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經歷
1970年起參加工作,歷任太原建築材料廠、太原水電安裝隊工人。1977年冬參加文革後首次高考,1978年春入太原師範專科學校中文系就讀。
1979年,蔣韻在雜誌《安徽文藝》發表首篇短篇小說《我的兩個女兒》。
1981年,畢業於太原師範專科學校中文系。1985年,加入中國作家協會。
1996年,小說《櫟樹的囚徒》首發於雜誌《花城》,並先後推出簡繁體中文版。1998年,相繼出版兩部兒童文學小說《閃爍在你的枝頭》與《
誰在屋檐下歌唱》。
2001年,小說集《現場逃逸》由法國水星出版社首次發行法語版。
2005年5月,出版長篇小說《隱秘盛開》,該小說講述了潘紅霞、米小米和拓女子等人各自不同的愛情故事,後獲第四屆趙樹理文學獎長篇小說獎。
2007年4月,與李銳共同創作的“重述神話”項目長篇小說《
人間》在北京首發;10月,小說《心愛的樹》獲第四屆魯迅文學獎中篇小說獎。
2008年4月,當選為山西省女作家協會會長。
2009年6月,小說《英雄血》獲《小說月報》第13屆百花獎中篇小說獎;9月,出席河曲“山西作家創作基地”揭牌儀式暨山西小說創作回顧與交流筆會。
2010年10月,出版長篇《行走的年代》,後該小說中篇版獲第二屆
郁達夫小說獎中篇小說獎。
2014年8月,小說《朗霞的西街》獲
老舍文學獎中篇小說獎。
2019年8月,長篇小說《你好,安娜》首發於雜誌《花城》,小說以一段青春戀情、兩個少女的生命悲劇,探入三個家庭十二位身份不同、靈魂各異的女性的沉浮命運;12月,該小說登上2019年收穫文學排行榜長篇小說榜第4名。
2020年12月,中篇小說《我們的娜塔莎》發表於雜誌《收穫》,後登上2020收穫文學榜·中篇小說榜榜首。
2021年8月,出版長篇非虛構作品《
北方廚房》,書中記錄了一個北方家庭從1950年代一路走來的“味覺記憶”。
2023年10月,憑藉小說《我們的娜塔莎》獲得
第二十屆百花文學獎·中篇小說獎;11月,獲首屆西戎文學獎新時代文學成就獎。
2024年6月,長篇小說《在山那邊》發表於《收穫·長篇小說》2024夏卷。
個人生活
1978年,蔣韻在《汾水》雜誌社編輯部舉辦的一次筆會上遇到了李銳,兩人相戀並結為夫妻,五年後女兒笛安出生。蔣韻一家三口皆為作家。
主要作品
出版作品
小說集、散文集 等 | 出版時間 | 小說集、散文集 等 | 出版時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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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作品
創作特點
作品主題
“失去”與“尋找”
蔣韻在創作初期曾與時代潮流保持一致,但很快便脫離時代,走上一條獨自尋找的道路。蔣韻曾追隨尋根文學的腳步,進行過一次尋根之旅,她獨自回到自己兒時的老家開封,想要在家鄉找到認同,但她走遍大街小巷卻發現自己和家鄉是那么隔膜、陌生。尋根之旅意義的破滅讓她看到尋找現實中家鄉的不可實現,此後她便獨自靜心構建自己的精神家園。在對家園的構建中,她發現人類的家園之根是人存在於這個世界的根本,失根便失去了存在的活力。繼而她在參與中國當代文學的構建過程中,發現中國正在慢慢失去自己的文學之根,古典精神從腦海里割除,她痛心於當代人對古典的拋棄,便塑造出一個個掙扎於現代的古典的人物,用她們在現代社會的遭遇展現古典的逝去。
蔣韻早年的長篇小說《櫟樹的囚徒》以“失去家園”和“尋找家園”為主題,以主人公范天菊不斷失去家園來尋找家園為主線,從三位女性的視角講述了一個家族百年的歷史,講述失根對一個家族的生存造成的毀滅性打擊,宣揚了回歸人自身之根,回歸自然的理念。蔣韻1991年發表了小說《古典情節》,小說中的主人公夏平和美籍華裔趙都是有著古典情懷的人,他們渴望在現實中找到與他們同樣熱愛古典的另一半,但他們總是會被表象蒙蔽,最終雙雙理想破滅,一個走進古典悲劇,一個付出生命的代價。
2002年的一次美國之旅,讓蔣韻清醒地認識到古典文化里最珍貴的東西。她開始從傳統文化中尋找,《在傳說中》便是她根據聽到的傳說故事而寫的,小說寫了城隆廟裡一對泥塑的童男女——大頭和尚和劉翠妞變成肉身和城隍廟的孩子們的友誼,寫了開封這座古城的民風民俗、特色小吃,還寫觸犯天條,擅自行雨的血眼龍與為救它而與上天鬥爭的女香客的故事。《想像一個歌手》則寫了傘頭歌手許凡的一生,他命途多並、生活貧困,卻一直保持快樂的天性。任何事情都改變不了他熱愛自由,不願被世俗所困的天性。蔣韻借許凡表達了很多人渴望卻無法實現的生命本真狀態。
人性
對時代浪潮中個體人性的關注一直是蔣韻創作關注的重點,蔣韻對人性的解剖是從不自覺到自覺的過程,從《落日情節》《舊盟》《走向深淵》《完美的旅行》到《上世紀的愛情》《北方麗人》《心愛的樹》等,蔣韻逐漸開始自覺探析人性的過程。在她的這類小說中,文革是一個重要的歷史背景,她寫了一群在文革中人性被扭曲的人,也寫了那些雖處在非理性的混亂時代,卻依然保持本真狀態,保持美好人性的人們。
《落日情節》里的郗童,把被鎖在屋裡的哥哥放出去,而哥哥死於一場武鬥,母親的一句話成為她一生逃不出去的囚籠。從此她沉默寡言膽怯,對母親便有了永遠的愧疚,她不敢談戀愛,把所有工資分文不少地都交給母親,母親將她緊緊抓在手裡,卻又和她隔著千山萬水。郗童一生活在文革帶來的傷害中,文革帶給她的不僅僅是失去了哥哥,還是一輩子的懲罰和創傷。蔣韻以此說明文革帶來的不僅是十年的混亂,而且是對人性深深的傷害。《完美的旅行》里,劉鋼和陳憶珠之間真誠的交往,被人惡意構陷為一個不要臉的女人對一個孩子的猥褻,一個孤獨的大人和孩子之間的友誼、溫情剎那間沉入了深淵般的黑暗。陳憶珠不堪忍受侮辱而服藥自殺。劉鋼看到人性最醜陋的一面,選擇離開家庭。小說對人性的醜陋作了淋漓盡致的剖析,原本是兩個真誠的忘年交朋友,卻因人性的醜惡、自私玷污了他們純潔珍貴的友誼。
《舊盟》里的謝螢,面臨著背叛與堅守的選擇,她被造反派點名揭發她的好朋友方怡,她不願意背叛朋友,她知道不揭發方怡自己就會被批判,她選擇自殺來保持對朋友的忠誠和自己的尊嚴。《上世紀的愛情》里的主人公同樣保留著與那個時代格格不入的品格,在那個充滿動盪和混亂的時代,張采和姚均平依然真正地關心別人,發自內心地深愛著自己所愛的人,姚均平甚至為愛情付出了生命的代價。這些人在文革那個特殊的年代是珍貴的存在,他們讓對人性失去希望的人們看到活著的意義。蔣韻不是只展現人性醜陋的一面,在深刻剖析了醜陋的人性之後,她去尋找僅存的純潔善良,沒有被社會污染的本真的人性,以此在痛定思痛之後為人們重新樹立新的價值標準,重新舉起人性的旗幟,引導人們向善,給人以積極的力量。
愛情
蔣韻筆下的愛情故事,《紅殤》《晚禱》《隱秘盛開》《琉璃》《舊盟》等,無一不在講述“愛的失落”,她塑造的海棠、潘紅霞、袁有桃、陳香等人,演繹出一場場純情卻又永遠無法得到回應的青春絕戀。縱觀蔣韻小說中關於“愛”的故事,可看到她筆下那一個個嚮往柏拉圖式愛情的女子複雜的心路歷程,也可感受到理想主義者遭遇現實後所承受的愛情幻滅、理想崩塌的精神體驗。蔣韻將筆觸深入至人物的內心深處,希望用愛情的絢爛與凋零狀態來喻示人們所面對的巨大生命悲情。
《琉璃》中海棠拼盡全力從泥潭般的生活中脫身,與庸常的生活搏鬥了三十多年,直到最後才發覺自己追尋多年的初戀只是一場虛妄,而追求多年的、所謂“優雅的生活”卻伴隨著悲哀與無奈,展現了精神理想在現實中的困境。主人公海棠對愛珍視,卻難以避免愛的失落。
《隱秘盛開》中,主人公潘紅霞愛了一輩子的男人,直到死,她也未曾再見過一面,她就這樣抱著一輩子的愛情死去。這是一個非常悲傷的結局,當潘紅霞勇敢地去見劉思揚時,讀者都為這等待了漫長歲月的相見而欣喜、激動,可現實卻讓人寒心。作者設定了無限悲情的結局,使得潘紅霞一生浪漫主義的愛情追求更加充滿了神聖和宿命的意味。
藝術手法
畫面頻閃
在蔣韻的作品中,不少地方都運用了畫面頻閃這一藝術手法,其目的之一就是襯托人物性格特點,暗示人物的悲劇命運。如夕陽下的河邊,站著一個孤獨彷徨的人,這一畫面在多部小說中也都有凸顯。《櫟樹的囚徒》中蘇柳的父親范福生,在黃河之夜陌路狂奔,這個畫面重複出現於作品中,暗示著父親的悲劇,一生都在廝殺逃亡,卻不知道自己是為誰廝殺,沒有自我的思索,終將沒有答案地走向他生命的窮途。
蔣韻採用畫面頻閃的另一目的就是突出主題思想意義,加深讀者對思想主題的理解。在《櫟樹的囚徒》中有個動作出現了多次,那就是如小學生一樣坐著兩手拘束地放在膝上。天菊的一個舅舅來到T城時,遭到母親的冷遇,就是坐在那裡兩手拘束地放在膝上。天菊那時還不懂這個姿勢的特殊含義,直到母親出獄後,回到她們T城的家,母親蘇柳坐在床邊,像聽話的小學生把兩隻手放在膝上,怯怯地張望。這一動作在經歷文革的那一輩人身上頻現,從側面反映了文革對人造成永久的身心傷害,蔣韻用這樣一個雕塑性的姿勢,講述無自由可言的那一輩人的生活悲劇。
以小見大
蔣韻小說多將社會歷史作為時代背景,穿插著一個個零散的生活畫面和人物命運。她的小說纖細柔和,她側重描寫一些與口常生活有關的故事,以小題材反映大時代,以小人物輻射大家族,以小事件與重大主題聯繫起來,這樣既寫活人物,也能讓讀者透過人物,從側面把握時代的脈搏。
而在這些小人物里,有一些小女子是極其重要的,她們大多正值妙齡,卻經受著無比艱難的命運抉擇和生存苦難。如《綠燈籠》中的蘇錦,《裸燕麥》中的“我”,《櫟樹的囚徒》中的天菊等。這些未成年的孩子是蔣韻小說中反覆出現的一個意象,選擇這一意象可能和蔣韻經歷的年代有關。蔣韻出生在1954年,在文革時期正好十四歲,文革在她們眼中呈現的就是一派破碎扭曲的畫面。如《找事兒》當中,16歲的琪,文革期間父親政治失足。面對生活的變故,命運的抉擇,類似琪這樣的孩子開始了他們動盪的生活經歷和苦難的心路歷程。《落日情節》中的郗童,在1966年的某天將被母親關在房間裡的哥哥放了出去,致使哥哥在武鬥中死亡,母親因此對她惡言相向,這成了她終生無法面對的傷口。《舊街》中馮明倫親眼看著父親的妥協,在小小年紀就有了一雙深不可測的眼睛,看透了這屈辱的人生,選擇死來捍衛自己的自尊。
細節描寫
蔣韻的小說中採用細節描寫的手法,目的之一是烘托環境氣氛,深化思想主題。比如短篇小說《綠燈籠》,這部短篇寫的是日本侵華戰爭時期,作者不是直接描寫戰爭的殘酷與慘烈,而是以一個六歲女孩蘇錦的經歷去反映戰爭給人們帶來的恐怖、痛苦與絕望。六歲女孩稚嫩的雙眼,看見失去父親之後的母親形如槁木。她目睹了日本戰機轟炸下毀滅了的城市如同荒原,到處都是死人,許多燒焦或沒有燒焦的樹上,掛著一隻只胳膊和零碎的血肉。如此血腥但又細緻的畫面,將日本侵略之下人們生活的悲慘描繪得淋漓盡致,將痛苦絕望的氣氛烘托得細緻入微。
蔣韻採用細節描寫,也是為了將人物形象、性格刻畫得更為生動具體。《心愛的樹》中多次寫到口常細節生活,豐富了人物的形象與性格特色。大先生後來娶得大萍,她剛進門,就抱起梅巧才兩歲的老四,把這沒娘的幼兒,裹在她肥厚溫軟的懷中,眼中全是憐惜的神情。接著從大先生清早的洗臉水、晚上的泡腳水、茶几上的熱茶到她自己做的孩子們的虎頭鞋、虎頭帽,“踢倒山”布鞋以及餐桌上點著紅點的花模,盤裡的紅油辣椒等等,無一不體現了大萍的勤勞能幹。
獲獎作品:《我們的娜塔莎》