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生平
號宗密(780~841),我國華嚴宗第五祖。唐代果州(四川西充)人,俗姓何。世稱圭峰禪師、圭山大師。
何炯少通儒書,
唐憲宗元和二年(公元807年),從遂州
道圓出家,同年從拯律師受具足戒。道圓授予《華嚴
法界觀門》,令往各處參學。
唐憲宗元和五年(公元810年),據宋《
高僧傳》卷六說宗密從四川東下游襄漢(今湖北荊州襄陽一帶),在恢覺寺遇到澄規的辯靈峰,峰送他澄觀著《嚴經疏》和《隨疏演義鈔》。
宗密獲得此二書後,日夜學習,認為是好書,遂寫信在長安的
澄觀,自稱弟子,並陳述自己讀了二書的心得體會。澄觀回信,表示希望能和他見面。
宗密在襄漢,遇到了荊南張,張稱讚他是“傳教人也,當宣導於帝都”。後來他到洛陽見到照禪師,照亦說他是“菩薩人也,誰能識之?”最後他到上都(
長安)拜見了澄觀,觀嘆曰:“毗盧華藏,能隨我游者,其唯汝乎”?此後常隨澄觀受學。
唐憲宗元和十一年春(公元816年),入
終南山智炬寺自誓不下山,於此遍覽藏經三年,撰有《圓覺經科文》二卷。
唐穆宗長慶元年(公元821年),宗密游
清涼山後,回鄠縣(今陝西戶縣),閉關於終南山
草堂寺。旋遷豐德寺。其間專事傳法、著述。後入
草堂寺南圭峰蘭若,從事禪誦。
唐文宗太和年間公元(827-835年),宗密經常被召入內,文宗李昂詔入內殿,問他佛法大意,賜紫方袍,敕號大德。朝臣士庶歸信者甚多,宰相裴休常從受法要,成為他深入堂奧的弟子之一,未久請歸山。
唐武宗會昌元年(公元841年)正月六日坐化於興福塔院,世壽六十二,法臘三十四,荼毗後得舍利數十粒。唐宣宗追溢定慧憚師。
眾生良友
唐文宗時代,富中的太監專權,宗密曾被捲入“
甘露之變”的政治鬥爭中,幾乎被殺。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
文宗不滿太監專權,宰輔
李訓、鄭注等人了解文宗的意旨,偽造“甘露瑞祥”,號召文武百官觀看,擬借觀看甘露的機會,由埋伏的刀斧手殺死擅權的太監
仇士良等人。但是事情敗露了,偽遺“甘露瑞祥”之一的
李訓逃到終南山
宗密的寺院中躲避。
宗密與
李訓是朋友,擬為他削髮,把他藏起來。但被他的徒弟制止(《
資治通鑑》卷二四五有關於此事的記載)。
此事被太監
仇士良得知後,
宗密被逮捕下獄。審訊中,審問人“面數其不告之罪”。要處死他。但是宗密面對死亡的威脅,怡然自得地說:“貧道識訓年深,亦知其反叛。然吾本師(指佛)教法,遇苦即救。不愛生命,死固甘心”。不料宗密的這番話,卻打動了審訊人的心,免除了他的死罪。
宗密生前,常住陝西鄂縣圭峰山,故被稱為“
圭峰大師”。裴休讚嘆他是“真如來付囑之菩薩,眾生不請之良友”。由此可見他是實踐
大乘教義,行
菩薩道的人。
個人作品
宗密是中國佛教史上一位有名的學者。他的著作很多。宋《高僧傳》卷六作“凡二百許卷”。
據統計,他的著述現存的有: 《華嚴經行願品疏鈔》六卷、《華嚴經行願品疏科》一卷、《注華嚴放界境門》一卷、〈華嚴法界觀科文〉一卷、《
原人論》一卷、《華嚴心要法門注》一卷、《圓覺經大疏》十二卷、《圓覺經大疏釋義鈔》十三卷、《圓覺略疏科》一卷、《圓覺經道場修證儀》十八卷、《金剛經疏論纂要》二卷、《佛說如來盆經疏》二卷、《起信論疏注》四卷、《禪源諸詮集都序》四卷、《中華傳心地禪門師資承襲圖》一卷(裴休問,宗密答)。又作《
盂蘭盆經疏》二卷,論述佛教與我國崇拜祖先等孝道之調和與差異。
宗密的學術思想是繼承前輩華嚴學者的性起說。師嘗見禪門之徒互相詆毀,乃著《
禪源諸詮集》一百卷(現僅存序),集錄諸宗禪語,並提倡“教禪一致”,奠定唐末至宋代間之佛教基礎。他依《大乘起信論》一心二門的理論,在《華嚴經行願品疏鈔》卷一中說,一真法界有性起、緣起二門。他受
禪宗思想的影響,又學《
圓覺》、《
華嚴》、閱藏三年,研究《唯識》、《起信》,形成了融禪教於一體的思體系。最後他歸宗
華嚴,用而被尊為華嚴五祖。
宗密在《
原人論》中,即批儒、道,以佛教立場簡扼論述儒、道之著作,此書流傳極廣,但又本末會通,有“三教同源”的傾向。這可能是他用華嚴圓融無礙的一攝一切,一切攝一的思想看待儒、道二教的。 宗密在判教問題上,提出三教、或五教的主張,與原來法藏的判教亦不相同。所以他雖為華嚴宗人,但其思想不是華嚴宗的正統。
師與禪宗傳承之關係,有二種說法,即:(一)由荷澤
神會次第傳予法如、南印、道圓、宗密等之法系。(二)由淨眾寺
神會次第傳予南印、道圓、宗密等之法系。今人多採用第二項系譜。
見:(
宋高僧傳卷六、
景德傳燈錄卷十三、
禪宗正脈卷一、佛祖統紀卷二十九、五燈會元卷二、全唐文卷七四三圭峰禪師塔銘並序)
門人弟子
宗密的門人弟子,本來記載在《華嚴宗佛祖傳》中,可惜此書已佚,不過有位
楊維中學者曾專門考訂了華嚴宗世襲法譜,題名:唐末五代
華嚴宗的賡(音geng)續新考,在2014年。其中提到《華嚴宗佛祖傳》卷4記載的《賢首宗乘獨派傳記》,裡面有宗密門下三大弟子。
東都(
洛陽)永穆寺主玄珪法師,名真奧,字徹輝,五祖傳法首。
襄漢恢覺寺靈峰法師徒弟,法名慧炬、改拜
宗密,五祖為其賜號智輝,第二嗣。
東都祖塔寺祖印法師,名恭泰,字得心,斷臂求法,五祖第三嗣。
還有《景德傳燈錄》卷13載,宗密坐滅以後,還有其餘弟子活躍在唐武宗時期,譬如:
圭峰溫禪師、慈恩寺太恭禪師、興善寺太錫禪師、萬乘寺宗禪師、瑞聖寺覺禪師、化聖寺仁瑜禪師。
《唐故圭峰定慧禪師傳法碑定序》載: 門人達者甚眾,皆明如來知見,而善說法要。或岩穴而息念,或都會而傳教,或斷臂以酬德,或白衣以淪跡。其餘一禮而悟道,終身而守護者,僧尼四眾,數千百人。得其氏族,道行可傳於後者,紀於別傳。
法師年譜
是年宗密開始習儒學,歷10年,《大疏》之自序中宗密自述為"髫專魯誥",《大鈔》卷1之下又載"七歲乃至十六七歲為儒學"。廣泛學習儒學經典,使其對儒學思想有了比較全面的了解,裴休《圭峰碑》和贊寧《宋僧傳》都稱其"少通儒書"。其間可能參加過科舉考試而沒有成功,受阻的原因可能和"計吏"有關,故贊寧稱其"負俊才而隨計吏"。其科舉的命運由計吏掌握。宗密具有"好道不好藝"(《遙稟清涼書》)的哲學情懷,對重藝輕道的儒學產生失望之意,感覺到在儒學中,心靈無所歸趣,"每覺無歸"。
在對儒學感覺無所歸趣之時,宗密又自發地轉向佛學,歷4年,《大疏》本序稱"冠討竺墳"。《遙稟清涼書》稱"復傍求釋宗"。《大鈔》卷1之下稱"十八九歲,二十一二之間,素服莊居,聽習經論"。接觸了佛教的小乘和大乘法相教之類的思想,"余先於大小乘、法相教中發心習學數年。"(《大鈔》卷13之下)即指此事。但並沒有從佛學中找到所思問題之答案,與習儒階段一樣,"俱溺筌蹄,唯味糟粕"。"無量疑情求決不得。"(同上)"但以學虧極教,悟非圓宗,不造心源,惑情宛在。"(《遙稟清涼書》)
據《韓昌黎詩集編年箋注》卷2,是年韓愈作長詩《送僧澄觀詩》,詩中云:"皆言澄觀雖僧徒,公才吏用當今無。"澄觀與韓愈交往較深,韓愈又是儒家的傑出代表,而宗密則是澄觀的弟子,因著澄觀與韓愈的這種交往,宗密對韓愈的思想應有更深的接近和了解。
在習佛也難以解決心中疑惑的情況下,宗密又重新回到儒學,到遂州上正規的義學院,再次準備科舉考試,歷2年,"二十三又卻全功,專於儒學。"(《大鈔》卷1之下)"遂州有義學院,大闡儒學,遂投詣進業。"(同上)《景德錄》卷13明確稱宗密此次習儒是"將赴貢舉"。
是年宗密棄儒向佛,"乃至二十五歲過禪門,方出家矣。"(《大鈔》卷1之下)基本原因在於道圓禪師到遂州,宗密拜謁之,感到心性相投,"一言之下,心地開通"(《大疏·本序》)。就決定從其出家,歸依禪宗。道圓的法系,宗密認為是荷澤一系,"遂州大雲寺圓和尚法門,即荷澤之裔也。"(《遙稟清涼書》) 宗密在道圓會下當沙彌時,有過三次重要的經歷,一是宗密曾多次向道圓請教平常所思身心因果和色空等問題,道圓給了宗密一部《華嚴法界觀門》,宗密和同道好友多方研習,"同志四人,琢磨數載"(同上)。此是宗密和華嚴的淵源之始,他從此著中悟得的是融合之理,"淨剎穢土,非壞非成,諸佛眾生,何起何滅?由是念包三世,同時互促互延;塵與十方,全體相即相入。"(同上)二是在府吏任灌家得《圓覺經》,宗密從此經中化釋許多疑情,"一軸之中,義天朗耀"(《大疏·本序》)。並在此後的幾年中,注意搜求有關此經的註疏,先後收集到上都報國寺惟愨法師的《疏》1卷,先天寺悟實禪師的《疏》2卷,薦福寺堅志法師的《疏》4卷,北都藏海寺道詮法師的《疏》3卷。三是到過一些講場聽習講法,甚不滿意,"歷諸講場,不添己悟。名相繁雜,難契自心。"(《遙稟清涼書》) 通過這些修學及思考,宗密已經解決了人生的根本性的問題,"於始終根本、迷悟升沉道,已絕其疑。"(《大鈔》卷13之下》)但是隨著研究和思考範圍的擴大,還有一些問題難以理解,"至於諸差別門,心境本末,修證行位,無量義門,及權實教,猶未通決。"(同上)這些問題成為宗密新的思考點。 和道圓相見並從其出家的年份,裴休記為元和二年(807年),"元和二年印心於圓和尚。"(《圭峰碑》)此年宗密應是28歲,後各種資料均依此說,與宗密的自敘有異。依裴休和後來贊寧的記載,似乎宗密在從道圓出家的當年,就受具外出遊方,其實非也,所謂"同志四人,琢磨數載",是在道圓門下,這些"同志",也應該是同門的好友,宗密並沒有帶著他們一起遊方。因此,裴休所記的元和二年,就可能是受具的時間。 得《圓覺經》後,宗密將其感悟告訴道圓,道圓建議他外出尋訪高僧,"汝行矣,無滯一隅。"(《圭峰傳》)
是年宗密從拯律師受具足戒,並外出遊方,"此年,進具於拯律師。"(《宋僧傳》卷6)拜訪的第一個高僧,是活動於四川的益州南印(荊南唯忠,俗姓張),南印給予宗密很高的評價,並鼓勵他到首都發展,"傳教人也,當盛於帝都。"(《圭峰碑》)宗密接受建議出川,"行詣百城"(《大疏·本序》)。並繼續研究《圓覺經》,收尋相關的研究成果,繼續思考未有答案的問題。
是年,宗密遊方到湖北襄陽,"跋涉江山,至於襄漢。"(《圭峰碑》)襄為襄陽,漢指漢水,漢水在襄陽以下一帶稱襄河,因此,所言襄漢,即指襄陽。 在襄陽恢覺寺,遇病重臥床數月的華嚴宗僧靈峰,他對宗密觀察了解3天后,將其所藏的《華嚴經》80卷和澄觀所著的《華嚴經疏》60卷、《華嚴經疏鈔》90卷贈予宗密,未及示法,就圓寂於此寺,"相見三日,才通其情,願以同聲之分經及疏鈔,悉蒙授與,議論未周,奄然遷逝。"(《遙稟清涼書》) 宗密立即對這些作品加以研習,"攻《華嚴》大部,清涼《廣疏》,窮本究末。"(《大鈔》卷1之下》)心中所有的疑惑,全部釋除,"一生余疑,盪如瑕翳,會所習義,於此大通,外境內心,豁然無隔。"(《遙稟清涼書》)具體而言, 宗密開始形成宗教和會的觀念,"五周四分,一部之網在綱;六相十玄,三乘之流會海。義則色空同於中道,教則權實融於圓宗,理則體用即寂而性相宛然,智則凡聖混同而因果不壞。顯隨緣而不變,弘經則理趣周圓;指幻而識真,修觀則禪心使曠。盪九會經文,無不契心,由斯可謂契經矣!使一真心地,無不印經,由斯可謂心印矣!是知執三藏文者,誠為失道;局一性義者,猶未圓通。"(同上)由此反觀其餘各種經論及禪宗、天台等宗,不知和會,不重頓法,不直接指示真靈之心,"每覽古今著述,在理或當,所恨不知和會。禪宗、天台,多約止觀,美則美矣,且義勢展轉滋蔓,不直示眾生自心行相,雖分明入處,猶歷漸次,豈如《問明》釋文殊偈,印靈心而心識頓祛?"(同上) 至此,可以總結對宗密的思想影響最大的三因素,即荷澤南宗之法、《圓覺經》和華嚴大法(《華嚴經》及澄觀的疏鈔),"吾禪遇南宗,教逢《圓覺》,一言之下,心地開通;一軸之中,義天朗耀。今復得此大法,吾其幸哉!"(《圭峰傳》) 是年宗密於襄陽講澄觀的《華嚴經疏》1遍,"元和五年於襄州初講一遍。"(《大鈔》卷1之下)講得非常成功。由是,宗密也萌生了從師澄觀,皈依華嚴的想法。
是年宗密到東都洛陽,禮荷澤神會祖師塔,"襄陽講罷,暫住東都,禮祖師塔。"(《遙稟清涼書》)"元和六年,往東都禮祖塔,駐錫永穆寺。"(《圭峰傳》) 得知宗密在洛陽的訊息後,在襄陽聽宗密講疏的一些信眾又追到洛陽,要求再講一遍,宗密應允,"六年,於東都再講。"(《大鈔》卷1之下)其中一位叫泰恭的聽眾聽後自斷一臂,表達修學華嚴大法的決心。 是年,宗密在洛陽拜訪東京神照,神照稱讚說:"菩薩人也,誰能識之?"(《圭峰碑》) 9月13日,宗密在東都洛陽寫信給上都長安的澄觀,敘述自己的學問生涯和思想變化,表達歸宗華嚴、從師澄觀的意願,並派弟子送上,於10月12日送到澄觀手中(《遙稟清涼書》)。 10月某日,澄觀給宗密回信,認可其法子的地位(《清涼國師誨答》)。 10月23日,宗密收到信後,回信表達喜極成悲的心情(《裁書再拜》)。 是年底,宗密到長安拜見澄觀,澄觀稱讚宗密:"毗盧花(華)(藏,能隨我游者,其汝乎!"(《圭峰碑》)在執弟子禮的最初兩年,宗密隨侍澄觀,不離左右。
是年,宗密開始在京城諸寺講學,但有疑問時,還隨時向澄觀請教,"初二年間,晝夜不離,後雖於諸寺講傳,每月長兩上聽受菩提心戒,乃至無量法門,有疑則往來咨問不絕。"(《大鈔》卷1之下)同時大量閱藏,繼續對《圓覺經》的研究,"又遍閱藏經,凡所聽習、諮詢、討論、披讀,一一對詳《圓覺》,以求旨趣。"(同上)同時開始擴大社交面。
是年,宗密離長安,到京城南郊的終南山專門寫作,整理思想,因為他撰成的第一批作品,是在次年的正月完成的,"至元和十一年正月中,方在終南山智炬寺出科文科之,以為綱領。"(同上)至少在正月之前,就到了此山,因而可以推斷為元和十年離京。
在終南山智炬寺撰成《圓覺經科文》和《圓覺經纂要》2卷,在禪界傳閱,"元和十一年春,於南山智炬寺下筆科判,及搜檢四家疏義,集為兩卷,私記檢之,以評經文,被於禪學之輩。"(《大鈔》卷1之下) 同時在智炬寺大量閱藏,"坐探群籍"(《大疏·本序》)。"宗密比所遇釋門中典籍,未有不探討披覽,且終南智炬寺,誓不下山,遍轉經藏三年。願畢,方下山。"(《大鈔》卷1之下)智炬寺藏經豐富,宗密發誓不讀完這些經,決不下山,這樣一讀就是3年,所閱經典,無所不包,這次的閱讀為其下一步的寫作奠定了更為紮實的學問基礎。
此年,宗密回到長安,在興福寺寫成《金剛般若經纂要》和《金剛般若經疏鈔》各1卷,"元和十四年於興福寺採集無著、天親二論,大雲等疏,肇公等注,纂其要妙,以釋《金剛般若經》也,勒成《疏》一卷,《鈔》一卷。"(《大鈔》卷1之下) 此年冬,宗密在長安興福、保壽兩寺,根據玄奘所譯的《成唯識論》和窺基的《成唯識論述記》的精純正義,解釋世親的《唯識三十頌》,開始撰寫《唯識論疏》。
繼續撰寫此疏,於是年春天完成《唯識論疏》2卷,"元和十四年冬至十五年春,於上都興福、保壽等寺,采綴大論、大疏精純正義,以釋三十本頌,勒成兩卷,顯發彰明唯識宗趣,令人易見諸法唯是自心之義理。"(同上)
在寫作的同時,又要化緣,太費心神,是年,宗密又回到終南山中,居草堂寺,"後自覺化緣勞慮,至長慶元年正月,又退在南山草堂寺,絕跡息緣,養神煉智。"(同上)宗密的許多著名作品,就是在此寺完成的。草堂寺也是澄觀造疏之寺,澄觀曾在此寫成《華嚴經疏》10卷(《宋僧傳》卷5),選擇此寺,亦有紀念澄觀之意。 在回草堂寺之前,宗密還到過五台山,"北游清涼山,回住鄠縣草堂寺。"(《景德錄》卷13)如果此記載有據,很可能在此時。澄觀曾在大曆十一年(776年)游五台山,又游峨嵋,再回到五台,居大華嚴寺(《宋僧傳》卷5)。澄觀卒於元和十二年左右(湯永彤據《宋僧傳》之澄觀傳考證,見其《隋唐佛教史稿》)宗密這樣做,也是有懷念其師之意,也說明湯氏的考證也是有據的。同樣的事,宗密做過多次,比如禮荷澤塔,祭雙親墓。
是年,宗密在終南山草堂寺,將以前所撰《圓覺經科文》、《圓覺經纂要》及所收集的諸種《圓覺經》的註疏,對照各種經論,加以進一步的研究,開始撰寫《圓覺經大疏》,"二年春,遂取先所制《科文》及兩卷《纂要》,兼采數十部經論,數部諸家章疏,課虛扣實,率愚為疏,至三年夏終,方遂終畢。"(《大鈔》卷1之下)所參照的經論,涉及面很廣,其中包括"《起信》、《唯識》、《寶性》、《佛性》、《中觀》(《攝大乘論》自有數本)、《智度》、《瑜伽》"(同上)等如來藏系統和唯識系統的經典。 是年在終南山豐德寺又以《圓覺經大疏》的思想會通《華嚴經》,撰成《華嚴綸貫》5卷,"長慶二年,於南山豐德寺以《疏》中關節綸次貫於一部經文,令講者克意記持經文,經將釋於此疏,勒成五卷,題雲《華嚴綸貫》。"(同上)這種會通,是華嚴禪的集中體現,惜此書已不存。
繼續撰寫《圓覺經大疏》,並於冬季完成,"長慶二年於草堂寺再修為疏,並開數十段章門,至三年秋冬方得終筆。"(同上) 據續法《圭峰傳》分析,《圓覺經大疏鈔》13卷也在是年完成,至於《圓覺經略疏》2卷、《圓覺經略疏鈔》6卷也許是此年完成,也許稍後。宋僧觀復在其《圓覺經鈔辨疑誤》中說,《略鈔》並不是宗密自己一人略出,而有其弟子參預其中,加以刊板添改的問題,因而錯處較多。 是年,宗密在豐德寺撰成《四分律疏》3卷,"因遍討大毗尼藏五部律等,又聽《四分》新章,見律文繁廣,事數重疊,或是天竺風俗之事,不關此方,傳者融於重重句數,致令修持者不知克實要用之處,遂以長慶三年夏於豐德寺因聽次,採集律文、疏文行人要行用者,提舉纂出,接引道流,勒成三卷。"(同上)此是針對中國佛教的實際狀況,將《四分律》有關適合中國僧人有條目纂要舉出,以嚴僧律,也是將教門之律中國化的嘗試,極有價值,惜已不存。 對宗密這一年的經歷,有人表示懷疑,觀復在其《圓覺經鈔辨疑誤》中說:"豈有身在草堂寺造疏,同時又在豐德寺聽《四分》,故作提挈等取?況二年、三年,皆在豐德寺,為造疏之資,又二年、三年,皆在草堂寺造疏,不審何得?"對此,元僧清遠在其《圓覺經疏鈔隨文要解》中的解釋很簡明,"今謂草堂、豐德,同在一山,有何不可?"所以研習佛教,也應該了解佛教地理學。
據《昌黎先生詩文年譜》,韓愈是年作《原人》。此論對於斷定宗密《原人論》寫於《大疏》之後有決定意義,因為宗密的《原人論》在很大程度上也是針對韓愈《原人》所代表的唐代儒家思想而發的。 是年五月,史山人制誠向宗密提出十個問題,宗密在當天就作了回答(《祖堂集》卷6)。
827年(唐太和元年),48歲
是年9月,宗密開始在圭峰撰寫《圓覺經道場修證儀》18卷,於同年冬天完成,"此懺悔、勸請、隨喜、回向、發願等五門,並是宗密,大和元年,從九月終一冬,獨自初入圭峰,結方丈草屋,自述己心跡,從始至今,迷錯之念,而懺、願等文已,後覺此文亦通一切修行人心,諸便刪減偏屬己之事,潤飾之,以通諸人用之。"(《修證儀》卷8)這是對《四分律疏》所做工作的深化和系統化。
宗密的《大疏》、《大鈔》等作品給其帶來極大的聲譽,是年,唐文宗詔宗密進宮,垂問佛法,賜紫方袍,賜號"大德","大和二年慶成節,徵入內殿問法要,賜紫方袍,為大德。"(《圭峰碑》)這使宗密聲望益隆,宗密此次在京居留3年內,"中間被追敕入內,住城三年,方卻表請歸山也。"(《都序》卷1)在此期間,宗密結交了一大批達官貴人和文人墨客。 與宗密關係最密切的是裴休,應裴休之問,宗密回答了關於禪宗的一些問題,後人整理成文,為《中華傳心地禪門師資承襲圖》。 宗密與溫造相交也較深,溫造在太和初年(827年)任尚書右丞,太和四年(830年)任禮部尚書,宗密曾回答他提出的一些問題,而成《答溫尚書書》,闡明頓悟漸修之理。
是年,宗密上表,要求歸山, 歸山之前,可能回過家鄉掃墓,與雙親訣別,寫下《盂蘭盆經疏》2卷,闡述中國佛教的孝論,比較儒之孝和佛之孝的異同,作者標為"充國沙門"。宗密外出遊方之前,也可能回家掃墓,但還不可能寫疏,因為對三教還沒有系統的思考和比較,只有此次學業已成的情形下,才有能撰寫此疏。 是年10月,劉禹錫在蘇州刺史任上,寫下《送宗密上人歸南山草堂寺因詣河南尹白侍郎》一首,"宿習修來得慧根,多聞第一卻忘言。自從七祖傳心印,不要三乘入便門。東泛滄江尋古蹟,西歸紫閣出塵喧。河南白尹大檀越,好把真經相對翻。"(《劉禹錫集》卷29)此詩顯示宗密和劉禹錫的極深交往,也從一個側面說明宗密對於唐代儒學的了解之深。 宗密終南山中寫下一批晚年的著作,總結一生的思考,這些作品包括《華嚴原人論》、《禪源諸詮集》(《禪藏》)等。
是年,白居易作《贈草堂宗密上人》一首,"吾師道與佛相應,念念無為法法能。口藏宣傳十二部,心台照耀百千燈。盡離文字非中道,長住虛空是小乘。少有人知菩薩行,世間只是重高僧。"(《全唐詩》卷454)此詩顯示宗密和白居易的交往之深。
《禪源諸詮集都序》可能作於是年或稍後,據《都序》卷1載,宗密"舍眾入山,習定均慧,前後息慮,相計十年(雲'前後'者,中間被敕追入內,方卻表請歸山也)。""舍眾入山"在長慶元年(821年),"敕追入內"在太和二年(828年),這段時間為7年。居京3年,太和五年(831年)歸山不出,加3年,應是太和八年(834年),前7後3,相加是10年。這個太和八年是撰寫《都序》的最早的年限。以此年為準,可以推斷《禪源諸詮集》的大致寫作時間,當然要區分序文是在此集之前或之後的情形。
是年宗密好友李訓發動甘露門之變,清除宦官,失敗後逃到終南山投宗密,宗密欲將其剃度為僧,被手下制止,後李訓逃往鳳翔,被宦官仇士良追殺。仇以藏奸之罪逮捕宗密,意欲置於死地,宗密表現得很有骨氣,亦為宗密贏得聲譽。後經中尉魚恆志調停,宗密得以生還(見《宋僧傳》卷6)。
是年1月6日,宗密卒,遺囑"勿墓,勿塔"(《圭峰碑》)。22日,在圭峰全身供奉,23日火化。唐宣宗諡號"定慧","暨宣宗再闡真教,追謚定慧禪師,塔號青蓮。"(《景德錄》卷13)碑文由裴休撰寫。 同年,詩人賈島作《哭宗密禪師》一首:"鳥道雪岑巔,師亡誰去禪?幾塵增滅後,樹色改生前。層塔當松吹,殘蹤傍野泉。唯嗟聽經虎,時到壞庵邊。"
人物考訂
1961年8月,
胡適在未完成的遺作,《跋
裴休的〈唐故圭峰定慧禪師傳法碑〉》中展開詳了細繁雜的考證工作,並最終的出結論:
“
宗密是出於程度府淨眾寺無相和尚門下神會和尚的一支。他從蜀中出來,到了帝都
長安,於元和十一年(816)在終南山智炬寺讀經著作,
長慶元年(821)又在
終南山草堂寺著《圓覺經略疏》,他的才氣與學力漸漸受到帝王大臣的敬信,他要依附一個有地位的佛教宗派或禪門的派系,作為他自己的立足根據。”(他認為成都淨眾寺和東京菏澤寺都有一名叫
神會的和尚,但是此時禪宗的“南宗”取得正統地位,所以宗密就把自己世系從成都淨眾寺的神會和尚歸到“
南宗”東京菏澤寺中的
神會和尚那裡了。)
胡適認為宗密自己“存心攀龍附鳳”,他給宗密重新考訂了真實世系:“弘忍—資州智詵—益州淨眾寺無相(無相即金和尚)--益州淨眾寺神會(即‘益州石’,即‘當寺石’)--益州元和聖壽寺南印(俗姓張,從江陵入蜀,故稱‘荊南張’)--遂洲道圓(後住益州元和聖壽寺)--宗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