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平簡介
張鼐(1572~1630),字世調,號侗初,松江
華亭(今上海
松江)人。著名
小品文作家。
萬曆三十二年(1604年)進士,入選
翰林院庶吉士。次年即乞假侍父,返回故里。四年後被逼令就職,於萬曆三十八年(1610年)授檢討。後改官知
起居注,滯淹不進五年之久。
萬曆四十六年,遷國子監司業。次年,改右春坊右諭德兼翰林院侍講。萬曆四十八年,奉命出使
遼東都司,撰有《使東日記》,作為實地考察清人入關前期情況之漢籍史料,曾被治滿洲史者看重。
明光宗即位,奏呈《籌遼疏》,針對邊事之憂,頗多卓識,惜不受當局重視。
天啟繼位,升任左春坊右庶子,補
經筵講官,再遷
詹事府少詹事兼
翰林院侍讀學士。天啟四年,擢南京禮部右侍郎,因參修《光宗實錄》有功,加
太子賓客,二品服俸。眼見
閹黨用事,國事日非,在仕途上升時期,斷然以生病為由,次年掛冠歸田。朝廷以“詐病”、拒修《神宗實錄》的罪名削奪其官職。重返平民生活,有幸逃脫
魏忠賢誅戮東林之禍。
崇禎元年(1628年)三月,以
太子賓客加二品服俸起復。改南京
吏部右侍郎,未赴任。崇禎三年(1630年)病逝,終年五十九歲。著有《寶日堂初集》、《寶日堂雜抄》、《吳淞甲乙倭變志》、《
饁堂考故》等。
生卒年考
張鼐的生年據《寶日堂初集·卷十六·先太孺人述》記載:“先太孺人以
隆慶壬申舉孤鼐也”,也就是說,張鼐的母親在隆慶壬申年(1572年)生下了他。又稱“(太孺人)沒之日,鼐生於世已十七歲”,張鼐之母卒於
萬曆戊子年(1588年),亦可推算,張鼐的生年是1572年。
關於張鼐的卒年,《
崇禎長編·卷之三十三》明確記載:“(崇禎三年四月)癸酉,
應天巡撫曹文衡報境內大臣張鼐、
陸彥章病卒。”可知張鼐卒於崇禎三年(1630年)。另據
黃宗羲《
思舊錄》記載:“張鼐,字侗初,
松江人。己巳,余見之於其家。時先生已病革,臥一坑上,以
隱囊靠背而坐。謂餘氣清,他年遠到,勿忘老夫之言也。”崇禎己巳是1629年,當時
黃宗羲去張家探望張鼐時,張鼐已病重。
綜上所述,張鼐生於
隆慶六年(1572年),歿於
崇禎三年(1630年)。
家世情況
張氏在
松江為大族。先世系揚州大柳張,南宋
建炎年間過江南徙,移居至
松江可溯至元初。延及張鼐已十二世,二十餘支。鼐之始遷祖從業黃冠,定居於郡城東龜蛇道院旁之柳塘,故人稱“柳塘張”,一稱“濠上張”。此後三世,均執業道教、陰陽之學,身份低微。四世祖長於陰陽天文,被徵召參與
鄭和下西洋之役,死於
印度途中,受到特殊表彰。自此之後,子孫漸以習儒為重。六世祖由舉人而征為
登州府黃縣學訓導,升淮王府伴讀。生子三,長子累官至南京兵部尚書,鄉間尊稱“大司馬”,已入
弘治年間。因“大司馬”而顯貴,柳塘張氏始為地方看重。大司馬系大宗,建新宅於東;仲子絕嗣無傳;而季子聯芳君新宅居西,是為小宗。遂分東、西兩派。
張鼐出自西派聯芳君一系。曾祖父由舉人而仕至通判、知州,後來主動
解綬歸田,家業稍盛。祖父業儒而不仕,樂善好施,不屑生產,貲財散去不少,鄉人高其品節,經濟狀況卻漸趨困頓。長子水部公(即張鼐伯父,過繼為嗣)高中進士,訊息傳到家,命焚香告謝家廟,然後蕭然闔戶而居,立即謝去奴僕,手書“十警”懸於室壁,令家人子孫日誦不忘。此十則警示,針對官宦鄉紳的惡行劣德,條條有針對性,轉錄於下:
“其一曰:無受人進獻,侈畝宮而詭縣官名田也。其二曰:無令吾門有
怒馬鮮衣,憑廝養為穴窟者。其三曰:無以衣冠通郡邑,
自潤而人畏苦乎。其四曰:無令隸也橫於市,而奸
賈豎之什一也。其五曰:無征厚利,無剝佃民。其六曰:無念舊仇,以傷容德。其七曰:謹
尺一,慎姓名,毋喪節而承羞也。其八曰:無逋
稅課,以勞
里甲。其九曰:無忤於善良而愞於惡德,無尊重富厚而侮辱困窮。其十曰:燕享有常,豆觴有數,無恣殺而損慈也。”
張鼐嗣父水部公張烈三十一歲早逝。恐於家族經濟無甚補益。生父張煦入贅於
青浦陳氏,亦可旁證家族經濟窘迫。如此之故,張鼐早年家境越加貧困,卻養成了看重名節、不好阿堵的高傲之氣。鼐登第後,久滯翰林史館,至
天啟初始被當局看重,漸入佳境。在別人看來是富貴轉機,他卻
別具隻眼,斷然
激流勇退,優遊林下,逃脫了黨禍之災,真是末世難得的獨醒者。推測祖父的“十警”,對他起重要的提示作用。
張鼐南都
掛冠前《
與姜箴勝門人》一信,被後世譽為晚明散文佳品。該文不獨凸顯張鼐個人品格,更可窺得末世人情。茲轉錄於下:
“杜門不見一客者三月矣。留都散地,禮曹冷官,而乞身之人,其冷百倍。然生平讀書潔身,可對衾影,即鄉曲小兒,忌謗相加,無怪也。獨念國家所重者人才,君子所惜者名行。今設為風波之
世局,令小人得借為陷阱,而驅局外之人以納其中,縱不為斯人名行惜,其如國家人才一路何?人才壞而國事壞,國事壞而士大夫身名爵位與之俱壞。吁!可思也!不佞歸矣。有屋可居,有田可耕,有書可讀,有酒可沽。西過
震澤,南過
武林,湖山之間,賦詩談道,差堪自老。官居
卿貳,年逾五十,而又黃門
彈事。止雲文章無用,恐濫金甌,不減一篇韓昌黎《
送楊少尹序》。嘻!可以歸矣。況又朝局以為庸縻,而天子以為才望。即宗伯墓門一片石,他年
邀惠惇史,不稱好結局哉?可以歸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