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助項目
1953年是我國由經濟恢復階段走向
第一個五年計畫建設的第一年。在水利部長和
黃河水利委員會的要求下,在
周恩來具體負責下,經過與
蘇聯政府商談,決定將根治黃河列入蘇聯援助的156個工程項目。
1954年,國家計委正式成立黃河規劃委員會。1月,以蘇聯電站部列寧格勒水電設計院副總工程師柯洛略夫為組長的蘇聯專家組來華。2月至6月,中蘇專家120餘人,行程12000餘公里,進行黃河現場大查勘。蘇聯專家在查勘中肯定了
三門峽壩址。柯洛略夫說:“任何其它壩址都不能代替三門峽為下游獲得那樣大的效益,都不能像三門峽那樣能綜合地解決防洪、灌溉、發電等各方面的問題。
投入使用
不到一年,
渭河流域淤積了大量泥沙,河床抬高,大片良田浸沒,土地迅速鹽鹼化,危險直逼
古都西安。迫於無奈,只好降低水位,拆除15萬千瓦發電機組,改裝5萬千瓦小機組。同時耗費驚人的人力物力財力打通排水洞,以泄泥沙。如此一折騰,不下百億元投進水庫“打水渠”。世代生活在
渭河平原的許多農民不得不
背井離鄉,向
寧夏缺水地區遷徙。水庫的諸多後遺症,至今也未能消除。
黃河在陝西省的
潼關至河南省的
孟津,也即陝縣一帶為
太行山脈所阻,以巨大的水力,衝出三路山口。後人把這三道激流,自東至西,稱為“人門”“神門”“鬼門”,即三門。而在三門之間依然柱立河心的岩石,則分別被稱作人、神、鬼
三島。
工程上馬
1954年4月,國家計委決定,成立黃河規劃委員會,在蘇聯專家組的指導下,編制
黃河流域規劃;中央決定將三門峽樞紐大壩和水電站委託蘇聯設計。年底,《規劃報告》出台,僅用了8個月的時間。
在這個報告裡,選定
三門峽水利樞紐為黃河綜合利用的第一期重點工程:蓄水位350米,總庫容360億立米;
主要任務
①將黃河上游千年一遇洪水由37000立方米/秒降為8000立方米/秒;這樣,黃河洪水的災害即可以完全避免,
黃河下游的洪水威脅自然解除。
②攔蓄上游全部來沙,下泄清水,實現“
黃河清”,使下遊河床不再淤高。
③調節黃河水量,初期灌溉2220萬畝,遠景灌溉7500萬畝。
④裝機90萬千瓦,年發電量46億度。
⑤改善下游航運。
結論:巨大的綜合效益(——與三十多年後的
三峽大壩論證結論相同)。
嚴重問題
三門峽立項之初就遭到
陝西方面的堅決反對,當時陝西不少政府官員通過多種渠道力陳此項目對陝西的影響。其實早在1955年
第一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二次會議上,
前蘇聯專家提出的“高壩大庫”的三門峽水利工程方案雖然被全票通過,但同時也遭到了
清華大學水利專家
黃萬里和水電總局實習生
溫善章的反對。
1958年,在三門峽工程開工一年後,陝西仍在極力反對三門峽工程。理由是:沿黃流域水土保持好就能解決黃河水患問題,無須修建三門峽工程。但三門峽工程並沒有因此停止。1960年,大壩基本竣工,並開始蓄水。1961年下半年,陝西的擔憂變成現實:15億噸泥沙全部鋪在了從
潼關到三門峽的河道里,潼關的河道抬高,
渭河成為懸河。
關中平原的地下水無法排泄,田地出現鹽鹼化甚至沼澤化,糧食因此年年減產。1962年,陝西人再也
按捺不住,在4月召開的全國人大二屆三次會議上,陝西省代表提交提案,並保護335米移民線以上居民的生產、生活、生命安全。
在隨後的許多年裡,三門峽工程的運用方式雖幾經調整,但三門峽工程對上游(主要是黃河最大的支流渭河)造成的危害卻仍在繼續。類似的不滿和爭議也就不免時常出現,直至最近的
鄭州會議。在鄭州會議上,陝西省水利廳副廳長在匯報中再次尖銳地提出:“三門峽庫區問題已經綿延了40年,積澱的各種矛盾已非我省所能解決,矛盾的發展完全是由三門峽顧及自身利益和下游利益造成的。”
2003年11月12日,三門峽水電站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工作人員在接受記者採訪時表示:“自從有水利專家把渭河流域水患成因怪罪於我們後,渭河周圍的領導們似乎也
理直氣壯起來,恨不得立刻炸掉三門峽工程而後快。”他認為,治理黃河是一個系統的大工程,逐級造水庫是其中一個重要方面,水庫本來就有沉積泥沙、減少下游水患的功能,三門峽水庫這些年對控制流量、減少下游水患所起的作用是不可忽視的。“以前,三門峽以下流域是重災區,攔壩後就基本沒有大水災了,而這個流域面積比渭河流域的大得多,其利弊得失孰輕孰重難道不是很清楚嗎?”但是陝西省的一份報告也憤怒地指出:“同在一個
黃河流域,惟有陝西是歷史因素的無辜受害者,而別的省份都是純粹的受益者,他們在幾十年
安瀾的同時,繼續向黃河索取更大的利益
但是,有兩個嚴重問題是該《規劃報告》難於迴避的:
①水庫將淹沒農田207萬畝,移民60萬。
②泥沙淤積。雖然預留攔沙庫容147億立方米(總庫容的2/5),若不計上游的減沙效益,水庫壽命只有25-30年。
這個由計算而得出的數目觸目驚心。25-30年後,黃河在三門峽處梗阻,這個問題怎么解決?於是為了解決這個問題,把目標集中到“上游減沙”上。只要黃河上游不再來沙,水庫淤積的問題豈不就不再是問題?
減沙
但如何減沙呢?好大喜功的浪漫家給出的藥方是“水土保持”。上游水土保持住了,沙就不會流到黃河裡了。所以水土保持能否奏效,直接關係三門峽工程的能否上馬。然而浪漫家們的“水土保持”是在書面上實現的。在向蘇聯方面方提出的《技術任務書》里,關於泥沙,中方給出的數據是:到1967年,來沙可減少到50%;50年之後,可減少100%。連以豪邁著稱的“蘇聯老大哥”對這種數據都消受不了了。蘇聯專家就此提出的修改意見是:“水土保持的措施估計得低些,是比較審慎的”,然後就象小學生做算術題一樣,筆下一動就將1967年來沙改為“減少20%,50年後減少50%”。
今天,也就是從那時算起40年之後,如果你有機會去陝西、山西的
黃土高原看一看,你會看到水土流失有增無減;而如果你接著旅行到豫、魯一帶,看到的是一年大部份時間裡,大片乾涸的河灘間重濁的黃流在緩緩地爬動??黃河已經變成一條
季節性河流,在1975到1990的15年間,斷流19次。
1955年夏天,在人大一屆二次會議上,三門峽工程經全體人大代表舉手一致通過。就像今天的三峽工程給了世界一次震驚一樣,用周恩來總理的話說,“作了那么一個世界性的報告,全世界都知道了”。
就在這一片興奮與騷動之中,站出了兩名書生。他們不具黨派背景,也沒有任何政治衝動。他們只是科學家、工程師,是誠實的、肯用功的、對自己的專業和國家有責任感的人。其中一人正當盛年,是著名學府的教授;另一名剛從學校畢業,那時才25歲。
他們不同意在三門峽建壩,不同意高壩。他們平靜而自信地把自己的學術見解,交到掌握著百姓命運的決策人手裡。今天回過頭來看,他們當時對三門峽工程的批評意見,幾乎絲毫不爽的成了這日後多災多難、
狼狽不堪的工程之讖語。他們的意見當時沒有人聽;他們學術的與為人的價值,事後也不為身居要位的鑽謀者所重。1991年筆者與他們見面時,不但他們的職位與30多年前無大差別;他們在自己更深厚的學養的基礎上所做出的新的呼籲,竟依舊無人理會。
三門峽捷報
◆ 三門峽的“捷報”
1958年11月25日,三門峽工程完成對黃河的截流!
1960年6月,壩築到了340米,已能夠攔洪!
同年9月,實行關閘蓄水攔沙。
庫內的水位在漲,庫區百姓一批批離開先祖聚居的故鄉。1961年2月9日,當壩前水位達332.58米(尚未到設計高度)的時候,泥沙淤積迅速發展;同時,原來構想得比較簡單樂觀的遷移也遇到了困難,工程實際上已無法按原構想進展。各路英雄爭論不休,拿不出個準主意。然而工程還在繼續。
1961年4月,大壩築到了計畫高程353米。10個月後,62年2月,第一台15萬千瓦機組試運轉,從表面看,工程建設按設計完成。被大壩攔阻的河水靜止下來,泥沙沉到了庫底。沒了泥沙的河水從泄水孔流出,壩外實現了“黃河清”。
報紙照例大報喜。但在三門峽主事的幾位,卻是怎么也喜不起來的,因為不但移民的
燃眉之急並未解決,在這自蓄水以來一年半的時間裡,十五億噸泥沙全部鋪在了從三門峽到潼關的河道里,把潼關河床抬高了4.5米。從
秦嶺下來的黃河最大支流——渭河本來流得好好的,此時已變成“來水渲瀉不暢”,弄得從無水患的渭河兩岸也不得不修起了防洪堤。
關中平原的地下水無法排泄,田地浸沒,老百姓只見自己的土地年年減產,不知原因何在??他們的土地實則因為水庫蓄水已鹽鹼化,甚至沼澤化。最糟糕的問題是,河床的“翹尾巴”——即泥沙淤積向上游延伸,己威脅到以
西安為中心的工業基地。
1962年3月,水電部不得不在鄭州召開會議,將美妙的“黃河清”暫時放在一邊,三門峽水庫的運用方式由當初定的“攔蓄上游全部來沙”改為“滯洪排沙”。水位不得不降低。而失去了大水頭,第一台15萬千瓦的發電機組剛剛披紅褂彩地發電不足一個月,便已沒有了用武之地,後來只好被拆遷到湖北的丹江口電站去。
運用方式作了180度大轉彎之後,淤積有所減緩,但因泄水底洞底檻高,泄流量還是太小,“翹尾巴”淤積繼續向上游發展,潼關河床已抬高,造成渭河、
洛河、黃河淤積
連鎖反應。受害嚴重的陝西省再也不能再容忍下去,在1962召開的二屆人大三次會議上,提出壩前水位降到315米以下,泄洪閘門全部開啟——換句話說,就是讓黃河按照原來沒有大壩的方式流!
三門峽改建
只好對原來的工程進行改建。三門峽改建的第一期方案是:在大壩左岸增建兩條泄洪排沙隧洞,改建四根引水發電鋼管,以此來加大泄流排沙能力的方案開始實施。讀者若嫌這么說不夠直觀,不好理解,可這樣想:本來黃河流得好好的,1957-1960年間用“雄偉大壩”給堵上了;2年之後開始出事,4年以後要承受不住,但大壩已經“巍峨聳立”在那兒了,既然不能炸,只好用加管和開洞的辦法,讓被正面大壩堵住的沙和水,儘量從旁邊的又新開出的隧洞和底下本來用來發電的管子流出去。
兩洞四管
——這就是“兩洞四管”方案。這一方案的確立,被認為是親自參與改建方案的敬愛的
周總理“挽救了一個接近失敗的工程”。然而誰都能看得出,這是一個救急方案,毫無浪漫可言。
改建工程1965年開工,三年之後完成。此時,水庫的淤積減輕了,但排沙能力仍不足,潼關以上,所謂“翹尾巴”淤積還在繼續。到了1969年夏,
西安再度告急。周恩來分身乏術,只好委託河南省革命委員會主任兼黃河防汛總指揮
劉建勛外加副總理
紀登奎,再度在三門峽主持召開“四省及水電部參加的會議”。
參加會的人都知道,兩洞四管解決不了問題,“防止下游千年一遇的洪水”不再提,變成了“確保西安,確保下游”。氣魄不那么雄偉的“合理防洪、排沙放淤、徑流發電”得到確認。更具體他說,是期求當水位在315米時,把水和沙往下排,將泄流量加大到10000立方米/秒。至於下游安全還是不安全,此時已無人再提,只要潼關別再“翹”就阿彌陀佛。
這回的措施為:打開原1-8號施工導流底孔(這些孔是黃萬里先生曾經堅決請求保留,以備將來排沙用,而後為
中國科學院院士、清華大學副校長
張光斗按蘇聯設計用混凝土堵上的。每個洞被重新掏開都要花費上千萬元);同時,將改建過的發電引水鋼管進口降低13米,變成“低水頭髮電”。這樣一來,原本設計的大功率水輪發電機已派不上用場,只好改用5萬千瓦的小發電機。
第二次改建
第二次改建花了兩年半的時間,到1973年12月,挖開了8個施工導流底孔,當壩前水位為315米時,泄量由6000立方米/秒增至9060立方米/秒,運用原則變為“蓄清排渾、調水調沙”。身上又是孔、又是洞,外加旁邊還有兩條導管的三門峽大壩的泄流排沙能力問題,算是暫時解決了。
但潼關河床尚未回復到原有高程,比建庫前仍高出3米多。1992年8月渭河洛河洪水入黃河不暢,漫堤決口,淹沒了農田60多萬畝,約5萬返庫移民受災,近3萬人無家可歸。如遇特大洪水,庫區還將遭受巨大災害。至於下游的淤積情況,1985年丁六逸在《三門峽水庫及運用》中寫道:
(改建後),由於這幾年水庫敞泄,小流量時庫水位很低,庫區沖刷後,形成小水帶大沙,加重了下遊河道的淤積。至於三門峽工程本身,蓄水不到5年,庫容損失一半,
曾幾何時掛在嘴上的綜合效益:發電,灌溉,航運(維持下游水深1米)全都落了空。
如果讀者以為改建後的三門峽終於可以鬆一口氣的話,又錯了。
水庫淹沒損失
以上只是
三門峽大壩的建設和改建,還未談到那個最敏感從而也是最嚴重的問題——水庫淹沒損失。最初按360米設計時,要淹沒耕地333萬畝,遷移90萬人;後來,1958年,周恩來總理遏制住蘇式豪邁,將初期水位運用定為335米時,還要淹沒耕地85.6萬畝,移民31.89萬人;後來,庫區塌岸發生,移民又增加了8.49萬人,實際總數達40.38萬人。他們當中,遷往
寧夏、
甘肅敦煌等偏遠地區的共3.99萬人,由於水土不服,曾多次遷來遷去,現已大部遷回。由關中平原遷往山區旱塬、溝壑區的12.11萬人,也因無法生產而遷回原地。
這世代居住在富庶河谷平原地帶的幾十萬人,20多年來毀家遠遷、困苦輾轉。他們為返回家園而進行的鬥爭一直在持續。最終,因為三門峽大壩降低了原來的蓄水高程,他們才得以回到家鄉。可他們原本世代耕種的肥沃土地已被
黃河泥沙厚厚地覆蓋。許多地方,已經被軍隊和國營農村捷足先登地占據。他們又不得不開展
曠日持久的鬥爭,要求退還他們被占據的土地。
直接經濟損失
先讓我們看損失:
①高壩工程低壩運用,這意味著,僅工程本身,就浪費了大量人力、物力、財力;
③兩次改建,包括至今還在修補那些磨損的洞和水輪機的費用;
③多淹沒的耕地和毀壞的耕地;
④當時多遷移的30多萬人和後來返遷的15萬人;
⑤水庫運用以來,由於河流自然狀況的改變,庫區包括渭河下游的河道整治、兩岸的防洪設施、
鹽鹼地治理,因塌岸、滑坡而必須修建的防護工程;
⑤抬高水位引起的良田鹽鹼化而導致的減產;在“蓄水攔沙”時期,因下放清水而沖刷了的下游生產堤內的良田;
這些,最保守的估計,不下百億。
環境的破壞
再看對環境的破壞:
①由於水庫周圍地下水位提高造成耕地鹽鹼化50多萬畝;
③由於水庫蓄水導致塌岸而損失的耕地;
③毀掉文化發祥地的珍貴文化古蹟;
還不必說時間上的失誤:如果將這些人力、物力、財力投到黃河下游的堤防加固和其他有效的水利設施;投入到交通和通訊系統;投入到教育與文化設施;哪怕僅僅投入到黃河上中下游的水上保持、植樹造林、防護與灌溉,全流域的情況也不至於像今天這樣。
那么,為什麼呢?究竟什麼使得一大群不能說不愛國、更不能說不具業務專長的中國人跌了這么大的一個跟頭?
黃河清
◆ “黃河清”
1964年,決定三門峽第一次改建的時候,周恩來的解釋是:
看來,1958年決定三門峽工程急了點。1955年人大報告黃河清把我壓的。1958年只是把水位降低了。頭腦發熱的時候,總容易看到一面,忽略或不重視另一面,不能辯證地看問題。原因就是認識不夠,認識不夠自然就重視不夠,放的位置不恰當,關係擺不好。
為什麼會“急”?頭腦為什麼會發熱?“黃河清”這三個字怎么會造成壓力?為什麼在如此顯而易見的問題上,會“放的位置不恰當,關係擺不好”?到底
是把什麼放得過重,因此要犧牲掉其他呢?
作為後世的觀察者,我不傾向於將他們這批五十年代的“三門峽迷”與1980年代未那批力促在
長江幹流築壩的
三峽“大庫迷”們等同,也就是說,我不認為他們也像那些
鄧小平時代的人一樣懷有對錢的享用與支配的渴望(我於1989年春親眼見到整列地排在
北京京西賓館院子裡的該工程籌備組的豪華進口車隊,還有他們在北京為自己蓋的成片住房。按1989年初的估計,工程尚未正式上馬,這類雜項已用去了不下4個億),只說他們在可能達到的技術成就面前太執迷、太浪漫、太簡單。那么,當時的政府??或者說黨??的決策者們呢,
李葆華、鄧子恢、周恩來、
劉少奇,還有大救星
毛主席,他們圖的是什麼呢?
1964年6月和12月,周恩來說過這么幾句話:
三門峽工程我們打了無準備的仗。……建國後才五、六年就決定興建三門峽工程,當時想要黃河清,志向很大,夸下了
海口……
這反覆被提到的“黃河清”,出自自古以來的一句話,知道的人馬上就能跟著念出隨後的那三個字:“聖人出”。
——全部問題的關鍵就在這後面三個字上面。
三門峽的上馬,說出來的理由是為了“黃河清”,而沒有說出來的理由就是為了證實“聖人出”。自古誰能讓黃河清?共產黨,偉大領袖毛主席!那么,誰是聖人不就是清楚了嗎?!
不要說1950年代,就是今天,整億中國人也還生活在企盼
明君的歷史陰影里。在我們這個千年農業古國,治水從來是明君的大業績,不但史不絕書,實在已經鐫刻在每個人的意識里。
“黃河清”既成了一種標誌,為達成這種封神式的祭祀,當時從上到下所懷著的主要驅動力,其實是“聖人出而天下治”那樣一種狂熱虔誠——當然,使用的語言是所謂“人民當家作主”,其實是人民被聖人作主。而當全國的資源得以以計畫經濟的方式集中調用的時候,種種偉業自然就“無往而不勝了”
黃河調水調沙
黃河難治,根在泥沙。由於近幾年,由於黃河連續枯水枯沙、上游水庫汛期蓄水、上、中游工農業用水日益增長,黃河下游汛期水少沙多的矛盾更趨嚴重,黃河下遊河床將繼續淤積抬高,防洪形勢更加嚴峻。 調水調沙是實現治黃手段轉折的標誌性工程,其目的是在水庫實時調度中形成合理的水沙過程,有利於小浪底庫尾泥沙淤積形態得到合理調整,有利於下遊河道減淤甚至全線沖刷,實現河床不抬高的目標。 自2001年小浪底水庫投運以來,黃河防總先後於2001年8月、2002年7月、2003年8月進行了三次調水調沙試驗。在這三次試驗當中,三門峽樞紐局根據黃河防總的統一部署,創新思維,大膽探索,精心調度,使三門峽水庫發揮了關鍵作用,在調水調沙中,充分發揮三門峽水庫"承上啟下"的中心作用,取得了豐碩成果。 增加小浪底壩前泥沙鋪蓋、減少大壩滲水。汛期,三門峽水利樞紐根據小浪底水庫初期投運的情況,結合上游來水、來沙,通過最佳化水沙調度,產生異重流,為小浪底壩體防滲形成泥沙鋪蓋。 通過成功塑造人工異重流,有效地調整了小浪底水庫庫尾淤積形態。汛期,三門峽水庫有效利用上游來水、來沙,調節水沙搭配,形成人造洪峰,對小浪底庫尾淤沙進行強烈沖刷,促使小浪底庫區形成異重流,並推至小浪底壩前,將細沙排出庫外,實現淤粗排細的目標。 為多泥沙河流水庫群的聯合調度,保持長期有效庫容、緩解下遊河道淤積抬升探索出了新的方法。根據小浪底水庫投運後,三門峽水庫運用邊界條件改變的情況下,三門峽樞紐局探索出基於水庫群聯合調度進行防洪減淤的 "洪水排粗,平水排細"的運用手段,適時開展調水調沙,調整了小浪底庫區泥沙淤積形態,並減輕下遊河道淤積。 三門峽水庫的管理者根據黃河防總的要求,科學組織,精心調度,通過調水調沙,再一次向世界證明了三門峽水庫無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黃河歲歲安瀾
三門峽水利樞紐工程控制了
黃河中游北幹流及涇、北洛、渭河兩個主要洪水來源區,並對
三門峽至花園口區間第三個洪水來源區發生的洪水,能起到錯峰和補償調節作用,在
小浪底水庫投運前,三門峽水利樞紐工程作為黃河下游最後一道屏障,在幾十年的防洪、防凌等運用實踐中發揮了巨大的作用。 歷史上,黃河水害頻繁,下游經常決口改道,泛濫成災,有"三年兩決口,百年一改道"之說。人民治黃五十多年來,尤其是自從三門峽水利樞紐建成運用以來,黃河下游歲歲安瀾,千里大堤安然無恙。自1964年以來,三門峽以上地區曾出現6次洪量大於10000m
3/s的洪水,由於三門峽水利樞紐的控制運用,削減了洪峰流量,減輕了下游堤防負擔和漫灘淹沒損失。1982年7月底,三門峽至花園口區間的乾支流40000k㎡的流域面積,普降了暴雨和大暴雨,花園口水文站洪峰流量達15300 m
3/s,7天洪水量為50億m
3。面對這場洪水,由於三門峽水利樞紐和其他滯洪工程同時發揮作用,使洪水安全入海。黃河凌汛是威脅下游安全的又一主要災害,僅1883~1936年的54年間,黃河下游山東境內就有21年發生凌汛決口,口門多達40多處,平均5年就有兩次決口,給下遊人民的生命財產安全帶來極大危害。三門峽水庫建成運用以來,徹底扭轉了這一局面,黃河下游均未發生過凌汛決口。1967~1983年的17年間,黃河下游出現的嚴重凌情有6年,但由於三門峽水利樞紐的成功控制,解除了凌汛危害,使下遊河道由"武開河"變為"文開河",對保證下游凌汛安全,起到了關鍵作用。
維持黃河健康
黃河的生命力主要體現在水資源總量、洪水造床能力、水流挾沙能力、水流自淨能力、河道生態維護能力等方面。"維持黃河健康生命"有四項主要標誌,即"堤防不決口,河道不斷流,污染不超標,河床不抬高"。三門峽水利樞紐從中擔負著重要任務。
防洪減災。小浪底水庫投運後,進一步完善了黃河下游防洪工程體系。但三門峽水庫控制著三個洪水來源區中的兩個,仍然處於承上啟下的核心地位。根據小浪底水庫的設計要求,只有當小浪底、三門峽、故縣、陸渾水庫聯合調度時,才能使百年一遇洪峰流量由29200m
3/s削減到15700m
3/s,千年一遇的洪峰流量由42300m
3/s削減到22600m
3/s,黃河下游才能達到千年一遇防洪標準。凌汛災害是嚴重威脅堤防安全的重要因素。根據有關資料,
黃河下游平均每年需防凌庫容約35億m
3,而小浪底水庫的防凌庫容只有20億m
3,其餘15億m
3必須有三門峽水庫來承擔,只有這樣才能確保黃河下游的凌汛期間的安全。
調水調沙。調水調沙是緩解下遊河床逐年淤積抬高、河道嚴重萎縮的重要措施。三門峽水庫作為承上啟下的重要樞紐工程,在黃河三次調水調沙試驗中均發揮了無可替代的作用。通過水庫聯合調度,已成功把2.5億噸泥沙送入大海。沒有三門峽人造洪峰的強大動力,就沒有小浪底水庫異重流的形成,黃河調水調沙試驗的的目的就不可能達到。
淨化水質。三門峽庫區年接納污水總量達到17.33億噸,年接納污物總量達到24.1萬噸。據多年觀測資料統計分析,非汛期潼關段來水綜合評價為四類水,但經過三門峽水庫水質變為二至三類水,說明三門峽水庫在解決水質污染方面具有十分重要的稀釋和淨化作用。
防止斷流。黃河斷流不僅威脅到黃河中下游經濟社會發展的嚴重問題,而且還嚴重威脅著黃河本體的健康生命。黃河來水具有鮮明的季節特點,年內分布極不均勻。通過三門峽水庫的調蓄運用和黃河水量的統一調度,可以更好地調節流量過程,解決來水時空分布不均勻和防止黃河斷流問題。不謀全局者不足以謀一域"。關於三門峽庫區的每一個研究課題,都要放在維持黃河健康生命這個大背景、大系統里去考察它的科學性、合理性和可行性,不能隔離開來,單獨片面地去認識、論證局部的影響和關係,否則會影響整個治河體系,會打破整個庫區新的生態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