的,由於丹田距聲帶、共鳴腔遠,氣息衝擊的距離加長,力量弱化,因此聲音顯得細弱,振盪輕;身矮的,往往聲氣十足,因為距離短,氣息衝擊力大,聲帶與共鳴腔易於打開。
石勒是古時羯族的豪傑。他在14歲的時候,隨同鄉經商到洛陽,曾經倚著東門長嘯,王衍恰恰經過遇見,覺得他很不一般,對手下人說:“剛才這個胡雛,我聽他的嘯聲,看他的相貌,是心懷奇志的人,將來恐怕會成為天下的禍患。”當即派人快馬追捕,但這時石勒已經離去了。從王衍的斷言而看,聲音和人的命運有一定關係。但是如果說聲音能夠決定人的命運,則未免虛妄不實。
古人歷來比較重視聲音,認為聲音是考察人物的一個組成部分,在深入觀察和研究的基礎上,按照陰陽五行的原理,把聲音分為:
金聲:特點是和潤悅耳;
木聲:特點是高暢響亮;
水聲:特點是時緩時急;
火聲:特點是焦濁暴烈;
土聲:特點是厚實高重。
說話者,如果氣發于丹田,經胸部直衝聲帶,再經由喉、舌、齒、唇,發出的聲音與僅用胸腔之氣衝擊聲帶而來的聲音,氣度不一樣,節奏也不一樣,效果也有悅耳與沙啞的差別。聲帶結構不好,發出的聲音會不動聽。但如果經由專門的發聲練習,是可以較大程度地改變聲音效果的。
丹田的氣充沛,因此聲音沉雄厚重,韻致遠響,這是腎水充沛的徵象,由此可知其人身體健壯,能勝福貴。同時,丹田之氣衝擊聲帶而來的聲音洪亮悅耳,柔致有情,甜潤婉轉,給人舒服渾厚的美感。
發於喉頭、止於舌齒之間的根基淺薄的聲音,給人虛弱衰頹之感,顯得中氣不足,這也是一個人精神不足、身體虛弱、自信心不足的表現。
以聲音來判斷人的心性才能,當然缺乏現代科學根據,但其中的奧妙,是值得研究的。
土聲:特點是厚實高重。
說話者,如果氣發于丹田,經胸部直衝聲帶,再經由喉、舌、齒、唇,發出的聲音與僅用胸腔之氣衝擊聲帶而來的聲音,氣度不一樣,節奏也不一樣,效果也有悅耳與沙啞的差別。聲帶結構不好,發出的聲音會不動聽。但如果經由專門的發聲練習,是可以較大程度地改變聲音效果的。
丹田的氣充沛,因此聲音沉雄厚重,韻致遠響,這是腎水充沛的徵象,由此可知其人身體健壯,能勝福貴。同時,丹田之氣衝擊聲帶而來的聲音洪亮悅耳,柔致有情,甜潤婉轉,給人舒服渾厚的美感。
發於喉頭、止於舌齒之間的根基淺薄的聲音,給人虛弱衰頹之感,顯得中氣不足,這也是一個人精神不足、身體虛弱、自信心不足的表現。
以聲音來判斷人的心性才能,當然缺乏現代科學根據,但其中的奧妙,是值得研究的。
作者賞析
“聲”與“音”的區別是:
人開口之時發出來的空氣振動產生“聲”,此時空氣受振動的密度大、質量高,發音器官最緊張;閉口之後,餘下來仍在空氣中振動而產生的是“音”,此時空氣振動密度已經減小,發音器官已鬆弛下來,是“聲”傳遞的結果,為“聲”之餘韻,正如平常人們所說的“餘音繞樑”。《冰鑒》用“聲主‘張’,尋發處見;音主‘斂’,尋歇處見”這句話來表述這個意思。
察其聲氣,而測其度;
視其聲華,而別其質;
聽其聲勢,而觀其力;
考其聲情,而推其征。
其中的“聲氣”,略同於聲學中的音量,通過“聲氣”粗細,察看人的氣度;“聲勢”相當於聲學中的“音長”,“聲勢”壯者,其力必大;“聲華”相當於聲學中的音質音色,“聲華”質美,則其人性善品高。“聲情”相當於帶感情的聲音。人的喜怒哀樂等七情在語音中必然有所表現,即“如泣如訴,如怨如慕”。因此,由音能辨人之“征”,即心情狀態。
《冰鑒》中說:“辨聲之法,必辨喜怒哀樂。”前面談到,人的喜怒哀樂,必在聲音中表現出來,即使人為地極力掩飾和控制,但都會不由自主地有所流露。因此,通過這種方式來觀察人的內心世界,是比較可行的一種方法。
那么“喜怒哀樂”又有什麼具體的表現呢?
“喜如折竹”,竹子由於它自身的韌脆質地的特點,“折竹”就有譁然之勢,既清脆悅耳,又自然大方,不俗不媚,有雍容之態。
“怒如陰雷起地”,陰雷起地之勢,豪壯氣邁,強勁有力,不暴不躁,有容涵大度之態。
“哀如擊薄冰”,薄冰易碎,但破碎之音都不散不亂,也不驚擾人耳,有悲悽不堪擊之像,但不峻不急,有“發乎情,止乎禮”之態。
“樂如雪舞風前”,風飄雪舞,如女子之臨舞池而衣帶飄飄,不勝美態,雪花飛舞之時輕而不狂不野,柔美而不淫不盪,具有輕靈飄逸的瀟灑之態。
鐘響與鑼鳴,都屬於雄聲即陽剛之聲,聲音粗壯,氣勢宏大,然而“鐘”聲洪亮沉雄,遠響四方,餘韻不絕,悅耳愉心,所以為“貴”;而“鑼”聲則聲裂音薄,荒漫沙嘶,餘韻了無,刺耳扎心,所以為“賤”。
雉鳴與蛙鳴,都屬於雌聲即陰柔之聲,聲音輕細,如曠野聞笛。然而“雉”聲清越悠長,聲隨氣動,有頓有挫,抑抑揚揚,同樣悅耳動聽,所以為“貴”;而“蛙”聲則聒聒噪噪,喧囂嚎叫,聲氣爭出,外強內竭,同樣刺耳扎心,所以為“賤”。
從以上可知,無論雄聲還是雌聲,都有貴賤之分。有的相書以雄聲為貴,而以雌聲為賤,有籠統不細,不分清濁精細之嫌,實為大謬。
“遠聽聲雄”,是說其聲有山谷之呼應,表明其必氣魄雄偉,賦情豪放;“近聽悠揚”,是說其聲如笙管之婉轉,表明其人必多才多藝,智慧超群;“起若乘風”,是說其聲有如雄鷹之翱翔,表明其人必神采飛揚,功名大就;“止如拍琴”,是說其聲如孔雀之典雅,表明其人必閒雅沖淡,雍容自如。——以上皆為“聲”之最佳者,所以被作者定為“上上”。
“大言不張唇”(嚴格地說,這是不可能的。應該是“大言卻不大張唇”)是謹慎穩重,學識深厚。養之有素的表現;“細言若無齒”,表明其必溫文爾雅,精爽簡當,成熟幹練。——以上為“聲”之佳者,所以被作者定為“上”。
荒郊曠野,一牛孤鳴,沉悶散漫,有聲無韻,粗魯愚妄之人,其“聲”大抵如此;夜深人靜,群鼠偷食,聲急口利,咯咯吱吱,尖頭小臉之人,其“聲”與此相似。至於“字句相聯,喋喋利口”,足見其語無倫次,聲無抑揚,其人必幼稚淺薄,無所作為;“齒喉隔斷,口喈喈混談”,足見其吞吞吐吐,不知所云,其人必怯懦軟弱,一事無成。——以上“聲”相,當然屬於下等,所以作者才不屑一顧地說:“何足比較!”
這一章文辭優美,見解精闢,很能體現曾國藩的文筆風貌。曾國藩以應舉發跡,文人氣息很濃厚,深愛治學,不但勉勵家人兒子要孜孜不倦地學習,他自己也是清後期湘派文學的代表,著述論學,都有較大成就,所編《十八家詩鈔》與南朝的蕭統所編的《文選》一前一後,遙相呼應,都是古代文字整理彙編優秀的選本。從這兒,可窺見其文學才華的一斑。
書本簡介
《冰鑒》一書是曾國藩總結自身識人用人心得而成的一部傳世奇書,它是曾國藩體察入微,洞悉人心的心法要訣。因其具有極強的實用性、啟迪性和借鑑性而受到各界人士的重視和喜愛。編者力圖通過簡明的體例、精練的文字,新穎的版式、精美的圖片等多種要素的有機結合,全方位立體地解讀曾國藩識人、用人的神秘之學,為讀者打造一條走近曾國藩的彩色畫廊,感受他獨到的識人、用人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