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八變歌

《古八變歌》是漢代的一首用樂府古題創作的五言詩。此詩抒寫遊子懷鄉之情,大體上可分三節:開頭兩句為第一節,點出時令、地點,提領全篇;中間四句為第二節,承接首句敘寫秋景,並抒發高台覽物之情,表現出清秋的淒涼與衰颯的氣氛;最後四句為第三節,由敘景轉為抒懷,遙承前文的登台遠眺,提明篇旨。全詩通篇筆意融貫,渾成一體,其寫景有獨創之處,具體表現為描繪自然風物帶有某種喻示性,且寫景在詩中占有顯著的篇幅和地位,意味著文學創作已開始出現把自然景物作為具有獨立審美意義的描寫對象的趨向。

基本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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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原文

古八變歌
北風初秋至,吹我章華台
浮雲多暮色,似從崦嵫來
枯桑鳴中林,絡緯響空階
翩翩飛蓬征,愴愴遊子懷
故鄉不可見,長望始此回

注釋譯文

詞句注釋

⑴八變:其義不詳,以“八變歌”為題的樂府歌詩,獨此孤篇存世,余概莫傳。
⑵章華台:春秋時期楚國所築的台名,在今湖北省監利縣西北。根據《左傳·昭公七年》記載,章華台原是春秋年間楚君靈王建造的一座著名離宮,構築極其宏麗壯觀。酈道元水經·沔水注》稱“台高十丈,基廣十五丈”。
⑶崦(yān)嵫(zī):山名,在甘肅省天水市西南,下有虞泉,是古代傳說中太陽西落所沒入之處。
⑷“枯桑”句:指秋日林中的枯桑颯颯作響。
⑸絡緯:蟲名,一名“莎雞”,秋季鳴蟲,因其聲如紡線,俗稱“絡紗娘”、“絡絲娘”。
⑹飛蓬:草名。在古詩中常喻為行蹤飄泊無定的遊子。《商子》:“飛蓬遇飄風,而行千里。”征:行。
⑺愴(chuàng)愴:憂傷悲痛貌。
⑻長望:徐仁甫《古詩別解》認為“長望”即“悵望”。此回:猶此番,此次。

白話譯文

時節進入初秋颳起了北風,吹到此時我所在的章華台。
日暮時分高天上浮雲流走,仿佛從那西極崦嵫山吹來。
樹林中的枯桑葉颯颯作響,絡緯著空設的台階上鳴叫。
飛蓬草翩翩地在風中飄揚,讓遊子觸景傷懷愴然而悲。
遙遠的故鄉已不可能看見,眺望未果只能悲悵地返回。

創作背景

此詩作者及寫作年代均已難確考。舊時選家如明王世貞的《古詩選》、清沈德潛的《古詩源》認為作於漢代。今人逯欽立的《先秦漢魏晉南北朝詩》也認為作於漢代,並歸入“樂府古辭”類。因歷來樂府諸書未收此詩,故逯欽立又雲“此詩可疑”。此詩情調風格接近《古詩十九首》,可能也是漢末一位佚名的文人之作。

作品鑑賞

整體賞析

此詩抒寫遊子懷鄉之情。“北風初秋至,吹我章華台”兩句,分別點出時令、地點,寫了北風襲來,秋意蕭瑟,滯留在楚地的詩人於黃昏時登台望鄉,從向晚的北風中領略到陣陣清寒。起首以“北風初秋至”一句提領全篇。次句提到的“章華台”在楚地,表明詩人其時正滯留楚地。
夏末秋初,日常氣溫仍很悶熱,季節變化不甚分明。只有到白晝將盡,暑氣稍退,晚風中才透出秋意。大凡他鄉遊子,對於節候的變易十分敏感,尤其冬春與夏秋之交,其間風物變異雖微,卻格外令人關情,如唐人杜審言和晉陵陸丞早春遊望》云:“獨有宦遊人,偏驚物候新。”詩人以高台秋風起興,發為詠唱,言外隱然有“歸歟”之嘆音。這兩句渲染出一片遊子悲秋之意緒,涵蓋全篇。
以下四句寫高台覽物之情。“浮雲多暮色,似從崦嵫來”兩句,詩人以色調濃重的筆墨描繪傍晚時分,高天暮雲流走,言其似從西極崦嵫山吹來,以顯示楚天千里、瞑色蒼茫的闊大境界,襯托出高台之人的孤獨寥落形象。“枯桑鳴中林,絡緯響空階”兩句則較細緻地描寫秋聲:地上林木搖落,枯桑因風作響;台前空階寂寂,莎雞聲聲悲鳴。這裡以秋物之有聲來反襯周圍環境的寂寥蕭瑟。詩人面對此情此景,觸緒紛來,黯然傷神。這節敘景承首句“北風初秋至”而來,從高空浮雲寫到地上林木,從遠山暮色寫到空階絡緯,以見風之動物,物之感人。畫面上籠罩著一派清秋的淒涼與衰颯氣氛。
末一節由敘景轉為抒懷,以“翩翩飛蓬征”一句引出。此句寫蓬草隨風飄浮,既遙承頭一句“北風初秋至”而言風之動物,又與下句“愴愴遊子懷”關合,文句自然成偶。兩句以飛蓬的順風飄揚,喻遊子的千里流蕩,觸景傷懷,愴然而悲。出此一筆,亦賦亦比,章法轉落無痕。最後以“故鄉不可見,長望始此回”作結語。此言詩人眺望故鄉,盼自此而歸。然天長地闊,故鄉望而不見,不禁悲悵縈懷。結尾兩句回映前文的登台遠眺,提明篇旨。通篇筆意融貫,渾成一體。
這首詩寫景有其獨創之處,主要不在描寫技巧的高明,而在寫景本身所顯示的一種新的變化。大抵在建安以前,詩歌中的寫景,主要是作為比興,所占的比例也較小。照清吳喬《答萬季埜問詩》所說:“《十九首》言情者十之八,敘景者十之二;建安之詩,敘景已多,日甚一日。”而這首詩年代雖不能確考,但至少與《古詩十九首》相當,是可以確定的。從一方面看,詩人於自然風物並非純作客觀地描摹形態、狀寫聲色,其中確帶有某種喻示性。例如浮雲、暮色,既是攝取眼前景物入詩,然而一經描繪,便成為具有特定意象的事物。清秋暮色之於離愁,無根浮雲之於遊子,都是古代詩歌中經常聯繫在一起的形象。由此而言,此詩敘景仍可見出《詩經》以來傳統的以景物為比興的痕跡(這種情形在魏晉以後詩歌中依然常見)。但更值得注意的另一方面是:此詩的寫景已不再是用一兩筆作穿插點染,它在詩中占有顯著的篇幅和地位,這一事實意味著自然景物的描寫已有脫離只作抒情敘事的陪襯和純屬比興的媒介物,而以具有獨立審美意義的描寫對象出現的趨向。儘管它仍帶有從傳統詩歌敘景方式中脫胎而來的痕跡,卻有不同於《詩經》乃至《古詩十九首》的新的特質。換句話說,建安以後才較為普遍化的注重寫景的傾向,在這裡已經有所表現,這可以說是一種帶有創造性的嘗試。

名家點評

明代王夫之古詩評選》:“樂府固有與古詩通者,此及《傷歌行》是也。當由或倚弦管,或但清歌,彼非駘宕,則為八音所雜;此不淒清,則益入下里。後 人固不容以意妄制。”
現代余冠英樂府詩選》:“這篇所寫的是悲秋和懷鄉,用語和情調都像是文人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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