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介紹
- 中文名:菲里奧·諾頓·馬吉芬
- 外文名:Philo·Norton·McGiffin
- 國籍:美國
- 出生日期:1860年12月13日
- 逝世日期:1897年2月12日
- 職業:海軍教官、鎮遠艦副艦長
- 畢業院校:美國安納波利斯海軍學院
- 主要成就:任教期間培養了一批北洋海軍軍官
提議創辦了威海水師學堂
甲午海戰中督導鎮遠艦力戰日寇 - 代表作品:鴨綠江外的海戰
- 終年:37歲
人物生平,人物簡介,年少有志,前往中國,毛遂自薦,相關事件,加入北洋水師,親歷黃海海戰,回國醫治內創外傷,為北洋水師力辯,自殺始末,個人遺作,墓志銘,個人遺物,
人物生平
人物簡介
菲里奧·諾頓·馬吉芬(Philo Norton McGiffin)(1860 ~ 1897)美國人,畢業於安納波利斯海軍學校。中法戰爭期間來華,先後在天津水師學堂,威海水師任職。甲午海戰期間,作為“鎮遠”號大副與中國海軍一道,參加了“大東溝海戰”同當時中國海軍官兵一道,奮力抗擊日本聯合艦隊。身受重傷,隨著北洋艦隊全軍覆滅,他回到美國,終日奔走於美國當時各大輿論交流所在,到處演講,敘說中國艦隊的英勇作戰。為“中國艦隊”在西方遭受的不公正的輿論所憤慨。1897年2月12日,也是丁汝昌,楊用霖,在劉公島自殺的2周年紀念日,在美國醫院憤恨自殺。
年少有志
1860年12月13日,馬吉芬生於美國一個有軍人傳統的家庭,他們是來自蘇格蘭的MacGregor和MacAlpine家族的後裔。他的祖父,出生於蘇格蘭,移民到美國並在匹茲堡附近的小華盛頓鎮住了下來。在獨立戰爭中他祖父是一名軍人。家族中其他一些親戚參加了1812年的戰爭,其中一個還成為一名陸軍少校。馬吉芬的父親在美國南北戰爭期間是賓夕法尼亞第八十五志願團的中校軍官,在美墨戰爭中晉升為上校。因此,馬吉芬從小受到行伍的薰陶。
馬吉芬在鎮子上讀完高中並進入Jefferson學院學習。但他的雄心壯志使他不甘於永遠生活在這個寧靜美麗的小鎮上。為了出去闖蕩,馬吉芬給他們州的國會議員寫信,請求他推薦自己去報考位於安那波利斯的海軍學院。議員很讚賞年輕人的志向,詢問他父親老馬吉芬上校是否同意兒子從軍。老人家也樂於看見子承父志。1877年,馬吉芬如願成為一名海軍學員。
在安納波利斯海軍學院裡的馬吉芬與他的同齡人一樣富有著朝氣,對於技術操作性強的學科他十分擅長,例如船舶駕駛,槍炮使用,領航和蒸汽輪機維護等,其他科目成績就不怎么樣了。但在課程以外的一些冒險的事情中,他卻常常是個帶頭人。他厭惡繁文縟節,把紀律用在別人身上還沒什麼,用在他身上他可就不高興了。馬吉芬時不時的在學院裡搞出一些令人瞠目結舌、技驚四座的惡作劇,這使他被處罰關了幾回禁閉,可是桀驁不羈的他就算在井壁期間也沒消停,他認識並拉攏了禁閉船看管員老水手Mike,並從老Mike那裡搞來了幾包火藥,在禁閉結束後,馬吉芬將這些火藥灌到學院草坪上陳列的六門參加過墨西哥戰爭的大炮里,在一天的半夜裡將它們點燃。後果可想而知,周圍整個衛戍區的部隊都被驚動了。在隨後的一個星期里,工人們都在忙於修理到處被震破的玻璃窗。但馬吉芬也不是只會幹惡作劇。有一次,一位教授的房子著火了,他衝進去搶救出兩個小孩。因為這件事,他受到了海軍部長的表揚。
正在馬吉芬快畢業的時候,美國國會通過了一項對馬吉芬的未來影響很大的法案,規定只有當軍艦上有缺員時才將學員遞補上去。在1884年,美國海軍的規模還不大。今天的一條大軍艦就差不多可以把當時的全部軍官都裝上了。這非常不利於人才的儲備。對許多學員來說,法案對他們不公平,因為以前已經承諾讓他們成為海軍軍官,在學院受訓四年,然後在海上服務兩年。結果卻是當年的畢業生中只有前12人有機會進入海軍,其餘的90人不得不回家去當老百姓。作為補償,每人發一千美圓安置費。馬吉芬沒能成為前12名。六年下來馬吉芬到手的只是一千美圓,但他畢竟在最好的海軍學院裡學習過。這就是他唯一的資本。他在國內無法將學識付諸實踐,只好到國外去找找機會。
前往中國
此時中國清政府和法國之間的東京灣戰爭(即中法戰爭,西方將南海的北部灣稱為東京灣)爆發了。馬吉芬決定,與其荒廢了學業,倒不如到黃龍旗下的部隊去服役。對今天而言,在當時這是一件非常有冒險性的事情,在1885年,去中國可不輕鬆,尤其對一個在美國內地小鎮過慣了平靜生活的年輕人。平時,他最多也就到過附近的鎮子跑跑親戚。
可是馬吉芬帶上那筆所剩無幾的安置費,在1885年2月到達舊金山。他在給家人的信中表現得很輕鬆愉快,以打消母親和姐姐對他的擔心。大家都明白,當兒子要出門遠行去謀生時,家人是個什麼樣的心情。但對於遠行的小伙子們,卻不是這樣想,個個都是抱著衝破重重困難的信念。此時馬吉芬的信中也充滿了使大家愉快的氣息,甚至還有著一絲天真和幼稚。信中到處是快樂的語句,對困難就幾句略過,語氣還是象在家裡說話一樣調皮和自信。似乎一切都會好起來。要出遠門的小伙子,一般都會這樣安撫母親:
“我的身體和精神都很好,您不用擔心。我已經長大,哪裡也能安置下來,餓不死的。”
“回家的時候我給你們帶兩頭回來”他說——他一點都不知道即使是在中國大象並不多見。
馬吉芬在1885年4月到達中國。在長崎到上海的路上,他乘坐的輪船被兩艘法國炮艦尾隨監視(當時法國宣布封鎖中國海岸,但以英國為首的其餘西方列強出於自身利益對此置之不理,各種船舶肆意出入中國沿海,法國也無可奈何),但很快就被輪船加速甩掉了。船上的馬吉芬對此一無所知,可是和平已經來臨了,中法戰爭結束。
毛遂自薦
不論和平還是戰爭,不論有沒有機會,馬吉芬需要找工作,因為他就連返程的船票都買不起了。但是年輕的馬吉芬總是有為人不敢為的舉動,這從他到達中國後他給家裡寫的一封信件可以了解到許多詳情:“親愛的母親:
我沒有什麼心情寫信,因為我不知道將來會怎么樣。我花了一大筆錢才來到這裡,如果沒有點收穫,那我真是個傻子。星期天的晚上我們通過了大沽口炮台,天亮後駛進港口。河道非常狹窄,密布水雷。我們的輪船碰到了一個電觸發水雷,幸虧沒有爆炸。然後,直到上午10點半種才到達三十英里外的天津城,其中十七英里是只有一百英尺寬的河道,期間我們的輪船擱淺了十次。
最後終於停船上岸了。我和一個工程師Brace Girdle來到一家旅店,聽到的第一個訊息是------戰爭結束了(中法戰爭)!我回到船上無法入睡。我一生中從來沒有如此沮喪。我知道如果他們不僱傭我的話,我就完了。我已經沒錢離開中國。我一晚上都沒睡著,到了次日早上,覺得還不如找個地洞鑽進去。我肯定瘦了10磅。早上10點我出去轉了一圈,找到美國副領事派曲克(Pethick),請他把我的求職信轉交李鴻章。他答應了。我回到船上,當聽說船長要上岸去見李鴻章時,我千方百計跟了去。
我們進了總督府,經過許多曲折的走廊,在屋裡見到了李大人。我們坐下後,一邊喝茶和吸菸,一邊通過翻譯交談。他轉頭來問我:“你為什麼到中國來?”我回答:“到中國的部隊服役作戰。”……他想了一會兒,然後說:“我要看看哪裡有需要,現在是剛開始,月薪100兩可以嗎?”我說:“那要看看是什麼工作。”(其實我很滿意)會談後,他說如果我幹得好,會將我派到艦隊的旗艦上去。突然他看著我問:“你今年多大了。”我告訴他我24歲,我知道他很失望,在中國,男子在30歲前還被當成是孩子。他說我什麼也幹不了。我不知道該怎么辦,也不知道怎樣才能讓他信任我。不過最後他同意,如果我能通過軍械局水師學堂的多學科評估考試,那么就僱傭我。考試最初定在第二天,後來又推遲了一天。這天我被叫去,坐在一群戴著花翎圓帽的人面前,接受了一次拘謹的考試。我是勉強通過了。考題內容涉及船舶駕駛,槍炮使用,導航,航海天文學,代數,幾何學,球面三角學,二次曲線,其他不同的曲線以及積分運算。每個專題的五道題我大概能回答三道,但第一組的五題我全答對了。因為每組題的時間大概只夠我回答三道題。最後,一個考官說我不需要把題做完了,他對我已經很滿意。我幹得不錯,明天他會把情況報告總督。他又看了我的第一份答卷----船舶駕駛,說我這部份成績最好。我會在這裡待下去,您不必擔心。我把這件事告訴了領事,他也很高興-----他是個和藹的人。
我很高興,吃完晚飯還抽了一會兒馬尼拉雪茄。整整一天都在做考題,寫了十五張紙和畫了一堆草圖,真累呀。
我是咬緊牙關才謀到一個職位,我想我該好好睡一覺了,今晚一定能睡好。
到了星期二的早上,我還沒收到海軍大臣那裡的訊息。於是我去找艦隊提督,遞進去我的名片。他出來熱情地接待了我。他說,我通過了一次出色的考核,船舶駕駛方面的長處已經被留意,軍械局水師學堂的總辦想見見我,問我是否願意馬上去?我答應了。從那裡到軍械局大概要走五英里。我們(還有一個擅長騎馬的朋友)開始了跋涉。我們乘平底船渡過白河,然後是長時間地騎馬。這裡只有一條小路,可Pritchard在走過坑坑窪窪的時候還始終不停地聊天,而我的馬只能象貓一樣跳躍前進。剛開始我就覺得很不舒服,我終究沒有抱怨,但是坐在馬鞍上被顛得東搖西擺。我想在這裡一定要有一匹馬。雇一匹馬和一個馬夫的月租是7兩銀子,相當於我們那裡的5.60美圓。
好了,終於到達軍械局了。這裡方圓達四英里,製造各種武器——發射藥筒,子彈和炮彈,發動機以及其他東西。裡面的水師學堂被壕溝和圍牆森然環繞。我想,以我在美國海軍學院裡的那種所作所為,換在這裡肯定不會錄取我當學員。我在僕人的引導下穿過幾個院子來到一間裝飾著黑檀木家具的房間裡,總辦熱情地接待了我。我們坐在中式椅子上喝茶和交談,一個曾在國外留學的教授擔任翻譯。總辦說我的考核成績不錯,總督將會任命我當船舶駕駛和槍炮使用科目的教授。我還要負責領航和航海天文學的課程,或者訓練陸軍和炮兵的學員,以及講授如何構築防衛工事。年薪相當於我們的1,800美圓,分開每月以金幣支付。但是,我要自己租房子,這是他們的意思。但當我在工作上露了幾手後,薪金馬上就增加了。他們要求總督每月給我130兩銀子(大約186美圓)(此處美圓與白銀的兌換率與前文“租馬”處有差異,原文如此-------譯者)和安排一間房子,但總督說我還是個孩子。在他眼裡,我還很年輕,來到這裡才一周,而且又沒有什麼擔保人,沒準是個騙子。但他畢竟願意付我100兩月薪,並答應如果我在水師學堂幹得不錯的話,我會被晉升,契約期是三年。幾個月後,我被指派去指揮一艘有裝甲防護的訓練艦-----如今她在船塢里維修-----直到一名從英國海軍聘請來的艦長來接手為止。
我,才二十四歲,在這么短的時間裡就成為艦長了,比在我們的海軍里晉升得快多了。當然,在回國去當我們海軍的艦長之前,我要在這裡待一段時間。我接受了任命,在一周內就上任了。我的房子也安排好了,有一個很長很寬的陽台,有花園,種著杏數,正在開花;房子前半部份是個大廳,面積是18英尺乘15英尺,房頂高13英尺;另一間房間更大,房頂中間有個圓頂天窗可以透下陽光,我可以在這裡放一個架子種花。中國政府為我的房子配備了床,桌子,椅子,餐具櫃,沙發,爐子。還有一個美國式的壁爐,但實際上我並不需要。冬天這裡結冰和下雪,但溫度計從來沒有掉到零度以下。生活上用的盆盆罐罐要自己買。他們為我配備了兩個僕人和一個廚師。而我只留下了那個廚師。他們的月薪只有4到5.50美圓,實在是太少。我要在這裡住下去了,你們覺得怎么樣?我想麻煩您叫Jim把我所有的關於槍炮使用,大地測量,船舶駕駛,數學,天文學,代數,幾何學,球面三角學,二次曲線,積分學,機械學以及所有其他書脊上寫著“海軍研究所出版”的書,都裝在箱子裡給我寄來。當然還要帶上幾張照片,您知道我會很喜歡的,如今我手頭上連一張您,或者父親,或者其他家人(包括卡麗)的照片都沒有。
我這次回信很準時,不是嗎?下周的回信可能要晚一點。如今我手頭的錢還不多,暫時還不能去乾什麼。美國領事,Bromley將軍很高興。翻譯們說他對我在面試中的表現很滿意。
過些日子我會到北京去,還想去蒙古獵虎。但眼下我必須學習,工作和學學說中國話。我是這裡唯一一個既要教船舶駕駛,又要教槍炮使用的教員,所以理論和實踐什麼都要懂。但這對我也有好處,唯一的問題是,我將來能否有可能回到我們的海軍去服役。我想我的這個擔心對我的影響很大。如果美國海軍部長明白,我在這裡所獲得的技能上的收穫大大超過在海上服務所可能獲得的收穫,那么他也許會給我開兩年假,只發半薪或者1/4薪水,甚至不發工資,但把我繼續保留在美國海軍的軍官名冊上。
日後再詳談,我愛你們。
1885年4月13日,於中國天津
在馬吉芬的許多信件中,他都透露出希望有朝一日能回到祖國海軍服務的願望。他從沒放棄過這個念頭。這是一個美國軍人對祖國的誠摯的熱愛。這時,一份關於重新召集被遣散的海軍學員的議案已經被提交國會。馬吉芬聞訊後將它稱為“我的議案”。“它會被通過的,”他說,“我都等累了,但它對我們歸隊肯定有時間要求,否則就失去機會。一有訊息你們要儘快通知我。”遺憾的是,議案被國會否決,馬吉芬要繼續寄身異鄉,教他的中國學生。因此參加中日戰爭的許多中國軍官都是他的學生。
相關事件
加入北洋水師
安納波利斯海軍學院(美國安那波利斯軍校)是馬吉芬的母校,1884年他臨畢業時,美國國會突然出台一個法案,只有當軍艦上缺員了,才能有新兵替補,這一年只有12個名額。馬吉芬不是前12名,因此他在得到1000美元安置費後,回家待業。
從小嚮往當海軍的馬吉芬並不想當待業青年,就在這時他聽說中國為了迎戰法國,將在福州開辦水師,為了不荒廢學業他搭了4個月的輪船,投奔中國海軍。1885年4月10日他剛到天津港就聽說戰爭已經結束了,事實上,這場戰爭根本沒能打起來,為中國建造艦艇的德國人,迫於法國的壓力,沒敢把造好的軍艦交付中國,中國海軍甚至是用土炮木船來應戰。所以在馬吉芬前往中國的途中,這場戰爭早已在法國強大政治攻勢和國際地位上不戰而勝了。
從布滿水雷的天津港登入中國後,馬吉芬曾經請美國副領事派曲克把自己的求職信交給李鴻章,第二天他乾脆直接跟著船長進了總督府。李鴻章告訴他必須通過軍械局水師學堂的多學科考試,才能受僱。第二天,在一群頂戴花翎的官員監督下,馬吉芬通過船舶駕駛、槍炮使用、導航、航海天文學、代數、幾何學、球面三角學、二次曲線以及積分等項目的考試,這也是中國水師學堂學生需要掌握的知識。
他覺得自己只答了所有卷子的六成,但是中方考官認為這個24歲的洋人已經令他們滿意了。從此,馬吉芬成為李鴻章創辦的天津水師學堂的外籍教習,也是唯一能同時教授船舶駕駛和槍炮使用的人,這位漂洋過海來到中國的美國人還負責傳授領航和航海天文學知識,同時還要訓練陸軍和炮兵的學員教他們如何築防。這份職業帶給馬吉芬1800美元的年薪,聘期3年。因此,中日甲午海戰中有很多軍官都是他的學生。
馬吉芬從教的10年中,提職加薪,他不曾在購買軍火時吃過回扣,這點與當時的一些中國軍官不同。因此具有極好的名聲,中國人對他的信任可以從各種重量級的委派上看出來:他曾帶領一組中國官兵前往英國造船廠驗收訂製的軍艦,他建議在威海創辦一所新型水師學堂也被李鴻章和丁汝昌接受,並委以威海水師學堂的總教習。有一次他個人舉辦了一場感恩節宴會,邀請所有留美的中國海軍軍官出席,前來赴宴者,不辭勞頓地來自旅順、上海甚至香港。
親歷黃海海戰
馬吉芬在中國度過了他一生中美好的10個年頭,他也把自己最好的年華給了中國,第十年,他34歲。馬吉芬想回家鄉休個假,但就在他回國前夕中日宣戰。“中國和日本馬上就要開仗了,我們很可能就此永別,但我必須留在崗位上。在中國服役的10年裡,他們始終以仁慈對我,如果這個時候遺棄他們,將是多么可恥。”他在戰前給父母親發回這樣一封信。
浴血黃海的全程是怎樣的,頭部受重創的馬吉芬曾經多次回憶過,但是一直沒有清晰有序地描述過,《洋人舊事》的作者張功臣曾經想把馬吉芬的回憶理出個頭緒。他唯一不會遺忘的就是炮戰開始那一刻,他從此刻由一名教習變成出征的戰士。
不同於馬吉芬向丁汝昌建議的先發制人,他發現中國人非常善於忍耐和等待,中方的戰略是“避敵保船”,持重防守。這一點令馬吉芬百思不解。
“鎮遠”艦12英寸炮命中日本艦艇“浪速”號時北洋水兵的歡呼聲,還時時在海軍醫院病房中被回憶起來,在接下來馬吉芬寫給《世紀》雜誌的回憶錄中,“鎮遠”艦的情況急轉真下,它遭到3艘日本戰艦合圍。
馬幫帶的“鎮遠”號被日艦發來的重炮打中了前甲板,管帶林泰曾被震得當場昏死,馬吉芬在頭暈眼花中接替林泰曾指揮戰鬥。打到下午兩點,日本對中國的艦隻由12:12很快就變成12:8——“濟遠”和“廣甲”棄戰而逃,還有兩艘 13年前的陳舊設備“超勇”、“揚威”沉沒和擱淺。丁汝昌所屬旗艦也在日艦合圍下燃起熊熊烈火。
看到旗艦受損後,馬吉芬命“鎮遠”號逼近日本艦隊以分散日軍火力,日軍旗艦“吉野”號被吸引到“鎮遠”艦的近旁。馬吉芬命4門克虜伯主炮齊發,吉野因此喪失戰鬥力,並帶領兩艘艦撤退。馬吉芬隨後見證了彈盡後的鄧世昌欲率“致遠” 號撞擊正在逃離的日旗艦“吉野”號,欲以和倭寇同歸於盡的壯烈場面。
多處負傷幾近雙目失明的馬吉芬在昏迷中被抬進船艙,此後有些戰爭場面,他在兩年後無論如何也回憶不起來。馬吉芬所在的“鎮遠”號在9月17日開戰後,千瘡百孔的軀體一直燃著大火,馬吉芬本人在戰後留下了頭裹棉紗、渾身是血的照片。
這次黃海大東溝海戰結束了,清廷表彰了7位在加入中國海軍並作戰英勇的洋人,馬吉芬得到頂帶花翎和三等第一級寶星勳章。
回國醫治內創外傷
甲午戰爭打到了乙未年,1895年2月17日,日軍攻破威海衛,北洋水師全軍覆沒。還迷失在對這場戰爭速敗陣局中的馬吉芬,突然聽到一個令他更為不解的訊息,朝廷打算把戰爭的失利算到他這位勇於為中國參戰的洋人顧問頭上,他將成為這場戰爭失敗的替罪羊。
作為軍人的馬吉芬是非常機靈的人,無論是否能理解中國人的用意,他決定一走了之。比他來中國時艱難百倍地被人藏在一艘美國貨輪中,偷渡回國。
回國後,他被人稱作馬吉芬少校,一時成為同胞們關注的焦點。他對於中日海戰的講述開始是新聞,後來被當作瘋話。他本人也表示出一些瘋狂跡象,他疼痛難忍、煩躁不安、恐懼醫院,還揚言要殺人。他在海軍醫院的病歷中寫著:“右眼視神經損傷,耳鼓膜損傷,肋部、臀部曾受傷,仍有殘留碎片”。醫生和護士都知道他是誰,他曾作為一名海軍軍官為遙遠的中國打仗。
情緒穩定的時候,他就給自己在安納波利斯海軍學院的同窗、《世紀》雜誌的理察·沃森·吉爾德博士繼續寫他的戰爭回憶。
他在寫作的過程中,依然無法釐清中國所發生的某些問題,他所敬重的丁提督在死前早已被摘了頂帶,革了官職,讓他繼續留在海上和陸地上作戰,只是因為無人能夠接替他。而提督死後,光緒皇帝還下了籍沒家產、不許下葬的聖旨,並令其子孫流落他鄉。至於他本人,一位想為自己祖國海軍效力的青年,在中國用盡10年韶華後倉皇出逃,並且繼續為自己的祖國所誤解。
那隻傷痛不已的右眼摘除後,他就能“一目了然”了嗎?似乎還是不能。困惑的馬吉芬不再等待明天大夫來動刀子了,他親手給自己做了最後的手術。
為北洋水師力辯
馬吉芬作為唯一親歷中日甲午海戰的美國人,並任7000噸的“鎮遠”號戰列艦的幫帶,回國後一度引起同胞的關注。他參加過的這場海戰太特殊了,它有個關鍵的時代節點,這是第一次現代化軍艦之間的海戰,儘管它發生在遠東的黃海上,但是西方社會所聚焦的是,中日雙方如何操縱現代化艦艇、這些現代艦艇的運用對於戰爭以及國際關係,將帶來怎樣的變化。 所有理論家和軍械廠都不認為這場戰爭遠離自己,儘管隔著厚厚的亞洲大陸,這場新技術新戰術在亞洲的實戰,是對這些西方人的一次嚴格檢驗。
關注的結果是,北洋海軍戰敗後,西方各國輿論都認定日本海軍訓練有素、打得很勇敢,同時中國海軍的慘敗被認為是指揮不力,素質低下,總之一無是處。頭部和眼部傷痛經久不愈的馬吉芬不能任由西方傳媒的歪曲,於是開始了四處演講,他覺得自己有責任讓全世界知道這是一場什麼樣的戰爭、北洋水師到底敗在哪裡,當時沒有人能理解中國的現狀,為什麼海軍會全軍覆滅在陸地上。
馬吉芬的努力後來被認為是一個瘋狂的行為,他的同胞認定他是大腦受了傷,因而精神有些不正常。馬吉芬的力辯在當時並沒有為北洋水師挽回什麼,人們只看結果,《馬關條約》以及此後不斷的割地和賠款。馬吉芬在臨終前還在給《世紀》雜誌寫他所經歷的這段戰爭史:“其中如提督丁汝昌,我不能不向其深切沉痛追悼。他既是勇敢的武士,又是溫和的紳士,他迫於濫命和強敵作戰而一敗塗地。及見大勢已去,盡畢生最後的職責,為了麾下將士的生命而與敵簽約。這是他自己的決定。他曾期望活著,但他知道祖國的不仁,對他的冷酷待遇將要超過不共戴天的敵國。在夜半孤燈之下,左思右想,飲鴆而逝。老英雄當時的感情究竟如何?”
這是馬吉芬最後的筆墨,這位年輕時一心想加入美國海軍的軍人世家子弟,在死後以一套嶄新的北洋海軍軍服下葬,按照他的遺囑,棺槨上是他曾經效力的國家的海軍旗——黃龍旗,這也是這個國家的國旗,它曾在馬吉芬與日本激戰的鎮遠艦上飄揚過,是他出於軍人的忠誠專門從中國帶回家鄉的。
自殺始末
美國人馬吉芬,本想用加入中國海軍這段資歷,使自己進入美國海軍,最終卻把生命獻給了黃龍旗下的這個國度。
1897年2月12日,這一天是北洋水師提督丁汝昌自殺兩周年的日子。同樣在這個時候,他在自己的國家還背著投降派的罵名。在美國的海軍醫院裡,37 歲的馬吉芬,在眼球摘除手術前一天,讓護士拿來他從中國帶回來的那隻小箱子,他等不及第二天醫生在他頭骨上開出一個3 寸見方的口子,支走了護士,從箱子中掏出一把左輪手槍,冷靜地對準了自己。病房外面的人聽到槍響一擁而入時,帶給馬吉芬痛苦的如潮往事已經平息。時間是1897年2月12日,兩年前的這一天,馬吉芬敬重的中國北洋水師提督丁汝昌,一位枯瘦的中國老人,以及好友“鎮遠”艦管帶楊用霖殉國。如今,馬吉芬選了這個日子,向他的人生告別。
個人遺作
《鴨綠江外的海戰》
在他的《鴨綠江外的海戰》,全面記述,整個甲午海戰中,大東溝海戰的具體經過。書中,描繪了了在那個年代,中國海軍將士在僅有“鎮遠,定遠”2艘鐵甲艦的情況下,面對日本艦隊5艘快速巡洋艦,松島,千代田,嚴島,橋立,扶桑。的聯合快炮轟擊下,蔚然不動,以自己的僅存5門火炮,與日本艦隊進行廝殺,掩護運兵艦到達朝鮮。
而文章中,詳細記錄了,整個戰爭中,中國軍人作戰精神是崩潰於“濟遠”號管代方伯謙之手,他的臨陣潰逃,導致了中國艦隊士氣極度低落,而後期,在中國90年代初期,一部《北洋水師》中,公開為方辯解、鳴冤。還據稱,當時方後人聯名上述要求國家回復名譽。但是,日本檔案管中,常備艦隊司令官海軍少將坪井航三的報告《日清戰史》記錄:大清政府在戰後,嚴厲追加了“濟遠”號管代方伯謙的“牽亂隊伍”的責任。
文章中還聲明:中國艦隊之靖遠,來遠,經遠,他們的離開與濟遠是有本質區別的。他們是因戰傷受損嚴重,以致於暫時開離戰區,進行必要的修補,隨後立即在投入作戰(史實也是如此,靖遠,來遠因中彈過多,避至大鹿島附近進行緊急搶修,隨後兩艦搶修完畢,便重新投入戰鬥。伊東祐亨正是看見北洋艦隊重新集隊準備再戰,才於當日17時40分左右下令全隊撤出戰場。大東溝海戰在此宣告結束 )。這是中國海軍英勇的無畏敵人的表現。中國海軍,不是你們所說,所評價的那種,貪生怕死,混虧無能的烏合之眾,而是,較之任何西方艦隊都不遜色的“亞洲第一艦隊”。
文中說:中國定遠,鎮遠,2艘鐵甲艦,在遭受了一次比一次猛烈的日本艦隊炮擊後,依然,在那裡做著應有的,即可能的還擊,依照他們自身的實力,在被包圍之前離開這裡,是完全不成問題。日本艦隊,沒有任何一艘巡洋艦,敢於單獨面對定,鎮二艦。任何一艘鐵甲艦。只要2艦聯合向一個防線出擊,那么,被擊沉的應該是松島號或者橋立號。
但是,他們不能走,在遠處,5艘中國運兵艦,正在運送2000陸軍士兵,開往朝鮮。一旦日本艦隊發現,那么我們的士兵,就會遭受到日本艦隊淫威的肆虐。因此,我們只能有一個選擇,拿自己的強悍的身軀,來捍衛,捍衛運輸艦,捍衛中國海軍的崇高的尊嚴。
日艦,在長達1個小時多的作戰中,以數百發炮彈命中於我們,但是,最大最深的彈孔不足4英寸。根本不可能傷害到我們軀體內部。我知道,日本士兵,此時已經被震懾,被我們的勇猛所震撼,他們似乎開始疑惑,為何?定,鎮艦,不沉?為何!我們始終不能戰勝他們?此時,我在思索,如果不是政府方面,在更新作戰計畫上的疏漏,那么我們這隻鐵甲艦,一艘就可以剿滅日本艦隊。如果不是那位濟遠管帶臨陣逃脫,造成的我們突然被動。日本艦隊,你們絕對不可能是我們鐵甲艦的對手。你們必然會沉沒在我們的305mm巨炮的轟擊下,殲滅你們是我們的職責於任務但是,如今一切的一切都不可能了。我們的確處於被5艘快速巡洋艦,包圍的局面下,不可能短時間獲得援軍。
在經遠沉沒的時刻,“不久,經遠到了他生命最後時刻,螺旋槳露出在空中旋轉。紅色艦底,一覽無餘,我軍將士在高呼萬歲!”釜屋司令官參謀黃海戰記摘要《明治二十七八年海戰史》
經遠,是在日本看來的中國另外一艘鐵甲堡級的鐵甲艦,因此,擊沉他,對於日本海軍來說,絕對不亞於擊沉一艘鐵甲艦那樣的興奮。因此,日本海軍在與我們對耗了1個小時多的時間,終於擊沉了1艘他們的認為的“鐵甲艦”實際,經遠號是裝甲巡洋艦,最大排水量只有2900噸。他的外結構裝甲,是交替甲板,沒有鎮,定鐵甲艦那樣的雄厚。否則,單憑吉野那“輕浮”的武力,絕對不可能撼動。
最終,我們損失4艘巡遊艦,4艘戰艦遭受重創。陣亡官兵720名。負傷108人。但是,中國運兵艦,5艘除利運遭受一次,擱淺的暫時危害以外,其餘均安全回到旅順。至少我們完成了任務,雖然代價是昂貴的。但是,我看到了大清勇士門的勇猛。同時也看到了中國這個雖然沒落了的帝國,他還是可以有一天,崛起於東方這個地方。
我們的同胞,在侮辱中國海軍,逃跑的僅僅是1艘輕型巡洋艦,1艘炮艦。而絕大多數中國海軍,奮力與日本艦隊拼殺,雖然,我們處於技術上的劣勢,但是,我們的精神與勇猛,使得日本艦隊悍然與膽卻。不要在侮辱我們。我們和我們陣亡將士,應該得到美利堅同胞的尊重。
墓志銘
墓志銘:
“謹立此碑以紀念一位雖然深愛著自己的祖國,卻把生命獻給了另一面國旗的勇士。”
This tablet is erected in memory of a Brave Man who loved his own but gave his life for an alien flag.
而墓碑的基座上,則刻著他殊堪玩味的臨終懺悔詞:“一顆破碎的和懺悔的心靈,喔,主啊,希望不要輕視我。”
個人遺物
馬吉芬曾帶領一組中國官兵前往英國造船廠驗收訂製的軍艦,隨艦從英國帶回一張1750年制的亞洲大清海疆地圖,該圖懸掛在“鎮遠”艦的指揮艙,甲午海戰失敗後“鎮遠”艦重要物件均被日本海軍作為戰利品保存。二戰勝利後馬吉芬的後輩美國海軍學院校友們從日本海軍部收繳了包括大清海疆地圖、陳設炮在內的鎮遠艦指揮艙重要文物。該部分文物現收藏於美國亞洲文化學院歷史博物館。
收藏於美國亞洲文化學院歷史博物館的“鎮遠”艦指揮艙陳設炮。
收藏於美國亞洲文化學院歷史博物館的“鎮遠”艦指揮艙大清海疆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