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介紹
作品原文,注釋譯文,詞句注釋,白話譯文,創作背景,作品鑑賞,文學賞析,名家點評,作者簡介,
作品原文
古風
羽檄如流星⑴,虎符合專城⑵。
喧呼救邊急,群鳥皆夜鳴。
白日曜紫微⑶,三公運權衡⑷。
天地皆得一⑸,澹然四海清。
借問此何為?答言楚徵兵⑹。
渡瀘及五月⑺,將赴雲南征。
怯卒非戰士,炎方難遠行。
長號別嚴親⑻,日月慘光晶⑼。
泣盡繼以血,心摧兩無聲⑽。
困獸當猛虎,窮魚餌奔鯨⑾。
千去不一回,投軀豈全生!
如何舞乾戚,一使有苗平⑿!
注釋譯文
詞句注釋
⑴羽檄:古代軍中的緊急文書因用鳥羽插之,以示緊急,故稱“羽檄”。
⑵虎符:古代調兵之符信。多為虎形,一剖為二,一半留京師,一半給地方將帥,必須二者相合方能發兵。專城:古代州牧、太守稱專城。
⑶白日:謂帝王。紫微:星名,象徵朝廷。
⑷三公:唐時太尉、司徒、司空為三公。權衡:權柄。
⑸“天地”句:語出《老子》:“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
⑹楚徵兵:泛言南方徵集士卒。
⑺“渡瀘”句:古以瀘水多瘴氣,五月才能過渡。瀘,瀘水,即今雲南境內的金沙江。
⑻長號:放聲大哭。嚴親:古稱父為“嚴父”,這裡指父母雙親。
⑼“慘光晶:形容日月慘澹,失去了光輝。
⑽兩無聲:指征夫及其親人皆泣不成聲。
⑾“困獸”二句:喻南詔軍似猛虎、奔鯨,而唐軍似困獸與窮魚。
⑿“如何”二句:據《藝文類聚》卷十一引《帝王世紀》:“有苗氏負固不服,禹請征之,舜曰:‘我德不厚而行武,非道也。吾前教由未也。’乃修教三年,執乾戚而舞之,有苗請服。”乾,盾牌。戚,大斧。
白話譯文
插著羽毛的徵兵文書疾如流星,朝廷調兵的虎符發到了州城。緊急救邊喧呼聲震動四野,驚得夜鳥群起亂叫。皇帝在宮中像白日一樣高照天下,三公大臣運籌帷握,各司其職。天地皆循大道,自然運行,天下清平,四海安寧。請問現在為什麼這樣緊急調兵?回答說是要在楚地徵兵。準備五月即渡瀘水,將赴雲南征討南詔。所征的士卒懦怯而不能戰鬥,再加上南方炎熱,難以遠行。征夫們哭著與家人告別悲啼之聲使日月為之慘澹無光。淚盡而泣之以血,被徵發的士卒與親人都哭得腸斷心裂,聲音嘶啞。他們與南詔作戰簡直是像驅困獸以償猛虎,送窮之魚去餵長鯨,有去無回,無人全生。多么希望大唐能像舜一樣修德以召遠人,手舞乾戚,跳一個象徵性的舞蹈,便能使有苗臣服。
創作背景
作品鑑賞
文學賞析
此詩的開篇四句,便直接了當地表現戰事,渲染了全國各地被緊張、恐慌的氣氛所籠罩著,人們都在驚懼不安。“羽檄”,指上插羽毛的徵調軍隊的文書,表示緊急;“虎符”,是朝廷調兵遣將的憑據,以銅刻作虎形,劈為兩半,調兵時需二者驗合。說“羽檄”像夜空里的流星一樣快速地飛來,可見急上加急;說“虎符”在各州各郡一個個地合著。更見徵調之多、頻繁不已,邊疆告急,形勢緊張的情況則不言而喻了。繼之“喧呼”一句,緊承前兩句詩意,寫出催迫應邊之狀。是誰在“喧呼”呢?詩中並沒交代,但不難體會,這裡既有傳檄人的呼聲,也有調兵長官的命令、嘈嘈嚷嚷,一片慌亂,以至連林中的鳥雀在深夜中為之驚動都鳴叫不已,則人之被驚擾不寧可以想見了。這幾句詩,儘管沒有描寫刀光劍影相互拼殺的戰鬥場面,沒有具體敘述官吏隨便抓兵拉夫的情景,但卻把緊張慌亂形勢下,人們的驚恐之狀和難以承受的心理負擔和盤托出,起勢有力,文辭奇挺,扣人心弦。
接著,猶如影、視鏡頭轉換一般,“白日”以下四句詩,又展示了一幅昇平安寧的畫圖。“白日”象徵皇帝,“紫微”比喻朝廷;“三公”指太尉、司徒、司空,為朝臣中官位最高的,故合稱“三公”。他們掌握著國家的命運,按道理說應該把天下治理得清明太平,借用老子的話就是“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即天下統一、四方安定。這裡在頌揚以往承平的景象之中,暗暗譴責了當權者,通過前後鮮明的對照,對於征南詔的發動者策劃者給予了諷刺,詩人和廣大人民反對不義之戰的思想自然地滲透其中,意蘊深刻、耐人尋味。
“借問此為何?答言楚徵兵”。這兩句是對以上詩意的具體說明,意思是:國家原來很安定。現在為什麼陷入一片驚慌混亂之中呢?這完全是因為南侵而大肆徵兵造成的。古時以“楚”泛指南方,“楚徵兵”,即征討南方的軍隊。這裡運用問答的形式,不僅在句式上顯得靈活變化,而且在前後意思的構架上也起到了勾聯紐結的作用,可謂匠心獨運。“渡瀘及五月”,這個“瀘”指金沙江,古時稱“瀘水”,相傳江邊多瘴氣,以三、四月間最為厲害,五月以後稍好些,諸葛亮的《出師表》有“五月渡瀘,深入不毛”之句。“將赴雲南征”,這不僅是詩人的敘述,也表達了士兵的心情,他們聽說要渡過瀘水,去遙遠的雲南打仗,心頭緊縮,都感到有去無回,很少有生還的希望。寫到這裡,詩人對統治者這樣的窮兵黷武,而不顧惜人民的生命,感到異常憤概,充滿不平之氣,於是議論道:“怯卒非戰士,炎方難遠行”,意思是說,他們都是被抓來的百姓,沒有經過陣勢,是難以上戰場的,更何況去邊陲之地的雲南呢?把李唐王朝驅民於死地的罪惡深刻地揭露出來了。
從“長號”到“心摧”四句,具體地描寫了出征戰士被迫離家時的悲慘情景。被抓去充軍的人們,臨行前和他們的父母、親人告別,這是生的分離,也是死的作別,彼此號大哭,哭得日月無光,天昏地暗,直到哭盡了淚水,流出了血水,心肝摧斷,兩無聲息。詩中連用“長號”、“慘”、“泣盡”、“心摧”,充滿感情色彩,從聽覺視覺上造成強烈效果,給讀者以深刻的印象,展現了這種生離死別慘絕人寰的悲劇。
“困獸”四句,又是議論,以“困獸”、“窮魚”喻沒有戰鬥力的“怯卒”、以“猛虎”、“奔鯨”喻兇悍強大的敵人。在這樣敵我力量懸殊的情勢下,進行著擴邊的戰爭,其結果是注定要失敗的,眾多的應徵士卒,也只能白白地送死,“千去不一回,投軀豈全生”,葬身於沙場之上,成為統治者進行不義之戰的犧牲品。這幾句通過形象的比喻,適當的誇飾,對當權者的罪行給予了批判和控訴,也體現出詩人對廣大人民的深切同情,閃爍著人道主義思想的光輝。
詩的結末兩句,內容上又發展到一個深的層次,進一步地揭示了詩的主旨,表達了個人美好的理想和願望。“如何舞乾戚,一使有苗平”,“乾”是盾牌,“戚”是大斧,以這兩種兵器用在誤樂上,表示行德政而不用征伐。“有苗”,古代部族名,傳說舜時有苗叛亂,大禹建議用武力去征服他們,舜不同意,於是修明德政,三年以後,他舉行了一次操舞盾牌、大斧的演習,有苗氏便歸服了。詩人引用這個典故,正是暗譏“當國之臣不能敷文德以來遠人”(蕭士贇《分類補註李太白集》),動輒訴諸於武力,更加明確地表達了偃武修文、實現清明政治的美好願望。顯然這裡的意思與“白日”以下四句的內容,是完全一致,相互呼應的。在結構上如此巧妙的安排,前後勾聯、渾然一體,亦可見詩人藝術構思上的獨到之處。
李白詩歌向以浪漫主義著稱於世,這首詩在運用傳說、誇張及想像方面,雖也體現出來了這些特點,但基本上是以寫實為主的。敘的是實事,寫的是實景,抒的是實情,並運用對比、問答手法,將描寫、議論、抒情等巧妙地融合起來,達到了精湛的程度,這一點可以說是他的詩歌現實主義精神的體現。
名家點評
《唐詩品匯》:
劉云:非蹊涉是境,不知其妙。若模寫及此,則入神矣(“群鳥”句下)。
《李杜詩通》:
此篇詠付南詔事,責三公非人,黷武喪師,有慕益禹之佐舜。
《李太白全集》:
王琦註:蕭士贇云:此詩蓋討雲南時作也。首即徵兵時景象而言。當此君明臣良、天清地寧、海內澹然、四郊無警之時,而忽有此舉。問之於人,始知徵兵者,討雲南也。乃所調之兵,不堪受甲,所謂驅市人而戰之,如以困獸當虎,窮魚餌鯨,吾見師之出而不見師之入矣。末則深嘆當國之臣不能敷文德以來遠人,致有覆軍殺將之恥也。
《初白庵詩評》:
當天寶之世,忽開邊釁,驅無罪之人,置之必死之地,誰為當國運權衡者?“白日”以下四句,國忠之蒙蔽殃民,二罪可併案矣。
《唐詩別裁》:
炎月出師,而又當炎方,能無敗之(“渡瀘”四句下)?
《唐宋詩醇》:
“群鳥夜鳴”,寫出騷然之狀;“白日”四句,形容黷武之非。至於征夫之悽慘,軍勢之怯弱,色色顯豁,字字沉痛。結歸德化,自是至論。此等詩殊有關係,體近《風》《雅》;杜甫《兵車行》、《出塞》等作,工力悉敵,不可軒輊。宋人羅大經作《鶴林玉露》,乃謂:“白作為歌詩,不過狂醉於花月之間,社稷蒼生,曾不系其心膂,視甫之憂國憂民,不可同年語。”此種識見,真“蚍蜉撼大樹”,多見其不知量也。
《李太白詩醇》:
嚴云:“長號”一段,寫得慘動。
作者簡介
李白(701~762),字太白,號青蓮居士。自稱祖籍隴西成紀(今甘肅靜寧西南),隋末其先人流寓西域碎葉(唐時屬安西都護府,在今吉爾吉斯斯坦北部托克馬克附近)。幼時隨父遷居綿州昌隆(今四川江油)青蓮鄉。少年即顯露才華,吟詩作賦,博學廣覽,並好行俠。從25歲起離川,長期在各地漫遊,對社會生活多所體驗。天寶元年(742年)被召至長安,供奉翰林。文章風采,名動一時,頗為唐玄宗所賞識,但在政治上不受重視,又遭權貴讒毀,僅一年余即離開長安。天寶三載(744年),在洛陽與杜甫結交。安史之亂爆發後,他懷著平亂的志願,於天寶十五載(756年)參加了永王李璘的幕府。因受永王爭奪帝位失敗牽累,流放夜郎(今貴州境內),中途遇赦東還。晚年漂泊東南一帶,卒於當塗(今屬安徽)。其詩以抒情為主,表現出蔑視權貴的傲岸精神,對人們疾苦表示同情,又善於描繪自然景色,表達對祖國山河的熱愛。詩風雄奇豪放,想像豐富,語言流轉自然,音律和諧多變。善於從民間文藝和神話傳說中吸取營養和素材,構成其特有的瑰瑋絢爛的色彩。李白是屈原之後最具個性特色、最偉大的浪漫主義詩人,達到盛唐詩歌藝術的巔峰。有“詩仙”之美譽,與杜甫並稱“李杜”。存世詩文千餘篇,有《李太白集》30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