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南·汝墳

《周南·汝墳》是中國古代現實主義詩集《詩經》中的一首詩。此詩寫夫妻傷別,從夫妻未見時,妻子的憂慮和如飢如渴的思念,寫到既見後的歡欣和不再分離的美好願望,還寫到與父母團聚的無限欣慰。另有學者認為詩中寫的是妻子想像中見到丈夫的情景。全詩三章,每章四句,情感沉鬱頓挫,語言形象動人,以飢餓比擬憂愁,手法頗為新奇。

基本介紹

  • 作品名稱:周南·汝墳
  • 作品別名:汝墳、詩經·周南·汝墳
  • 作者:無名氏
  • 創作年代西周
  • 作品出處:《詩經》
  • 文學體裁四言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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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原文

周南·汝墳
遵彼汝墳,伐其條枚。未見君子,惄如調飢。
遵彼汝墳,伐其條肄。既見君子,不我遐棄。
魴魚赬尾,王室如毀。雖則如毀,父母孔邇。

注釋譯文

詞句注釋

⑴周南:《詩經》十五國風之一,總計十一篇。
⑵汝:汝河,源出河南省。墳:“濆”的假借字,水涯,大堤。
⑶遵:循,沿著,順行。
⑷伐:砍伐。條枚:樹的枝條。條,樹枝;枚,樹幹。
⑸君子:此指在外服役或為官的丈夫。
⑹惄(nì):飢,一說憂愁。調飢:朝食未進,早上挨餓,以喻男女歡情未得滿足。調,又作“輖”;魯詩作“朝”;一說通“朝”,早晨。
⑺肄(yì):樹木枝條砍伐後再生的櫱枝。
⑻既:已經。
⑼不我遐(xiá)棄:“不遐棄我”的倒裝。遐棄,遠離拋棄。遐,遠。
⑽魴(fánɡ)魚:鯿魚,細鱗。赬(chēng):紅色。
⑾毀:火。齊人謂火為毀,如火焚一樣。
⑿孔:甚,很,非常。邇(ěr):近。此指迫近饑寒之境。

白話譯文
逐句全譯

沿著汝河大堤走,採伐山楸那枝條。還沒見到我夫君,憂如忍飢在清早。
沿著汝河大堤走,採伐山楸那余枝。終於見到我夫君,請莫再將我遠棄。
鯿魚尾巴色赤紅,王室事務急如火。雖然有事急如火,父母窮困誰養活!

創作背景

《周南·汝墳》是以汝水一帶女子口吻所唱的民歌。關於此詩的主旨,《毛詩序》云:“《汝墳》 ,道化行也。文王之化行乎汝墳之國,婦人能閔其君子,猶勉之以正也。言此婦人被文王之化,厚事其君子。”漢代劉向列女傳》更附會《毛詩序》之說,指實此乃“周南大夫”之妻所作,恐其丈夫“懈於王事”,故“言國家多難,惟勉強之,無有譴怒遺父母憂”也。《韓詩章句》則以為,此乃婦人“以父母迫近饑寒之憂”,而勸夫“為此祿仕”之作,顯然並無讚美“文王之化”的“匡夫”之義。近人多解為妻子挽留久役歸來的丈夫之作。此詩的產生年代當在西周崩潰之際。從西周早期開始,就曾不斷向淮漢一帶拓展統治空間,因而在那裡駐紮軍隊。王朝崩潰,還有許多將士留在南方。征夫久役歸來,妻子為挽留丈夫而唱此詩。
另有一種觀點認為征夫並未歸來,是妻子在家思念遠方服勞役的丈夫,詩中的見面情景是妻子的想像。《詩三家義集疏》:“魯說曰:‘周南之妻者,周南大夫之妻也。大夫受命,平治水土。過時不來,妻恐其懈於王事,蓋與其鄰人陳素所與大夫言。國家多難,惟勉強之,無有譴怒,遺父母憂。昔舜耕於歷山,漁於雷澤,陶於河濱。非舜之事,而舜為之者,為養父母也。家貧親老,不擇官而仕。親操井臼,不擇妻而娶。故父母在,當與時小同,無虧大義,不罹患害而已。夫鳳凰不離於蔚羅,麒麟不入於陷阱,蛟龍不及於枯澤。鳥獸之智,猶知避害,而況於人乎?生於亂世,不得道理,而迫於暴虐,不得行義,然而仕者,為父母在故也。乃作詩曰:“魴魚赬尾,王室如毀,雖則如毀,父母孔邇。”蓋不得已也。君子以是知周南之妻而能匡夫也。’”

作品鑑賞

整體賞析

《周南·汝墳》一詩情感沉鬱頓挫。全詩分為三章。第一章“遵彼汝墳,伐其條枚”兩句,寫在高高的汝河大堤上,有一位悽苦的婦女,正手執斧子砍伐山楸的樹枝。這其實已透露了訊息,采樵伐薪,本該是男人擔負的勞作,現在卻由織作在室的妻子承擔了。這可能引發讀者對她的丈夫究竟去哪裡、為何竟如此忍心讓妻子執斧勞瘁的疑問。“未見君子,惄如調飢”二句的跳出,即隱隱回答了此中緣由:原來,她的丈夫久已行役外出,這維持生計的重擔,若非妻子沒有人能來肩負。滿腹的憂愁用朝“飢”作比,自然只有飽受飢餓折磨的人們,方有的真切感受。那么,這倚徙“汝墳”的妻子,想必又是忍著飢餓來此伐薪的了:此為文面之意。另外還有一層意思,“朝食”在先秦時代往又被用來作男歡女愛的隱語。而今丈夫常年行役,他那可憐的妻子,享受不到絲毫的眷顧和關愛。這便是首章展示的女主人公境況:她孤苦無依、忍飢挨餓,大清早便強撐衰弱之身采樵伐薪。當淒涼的秋風吹得她衣衫飄飄,大堤上傳送來一聲聲“未見君子,惄如調飢”的愴然嘆息時,令人聞之而酸鼻。
第二章詩情發生了意外的轉折。“遵彼汝墳,伐其條肄”兩句,不宜視為簡單的重複:“肄”字點示了女主人公的勞瘁和等待,秋往春來又捱過了一年。憂愁悲苦在歲月漫漫中延續,期待也許早已化作絕望,此刻卻意外發現了“君子”歸來的身影。於是“既見君子,不我遐棄”二句,便帶著女主人公突發的歡呼湧出詩行。不過它們所包含的情感,似乎又遠比“歡呼”要豐富和複雜:久役的丈夫終於歸來,他畢竟思我、愛我而未將我遠棄,這正是悲傷中洶湧升騰的欣慰和喜悅;但還是難以確定歸來的丈夫還會不會外出,他是否還會將她拋在家中遠去。這疑慮和猜思,難免又會在喜悅之餘萌生;然而此次是再不能讓丈夫外出的了,他不能將可憐的妻子再次遠棄。這又是喜悅、疑慮中發出的深情叮嚀了。如此種種,實難以一語寫盡,卻又全為“不我遐棄”四字所涵容:《國風》對複雜情感的抒寫,正是如此淳樸而又婉曲。
女主人公的疑慮並非多餘。第三章開首兩句,即以躊躇難決的丈夫口吻,無情地宣告了他還得棄家遠役:正如勞瘁的鯿魚曳著赤尾而游,在王朝多難、事急如火之秋,他丈夫不可能耽擱、戀家。形象的比喻,將丈夫遠役的事勢渲染得如此窘急,可憐的妻子欣喜之餘,又很快跌落到絕望之中。當然,絕望中的妻子也未放棄最後的掙扎:“雖則如毀,父母孔邇!”這便是她萬般無奈中向丈夫發出的淒淒質問:家庭的夫婦之愛,縱然已被無情的徭役毀滅;但是瀕臨飢餓絕境的父母呢,他們的死活不能不顧。
全詩在淒淒的質問中戛然收結,征夫對此質問的確難以回答。這質問其實貫串了亘古以來的整整一部歷史:當慘苛的政令和繁重的徭役,危及每一個家庭的生存,將支撐“天下”的民眾逼到“如毀”“如湯”的絕境時,歷史便往往充滿了這樣的質問。《周南·汝墳》在幾經憂喜和絕望後發出的質問,雖然化作了結句中征夫的不盡沉默,但是歷史卻發出了巨大的回音:那便是西周王朝的轟然崩塌。

名家點評

宋代朱熹詩集傳》:“汝旁之國,亦先被文王之化者,故婦人喜其君子行役而歸,因記其未歸之時,思望之情如此,而追賦之也。”
清代方玉潤詩經原始》:“夫婦人喜其夫歸,與文王之化何與?婦人被文王之化而後思其夫,豈不被化即不思其夫邪?如此說《詩》,能無令人疑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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