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年
大事
(1)春,正月,庚子,隋將入新都,大赦。
(2)壬寅,大赦,改元。
(3)初,上病創,不能視事,政無大小,皆決於
長沙王叔堅,權傾朝廷。叔堅頗驕縱,上由是忌之。都官尚書山陰
孔范,中書舍人
施文慶,皆惡叔堅而有寵於上,日夕求其短,構之於上。上乃即叔堅
驃騎將軍本號,用三司之儀,出為江州刺史。以
祠部尚書江總為
吏部尚書。
(3)當初,
陳後主由於受傷,不能處理政事,朝廷的大小政事都由長沙王
陳叔堅裁決處理,
陳叔堅因此權傾朝廷。
陳叔堅十分驕橫,因此受到
陳後主的猜忌。都官尚書
山陰人孔范與中書舍人
施文慶都厭惡陳叔堅,並且受到
陳後主的寵信,所以他們朝夕尋找陳叔堅的過失,然後向
陳後主進讒陷害他。於是
陳後主就讓
陳叔堅以驃騎將軍的稱號,保留尚書、
中書、門下三省長官的待遇,出任江州刺史。又任命祠部尚書江總為
吏部尚書。
(5)二月,己巳朔,日有食之。
(5)二月,己巳朔(初一),出現日食。
(6)癸酉,遣兼散騎常侍賀徹等聘於隋。
(6)癸酉(初五),
陳朝派遣兼散騎常侍賀徹等人到隋朝聘問。
(8)癸巳,葬孝宣皇帝於顯寧陵,廟號高宗。
(8)癸巳(二十五日),
陳朝葬孝宣皇帝於顯寧陵,廟號為高宗。
(9)右衛將軍兼中書通事舍人
司馬申既掌機密,頗作威福,多所譖毀。能候人主顏色,有忤己者,必以微言譖之;附己者,因機進之。是以朝廷內外,皆從風而靡。
(9)
陳朝右衛將軍兼中書通事舍人
司馬申掌管機密後,恣意作威作福,經常向
陳後主誣諂誹謗別人。他善於觀察
陳後主的臉色行事,百官大臣如有不順從自己的,必定進讒言加以誣陷;如有依附於自己的,就會相機加以薦用,因此,朝廷內外隨風而倒,莫不奉承巴結
司馬申。
上欲用侍中、
吏部尚書毛喜為僕射,申惡喜強直,言於上曰:“喜,臣之妻兄,高宗時稱陛下有酒德,請逐去宮臣,陛下寧忘之邪?”上乃止。
陳後主打算任用侍中、吏部尚書
毛喜為
尚書僕射,
司馬申因為不喜歡
毛喜的剛強正直,於是對
陳後主說:“毛喜是我妻子的哥哥,他在先帝時曾說過陛下酗酒成性的壞話,並請求趕走東宮僚屬,陛下難道忘了嗎?”陳後主於是作罷。
上創愈,置酒於後殿以自慶,引吏部尚書江總以下展樂賦詩。既醉而命
毛喜。於時山陵初畢,喜見之,不懌,欲諫,則上已醉。喜升階,陽為心疾,仆於階下,移出省中。上醒,謂江總曰:“我悔召
毛喜,彼實無疾,但欲阻我歡宴,非我所為耳。”乃與司馬申謀曰:“此人負氣,吾欲乞鄱陽兄弟,聽其報仇,可乎?”對曰:“彼終不為官用,願如聖旨。”
中書通事舍人北地傅爭之曰:“不然。若許報仇,欲置先皇何地?”上曰:”當乞一小郡,勿令見人事耳。”乃以喜為永嘉。內史。
陳後主傷勢痊癒,在後殿置辦酒席以示慶賀,讓
吏部尚書江總以下的公卿大臣奏樂賦詩。
陳後主酒醉以後,命令
毛喜賦詩。當時
陳宣帝剛安葬不久,毛喜見
陳後主在服喪期間竟如此尋歡作樂,心中很不高興;他想要起身勸諫,陳後主已醉得不省人事。於是
毛喜就在台階上假裝心病發作,倒在階下,然後被抬出宮中。
陳後主酒醒後,對
江總說:“我悔不該召
毛喜赴宴,她其實並沒有病,只是想阻止我設宴歡樂,反對我的作為罷了。”於是和
司馬申商議道:“崐
毛喜負氣使性,讓我難堪,我想聽任他的仇家鄱陽王兄弟為其兄長報仇,可以嗎?”司馬申回答說:“毛喜終究不會為陛下所用,願按照陛下說的去做。”
中書通事舍人北地人傅爭辯說:“不能那樣做。如果允許鄱陽王兄弟向
毛喜報仇,那末把
先皇宣帝置於何地?”
陳後主說:“那就把毛喜安置在一個小郡中,不許他再在朝廷參預政事。”於是任命
毛喜為永嘉內史。
(10)三月,丙辰,隋遷於新都。
(10)三月,丙奈(十八日),隋朝宮廷遷入新都。
初令民二十一成丁,減役者每歲十二番為二十日役,減調絹一匹為二丈。周末權酒坊、
鹽池、鹽井,至是皆罷之。
隋朝頒布法令,規定平民百姓二十一歲為成年人,服徭役由每年三十天減為二十天,不服役的納絹四丈減為二丈。北周末年官府專營酒坊、
鹽池、鹽井的禁令,也全部予以廢除。
秘書監
牛弘上表,以“典籍屢經喪亂,率多散逸。周氏聚書,僅盈萬卷。平齊所得,除其重雜,裁益五千。興集之期,屬膺聖世。為國之本,莫此為先。豈可使之流落私家,不歸王府!必須勒之以天威,引之以微利,則異典必臻,觀閣工斯積。”隋主從之。丁巳,詔購求遺書於天下,每獻書一卷,賚縑一匹。
隋朝秘書監
牛弘上表,認為“官府收藏的典籍屢經喪亂,大多散失民間。原北周朝廷收集的典籍,僅有一萬多卷。平定北齊時所得到的典籍,除去重複的以外,只增加了五千卷。大規模匯集典籍,理當在聖明之世。治理國家,沒有比此事更為重要的了。豈可使典籍長期流落私家,不歸官府朝廷所有!因此,必須藉助陛下的威令,迫令獻書,並給予獻書者一定的賞賜。這樣,則各種典籍一定會匯集官府,國家書庫就會收藏豐富。”隋文接受了他的建議。丁巳(十九日),下詔在全國各地購求散逸書籍,每獻書一卷,賞縑一匹。
(11)夏,四月,庚午,吐谷渾寇隋臨洮。洮州刺史皮子信出戰,敗死;
汶州總管梁遠擊走之。又寇廓州,州兵擊走之。
(11)夏季,四月,庚午(初三),吐谷渾興兵侵犯隋朝臨洮郡。洮州刺史皮子信率軍出戰,兵敗身亡;
汶州總管梁遠率軍擊退了入侵敵軍。吐谷渾又興兵侵犯
廓州,廓州兵擊退了入侵敵軍。
(12)壬申,隋以尚書左僕射趙兼內史令。
(12)壬申(初五),隋朝任命尚書右僕射趙兼任內史令。
(13)
突厥數為隋寇。隋主下詔曰:“往者周、齊抗衡,分割
諸夏,突厥之虜,俱通二國。周人東慮,恐齊好之深,齊氏西虞,懼周交之厚;謂虜意輕重,國遂安危,蓋並有大敵之憂,思減一邊之防也。朕以為厚斂兆庶,多惠豺狼,未嘗感恩,資而為賊。節之以禮,不為虛費,省徭薄賦,國用有餘。因入賊之物,加賜將士;息道路之民,務為耕織;清邊制勝,成策在心。凶醜愚暗,未知深旨,將大定之日,比戰國之時;昔昌世之驕,結今時之恨。近者盡其巢窟,俱犯北邊,蓋上天所忿,驅就齊斧。諸將今行,義兼含育,有降者納,有違者死,使其不敢南望,永服威刑。何用侍子之朝,寧勞渭橋之拜!”
(13)
突厥多次興兵侵犯隋朝,
隋文帝下詔書說:“以前周朝和
齊朝對峙,分裂華夏,突厥與雙方都通使往來,乘機漁利。周朝憂慮東面,害怕
齊朝與突厥交好過深;齊朝憂慮西面,害怕周朝與突厥聯合過緊;都認為突厥的輕重向背,關係著國家的安危。這是因為雙方都把對方當成頭號強敵,想減少北面的防禦兵力。如今,朕以為重斂百姓,多聚財物以賂
突厥,突厥也未曾感恩戴德,反而資助了突厥不斷地前來侵犯。所以,朕對
突厥按照禮制加以節制,從不虛費錢財;對黎民百姓輕徭薄賦,因此國用有餘。又把原來應饋送給
突厥的財物,用來加賜給將士,減省黎民百姓道路奔波之苦,使他們能夠專心耕織。清除邊患,克敵制勝,朕早已胸有成竹。
突厥化外之人,兇惡愚昧,根本不能理解深刻的道理,將天下大定的今日,看作群雄逐鹿的戰國之時,憑藉前代養成的驕氣,結下今日的怨恨。近來又傾巢出動,侵犯我北部邊境,這是上天忿恨
突厥殘暴無道,驅趕他們前來送死。諸位將帥這次受命出征,不可一昧殺生,同時也要愛惜
突厥百姓,如有投降的就予以接納,對於反抗的就加以消滅,使突厥不敢再貪心南侵,永遠遵從我大隋的威刑。哪裡用得著像漢朝時匈奴那樣派遣兒子入朝為質,也無須親自來長安朝拜。”
於是命衛王爽等為行軍元帥,分八道出塞擊之。爽督總管
李充等四將出朔崐州道,己卯,與
沙缽略可汗遇於白道。李充言於爽曰:“突厥狃於驟勝,必輕我而無備,以精兵襲之,可破之。”諸將多以為疑,唯長史
李徹贊成之,遂與充帥精騎五千掩擊突厥,大破之。沙缽略棄所服金甲,潛草中而遁。其軍中無食,粉骨為糧,加以疾疫,死者甚眾。
隋文帝於是任命衛
王楊爽等人為行軍元帥,兵分八路出塞攻打突厥。楊爽指揮行軍總管
李充等四將由
朔州道出塞,己卯(十二日),與突厥
沙缽略可汗在白道相遇,李充對楊爽說:“突厥因為近來多次侵犯得勝,必定輕視我軍而不加防備,如果我用精兵突然襲擊,定能打敗敵人。”但眾將領多持懷疑態度,只有元帥府長史
李徹贊成。於是他和
李充帶領精銳騎兵五千人掩襲突厥軍隊,大敗敵人,
沙缽略可汗丟棄所穿的金甲,潛伏於茂草之中才得以逃脫。又突厥軍中因為缺糧,只好粉碎屍骨以為糧,加上軍中疾病流行,因此死亡極多。
幽州總管陰壽帥步騎十萬出盧龍塞,擊
高寶寧。
寶寧求救於
突厥,突厥方御隋師,不能救。庚辰,
寶寧棄城奔磧北,和龍諸縣悉平。壽設重賞以購
寶寧,又遣人離其腹心;寶寧奔契丹,為其麾下所殺。
幽州總管陰壽統率步、騎兵十萬人出盧龍塞,攻打
高寶寧。
高寶寧向突厥求救,因為突厥正在全力抵禦隋軍,不能派兵救援。庚辰(十三日),
高寶寧放棄和龍城退往大漠以北,和龍所屬各縣全部平定。陰壽懸重賞購求
高寶寧,又派人離間他的部下心腹,高寶寧眾判親離,只得逃奔
契丹,後來被部下所殺。
(14)己丑,
郢州城主張子譏遣使請降於隋,隋主以和好,不納。
(14)己丑(二十二日),
陳朝郢州守將張子譏派遣使節請求歸降隋朝,
隋文帝因為兩國和好,不予接納。
(15)辛卯,隋主遣兼散騎常侍薛舒、兼散騎常侍王劭來聘。劭,松年之子也。
(16)癸巳,隋主大雩。
(17)甲子,突厥遣使入見於隋。
(17)甲子(疑誤),突厥派遣使節出使隋朝。
(19)五月,
癸卯,隋行軍總管李晃破突厥於摩那度口。
(19)五月,
癸卯(初六),隋朝行軍總管李晃在摩那度口打敗突厥軍隊。
(20)乙巳,梁太子琮入朝於隋,賀遷都。
(20)乙巳(初八),
後梁太子
蕭琮入隋朝見,祝賀隋朝遷都。
(23)前
上大將軍京兆
史萬歲,坐事配敦煌為戌卒,詣榮定軍門,請自效,榮定素聞其名,見而大悅。壬戌,將戰,榮定遣人謂突厥曰:“士卒何罪而殺之!但當各遣一壯士決勝負耳。”突厥許諾,因遣一騎挑戰。榮定遣萬歲出應之,萬歲馳斬其首而還。突厥大驚,不敢復戰,遂請盟,引軍而去。
(23)前
上大將軍京兆人
史萬歲,因犯罪被發配到敦煌為戌卒,他來到
竇榮定軍營,請求效力以立功贖罪,竇榮定早就聽說他驍勇善戰,見到非常高興。壬戌(二十五日),雙方將要交戰,竇榮定派人對
突厥說:“兩國交惡,士卒何罪而使其喪命沙場!今天雙方可各遣一名壯士以決勝負。”
突厥同意,於是派出一名騎將挑戰,
竇榮定派
史萬歲出馬應戰,史萬歲馳馬斬敵將首級而還。
突厥大為吃驚,不敢再戰,於是請求和隋軍議和,引軍退去。
長孫晟時在榮定軍中為偏將,使謂阿波曰:“攝圖每來,戰皆大勝。阿波才入,遽即奔敗,此乃
突厥之恥也。且攝圖之與
阿波,兵勢本敵。今攝圖日勝,為眾所崇;阿波不利,為國生辱。攝圖必當以罪歸阿波,成其宿計,滅北牙矣。願自量度,能御之乎?”阿波使至,晟又謂之曰:“今達頭與隋連和,而攝圖不能制,可汗何不依附天子,連結達頭,相合為強,此萬全計也,豈若喪兵負罪,歸就攝圖,受其戮辱邪!”阿波然之,遣使隨晟入朝。
長孫晟當時在
竇榮定軍中擔任偏將,他派人對
阿波可汗說:“
沙缽略可汗攝圖每次率軍侵犯,都能獲勝,而你剛率軍入侵,很快就失敗而歸,這是突厥的恥辱。再說攝圖與你的兵力本來勢均力敵,如今攝圖經常獲勝,為國人所崇敬;而你卻一敗再敗,成為國家的恥辱。如此,攝圖必然要把罪名加在你頭上,實現他長期的宿願,滅掉你
阿波可汗所占有的北方管轄區。希望你設身處地為自己考慮,能抵禦住攝圖嗎?”
阿波可汗的使節來到隋軍中,
長孫晟又對他說:“現在
達頭可汗和隋朝聯合,攝圖無法控制。
阿波可汗為何不依附於大隋天子,連結
達頭可汗,合兵壯大自己的勢力,這實在是保全自己的萬全之計。這難道不比喪兵負罪,屈就攝圖,被他侮辱殺戮好嗎?”阿波可汗認為
長孫晟說得對,就派遣使節隨長孫晟入朝請和。
沙缽略素忌阿波驍悍;自白道敗歸,又聞阿波貳於隋,因先歸,襲擊北牙,大破之,殺阿波之母。阿波還,無所歸,西奔達頭。達頭大怒,遣阿波帥兵而東,其部落歸之者將十萬騎,遂與沙缽略相攻,屢破之,復得故地,兵勢益強。貪汗可汗素睦於阿波,沙缽略奪其眾而廢之,貪汗亡奔達頭。沙缽略從弟地勤察,別統部落,與沙缽略有隙,復以眾叛歸阿波。連兵不已,各遣使詣長安請和求援。隋主皆不許。
沙缽略可汗素來嫌忌
阿波可汗驍勇剽悍,他自白道敗歸途中,聽說阿波可汗與隋朝交往,於是先期回國,舉兵掩襲北邊阿波可汗的轄區,大獲全勝,殺了他的母親。
阿波可汗還軍後,沒有地方可以安身,於是向西投奔達頭可汗。達頭可汗勃然大怒,就派
阿波可汗率軍東進攻打
沙缽略可汗。
阿波可汗的部落紛紛前來歸附,將近十萬騎兵。於是
阿波可汗就與
沙缽略可汗交戰,多次將他打敗,重新收復了失地,兵勢更加強盛。突厥貪汗可汗一向與
阿波可汗和睦,
沙缽略可汗奪了他的部落後將他廢黜,貪汗可汗也逃奔達頭可汗。
沙缽略可汗的堂弟地勤察另統有部落,因為和沙缽略可汗有矛盾,就率領部落叛歸
阿波可汗。於是雙方互相攻打,用兵不斷,各派使節到長安向隋朝請和求援,
隋文帝都不答應。
(23)六月,庚辰,隋行軍總管梁遠破吐谷渾於爾汗山。
(23)六月,庚辰(十四日),隋朝行軍總管梁遠在爾汗山打敗吐谷渾軍隊。
(24)突厥寇幽州,隋幽州總管廣宗壯公
李崇帥步騎三乾拒之。轉戰十餘日,師人多死,遂保砂城。突厥圍之,城荒頹,不可守御,曉夕力戰,又無所食,每夜出掠虜營,得六畜以繼軍糧,突厥畏之,厚為其備,每夜中結陳以待之。崇軍苦飢,出輒遇敵,死亡略盡,及明,奔還城者尚百許人,然多重傷,不堪更戰。突厥意欲降之,遣使謂崇曰:“若來降者,封為
特勒。”崇知不免,令其士卒曰:“崇喪師徒,罪當萬死。今日效命,以謝國家。汝俟吾死,且可降賊,便散走,努力還鄉。若見至尊,道崇此意。”乃挺刃突陳,復殺二人,突厥亂射,殺之。秋,七月,以豫州刺史代人
周搖為幽州總管。命李崇子敏襲爵。
(24)
突厥興兵侵犯幽州,隋朝幽州總管廣宗壯公
李崇率領步、騎兵三千人抗擊敵軍。隋軍轉戰十多天,士卒死亡眾多,於是退保砂城。
突厥軍隊又圍攻砂城,砂城荒涼,城牆頹壞,很難守御。隋軍日夜血戰,加上沒有糧食,只得每天夜裡前去劫掠敵軍營寨,奪取牛羊等牲畜充作軍糧。
突厥軍隊害怕了,就加強戒備,每天夜裡擺開陣勢等待隋軍。
李崇軍隊被飢餓所困擾,出城就碰上敵人,以致死亡殆盡,到了天明,奔回城中的還有一百多人,但大多受了重傷,不能再戰。突厥想使
李崇投降,就派遣使節對他說:“你如果前來投降,就封你為
特勒。”李崇料知難免一死,就對部下士卒說:“我失地喪師,罪該萬死。今日只有效命戰死,以謝國家。你們等我死後,可暫時投降敵軍,然後再乘機逃走,爭取還鄉。如果有人見到皇上,可轉告我的話。”於是拔劍
沖陣,又殺敵軍兩人,
突厥軍隊亂箭齊發,將他射死。秋季,七月,隋朝任命豫崐州刺史代郡人
周搖為幽州總管。又命令李崇的兒子
李敏承襲父爵。
敏娶
樂平公主之女娥英,詔假一品羽儀,禮如尚帝女。既而將侍宴,公主謂敏曰:“我以四海與至尊,唯一婿,當為爾求柱國;若余官,汝慎勿謝。”及進見,帝授以儀同及開府,皆不謝。帝曰:“公主有大功於我,我何不得於其婿韋而惜官乎!今授汝柱國。”敏乃拜而蹈舞。
李敏娶
樂平公主的女兒娥英為妻,
隋文帝詔令賜予一品羽儀,禮儀和娶皇帝女兒相同。不久將侍宴,
樂平公主對
李敏說:“我把天下都讓與了皇上,現在只有一個女婿,當為你謀求柱國;如果皇上授予你其他勛階,你千萬不要拜謝接受。”
李敏進見後,
隋文帝先授予他儀同三司和
開府儀同三司,李敏都不拜謝。於是文帝說:“
樂平公主對我有大功,我怎么能對她的女婿吝惜官爵呢?現在授予你柱國。”
李敏這才跪拜謝恩。
(25)八月,丁卯朔,日有食之。
(25)八月,丁卯朔(初一),出現日食。
(26)長沙王叔堅未之江州,復留為司空,實奪之權。
(26)
陳朝長沙王陳叔堅還沒有到江州赴任,
陳後主又留他在京師擔任司空,其實奪了他的實權。
(27)壬午(十六日),隋朝派遣尚書左僕射高出
寧州道,
內史監虞慶則出原州道,兩路攻打突厥。
(28)九月,癸丑,隋大赦。
(28)九月,癸丑(十八日),隋朝大赦天下。
(29)冬,十月,甲戌,隋廢河南道行台省,以
秦王俊為秦州總管,隴右諸州盡隸焉。
(29)冬季,十月,甲戌(初九),隋朝為除河南行台省,任命秦王楊俊為秦州總管,隴右地區各州全部歸他統轄。
(30)丁酉,立皇弟叔平為
湘東王,叔敖為
臨賀王,叔宣為陽山王,步穆為西陽王。
(31)戊戌,侍中建昌侯徐陵卒。
(32)癸丑,立皇弟叔儉為安南王,叔澄為
南郡王,叔興為沅陵王,叔韶為岳山王,叔純為新興王。
(33)十一月,遣散騎常侍周墳、
通直散騎常侍袁彥聘於隋。帝聞隋主狀貌異人,使彥畫像而歸。帝見,大駭曰:“吾不欲見此人。”亟命屏之。
(33)十一月,
陳朝派遣散騎常侍周墳、
通直散騎常侍袁彥到隋朝聘問。陳後主聽說
隋文帝相貌奇異,與常人不同,就讓
袁彥畫下文帝的像帶回。
陳後主見像大吃一驚,說:“我不想再看到這個人。”急忙下令去掉畫像。
(34)隋既班律令,
蘇威屢欲更易事條,內史令
李德林曰:“修律令時,公何不言?今始頒行,且宜專守,自非大為民害,不可數更。”
(34)隋朝頒布新律令以後,納言
蘇威曾多次想修改某些條款,內史令
李德林說:“當初制定律令時,您為什麼不說話?現在新律令既已頒行,就應該嚴格遵守,如果不是大害於民的條款,不能輕易更改。”
河南道行台兵部尚書
楊尚希曰:“竊見當今郡縣,倍多於古。或地無百里,數縣並置;或戶不滿千,二郡分領。具僚已眾,資費日多;吏卒增倍,租調歲減;民少官多,十羊九牧。今存要去閒,並小為大,國家則不虧粟帛,選舉則易得賢良。”
蘇威亦請廢郡。帝從之。甲午,悉罷諸郡為州。
隋朝河南道行台後部尚書
楊尚希上奏:“我發現當今
郡縣多於古代成倍。有的地方不到百里,卻同時設定數縣;有的戶口不滿一千,卻分別屬於兩郡管轄。致使
郡縣屬官僚佐冗員眾多,國家開支逐年增多;差役事吏卒成倍增加,租調收入逐年減少;官吏幾乎比黎民百姓還多,十隻羊倒有九個牧人;目前應該保留重要的官職而廢除閒散的官職,把小的郡縣合併成為大的郡且。這樣,不但崐國家不用多耗費粟帛
俸祿,選拔官吏也容易得到賢才俊傑。”納言
蘇威也請求廢郡,
隋文帝接受了他們的建議。甲午(疑誤),隋朝把郡全都改為州。
(35)十二月,乙卯(二十二日),隋朝派遣兼散騎常侍曹令則、通直散騎常侍
魏澹出使陳朝。
魏澹是
魏收的族人。
(36)丙辰,司空長沙王叔堅免。叔堅既失恩,心不自安,乃為厭媚,醮日月以求福。或上書告其事,帝召叔堅,囚於
西省,將殺之,令近侍宣敕數之。叔堅對曰:臣之本心,非有他故,但欲求親媚耳。臣既犯天憲,罪當萬死。臣死之日,必見叔陵,願宣明詔,責之於九泉之下。”帝乃赦之,免官而已。
(36)丙辰(二十三日),
陳朝司空、長沙王陳叔堅被免官。
陳叔堅自從失去了
陳後主的恩寵,心中不安,於是用厭媚之術,祭祀日月以祈求福佑。有人上書將他告發,陳後主就傳喚
陳叔堅,把他困禁於
中書省,準備殺掉他,派遣侍衛近臣宣讀敕書,譴責陳叔堅的罪行。
陳叔堅回答說:“我本來沒有別的想法,只是想親近討好陛下。如今我既然觸犯了朝廷法令,罪該萬死。我死的時候,必定會在陰間見到陳叔陵,我希望向他宣讀陛下的詔令,在九泉之下譴責他的謀反行為。”
陳後主於是赦免了他的死罪,只罷免了他的官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