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羆嶺》是南宋詩人范成大創作的一首五言律詩。這首山川旅行詩可分為四層。第一層以自慨領起。第二層寫黃羆嶺險峻可怖,第三層表現山農困苦生活作鋪墊。第四層表達了詩人“拔汝出”的願望。詩人在這首山川旅行詩里,借景抒懷,以卒章顯志之法抒發了自己治國救民的政治情懷。這首詩紀實性很強,但沒有記事的瑣碎,沒有流連光景的浮辭而滲透著詩人的感受。
基本介紹
- 作品名稱:黃羆嶺
- 創作年代:南宋
- 作品體裁:五言律詩
- 作者:范成大
- 作品出處:《石湖居士詩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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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原文
黃羆嶺①
薄宦每違己②,茲行遂登危。
峻阪盪胸立③,恍若對鏡窺。
傳呼半空響,濛濛上煙霏④。
木末見前驅,可望不可追。
躋攀百千盤⑤,有頃身及之。
白雲叵攬擷⑥,但覺沾人衣。
高木傲燒痕,蔥蘢茁新荑⑦。
春禽斷不到,惟有蜀魄啼⑧。
謂非人所寰⑨,居然見鋤犁。
山農如木客⑩,上下翾以飛⑪。
寧知有康莊⑫,生死安嶮巇⑬。
室屋了無處,恐尚橧巢棲⑭。
安得拔汝出,王路方清夷⑮。
注釋譯文
詞句注釋
①黃羆(pí)嶺:在湖南祁陽北附近,據說這裡曾經有熊羆棲息過,所以叫“黃羆嶺”。
②薄宦:官階卑微。此處指難以有所作為的官。違己:違背自己的願望。
③峻阪(bǎn):陡坡。此句謂峻阪壁立於胸前。
④煙霏(fēi):煙霧瀰漫。
⑤躋(jī):登。
⑥叵(pǒ):不可。攬擷(xié):執取、採摘。
⑦茁:草木初生怒發的樣子。荑:新生的葉芽。
⑧蜀魄:指杜鵑。一名子規。此鳥傳說為蜀王杜宇號望帝者所化,故又名杜宇或望帝。鳴聲悽厲。古代傳說,蜀王杜宇,號望帝,被迫傳位給臣子,死後化為杜鵑鳥,常在山中悲啼。李善注引揚雄《蜀記》:“蜀人聞子規鳥鳴,皆曰望帝也。”
⑨人所寰(huán):猶說人所居。
⑩木客:傳說為山中怪獸,人形鳥爪,巢居樹上。
⑪翾(xuān):飛動。
⑫康莊:寬闊平坦的大道。
⑬嶮巇(xiǎn xī):山路險惡。
⑭橧(zēng):巢,上古時代,人們用柴草搭成房子並居住在裡面,像鳥住在巢里一樣,叫“橧巢”。
⑮清夷:清平,晏安。
白話譯文
每次宦遊都違背我的心志,這次出行要越過高聳的黃羆嶺。
險峻的山坡當胸而立,我好像對鏡而照。
半空中好像傳來聲響,向上看卻灰濛濛的,山峰都在雲霧之中,迷茫一片。
山路高峻,樹木已在路邊腳下,視線穿過樹梢能夠看見走在最前面的人,可山路彎曲,往前走了一段,還是和原來一樣的距離,可望而不可即。
攀緣登高走過了千萬重山峰,好像過了不大一會兒工夫就到達了山頂。
白雲是攬不到的,只覺身上濕漉漉的。
高大的樹木傲視著燒過的痕跡,草木新生的葉子蓬勃地生長著,鬱鬱蔥蔥。
春鳥是斷然飛不到這裡的,只能聽到杜鵑的悲鳴。
這裡根本不是人能居住的地方,可在這裡居然看見了鋤犁。
那些山農像木客一樣,居住在深山中,上下攀援像飛一樣。
他們哪裡知道有坦途大道,生生死死都生活在這險惡難行之地。
在這裡看不到居室,恐怕他們還是用柴草搭房居住,像鳥巢一樣。
果真能夠救助你們於苦海之中就好了,那樣也就國泰民安,天下清平了。
創作背景
范成大喜作山川旅行詩。清代紀昀論范成大詩“凡經歷之地,山川風土,多記以詩”(《四庫總目(桂海虞衡志)提要》)。這首詩便是乾道九年(1173年)二月十六、十七日,范成大赴桂林任靜江知府途中,經湖南祁陽的黃羆嶺所作。
作品鑑賞
整體賞析
這首山川旅行詩可分為四層。首層二句,詩人在深沉的感嘆中吐露了久蘊心胸的抑鬱。違心當了一員無足輕重的小官;此行才得登高歷險,實現平生壯遊的願望。隨即從“峻阪盪胸立”轉到旅途所見,至“惟有蜀魄啼”為第二層。繪形繪色地描述了黃羆嶺的險峻、高拔、盤曲、可怖。杜甫《望岳》詩:“盪胸生層雲。”藉此可想見山勢之高峻。
詩人多從側面著筆,使黃羆嶺奇險的景象給讀者以回味的聯想。 “峻阪盪胸立,恍若對鏡窺”,從視覺方面言陡峭壁立,是很真切的錯覺描繪。
“傳呼半空響,漾漾上煙霏”又是以音響效果的描摹,來形容山之高峻。山谷回聲是人們熟知的生活經驗,連山谷都在半空中了,那么山巔之高自不待言。
“木末見前驅”至“有頤身及之”四句,再從人的活動中突出山勢的陡峭直立和山路的百轉千盤。把山路雖不長,卻有如螺旋盤曲的外狀描摹了出來。與杜甫《北征》“我行已水濱,我仆猶木末”的描摹近似,回顧前瞻,各有其趣。
“白雲叵攬擷,但覺沾人衣”一聯,又通過雲霧之重來烘托黃羆嶺之高。江南的山,愈高則愈多雲霧。亂雲飛渡不可摘取;霧氣縈繞,濃濕沾衣。
“高木傲燒痕,蔥蘢茁新荑”兩句,寫高山上特有的景色。“燒痕”可令人想見山中古木被電擊燃燒時的可怖情景;“茁新荑”則展現了這些新枝葉是如何頑強地怒發。作者同情其處境又肯定其精神,細味“傲”,“茁”諸詞即知。
以下“春禽斷不到,惟有蜀魄啼”二句已暗暗由自然景現的描寫過渡到人事方面的描寫,已從略帶距離的審美欣賞,轉到迫於實際的考察。春禽不到,乃是自然界生物對黃羆嶺山高路險等作出的反應;而蜀魄悲啼“不如歸去”則寓有社會生活中的人對黃羆嶺險惡環境的強烈感受。這裡運用了“望帝啼鵑”的典故,用杜鵑啼叫增加了山林的神秘感。
從“謂非人所寰”至“尚恐槽巢棲”為第三層,展示山農的困苦狀況,明確地過渡到人事方面來,悲哀的氣氛逐漸加濃。“春禽”句以上對自然景觀的描寫儘管也涉及人,但其中人的活動及感覺都是為描寫自然景物服務的。“謂”表明對於黃羆嶺非人所居久有所聞,然未能想見到底是什麼樣子,
“居然”極寫今日目見鋤犁時的驚詫。作者從山農們的行動和心理著筆,突出了他們的艱難困苦而又麻木的生活情狀。“如木客”,“翱以飛”決不是欣賞其行動輕捷。而是悲其與山獸無異。更可悲的是他們竟不知世上還有康莊大道,而是麻木地生息於熗城之中,居室全然看不到,還恐怕失去他們的槽巢。最後以“安得拔汝出,王路方清夷”兩句為一層,結束全篇。這是作者通過所見所感之後,發出的強烈願望。
“安得拔汝出”,他沒有忘記此行是當地方官去,關心人民疾苦是自己的職責。黃羆嶺不在他管轄範圍之內,拯救山農是件大事,能否做到,還要看所謂“王路”的條件。所以作者只得發出“安得”的感嘆。至於“王路方清夷”的言外之意,細心的讀者自不難理解。
這首詩藝術上的特點是層層舒展,卒章顯志。全詩是圍繞著“安得拔汝出,王路方清夷”這箇中心議題展開的。第一部分隱約地以自慨領起。第二部分是通過黃羆嶺的陡峭壁立、百轉千盤、雲霧繚繞等渲染其險峻、高拔、盤曲、可怖,為第三部分表現山農困苦生活作鋪墊。而作者的違己不適之感,黃羆嶺的險惡環境及山農們的困苦生活情狀,又都是為詩人表達自己的願望——“安得拔汝出”作鋪墊,使結句的情感表達實而不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