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島登入
各方面傳來的訊息都使華盛頓有理由擔心,敵人的意圖可能是要派一部分部隊在
長島登入,設法奪取俯瞰紐約的布魯克林高地,同時派另一部分部隊,像希思將軍所說的那樣,在紐約北面登入。因此,毫無經驗的美軍需要保衛許多互不相連、彼此相距很遠的據點以及這些據點之間的廣大區域,抗擊一支紀律良好、擁有水陸作戰的一切便利條件的優勢軍隊。
格林將軍率領一支有力部隊駐紮在
布魯克林。他已經察看了長島上從赫爾門到納羅斯海峽的所有地點,並據此制訂了防禦計畫。他的軍隊正在按照他的設計努力修築工事。這些工事距布魯克林鎮約一英里,面對著長島的內地。英軍很有可能從那裡發動陸上進攻。布魯克林在紐約正對面。在那個地方,通常叫做東河的那條海峽約有四分之三英里寬,河水湍急洶湧。布魯克林鎮坐落在北邊的沃拉鮑特灣和南邊的戈瓦納斯灣兩個深水灣形成的半島狀和狹長地帶。一道由塹壕和堅強的堡壘組成的防線,從沃拉鮑特灣起,穿過半島的狹隘部分,一直伸展到一個沼澤地和一條注入戈瓦納斯灣的小河河邊。為了保護這些工事的後方不受敵艦的侵犯。在半島西南角的紅角建立了一個炮台,並在幾乎正對面的總督島建了一個碉堡。
在這道塹壕和堡壘組成的防線前面約兩英里半的地方,有一條樹木茂密的山脈由西南伸向東北,形成橫貫這個島嶼的一道天然屏障。有三條道路穿過這條山脈。一條在工事的左邊,向東伸展通到貝德福,然後經過一個隘口穿越貝德福丘陵通到賈門卡鎮。另一條在中間,道路筆直通過森林密布的高地通到弗拉特布希。第三條在防線的右側,沿著戈瓦納斯灣一直通到納羅斯海峽和格雷夫“森德灣。
占領這條山脈和保護它的各條通道的規劃本來是格林將軍制訂的,但是,不幸,就在他苦心操勞的時候,他發起高燒來,臥床不起,只好由剛剛從香普蘭湖返回的沙利文將軍代行指揮任務。
修築戰壕
華盛頓看出,要防止敵人在長島登入是不可能的,因為長島地域廣,許多地方便於登入,而美國的工事又修築在和紐約遙遙相對地段。他寫信給大陸會議主席說,“可是,我們將儘量設法對他們進行騷擾,我們也只能如此。”
華盛頓擔心敵人企圖以急行軍偷襲布魯克林的防線。他立即派了六個營援軍前去。他最多也只能抽六個營前去增援,因為隨著下一次漲潮,敵人軍艦很有可能把剩下的陸軍運來,進攻紐約市。然而他還是命令另外五個營作好準備,在必要時前去增援。他勉勵前往布魯克林的軍隊說:“要冷靜,但要堅定。不要老遠就開火,要等待軍官的命令。將軍的明確命令是:如果有人逃避職責,躺倒不乾,或是擅自退卻,就立即槍斃,以儆效尤。”
這些可憐的弟兄大多數是初次上疆場。華盛頓對他們作了公正的評論。他說,“他們出發時都是高高興興的”,所有士兵也都是高高興興的。“
有九千名敵軍帶著四十門大炮登上岸來,亨利。柯林頓爵士擔負主要指揮職責。他率領著第一梯隊。和他在一起的軍官有康沃利斯伯爵、珀西伯爵、格蘭特將軍和威廉。厄斯金爵士將軍。我們前面說過,在他們的船隻靠近海岸的時候,率領步槍團駐在附近的漢德上校退到了樹林密茂的山嶺,在居高臨下控制著通向弗拉特布希的中央大路的一個高地上據守。由於敵人登入時沒有遇到抵抗,他們便分兵兩路。康沃利斯勳爵率領後備隊去弗拉特布希,其餘的軍隊部署在從納羅斯海峽的渡口起,經尤特勤克特和格雷夫森德,直到弗拉特蘭鎮一線。
突破布魯克林
康沃利斯勳爵率領的兩營輕步兵,多諾普上校的黑森軍以及六門野炮迅速向前挺進,企圖奪取通過山脈的中央通道。他發現漢德和他的步槍團準備進行有力的抵抗,便停止前進,因為他事先奉有命令:如果對方占領了這條道路,就不要冒險發動進攻。於是他們就在弗拉特布希鎮紮營過夜。
敵人的目的顯然是突破布魯克林的防線,占據高地。如果他們的意圖得逞,紐約就要聽憑他們擺布了。紐約居民的驚慌和焦慮繼續有增無減。有辦法的人大多數都搬到鄉下去了。
二十四日,華盛頓渡河來到布魯克林,視察防線,觀察附近形勢。他在這次視察中深深感到,格林將軍不在場,實在叫人遺憾,因為沒有人來說明他的計畫和指明各個地點。
美軍的前沿據點都在林木茂盛的山中。漢德上校率領他的步槍團監視著中央通道,同時在這條道路前面已經築起了一個堅強的堡壘,以阻止敵人從弗拉特布希推進,另一條道路由弗拉特布希通到貝德福。敵人可能經由這條道路迂迴到布魯克林的工事的左側。有兩個團防守這條道路。一個團由威廉斯上校指揮,駐在山嶺的北面,另一個團是邁爾斯上校指揮的賓夕法尼亞步槍團,駐在山嶺的南面。敵人則部署在一系列山嶺那邊的鄉間。
到那時為止,除了前哨陣地之間的小接觸和零星的射擊以外,還沒有發生任何戰鬥。華盛頓看到部隊中普遍存在著雜亂無章的混亂現象,內心深感不安。
因此,華盛頓一回到紐約,就把長島的指揮權交給普特南將軍,不過他在指示信中提醒普特南要把軍官們召集到一起,責成他們杜絕他在軍隊中看到的無組織無紀律的現象。他還指示,要在軍營周圍建立防線,在地形最有利的地方修築工事。要在防線上派兵守衛,由一名當班的準將經常檢查,監督命令的執行,校級軍官要到各處查崗查哨,報告衛兵執勤情況。任何人沒有特別許可證不得越過防線。同時,由適當的軍官率領並經過正式批准,可以派出遊擊隊和偵察隊出擊,以襲擾敵人並防止他們擄走鄉村人民的馬匹和牛。
華盛頓還要普特南特別注意美軍防禦工事和敵人營地之間的樹本密茂的山嶺。穿過山嶺的幾條道路要布設鹿寨,並派最精銳的軍隊防守。這支軍隊應當不顧任何危險阻止敵軍靠近。民兵沒有受到多少訓練,也沒有多少經驗,可以守衛內地的工事。
在這段時間裡,敵人不斷地在長島上增加兵力。二十五日,德海斯特中將指揮的兩個黑森旅被調離斯塔騰島。這一調動沒有逃過華盛頓警惕的眼睛。他藉助望遠鏡注意到,不時有人把斯塔騰島上的帳篷拆掉,把營地的一部分設施拆除,同時一艘接一艘的軍艦起錨駛向納羅斯海峽。
這時,他斷定,敵人即將用主力發動進攻,奪取布魯克林高地。為此,他增派了援軍,其中有約翰。哈斯利特上校指揮的裝備精良、紀律嚴明的德拉瓦團。他把這個團撥歸斯拉林勳爵的旅。這個團主要由南方士兵組成,駐紮在防線外面。軍容齊整,軍紀嚴明。華盛頓對這支部隊特別滿意。
二十九日,他在副官長里德陪同下,過河到布魯克林去。敵軍調動頻繁,人數明顯增加了。事實上,德海斯特將軍已經帶著黑森部隊到達費拉特布希,擔任了中路指揮官。同時,率領右翼部隊的亨利。柯林頓爵士退到了弗拉特蘭,正好位於德海斯特的右側後方,格蘭特將軍指揮的左翼則伸展到格雷夫森德灣的登入地點。
災難發生
華盛頓整天呆在前方,幫助普特南出主意。普特南剛剛到任,還不熟悉防線那邊的據點。晚上,華盛頓返回紐約,憂心忡忡。一場總攻擊顯然馬上就要開始了。它會在哪裡發動呢?他手下的沒有經驗的軍隊經受得住這場戰鬥嗎?紐約如果遭到敵人軍艦的進攻,如何防守?這是一個焦慮不安之夜,而且他焦慮不安也是有道理的,因為就在那個晚上,敵方把一項給美國人帶來災難的計畫付諸實施了。
我們所說的這項計畫是英軍總司令郝將軍制訂的。按照這一計畫,亨利。柯林頓爵士要在夜間率領由精兵組成的先鋒部隊通過迂迴行軍,攻到從賈梅卡通到貝德福的大路上,奪取距那個小鎮不到三英里的貝德福山中的一條通道,從而繞過美軍前哨陣地的左側。正是為了準備這次夜間進軍,柯林頓爵士才在白天率領他的部隊從弗拉特布希退回到弗拉特蘭,來來往往調動頻繁,以致引起華盛頓的注意。
為了轉移美國人的注意力,防止他們發現英軍偷偷包抄美軍左翼,格蘭特將軍要在黎明前向格雷夫森德挺進,威脅美軍右翼,而由德海斯特將軍炮擊漢德上校駐守的美軍中央陣地。不過,要等亨利。柯林頓爵士鳴炮表示他已經得手,繞過了美軍左翼的時候,他們兩人才可能強力猛攻。到那時,英軍就要在各個地點對美軍發動極其猛烈的進攻。
二十六日晚九時左右,亨利。柯林頓爵士率領輕步兵組成的先鋒部隊從弗拉特蘭出發。用西勳爵率領擲彈兵、炮兵和輕龍騎兵隨後挺進,構成中路。康沃利斯勳爵帶著重炮殿後。郝將軍隨著這支部隊指揮戰鬥。
這是一次悄無聲息的行軍,不打鼓,也不吹號。他們在長島一個親英分子的帶領下。沿著間道僻路,經過一條堤道,穿過一個沼澤地,向前挺進,就這樣越過原野到達賈梅卡大道。在黎明前約兩小時,他們來到了距貝德福山嶺隘口不到半英里的地方,停下來準備發起進攻。正在這個時候,他們捕獲了一支美軍巡邏隊,意外地得知,貝德福隘口沒有人把守。
午夜時分,在朦朧的夜色中,敵軍前頭部分已經開始出現。斯特林命令文特利在道路左邊一個果園裡埋伏,等待敵軍靠近,他則把德拉瓦團和馬里蘭團部署在從這條大道一直向上伸展到山頂樹林旁邊的一道山脊上。
艾特利的民兵在敵人接近時向他們射擊了兩三陣子,然後退到斯特林勳爵左側的樹林裡,擺好陣勢。這時候,斯特林勳爵得到了基奇萊恩的步槍隊的支援,基奇萊恩把一部分部隊擺在山腳下一道樹籬處,一部分擺在樹林前面。格蘭特將軍派他的輕步兵打頭陣,把他們部署在一個果園裡,在美軍前面約一百五十碼遠的樹籬背後。
這時天色已經大亮。一陣噠噠噠的射擊聲在英國輕步兵和美國步槍團隊之間響起了。戰鬥持續了約兩個小時,後來,英國軍隊撤退到他們的主力部隊那裡。在這段時間裡,由於卡彭特上尉帶著兩門野戰炮來到,斯特林的陣地得到了加強。他把這兩門炮放置在山坡上,以便控制這條大道及數百碼的鄰近地帶。格蘭特將軍也把英軍大炮推進到三百碼以內的地方,並把他那個旅布置在對面的山上,與美軍陣地相隔約六百碼遠。雙方都偶爾開炮轟擊,但是任何一方都不想展開全面作戰。
斯特林勳爵的目的僅僅是阻擋敵人;而格蘭特將軍新奉的命令,像我們已指出的那樣,是在得知亨利。柯林頓爵士進抵美軍左側之前不要全力進攻。
在這段時間裡,德海斯特也開始執行他在作戰計畫中擔負的任務。他從弗拉特布希的營地開始向漢德步槍團駐守的蔥綠山嶺隘口附近的堡壘開炮。後方的沙利文將軍聽到炮聲,立即馳往漢德上校的駐地觀察情況。可是,德海斯特按照作戰計畫,並沒有從弗拉特布希前進,只是不斷地向隘口前面的堡壘猛烈炮轟,美軍也同樣猛烈地打炮還擊。與此同時,一艘英國軍艦連續炮轟紅角的炮台,也分散了美軍的一部分注意力。
在這一期間,紐約陷人恐怖之中。清晨,紐約市民聽到了滑膛槍的齊射聲和大炮的隆隆聲,知道戰鬥已經開始了。到了上午,人們聽到四面八方都是步槍齊射聲,偶爾還有野炮的射擊聲,就更加惶恐不安了。這是不是把紐約囊括在內的總進攻的一部分,華盛頓仍然拿不準。五艘巨型軍艦正在風浪中奮勇前進,想要深入海灣。敵艦是打算炮轟紐約呢,還是要在紐約北面登入呢?值得慶幸的是,一股強大的頂頭風挫敗了他們的一切企圖,不過卻有一艘馬力較小的艦隻進到了相當深入的地方,對紅角的炮台開火射擊,這在上面已經提及。
渡過布魯克林
華盛頓看到敵人不大可能立即進攻紐約,就急忙乘坐渡船過河到布魯克林,駛往防禦工事一帶視察。他到了那裡,正好趕上目擊美軍的一場大災難。敵軍當初的一切調動都是為了達到這個目的。
貝德福方面傳來了大炮轟鳴聲,說明了柯林頓爵士已經燒過美軍左翼。於是,德海斯特立即命令多諾普伯爵上校率領黑森團向前挺進,猛攻堡壘,他則帶領全部軍隊跟著挺進。沙利文沒有死守堡壘。他從柯林頓爵士部隊的大炮聲中已經明白了不幸的事實真相;敵人已經迂迴包抄了他的側翼,他已經有陷入敵圍的危險了。他下令向後撤到防線上,但已經為時過晚了。他剛從高地上撤下來進入平原,就遇上了英國的輕步兵和龍騎兵,因此被驅回樹林中。這時候,德海斯特率領的黑森部隊已經來到。從此開始了一場混亂、驚恐和屠殺的局面,把威廉斯和邁爾斯指揮的部隊捲入其中。美國軍隊被團團圍住,陷人英國部隊和黑森部隊的夾擊之中,被趕過來,趕過去。有一段時間,美軍展開了英勇的搏鬥,說得更準確一些,是拚死的搏鬥。有一些人被砍倒了,叫騎兵踐踏在腳下,還有一些人被黑森兵用刺刀活活刺死。很多人不是陣亡就是被俘。沙利文將軍也在被俘人員之列。
我們剛才說過,華盛頓來到布魯克林正好趕上目擊這場大災難,但是他卻無力制止。他聽到了樹林中戰鬥的喧囂聲,看到了濃煙從樹叢中升起,但是源源不斷的敵軍隊伍正在從左邊山上殺下來。他的最精銳的部隊已經全部投入戰鬥。他手頭除了民兵以外沒有軍隊來防守工事。這時他想起了斯特林勳爵和他的部隊,對他們的安全深感憂慮。斯特林的部隊整個上午都在同格蘭特將軍互相炮擊。格蘭特將軍擁有優勢的兵力,都不肯向前挺進。對這件事,美軍作了錯誤解釋。據哈斯利特上校說,德拉瓦團和馬里蘭團排列在山坡上,“以密集的隊伍堅如磐石地站立了四個多小時。他們的旗幟飄揚著。在這段時間裡,敵軍的大炮不斷轟擊他們。敵軍兵力雖然六倍於他們而且幾乎包圍著他們,卻不敢前來攻擊他們”。
雖然這些英勇的兄弟看不到他們面臨著什麼危險,華盛頓卻看到了這種危險。他站在防線內一座山頭上,用望遠鏡瞭望,對整個戰場的情況都了如指掌。他看到康沃利斯率領的敵軍後備隊正在沿一條叉路開過來繞到他們的背後,使他們陷人兩面火力的夾攻之中。他看到這種結果,焦慮萬分。
斯特林聽到亨利·柯林頓爵士的炮聲,知道敵人穿插到他和防線之間了。格蘭特將軍也知道全力進攻的時候到了。他向前進逼併且俘虜了艾特利上校。斯特林勛
爵這時想渡過一道小河,通過迂迴的路線退到防線。這道小河在靠近黃磨坊的地方注人戈瓦納斯水灣。那裡有一座橋和一條磨坊堤壩。小河在水位低的時候可以涉過,但是時間很緊迫,因為湖水正在上漲。
斯特林留下一部分軍隊對付格蘭特將軍,自己率領其餘部隊企圖搶渡小河,但是康沃利斯及其擲彈兵出現在他們面前,使他們突然受阻。
站在山上的華盛頓和他左右的一些軍官注意到這一切情況。他們原以為斯特林和他的部隊在發現局面無可挽回以後,會不放一槍,集體投降。事實恰正相反,斯特林勳爵用斯莫爾伍德團的一半兵力勇敢地向康沃利斯發起進攻,他的其餘部隊則越過小河,繼續退卻。華盛頓看到這種景象,不禁絞扭雙手,痛苦萬分,他喊道,“天啊!我今天要損失一些多么勇敢的弟兄啊!”
敵人集合到一起,以更大的兵力重新投入戰鬥。美國人奮勇作戰。他們在隊伍被打散以後,又在一片樹林中集合起來,發動了第二次進攻。可是他們又一次因為眾寡懸殊而遭到失敗。有一些人被圍在一塊玉米地里遭到刺刀的屠殺。還有一些人加入了正在越過一片沼澤地帶撤退的自己的隊伍。斯特林勳爵以自己的聲音和榜樣鼓舞和激勵了他手下的年輕的士兵,但是在一切都完了以後,他就找到德海斯特將軍,向他舉手投降,當了戰俘。
關於美軍在這場悲慘的戰鬥中蒙受的損失,有種中不同的說法,不過一般認為,死傷和被俘將近兩千人。鑒於參加戰鬥的軍隊不超過過五千人,這個數字是一個很大的數字。敵人承認他們死傷了三百八十人。
一般認為,敵軍的勝利在某種程度上由於華盛頓對於敵人打算發動什麼樣的進攻,以及進攻的主要矛頭在哪裡,始終捉摸不定。因此,他不得不把很大——部分兵力保持在紐約,並命令駐在布魯克林的軍隊在彼此相隔很遠的地點分兵把守廣闊的地域。事實上,他根本不知道在長島紮營的敵軍兵力占有優勢。這些敵軍多數是在第一梯隊登入幾天后利用夜幕的掩護偷偷登入的。
人們還認為,那天的慘敗的一個重要原因是格林將軍臥床不起,以致造成指揮上的混亂。普特南是在敵人已經登入的緊急情況下接替他的位置的,還來不及熟悉自己的職務和周圍的地形。沙利文雖然在信中自稱他接受後方普特南將軍的指揮,但是看來仍然有點自行其是,而工事外面的軍隊據說全部歸斯特林勳爵指揮。
不過,致命的錯誤(這種錯誤大概還是上述種種原因造成的)在於,美軍在樹木茂密的幾條通道上沒有構築堅強的工事,防守人員也太薄弱,尤其是忽略了東邊那條道路,因此,才使得亨利。柯林頓爵士可以經由這條道路繞到美國前沿部隊背後,切斷了他們與防線的聯繫,使他們受到柯林頓爵士的部隊和德海斯特的黑森部隊的夾擊。
如果美軍當初派出一些輕騎兵充當哨兵的話,本來是可以挫敗敵人這一巧妙而致命的計畫的。如果當初派出這樣的輕騎哨兵一搜尋這幾條通道並提供情報,就決不致於發現不了對於當天戰鬥的勝負起了重大決定作用的亨利。柯林頓爵士的夜行軍。康乃狄克的騎兵過去因為裝備樸素受到南方部隊的嘲笑,因為堅持他自己作為騎兵的尊嚴和特權,被譏諷為無用,以致被遣散。如果當初把這支騎兵保留下來,美軍這一次就不致遭到突然襲擊和分割,先頭守衛部隊不致潰不成軍,南方部隊自己也不致被人殺戮、俘虜,幾乎殲滅殆盡。
在戰鬥結束以後,當天夜晚對於美國軍隊來說是一個疲乏不堪、可是幾乎又無法安眠的夜晚。他們疲憊、沮喪。許多人病倒了,受了傷。大多數人都沒有帳篷或其他藏身之所。對華盛頓來說,這是一個焦慮不眠之夜。一切跡象都預示一場短兵相接、殊死拼殺的戰鬥即將來臨。
一清早,米夫林將軍帶著駐在華盛頓和國王大橋的一部分軍隊來到營地。他帶來的是希伊的精銳和費城團和馬戈的賓夕法尼亞團。這兩個團都有嚴明的紀律,配備有得力的軍官,習慣於聯合作戰。不過,由於病號多,人數大大減少,總共不過八百人。同米夫林一起來到的還有格洛弗上校指揮的麻薩諸塞團,這個團主要由馬布爾黑德的漁民和水手組成。他們體格健壯,做事幹練,能吃苦耐勞,穿著整潔的藍色夾克衫和長褲。這支部隊總共約有一千三百人,全部生氣勃勃,精神抖擻。看到他們步伐矯健、神情愉快地列隊輕快地走過,人人眼睛裡都現出欣喜之色。他們被部署在防禦工事的極左翼,靠近沃拉鮑特灣。
前沿哨所的步槍手和英國的“非正規軍”整天都有小規模的接觸。這些衝突有時相當激烈,但是敵人沒有發現斷然的進攻。敵軍的主力始終呆在帳篷里。到了下午,他們開始在離美軍工事大約五百碼的地方挖掘壕溝,似乎準備用正規戰法攻占美軍工事。
二十九日,濃霧籠罩了長島。一切都陷人神秘莫測之中。上午,米夫林將軍帶著副官長里德和維吉尼亞的格雷森上校(華盛頓的隨從副官之一),騎馬來到紅角附近的西部前哨陣地。
他們對這種很可能出現的危險局面感到驚恐,趕緊策馬返回司令部,準備提出把美軍立即撤走的主張。由於這一意見可能不為華盛頓所接受,里德自告奮勇地表示,可以由他向總司令提出這一建議。里德所以有這樣的勇氣,是因為他同總司令關係十分親密的緣故。華盛頓立即召集了一次軍事會議。這時,軍隊疲憊不堪,情緒低落,天氣十分惡劣,工事又分布在如此廣闊的地面,堅守陣地的困難本來就很明顯。現在又出現了新的危險。美軍同紐約的聯繫很有可能被外面開來的英國艦隊切斷。已經有一些別的艦隻繞過長島,停泊在海峽一側的弗拉申灣。這些艦隻很有可能派部隊在哈萊姆河東岸登入,從而控制曼哈頓島的咽喉——國王大橋。考慮到這種種情況,會議決定當晚就命令軍隊渡河撤到紐約。
這次撤退比任何一次撤退都更加要求嚴格保密和周密安排。因為這幾千名軍隊需要帶著全部武器彈藥,從一支勝利的敵軍面前撤走。這支敵軍的營地近在咫尺,連他們戰壕里鐵杴和鎬頭的每一聲響動都聽得清清楚楚。此外,撤退的軍隊還要乘船渡過一條有四分之三英里寬、水流又十分喘急的海峽。只要他們在行動中露出一點驚慌失措的樣子,敵人都會向他們猛撲過來,在登船地點造成一片混亂和殺戮的可怕景象。
華盛頓把準備工作做得非常精細而又十分機密。他向擔任軍需長官的休斯上校發出口頭命令,責成他在哈得孫河的斯皮登杜伊維到海峽的赫爾門一帶徵用一切大小船隻,並要求這些船隻在傍晚時分駛到紐約市東側。這項命令在中午發出,立即付諸執行。雖然有一些船隻需要行駛十五英里的路程,但到晚上八點鐘,全部船隻都集中到布魯克林,交給格洛弗上校的馬布爾黑德兩棲團調度。
為了使全軍在思想上對這次大調動有所準備而又不泄露機密,司令部向全軍發出命令,要求他們作好夜襲敵人的準備。這一命令引起了驚異,因為這些可憐的士兵已經精疲力竭,他們的武器也被雨水淋得幾乎無法使用。可是人人都準備服從命令,也有一些人立下了口頭遺囑。在突如其來的血戰的前夕,這是士兵們常有的情況。
戰爭勝利
按照華盛頓的撤退計畫,為了不讓敵人在美軍主力登上船隻並駛離海岸以前發現美軍的撤退,米夫林將軍要帶著他手下的賓夕法尼亞軍隊以及哈斯利特、斯莫爾伍德和漢德三個團的英勇善戰的殘部留在防線上,照常布設崗哨,守衛警戒,好像沒有發生任何不平常的情況似的。在主力登船完畢以後,他們自己也就悄悄撤退,立即開往渡口登船。萬一出現打亂這種安排的意外情況,布魯克林教堂就是集合地點。大家都應趕赴教堂以便協力抵抗任何進攻。
在這一期間,部隊在華盛頓警惕的眼光監視下儘快登上渡船。華盛頓親自站在渡口,監督著每一個行動。他急於迅速完成撤,退,派了他的隨從副官斯卡梅爾上校回去催促所有還在途中的軍隊加快步伐。斯卡梅爾在執行這項使命時犯了一個大錯誤,給米夫林也下了這道命令。米夫林將軍聽到命令以後立即召集哨兵和站崗的士兵回營,動身前往渡口。
這時潮流已經轉向了。東北風強勁地刮著。木槳船數量太少不夠軍隊使用。帆船又無法頂風逆流前進。渡口的情況有些混亂。正在這個當口,米夫林將軍帶著全部掩護部隊來到,使局面更加困難,人聲更加嘈雜。
華盛頓喊道:“天啊!米夫林將軍!你這樣毫無道理地撤下防線上的軍隊,恐怕把我們都毀啦。”
米夫林有點不快地回答說:“我是奉你的命令撤退的。”
華盛頓叫道:“不可能!”
米夫林直率地還口說:“我確確實實是按你的命令撤退的!斯卡梅爾不是今天的值班的副官嗎,是不是這樣?”
“是的。”
米夫林說:“我就是從他那裡接到命令的。”
華盛頓回答說:“這是一個可怕的錯誤。如果這批軍隊不能在敵人發現以前重新回到防線,後果不堪構想。”
米夫林又把他的部隊帶回防線。防線上空無一人已經歷時三刻鐘。幸虧,由於大霧,敵人沒有能發現防線無人防守。
在整個這段時間裡,濃霧始終聚集不散,看來幾乎是出於天意,在濃霧籠罩著長島,掩護美軍撤退的時候,河道的紐約一側,卻是萬里晴空。逆風也漸漸停息下來,河面變得十分平靜,木槳船幾乎可以滿載航行,同時又吹來了一陣順風,把帆船逆向對岸。全部軍隊、大炮、彈藥、糧草、牛隻、馬匹和馬車都順利地登上了船,靠了格洛弗的馬布爾黑德團的協助,到天明時,大部分都安全地到達紐約。除了幾門重炮之外,幾乎沒有把什麼東西遺棄給敵人。米夫林也在適當時刻率領掩護部隊撤離防線,悄然無聲地撤到了渡口。有人一再懇請華盛頓上船過河,但是他堅決不肯。直到所有的軍隊都登上了船,他才乘最後一艘船渡過河去。
華盛頓名聲大震
這次非凡的撤退,在
悄然無聲和迅捷神速兩方面,堪與半夜在般克山建築工事的奇蹟相比美。這是獨立戰爭中意義最重大的成就之一,使華盛頓名聲大振。我們聽說,華盛頓在軍隊安然擺脫危險處境以前的四十八小時裡,幾乎沒有合過眼,而且大半時間是在馬上度過的。可是,考慮到當時美軍營地面臨的種種風險和危險,考慮到幫助美軍—一渡過難關的、顯然帶有偶然性的環境,也有很多人把這支愛國軍隊的安全撤退歸功於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