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徵士誄

陶徵士誄

《陶徵士誄》作者顏延之。宋元嘉四年(公元427年)陶淵明去逝後,顏延之作此文以悼之,文章分序及誄辭兩部分。

基本介紹

  • 作品名稱:陶徵士誄
  • 作品別名:靖節徵士誄
  • 創作年代:南朝宋
  • 作品出處:《文選》卷五十七
  • 文學體裁:誄文(哀悼文的一種)
  • 作者:顏延之
作者簡介,原文,部分譯文,簡評,

作者簡介

顏延之(384~456年),字延年,南朝宋文學家。祖籍琅邪臨沂(今山東臨沂)。曾祖含,右光祿大夫。祖約,零陵太守。父顯,護軍司馬。少孤貧,居陋室,好讀書,無所不覽,文章之美,冠絕當時,與謝靈運並稱“顏謝”。嗜酒,不護細行,年三十猶未婚娶。顏延之陶淵明私交甚篤。在顏延之江州任後軍功曹時,二人過從甚密;其後延之出任始安太守,路經潯陽,又與陶淵明在一起飲酒,臨行並以兩萬錢相贈。陶淵明死後,他寫了《陶徵士誄》。

原文

夫璿玉致美,不為池隍之寶;桂椒信芳,而非園林之實。豈其深而好遠哉!蓋雲殊性而已。故無足而至者,物之藉也;隨踵而立者,人之薄也。若乃巢、高之抗行,夷、皓之峻節,故已父老堯、禹,錙銖周、漢;而綿世浸遠,光靈不屬,至使菁華隱沒,芳流歇絕,不其惜乎!雖今之作者,人自為量,而首路同塵,輟塗殊軌者多矣。豈所以昭末景、泛餘波!
有晉徵士潯陽陶淵明,南嶽之幽居者也,弱不好弄,長實素心,學非稱師,文取指達。在眾不失其寡,處言愈見其默。少而貧病,居無仆妾。井臼弗任,藜菽不給。母老子幼,就養勤匱。遠惟田生致親之議,追悟毛子捧檄之懷。初辭州府三命,後為彭澤令,道不偶物,棄官從好。遂乃解體世紛,結志區外,定跡深棲,於是乎遠。灌畦鬻蔬,為供魚菽之祭;織絇緯蕭,以充糧粒之費。心好異書,性樂酒德簡棄煩促,就成省曠。殆所謂國爵屏貴,家人忘貧者與?有詔征為著作郎,稱疾不到。春秋若干,元嘉四年月日,卒於潯陽縣之某里。近識傷悼,遠士傷情,冥默福應,嗚呼淑貞
夫實以誄華,名由謚高,苟允德義,貴賤算焉。若其寬樂令終之美,好廉克己之操,有合謚典,無愆前志。故詢諸友好,宜謚曰靖節徵士。其辭曰:
物尚孤生,人固介立,豈伊時遘,曷雲世及?嗟乎若士,望古遙集。韜此洪族,蔑彼名級。睦親之行,至自非敦;然諾之信,重於布言。廉深簡絜,貞夷粹溫,和而能峻,博而不繁。依世尚同,詭時則異,有一於此,兩非默置。豈若夫子,因心違事,畏榮好古,薄身厚志。世霸虛禮,州壤推風。孝惟義養,道必懷邦。人之秉彝,不隘不恭。爵同下士,祿等上農。度量難鈞,進退可限。長卿棄官,稚賓自免。子之悟之,何悟之辯?賦詩歸來,高蹈獨善。亦既超曠,無適非心。汲流舊巘,葺宇家林。晨煙暮藹,春煦秋陰。陳書輟卷,置書弦琴。居備勤儉,躬兼貧病。人否其憂,孑然其命。隱約就閒,遷延辭聘。非直也明,是惟道性。糾纏斡流,冥漠報施。孰雲與仁?實疑明智。謂天蓋高,胡愆斯義?履信曷憑?思順何置?年在中身,疢維痁疾。視死如歸,臨凶若吉。藥劑弗嘗,禱祀非恤。傃幽告終,懷和長畢。
鳴呼哀哉!敬述靖節,式尊遺占。存不願豐,沒無求贍。省訃卻賻,輕哀薄斂。遭壤以穿,旋葬而窆。嗚呼哀哉!深心追往,遠情逐化。自爾介居,及我多暇。伊好之洽,接閻鄰舍。宵盤晝憩,非舟非駕。今昔宴私,舉觴相誨。獨正者危,至方則礙。哲人卷舒,布在前載。取鑒不遠,吾規子佩。爾實愀然,中言而發,違眾速尤,迕風先蹶。身才非實,榮聲有歇。睿音永矣,誰箴余闕?嗚呼哀哉!仁焉而終,智焉而斃。黔婁既沒,展禽亦逝。其在先生,同塵往世。旌此靖節,加彼康惠。嗚呼哀哉!

部分譯文

像璿玉一樣的盡善盡美,卻沒有被認為是護城河上的寶貝;像桂椒那樣確實芳香,卻沒有成為園林里的至寶;難道是他深廣而好遠嗎,大概是說他的性格不一般罷了。所以沒有腳的人卻達到了,是藉助了外物;腳後跟挨著腳後跟站立的,是因為受到人鄙視。至於說有像巢、高那樣高尚的行為,有像夷、皓那樣高尚的節操,還不以舜、禹為王,而視為父老百姓;拿一些極其輕微事與周、漢來計較,可是時代已經久遠,人們不認為這些人在閃光顯靈,致使精華被隱沒,美好的傳統被斷絕,不是很可惜嗎!即使是雖今現在的隱者,各人自以為自己不錯,但初行時同道可是中塗易轍者很多。這難道可以發揚前賢的餘光流影嗎?
晉代的徵士、潯陽的陶淵明,是在南嶽幽居的人。幼年的時候不喜歡嬉戲,長成之後有一顆不加掩飾的誠實之心。做學生時不稱老師的心意,但寫出的文章主旨通達。在眾人眼裡他鬱鬱寡歡,與他交談總是保持沉默。年少時家貧有病,家中沒有僕人和小妾。汲水舂米他不能勝任,野菜和豆類也不能有保障。母親年老孩子幼小,侍奉父母的東西非常匱乏。信奉田生致親的議論,追想領悟毛子捧檄的情懷。開始辭去了州府的三命,後來做了彭澤令。為官之道與世相合,就棄官乾自己愛好的事。於是就與世間的糾紛告別,有志於官場之外,定跡在深居簡出,離塵世更加遠了。澆灌菜畦賣蔬菜,為的是得到一些菲薄簡陋的祭祀之物;結網編席,來補充糧食的消費。心中愛好奇異的書籍,性格喜歡飲酒,拋棄了煩瑣的催促,養成了簡約安閒的習慣,這不是所謂屏除名利之心乃以至於感染家人都忘卻了貧寒吧?皇帝下詔任命為著作郎,他稱有病不到官任。過了好多年,到元嘉四年某月某日,死於潯陽縣的某地。附近認識的人悲悼,遠方的朋友傷情,行善得福的報應因其死亡而沉寂不可知了,嗚呼!這種淑貞的性格。
一個人的實績往往憑著誄這種文體更華美,名氣也由於諡號而高升,如果符合德義的要求,貴賤又有什麼可計較的呢。為了確保使他的寬厚和樂保持善名而死的美好,愛好廉潔克制自己的操守,合乎謚典,不會損害他生前的志向。所以我諮詢了各個友好同仁的意見,應該給他的諡號叫靖節徵士。讚美他的辭章說:……

簡評

莫道才《駢文觀止》簡評:
此文選自《文選》卷五十七。據史載,顏延之陶淵明交往甚密,他們是文壇知己,顏延之赴任始安郡(今廣西桂林)太守路經潯陽時,與陶淵明飲宴通宵。宋元嘉四年(公元427年)陶淵明去逝後,顏延之作此文以悼之,文章分序及誄辭兩部分。序讚揚陶淵明高行峻節之品格,敘寫了其幽居、棄官、拒聘諸事,表現其寧靜淡遠,不慕榮利之高尚志趣。誄文以四言韻語形式,備抒傷悼之情。哀聲發自肺腑,深情注之筆端。許連評此文「追往念昔,知己情深,而一種幽閒貞靜之致,宣露行間,尤堪風詠。」(《六朝文絜》)全篇感情真摯、氣格高邁,骨勁色蒼,雖以駢體行文,卻堪屏夸諛之風,表現出了陶淵明獨特之精神風貌,故歷來被推崇為誄文中典範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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