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背景
1937年11月10日,巴西的首都
里約熱內盧,在沒有經過抵抗之下,警察便忽然關閉了
國會兩院的大門,當晚,在總統官邸瓜那巴拉宮,
熱圖利奧·瓦加斯(Getúlio Dornelles Vargas)總統通過廣播發表了“告國人書”,宣告了為了保持巴西的穩定,決定取締包括
共產黨以及
法西斯主義者整體黨的一切政黨,確立自己的統治地位。以後又發表了新的憲法,並提出“新國家(Estado Novo)”這個口號,制定新的政策以圖鞏固他依然不穩定的統治。為了擺脫不斷惡化的經濟局勢,阻止經濟的進一步衰退,他凍結了部分外債的償還,加速國內的交通網的建設,以擴大內需。在軍事方面,他對軍隊的現代化裝備的更新也投入了極大的努力。這一政變開始了巴西歷史上被成為瓦加斯時代的專政階段,為此瓦加斯本人在受到了極大的讚頌同時,也受到了激烈的抨擊。
就在該宣言發表的當天,外長奧斯瓦爾多·阿拉尼亞(Oswaldo Aranha)會見了美國特命全權大使傑弗遜·加菲利(Jefferson Caffery),將瓦加斯總統的演講概要進行了轉達,並且表示了巴西的外交政策不會改變,而依然希望與
華盛頓繼續保持友好關係。然而,現實上巴西與南美的
智利、
阿根廷一樣,受
德國的影響與日俱增,不言而喻,由此也日趨被美國加以警覺。尤其是以陸軍部長杜特拉將軍以及陸軍參謀長彼得羅·奧熱利奧·德·戈伊斯·蒙特羅(Pedro Aurélio de Góis Monteiro)將軍為首的一些軍方人士對
希特勒將統治整個
歐洲甚至於更大的區域深信不疑,他們明目張胆地對德國表示出了一邊倒式的友好。而更令人頭疼的是,當時在巴西德裔居民便達到了100萬以上!
當然,
柏林方面也不可能不對巴西感興趣,希特勒甚至說過:“(在巴西)墮落的混血種正妄圖對德國人進行奴役!”與此相呼應,在巴西國內,德國的外交人員和間諜也為了強化在巴西的親
納粹勢力,建立了大量的組織。同時,德國軍方的情報組織也不甘示弱,他們認為,從歐洲向美國傳送電報,巴西是一個最理想的通信中轉站,所以,他們利用巴西出生或者長期生活在巴西的德國人為工作人員,建立了大量的掩護公司,將大量的通信文書以私人通信名義來偽裝,然後傳送到潛伏在美國以及
加拿大的間諜手中。
由此可以看出,在30年代後半,對於巴西更為主動地加以影響的,不是美國反而是德國。當時根據美國的軍事政策,
羅斯福總統曾對
拉丁美洲的各國提出了進行軍事訓練和更為直接的援助,但是巴西卻一直頑固地加以拒絕。因為他們認為,美國的
孤立主義政策影響了武器的正常交易,無法與德國為首的
軸心國所提供的廉價並且交易方便的軍火相競爭。而同時阿根廷也表示了對美國政策的反對立場,這樣羅斯福總統的影響顯得更為減弱。在1937年,美國雖然經過反覆交涉和要與巴西達成協定,將3艘老式
驅逐艦提供給
巴西海軍,全部看來好似取得了進展,但是這項交易還是在最終階段半途而廢,這樣美國拋棄巴西的印象更加強烈。同時,巴西確信在1938年
慕尼黑會議上,英法將會對希特勒採取的
綏靖政策,又進一步使其心目中的天平向德國一邊發生了傾斜,同時他們又要維護對於南美各國的指導地位,因此,巴西政府當時決定採取單獨行動,作出了明顯的親德姿態。1938年3月,巴西購入了總額達5,500萬美元的
克虜伯公司的
步兵武器、火炮以及艦艇。
羅斯福總統針對巴西這些舉動當然不願意看輕,為了挽回局面,他作了相當大的努力。一方面在國會,他將瓦加斯總統的“新國家”政策作為自己“新政”的“同路人”來加以評價,以喚醒議會中那些沉醉於孤立幻夢中的議員,爭取更多來自議會的支持。同時,他將眼光放在了巴西在
大西洋的戰略地位上,由於巴西東北的
納塔爾(Natal)附近海岸距離
非洲僅僅只有2,200公里,這對於大西洋航線的安危有著舉足輕重的意義,為了確保這個戰略要衝掌握在自己手裡,他派遣了陸軍參謀長
馬歇爾將軍前往巴西,據馬歇爾乘坐
納什維爾號輕巡洋艦(Nashville,CL-43)抵達里約熱內盧時,受到了熱烈的歡迎。在與杜特拉將軍的會談中,他力陳為了確保
巴拿馬運河的安全,有必要在巴西的北部建立美國的航空基地。在歸途上,是由蒙特羅將軍作的陪,蒙特羅不失時機地向馬歇爾提出了進一步對巴西進行更大規模軍事援助的要求,馬歇爾也認為,要使巴西進行全面軍事協作,即使進行無限制支援也在所不惜。他在這次訪問巴西時,也看到了巴西的軍事潛力,感到了和巴西進行軍事協作的希望。而蒙特羅也戲劇般的一改變親德立場,在8月他返回里約熱內盧時,他從美國帶回了有關兩國之間全面軍事合作計畫的大綱,雖然這些檔案中的內容變為現實還要等上二年的時間,但是,巴西當局中就連親德派的首領也開始向美國一邊轉向,這自然意味著巴西的政治立場已經發生了決定性的變化。
1939年,德軍入侵
波蘭,戰火開始在歐洲蔓延開來,美國即刻遣後任陸航參謀長的埃蒙斯(Delos Carleton Emmons)少將率
B-17編隊在里約熱內盧著陸,並攜羅斯福總統的親筆信呈交瓦加斯總統,以表示願意進一步將美巴兩國的友好關係融為一體之意。此行中,埃蒙斯又考察了巴西的東北地區,在納塔爾周圍開始尋求與策劃建立大型機場的可能性,以便一旦美國加入戰爭以後,就可以對這個大西洋的咽喉之地安插一個舉足輕重的據點。
到了1940年上半年,在德軍閃電般的進軍時局之下,巴西的外交姿態又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響。瓦加斯雖然一方面和美國繼續尋求鞏固關係,但是在公開場合下,他還是作出中立的姿態,比如,在居住著數十萬義大利移民的巴西南部,他作了如果不與其他南美國家意見一致,巴西絕不會貿然參與戰爭這樣的許諾。而此時,巴西也和其他的南美各國一樣,依然小心翼翼地保持著哪一家也不得罪的立場,一方面其外交官為德國對低地國家中立的踐踏深表遺憾,另一方面又通過外交部對義大利和德國對英國的敵對表示理解和讚賞。在這樣的形勢下,尤其是
法國淪亡以後,美國的戰略家們進一步感到了在
加勒比以及南美的“自家後院”並不安全,他們必須穩住這些抱觀望態度的牆頭草們,同時又要做好更壞的打算。馬歇爾立即致電蒙特羅,稱美國與巴西的合作是“命運的必然安排”,而且是已經到了必須建立“更進一步的緊密合作關係”的時期,以表示美國會全力保衛巴西。而暗中,美國也對勢如破竹的德國鋼鐵閃電憂心重重,羅斯福總統為了防止最壞的局面發生,甚至於指示馬歇爾立即制定有關作戰計畫,一旦事情到了危險狀態,能夠迅速先發制人地出兵,以控制巴西全境而確保後院安全。而此時,瓦加斯總統對於美國的許諾將信將疑,他擔心美國是否會真心協助,或者還是只是提供一些武器了事。因此,在40年夏天,對於在巴西建立最早的大型現代化鋼鐵廠,他還是同時與美德兩家同時交涉。克虜伯公司雖然提出了一項非常富有魅力的提案,但是德國在
不列顛空戰的挫折又一次改變了瓦加斯的態度,9月26日,他最終與美國簽訂了契約,立即獲得了美國一千萬美元的貸款,在沃爾塔牧場得以興建該鋼鐵廠,同時又獲得了日後獲得同額貸款的保證。
與外交同步,
美國陸軍部又讓
泛美航空公司出面,在巴西實行機場開發計畫,此舉在40年11月開始,雖然看似民間協作,開通了兩條
紐約到里約熱內盧的航路,但是到了翌年的6月,美軍也得到了瓦加斯總統的機場使用許可,當然,無論巴西政府的意向如何,羅斯福總統對這些巴西機場的價值了如指掌,在這個許可正式下達前的5月,最早的租借物資已經從
邁阿密起飛,經過納塔爾飛赴非洲對那裡的英軍進行了支援。以後直至戰爭結束,納塔爾和稍微北方的
貝倫(Belém)這美軍在巴西的兩大航空基地成為起降數千架次運輸機的大型中轉樞紐,並同時也是盟軍最主要的反潛作戰的基地之一,而且更是以後美國進攻非洲的橋頭堡,因此被羅斯福總統譽為“通向勝利的跳板”。
然而隨著巴西宣布與美國進行聯合海上巡邏護航,42年6月,怒不可遏的希特勒下令對巴西船隻也要進行毫不留情的攻擊,並且強調要尤其不能饒過納塔爾全域。到同年7月為止,巴西已經損失了17艘船,在8月,狼群的攻勢更是達到了頂峰,從里約熱內盧開往東北的航路一時被完全阻絕。其中U-507在數日內就擊沉了6艘巴西船,包括運有260名巴西士兵的運輸船,當然更多的還是那些裝載著無辜民眾的船舶,這一切共造成了877名的犧牲。巴西各地群情激憤,遊行示威遍及全國,他們紛紛開始請願對德宣戰,同時德國義大利的領事館、德國人經營的商店、德國人主管的報社還成了憤怒的人們的攻擊掠奪的對象。這時,瓦加斯總統也意識到,擺動不定的和平已經不能持續,8月21日,巴西宣布了對德意宣戰的公告。
巴西正式參戰以後,對於如何與盟軍協同作戰,同時就戰後處理問題,1943年1月28日,瓦加斯和羅斯福在納塔爾舉行了首腦會晤,雙方並沒有通過翻譯,而是使用共通的法語進行商談,會議中,羅斯福總統不但使瓦加斯感受到了其深深的魅力,而且幾乎使所有巴西人為之傾倒,因為他們感到會議取得了非常令人滿意的結果,巴西在整個拉丁美洲國家中的地位頓時有了質的提高。
納塔爾會議中的一項結果就是,兩國陸軍部協商認為,巴西應該派出地面部隊投入歐洲戰場,這就是以後被簡稱為FEB的巴西遠征軍。根據最初的計畫,遠征軍將由三個師組成,但是最後被精簡為一個師,作為預備行動,一支由1000名左右的巴西軍官團首先被派往各個美國基地接受訓練,在戰爭中,巴西人成了接受美國訓練的數量最多的外國人。
軍隊編制
1943年8月9日,第1遠征步兵師(1ª Divisão de Infantaria Expedicionária)被奉命編成,瓦加斯總統任命戰後成為巴西元帥的若昂·巴蒂斯塔·馬斯卡雷尼亞斯·德·莫賴斯(João Batista Mascarenhas de Morais)少將擔任司令官。由於以前巴西軍隊的範本是
第一次世界大戰時期的法軍,主要武器還是
毛瑟1908步槍、哈奇開斯和馬的生機槍、C-96和
魯格手槍、
ZB-26輕機槍和哈奇開斯自動步槍、小型
迫擊炮以及75mm克虜伯野炮等等,裝備五花八門。因此對於如何組建遠征軍,比起在固有部隊基礎上進行改編,建立一支全新的美式部隊顯得更加容易,根據協定,FEB並不是作為一支獨立部隊開赴戰場,而是完全被置於美軍的轄下,不單運輸裝備補給,連郵件、津貼都由美軍負責,而巴西的整個海軍,也被置於美國第4艦隊英格拉姆(Jonas Howard Ingram)將軍的麾下進行統一指揮。由於巴西國內蔓延著的腐敗官僚作風,儘管莫賴斯將軍竭盡全力,部隊的選拔、編成以及訓練總是困難重重,直到1943年年底編制工作才有了眉目。在1944年1月,所有遠征軍成員在里約熱內盧集合,經過編成訓練,八成以上的士兵在22到25歲之間,有著兩到三年的服役經驗。在5月下旬,全軍在民眾的歡送下,列隊在首都市內遊行。其核心部隊為三個步兵團∶第一步兵團“桑帕約”(1º Regimento de Infantaria,"Sampaio")、第六步兵團“伊皮蘭加”(6º Regimento de Infantaria,"Ipiranga")以及第十一步兵團“蒂拉D提斯”(11º Regimento de Infantaria,"Tiradentes"),師屬炮兵為各裝備12門105mm榴彈炮的三個炮兵營,以及裝備12門155mm榴彈炮的第4炮兵營所組成,直屬部隊還有裝備M-8“灰狗”式裝甲車的第1偵察班、第9工兵營、第1衛生營、第1運輸連等總計25334人,戰鬥部隊達15069人。根據協定,在戰鬥中,美國的第751坦克營以及第894坦克殲擊營將對遠征軍提供支援。
主要戰績
1944年7月2日,運載遠征軍最早的船隻“威廉·A·曼將軍(General William A. Mann,AP-112)”號在巴西三艘參考美國馬漢級而自行建造的驅逐艦“馬西略·迪亞斯(Marcílio Dias)”、“馬里斯·巴羅斯(Mariz e Barros)”以及“格林哈格(Greenhalgh)”掩護下,運載著德·莫賴斯將軍及其參謀人員和以第六步兵團為中心的
第一梯隊約5090人離開里約熱內盧,最早直駛往
北非,然而到了大西洋中央,忽然轉向
直布羅陀,開進
地中海,此後
英國皇家海軍也加入護航隊,在同月的16日,第一批巴西戰士終於踏上了美麗的
那波里海港。
但是非常遺憾的是,他們由於沒有武裝,美軍的港務人員竟然還誤認為他們是運來的戰俘,而且甚至於還沒有為他們安排宿營地,為此,巴西國內進行了辛辣的報導。這時,德·莫賴斯為了國家的榮譽以及遠征軍的前途,花了極大的努力,終於扭轉了局面。在遠征軍開赴前線的典禮上,他們接受了第五集團軍司令官克拉克將軍的檢閱。這時受閱的遠征軍士兵一齊用
英語高唱《上帝保佑美利堅》,深深地打動了克拉克,而正在這時,第五集團軍正好有幾個師為了被調往參加解放法國南部的
龍騎兵行動,得到了來自巴西的援軍,自然更使克拉克將軍得到了一分欣喜。這以後的幾個月間,遠征軍的其他部隊也陸續趕到。
除了陸軍部隊,巴西空軍也派遣了一支飛行隊進入義大利,這支飛行隊的籌建也是始於1943年末,12月18日,巴西的第一戰鬥機大隊(1º Grupo de Aviação de Caça)成立,在27日有指派了內羅·莫拉(Nero Moura)少校擔任大隊長,由他率領,大隊的核心成員,包括作戰軍官、情報軍官以及紅藍黃綠四個中隊的中隊長在44年1月首先赴美國
佛羅里達接受訓練,到同年3月,他們完成了一整套訓練科目。在同年2月,大隊的其他約350名成員前往駐
巴拿馬的美軍基地受訓,在核心成員的訓練科目完成以後,也於3月18日與他們合流,並一邊執行巴拿馬運河區域的巡邏任務,一邊繼續接受訓練。到了6月底,他們又前往紐約的
長島薩福克空軍基地並接受了兩個月的全新訓練項目,接受了新式的
P-47“雷電”式戰鬥機,每一名飛行員都完成了80小時的飛行訓練時間,地勤人員也得到了新的裝備。
1944年9月10日,第一戰鬥機大隊從
維吉尼亞新港乘船啟航,並於10月6日抵達義大利西海岸的
里窩那(Livorno)港,以後又經鐵道運到塔基尼亞(Taquinia),在那裡隊員們開始進行了設營,並接受了全新的已經塗裝著巴西標誌,以及大隊隊標的P-47戰機。在塔基尼亞,已經駐紮著擁有三個中隊的美國第350戰鬥機大隊,巴西第一戰鬥機大隊也和他們的美國戰友一道,進行了試飛以及最早的偵察飛行。
此時,盟軍第十五集團軍群總司令
亞歷山大元帥正在實施秋季攻勢,對位於義大利“大腿部”的德軍防禦陣地∶
哥特防線(Gothic Line)發動進攻,哥特防線被德國人稱為“綠色防線”,是
凱塞林耗費很大力量配置的一道戰略防線,它面向義大利名城
佛羅倫斯,由西海岸的
馬薩(Massa)一直沿著崎嶇的北部
亞平寧山脈延伸到
亞得里亞海的
佩扎羅(Pesaro),易守難攻。為了突破它,亞歷山大以
英國第八集團軍為佯攻部隊,將凱塞林的注意力引到亞得里亞海一邊,而此時擔任主攻的第五集團軍便乘虛而入,令德軍左右難以兼顧,從而達到突破山地防線,揮戈倫巴底平原、直指
奧地利的戰略目的。1944年8月25日,代號為橄欖行動(Operation "OLIVE")秋季攻勢打響了,當凱塞林忙著阻擊在亞得里亞海方面的英軍攻勢,西部出現空虛時,9月10日,在克拉克的指令下,第五集團軍的攻勢也開始了。而這時,巴西遠征軍的到來,正是趕在了橄欖行動實施的關鍵時刻。
正如本文最初所敘述的,當遠征軍的先頭部隊第六步兵團趕到時,立即被分派在美國第四軍的麾下。9月15日,遠征軍開始了突破塞爾基奧(Sercchio)河谷的行動,最初他們也確實進展順利,將德軍趕到了哥特防線的內側。不過,巴西由於渡過了長年的和平歲月,無論是將領還是普通士兵普遍缺乏戰鬥經驗,由於序戰的小勝,德·莫賴斯將軍不禁有些喜出望外,他於是下達了不惜代價也要繼續挺進的命令,這樣,前方的部隊疲勞、缺乏補給的事情接連產生,比如第六團的一個步兵營已經在前線奮戰了六個星期,雖然上級命令讓美軍部隊接替該營,該營的營長還是要求讓他們推遲24小時休整補給。然而一旦這個營開始了休整,營長卻遭到了德·莫賴斯的指責:“沒有彈藥,士兵們不是還有短刀嗎?”當然,德·莫賴斯的蠻橫遭到了及時的干預,這事最後還是在集團軍司令部的介入下才得到了解決,部隊獲得了48小時的休整,並得到了補給。
這裡,當然可以看出巴西指揮官對於軍事指揮依然缺乏足夠的正確認識和經驗,儘管部隊換了美式裝備,然而一直影響著巴西軍隊的第一次世界大戰中法軍的那種莽勇作風還是根深蒂固。雖然上面的事件沒有造成更大的問題,但是,該發生的遲早會發生。不久以後,遠征軍便遭到了第一次挫折。10月30日第六團的第1營以及3營的第7連擊敗了
墨索里尼義大利社會共和國剛成立的“蒙特羅薩(Monte Rosa)”山地師,拿下了哥特防線中的一個可以觀察到德軍通信基地的906高地以後,便產生了輕敵情緒,他們連基本的防禦工事都懶得修建。10月31日凌晨2點半,便在德軍148師284團第2營的夜襲下輕而易舉地被趕下了山頭。但是這個挫折對於剛剛接受戰火洗禮的巴西遠征軍來說還只是一個開頭。
採用全部美式裝備的巴西遠征軍第一師和美軍一樣,也擁有三個配備12門這樣的火炮的炮兵營,以及一個更強大的155mm重炮營。
不到一個月以後,第六團和在
比薩剛剛到達的第一和第十一團會合,開始著手對位於城堡山(Monte Castelo)的德軍陣地開始實施強襲。由於冬天即將到來,拿下了城堡山便可以確保交通線的暢通,因此,部隊受命儘快拿下這個要地。但是,由於遠征軍對於實戰並不具備良好的經驗,同時指揮系統不夠完善,訓練也不充分,這一切在進攻城堡山的戰鬥中得到了非常深刻的反映。
11月29日早晨7點,攻擊城堡山的戰鬥打響了,遠征軍在步兵指揮官歐西里德斯·濟諾比奧·達·哥斯塔(Euclides Zenóbio da Costa)準將的指揮下,以第一團的第1營和第十一團的第3營發起正面攻擊,第六團的第3營在右翼展開迂迴。同時遠征軍炮兵指揮官奧斯瓦爾多·科爾迭羅·德·法里亞斯(Oswaldo Cordeiro de Farias)準將又對此提供了全部可以動用的火力支援,目的一鼓而攻下陣地。然而,部隊很快就發現他們在德軍面前已經暴露無遺,先頭連被打得死傷慘重,甚至造成後續連連長臨陣放棄指揮的事件出現。德軍的火力組織得十分完善,尤其是他們的
手榴彈發揮了極大的威力,據說有一枚長柄手榴彈竟造成了9名巴西士兵的傷亡!戰鬥進行得慘烈異常,戰場上到處響徹了
MG42機槍撕布般的高速射擊聲、手榴彈隆隆的爆炸聲,在這些響聲里,不時也夾雜著巴西士兵被擊中時痛苦的哀鳴聲。在德軍致命的火力之下,攻勢一籌莫展,同時,德軍在夜晚發動了反撲,擊退了剛奪得望景山(Monte Belvedere)的美軍第45任務部隊,並側擊遠征軍的左翼,對城堡山的第一次攻擊失敗,部隊只向前推進了數米!
經過數日的休整,在12月12日,在受到了第一團的第2、第3營的支援以後,第十一團的第1、第3營再一次對城堡山發動了新的攻擊,達·哥斯塔準將的意圖是,以第一團的兩個營為主攻部隊,十一團的第1營擔任側衛,第3營作為預備隊。在沒有炮兵的支援下,襲擊在12日凌晨6點突然展開,以給德軍一個措手不及。但是由於通訊發生失誤,友軍之間的位置沒有能被充分弄清楚,從而發生了不必要的擁擠而大大降低的突襲的進軍速度,再加上因前一天的大雨而造成的泥濘以及能見度只有50米左右的濃霧更是給突襲造成了更大的困難。故此德軍獲得了充分的時間進行對應,經過了6個小時的激戰,遠征軍的攻勢一次又一次在德軍堅固的迫擊炮和機槍陣地面前敗下陣來,當時參加攻擊的第一團第3營8連的士兵安東尼奧·阿馬魯(Antonio Amaru)回憶說∶“當我們遭受到機槍射擊時,我立即躍入一條壕溝里,整整兩個小時我只能將我的頭深深埋在溝里而不敢抬起一刻,否則我一定會被打中。”可見德軍機槍火力之猛烈。就這樣,遠征軍對城堡山的第二次攻擊又以失敗而告結束。
在城堡山擔任防禦的是德軍232步兵師,這支部隊在德軍中並不是一支勁旅,相反卻是一些重上前線的傷兵以及老年人組成,是在6月26日剛剛組成的新部隊,雖然如此,其中依舊還有不少是從東線戰傷歸來、歷經百戰的勇士,面對缺乏經驗的巴西遠征軍,以這些老兵為基幹,仍可以很好地依託陣地,充分發揮各種火力,使兩次進攻的巴西遠征軍一共付出了344名傷亡的代價,確保了城堡山陣地始終未能易手。
當然,從南部戰線全體而言,並不只是唯有巴西遠征軍進展不順,整個橄欖行動都顯得步履維艱,無法讓人看出取得了什麼突破性進展,雖然12月4日,第八集團軍中的加拿大部隊占領了東部重鎮
拉韋納(Ravenna)確保了部隊的越冬基地,吸引了德軍從西面調來3個師阻擋其繼續進軍,在西面苦戰的第五集團軍的面前似乎出現了一絲光明,但是,這短短的一瞬光明也被軸心國部隊的冬季反攻給斷送了。
這場攻勢的發起人正是義大利法西斯領袖墨索里尼,由於此時德軍在
阿登森林的反攻顯得有聲有色,他也想在義大利進行回響。因此,凱塞林元帥便制定了反攻的作戰計畫來。雖然這場攻勢的代號也是“冬季風暴(Operation "WINTERGEWITTER")”,但也許比起
曼施坦因元帥在42年底為了拯救第六集團軍群的同名行動來名聲要小得多,因此幾乎被人淡忘。反攻在
聖誕節的凌晨展開,擔任攻擊的是德國第148步兵師和墨索里尼的義大利社會共和國的四個正規師中的兩個,“蒙特羅薩”山地師,“聖馬可(San Marco)”海軍步兵師(實際參戰只有一個營),攻擊的主要目標就是在塞爾基奧河谷方面的巴西遠征軍鄰近布陣的,主要由黑人構成的美國第92“水牛(Buffalo)”步兵師,當初的目標並不非常宏大,只是為了減弱盟軍對第10集團軍的壓力,沒有想到這突如其來的攻勢竟然使美國92師正面寬度達數公里的陣地被突破,奪回了當初已被巴西遠征軍攻克的城市巴爾加(Balga)。這場攻勢出人意料的進展使其發起人墨索里尼也欣喜異常,他甚至去了下著雪的前線和士兵們一同野營進餐。面對著這場奇襲,巴西遠征軍所擔負的任務是防守列諾(Reno)河谷22公里長的一條非常重要的防線,以確保敵軍不能到達可以通往波倫亞(Bologna)的第64號公路。但是“冬季風暴”的好勢頭並沒有維持多久,義大利戰線的主力之一
黨衛軍第16裝甲擲彈兵師一被調到了
匈牙利,盟軍便不失時機地發起了反攻,英國第十三軍麾下的第8
印度師前來增援,終於將進攻部隊逐回了起跑線。這次軸心國的反擊雖然沒有成功,但是卻將盟軍弄得精疲力竭,彈藥匱乏,從而被迫轉入了暫時的防守
這段時期,巴西遠征軍在負責列諾河谷戰線的同時,主要在進行整修,以恢復在進攻城堡山作戰中蒙受的戰鬥力和精神上的打擊,到了新年過後終於恢復了戰鬥力,尤其是最初到達的第六步兵團,不單恢復了戰鬥力,同時也積累了豐富的戰鬥經驗。1945年2月16日,遠征軍又一次兵臨了城堡山的德軍陣地之下,這次,巴西遠征軍是和新到達的美國精銳部隊,第10山地步兵師實行的聯合行動,由第十山地師攻擊側翼的望景山,於20日晚上23點攻克,與此相呼應,遠征軍則於21日凌晨6點向城堡山發動了進攻,這次攻擊是以第一團實施主攻,十一團的第2營擔任右翼側衛,雖然德軍的機槍陣地那是那樣令人生畏,但是,這次遠征軍獲得了重要的支援,巴西的第一戰鬥機大隊的P-47戰鬥機從空中摧毀了一個又一個的火力點,同時,地面部隊發起了多達5次的突擊,最後甚至進行了白刃戰,他們的氣勢終於壓垮了頑強的德國守軍,在傍晚17點50分左右,山頂上傳來了∶“我們到達了城堡的頂端!”的呼聲。
儘管城堡山的攻克不能稱為是一場決定性的勝利,但是對於剛到國外遠征的巴西戰士來說,這卻是一場永遠值得紀念的一戰,這一仗使他們獲得了信心,自此,他們作為第五集團軍的左翼部隊,繼續向波河流域挺進,在3月5日攻克了新堡(Castelnuovo)以後,又於4月16日經過苦戰攻克了要地蒙特塞(Montese),終於和盟軍一道,成功地突破了亞平寧山脈這道天然屏障,於23日到達了
波河平原。這時,漫長的義大利戰線終於取得了決定性的進展。為了阻止德國第51山地軍的逃竄,遠征軍轉而向西北方向挺進,失去了屏障的敵軍再也無法進行象樣的抵抗,在第1偵察班灰狗式裝甲車的先導下,巴西軍隊進展神速,到了4月29日,在佛爾諾沃(Fornovo)附近又和老對頭:德軍148步兵師發生了接觸,並包圍了敵軍。這時第六團團長納爾遜·德·梅洛(Nelson de Mello)上校向敵軍提出了最後通牒,同時,炮兵部隊依然以猛烈的炮火射向敵陣。到了晚上十點,一位自稱是德國148步兵師主任參謀庫恩少校的德國軍官帶了兩名隨從,向第六團團長帶來了投降的請求,經過莫賴斯將軍的同意,濟諾比奧·達·哥斯塔將軍趕到了前線,並接受了敵軍的投降。令巴西戰士欣喜若狂的是,佛爾諾沃城裡的軸心國軍隊除了德軍148步兵師以外,還有第90裝甲擲彈兵師以及意軍“義大利”狙擊師的殘兵敗將,被俘的包括148師師長奧托·弗雷特-皮科(Otto Fretter-Pico)和剛剛由“蒙特羅薩”師調來一個星期的“義大利”師師長馬里奧·卡羅尼(Mario Carloni)兩名將軍,800名軍官以及14779名士兵。
以後,巴西遠征軍被指令作為
皮亞琴察(Piacenza)和亞歷山大里亞(Alessandria)的占領軍駐紮義大利。當歐洲的戰事結束了才一個星期,他們就要求回國。1945年7月6日,第一批4931名遠征軍戰士終於踏上了歸途,到了9月19日分批全部回到了祖國。在遠離故土的戰場,巴西遠征軍奮戰了239天,陸軍部隊一共俘獲了敵方將軍2名、軍官892名和士兵19679名,其代價是陣亡13名軍官444名士兵,2064名戰傷,658名事故受傷,被俘1名軍官34名士兵,失蹤16人。空軍部隊共有48名飛行員執行了445次戰鬥任務,出擊2546架次總計5465飛行小時,投彈約1010噸,擊毀了1304輛汽車、12列火車、8台裝甲車輛、25座鐵路公里橋樑和31個燃料庫和彈藥庫。大隊的損失是,飛機被擊落22架,飛行員當中5名在防空炮火下陣亡,3名在事故中喪生,3名被俘。對於以上的戰果,第一次越過大西洋去歐洲作戰的巴西士兵為此感到了光榮,巴西人民對這些英雄的歡迎也是熱烈異常,他們以從未有過的盛大
狂歡節來為遠征軍的凱旋接風洗塵。
遠征軍在歸國途中,在巴西運輸船彼得羅二世號盼望著回歸故里的士兵們,在他們的軍服上,可以清晰地看到“抽菸眼鏡蛇”的隊標。
巴西的瓦加斯歷任三次總統,統治了幾乎一整代巴西人,在巴西歷史上評價十分複雜,就在遠征軍凱旋後不久,他便被迫下台,但是以後又重回總統寶座,然而最後還是在1954年自殺身亡。
歷史影響
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巴西除了派遣遠征軍直接赴歐作戰,還在空運中轉以及大西洋船隊的護航中也作出了貢獻。雖然沒有遠征軍那么引人注目,但是這些貢獻對於保護大西洋航線的暢通、巴拿馬運河的防衛、加勒比、南大西洋的
反潛作戰以及補給運輸交通線路的鞏固起了不可估量的作用。
而遠赴重洋的那支遠征軍部隊,雖然由於缺乏作戰經驗,在最早的戰鬥中發揮不佳,但是在緊張的戰鬥中他們也學會了本領,逐漸贏得了一個又一個的勝利,可以說,對於在義大利的戰鬥,任何遠征軍將士都為此感到光榮。儘管從組織上看來,遠征軍是隸屬於美軍門下,從補給到作戰幾乎都聽任於美國,在一定程度上帶有僱傭兵的色彩,但是他們的英勇行為以及從作戰的歷史來看,直到現在,巴西人還是以此為榮,並對遠征義大利的行動進行著高度的評價。
雖然到了最後,幾乎所有的南美國家都象徵性地對軸心國宣戰,但是只有巴西,才是對戰爭作出了有意義的貢獻,通過與美國的深入合作,在巴西國內,瓦加斯總統所期待的經濟軍事各方面也得到了極大的發展。參戰以前所興建的鋼鐵廠就是巴西的工業化所邁出的第一步,這以後,由於美國在巴西軍事基地的建設,從客觀上,巴西的鐵道、機場、道路等交通設施比起戰前也有了飛躍式的發展。同樣,由於遠征軍獲得的現代化武器以及在實戰中取得的現在作戰的經驗,巴西的國防力量比起南美各國也有了巨大的差異。無形中,巴西在南美各國中的威望也上升到了不可動搖的高度。
更重要的是,遠征軍的士兵還在另一個意義上改變了巴西自身。由於巴西在戰前和別的南美國家一樣,還是一個獨裁氣息嚴重,等級差別森嚴的國家,這一次大規模的遠征歐陸,所招募的士兵大多來自社會的底層,然而到了義大利,隸屬在美軍這么一支民主氣息相對濃厚的軍隊下,平等的思想在他們身上紮下了根,也為他們培養了一種自信和自尊以及對個性的認識。他們回到了國家以後,很快便成為了推動巴西民主化的先鋒力量。戰後的巴西在一定程度上和別的以軍人當政的南美軍事獨裁國家有著不同,在國內動亂政變不絕的那些國家中,唯有巴西保持著一種相對而言安定和發展的狀態,這一切,和那239天的遠征都應該有著一定的聯繫。而新一代巴西總統中甚至也有原來遠征軍的成員。由此可見,那一支規模不大的遠征軍,對於戰後所巴西起的作用卻是舉足輕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